闹儿
祈望的事祁怀安未曾在提过, 想必这事儿对祁怀安击颇为深重, 子不教父之过,祈望有了这般下场,祁怀安脱不了干系。
近日来祁衣坊生意好了些,祈盼忙完手里的活儿, 到后院时才见着单冀禾不知什么时辰已经来了。
“冀禾。”祈盼唤了一声。
单冀禾像似在想什么事,听着声音抬起头,讲祈盼拉近怀里亲吻一下,才笑道:“忙完了?”
“今日结束的早些……”祈盼点点头:“冀禾可是有心事?”
“让你瞧出来了。”单冀禾大笑几声,放松了些:“确实有一事,方才……从遥之那里听了来。”
祈盼轻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遥灵……因皇后之事, 惹火上身, 下月初便要与通国的国主完婚。”单冀禾叹口气,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通国离朝国甚是有些远, 遥灵自便倍受皇上恩宠,得了消息……独自在屋内不吃不喝已有三日。”
祈盼不知如何开口,却也心知单冀禾此时的想法, 遥灵在单冀禾看来如同妹妹一般, 错了须得受些惩处, 只是……与他国通婚,在纪遥灵身上未免有些过重了。
“皇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遥之与我也未有他意, 不过是有些可惜罢了……”单冀禾叹口气,牵着祈盼站起身:“与我回去罢,今日大哥会来府上。”
“冀臣大哥?”祈盼抬头问道。
“嗯……是,想来府上住些时日。”单冀禾手揽住祈盼的腰。
“莫不是……?”祈盼有些想笑,却又憋了住。
单冀禾手往下,在祈盼臀上轻拍几下,附和的道:“却是如此,却是要躲着遥之……”
“祈盼倒是觉着,有冀臣大哥的地方,怎的都会有太子殿下。”
“我已命福叔将最大的那间屋子收拾出,其余的……叫大哥定夺吧。”
三年后。
祈盼将手里的布匹扔下,听着后院八两在唤他,急忙跑了过去。
“少爷……”
“怎的了?”祈盼满头大汗,抬眼便看着八两正扶着蚕架,脸皱在一起:“半斤不知去了哪里,少爷帮帮八两。”
“这蚕架怎的会倒?”祈盼抹了一把汗,使力一同将蚕架扶了正。
八两揉着酸痛的胳膊,撇着嘴:“少爷可见着了半斤?”
祈盼正要摇头,半斤明亮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少爷!”
“半斤!”八两回了一声。
半斤拿着个帐薄,跑过来,一脸喜色:“少爷,方才半斤算了帐,这月比上月,多了不少银子!”
祈盼有些乐了,拿过帐薄仔细瞧了几眼。
祁衣坊在他手里经营了三年有余,着实也安稳下来,祁怀安身体好了不少,杨氏索性在府上每日陪着祁怀安,这衣坊的事便从未在插过手。
“半斤已将伙计们的工钱,与下月的支出划了出。”半斤得意道。
“那便好。”祈盼美滋滋的将帐薄递给半斤:“这月挣得多,实属是伙计们上心,算工钱时,每人多给一两银子。”
“少爷……”半斤一愣。
“你照做便是。”祈盼拍了拍半斤的肩膀。
近日来祈盼忙的脚不着地,苦的可是单冀禾,抱怨了几句,却让祈盼的两个亲吻敷衍了过去。
越想越觉着自己受了冷落,单冀禾趁着祈盼去了衣坊,悄悄地将福叔唤了来。
“主子。”
“你,我带着盼儿去游玩几日,可是个好主意?”单冀禾坐在凳上,不确信的问道。
单冀禾的苦恼福叔每日伴在身边自然是知的,听单冀禾这么问,福叔附和的点点头,道:“少爷每日忙于衣坊,想必是放心不下罢了,只是三年已有,半斤和八两二人早已成了少爷的左右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待少爷与主子游玩一样,将身上的担子放下些,也是好的。”
单冀禾挑眉,赞赏的很。
福叔一语道破,祈盼每日将衣坊放在心上,连回来府上,都句句离不开衣坊,这般下去,他这个夫君可是要被衣坊比下去了。
想到这里,单冀禾耐不住气,急忙站起身吩咐福叔去准备。
福叔笑笑,点头弯腰的退了出去。
单冀禾软磨硬泡了两日,才叫祈盼松了口。
衣坊的活儿暂时交与半斤和八两二人,若是忙不来,杨氏也会去衣坊帮些忙。
“这几日你便安心歇着。”单冀禾美滋滋的搂住祈盼,将人带上马车:“荆南与绍北也会陪着,出不了岔子。”
祈盼一步三回头,却不忍心让单冀禾失落,安心的坐稳了。
二人要去林州住些几日,那里依山傍水,风景宜人,着实是个能放松的好地方。
一路上上走走停停,路过大片田野,吹来的风都带着些麦香。
祈盼忍不住掀开帘子盯着瞧,早已将衣坊的锁乱之事抛在了脑后,祈盼开心,单冀禾自然便会跟着开心,伸手扶着祈盼怕人掉下马车,单冀禾低头在祈盼发旋上亲吻一口,心里乐开了花。
马车颠簸几下,祈盼流连忘反的坐好,既而便搂着单冀禾道:“若不是冀禾之意要来,祈盼怕是见不到这般好的风景了。”
“你喜欢便好。”单冀禾一脸惬意,一想到接下来几日会陪着祈盼过自在日子,心里是万般期待。
路过田野,有一条坑洼的路,马车颠簸了一阵才慢慢缓了下去。
在走半个时辰便能到福叔寻好的住处,祈盼有些昏昏欲睡,正恍惚的时候只听一阵刺耳声,不过片刻马车倏地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单冀禾搂紧祈盼,语气提高了不少。
赶车的马夫怠慢不得,赶忙回答道:“回主子,这……这个孩童突然窜出……”
单冀禾皱着眉,弯腰下了马车。
祈盼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
只见单冀禾眼前,正有一三岁左右的男孩,像是被马车惊吓到了,坐在地上瞪大双眼愣愣出神。
“冀禾……”祈盼有些害怕单冀禾会生气,赶忙也跳了下去。
单冀禾蹲下身子,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微微皱眉道:“你娘呢?”
男孩眼神有些躲闪,却也不知听清单冀禾的话没。
祈盼扶起男孩,将孩子身上的泥土拍掉,耐心的询问道:“可是与娘走丢了?”
男孩明显有些认生,闭嘴不答,一只手却紧紧撰着祈盼的袖口不松开。
单冀禾皱眉,正当二人无奈之际,有一貌美的妇人跑过来,脸色有些焦虑:“闹儿!”
祈盼将孩童抱起,抬眼瞧去。
“闹儿……”妇人喘着气,额头布满细汗,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见着闹儿被祈盼抱在怀里,赶忙弯腰道谢:“谢谢这位官人,儿玩闹,给官人惹……祈盼少爷?”
祈盼一愣,往妇人身上瞧了片刻,不确信的问道:“你可是……玉兰?”
单冀禾只听着‘玉兰’二字熟悉的很,却有些想不起。
没想玉兰轻点几下头,接过闹儿抱在怀里,声道:“正是。”
在林州遇到玉兰,叫祈盼有些惊奇,仔细一想却也想得通了,当初玉兰父母不忍自己女儿名声败坏,便带着玉兰回乡养老,却没想今日能遇到。
祈府对玉兰一家是愧疚的很,祈盼亦是,见着玉兰后,祈盼更是有些难受,拉着单冀禾将原委道出,才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家父可还好?”
玉兰抱着闹儿的手一顿,想了片刻才面露难色的摇摇头,轻声道:“家父家母,与玉兰返乡当日……便遇害了。”
“什么?”祈盼大惊失色,心里一阵动荡。
看着玉兰一身素衣,怀里的闹儿瘦弱无比,祈盼只觉玉兰的话像似当头一棒,若是真的追究,玉兰一家,都是受祈府所害。
“你这会儿……住在哪里?”单冀禾皱眉,于心不忍。
玉兰低着眼帘道:“家父留了一所陋屋,玉兰带着闹儿住在那里。”
“那……”祈盼欲言又止,有些话他不知怎的开口。
玉兰是个聪明人,客气道:“祈盼公子与将军若是不嫌弃,来陋屋坐坐可好?”
祈盼抬头看着单冀禾,似是在询问。
单冀禾当然知的祈盼所想,点头答道:“扰了。”
玉兰带着闹儿上了马车有些拘束,倒是闹儿不似方才那般惊恐,眼里有些好奇。
祈盼从单冀禾给他带着的糕点盒里拿出块桃酥,递给闹儿,闹儿回头瞧了玉兰一眼,得到回应后才接过桃酥,对着单冀禾与祈盼,弯腰点头道了谢。
看着闹儿听话乖巧的模样,祈盼喜欢的很,伸手在闹儿头上轻摸一下,祈盼道:“闹儿可不似名字这般,安静的很。”
玉兰抿着嘴唇,摇摇头:“闹儿自出生后,除了啼哭便不愿与人话,取名闹儿……便是想叫闹儿能与其他孩童一般。”
单冀禾盯着闹儿看了几眼,不知是不是眼神太过凌厉,闹儿吃了一半儿桃酥,竟然躲进了玉兰怀里。
祈盼力在单冀禾胳膊上拍了拍,才对着闹儿哄道:“快些吃吧。”
玉兰的陋屋并不远,马车不过行了一会儿便到了。
屋子瞧起来简陋不已,却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内的木窗相似有几处漏了风,却被人扎实的重新补了上。
“二位在此稍坐片刻,玉兰去拿些茶水。”
闹儿回屋后,独自跑到了院内玩耍,玉兰叮嘱两句,步去了厨房。
祈盼悬着的心放下不少,牵着单冀禾的手道:“原本因大哥的事,对玉兰亏欠不已,这会儿想必玉兰嫁了人,还有个孩子,也算是有些安慰。”
单冀禾透过开着的木窗,在闹儿身上瞧了瞧,片刻后才附和道:“那便是好的,走时留些银两,日后盼儿若是挂念,我便时常派福叔来送些补给。”
“谢谢冀禾。”祈盼松口气,靠在单冀禾身上。
“盼儿……”单冀禾在祈盼手上轻捏几下。
“嗯?”祈盼抬头。
“盼儿……可想过要个孩子?”
单冀禾的话将问出口,祈盼愣在原地,还未回过神,院外走进来一位身材魁梧樵夫般模样的人。
玉兰正巧从厨房出来,看着樵夫男子后有些慌,过去叮嘱两句才跑进屋。
“门外可是闹儿的爹?”祈盼将单冀禾方才的话暂时压在心底,有些没有底气地问道。
玉兰将茶壶放下,抬眼顺着木窗往外看了一眼,犹豫片刻才对着单冀禾二人道:“闹儿……是祈望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 还有一两章就能完结……
还在纠结要不要写番外。
谢谢等文。
ps:拿到驾照心里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