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景家的事情涉及到家族内部的一些私事, 景薄并没有多讲,段立是个明白人,也没有多问什么。
但是龚杍的话还真的是对了一半。
虽然没问到什么, 但是他成功地在这儿蹭了一顿早餐。
糙着养大的段立, 吃了一顿长这么大以来吃过最好吃的早餐。
“原来道士的生活也可以如此有滋有味。”
段立吃得泪流满面, 差一点儿就想开口问青云观还缺人不。
这真的是招兵不成,反想献身。
“没办法, 谁让我们青云观有一个神厨啊。”
对于自家人,龚杍向来是引以为傲的。
全天下没有一个人的厨艺能比得上她家三师兄了。
胡汉二让她一夸, 也是一顿骄傲:“段队你是杍的好朋友,也是咱们观中的贵客, 以后想吃了就过来,这边一日三餐都有的。”
“好。”段立笑了。
景薄掀起了眼皮,眼眸流动,悄悄地瞥了一眼龚杍,随后就一副若无其事地低头,优雅地一口一口地吃着, 心里盘算着, 他要当青云观的家人,他要一辈子吃三师兄的菜。
龚杍还不知道有人在着她的主意。
她只是在想着, 赶紧吃完,一会儿还得出去干活呢。
……
景老爷子一夜未眠,天一亮就联系了自己的老助理,私下找了安保公司, 雇了三十名退伍保镖。
景拓一看到老爷子的保镖阵仗就隐约猜到了怎么回事, 但是当着老爷子的面前, 也不敢多什么, 还得一副焦急难安地不停着:“爷爷,还是没有找到阿薄,怎么办呢?”
景老爷子看向了景拓:“阿薄已经找到了,我现在过去看他。”
“阿薄找到了?他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景拓一副又惊又喜又担忧的模样看着爷爷。
“他人很好,已经醒过来了,就在青云观中,走吧,你也一起过去见见他。毕竟这段时间你接手了他的工作,也需得向他汇报汇报。”
景老爷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缓沉,完看向了身后的老助理:“咱们走吧。”
“是,老爷。”
老助理应了一声,推着老爷子上车。
景拓在他的身后,气得脸都绿了,他咬牙切齿,用力地握紧了拳头,真的是恨不得冲过去把这个老东西给弄死。
但是一想到他手里没有实权,股份也只是百分之三,根本得罪不起老东西,只好生生地忍了下来。
然后笑着跑了过去:“张助理,我来推爷爷吧。”
“景总,不用麻烦,这是我份内之事。”张老助理虽是得客气,但是语气却十分强硬,手下更是没有算松手的意思。
先前景少成了植物人,他们才会一直对景拓多处忍让。
眼下景少醒来了,他又何须对这个人客气。
不过是狐假虚威!
景拓暗暗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什么。
上车后,他就给许启安了电话,把景薄已经醒来,人果然在青云观的事情告诉了许启安。
许启安其实昨天晚上就已经知道。
但是对于青云观,他本能有所忌惮。这是玄门中人对同行的一种本能直觉。
不敢出手,便只能回老宅向‘先人’复命。
只是意外的是,他原以为会受‘先人’一阵惩罚,却不想‘先人’听完,只是冷冷一笑,了一句:“又是青云观。”
然后就不再什么了。
许启安很不能理解,但是又不敢多问。
直到凌,‘先人’又下了新的任务。
所以现在听到景拓传来的消息,倒也只是十分平静地道:“这件事情需再从长计议,先按兵不动。”
……
……
景老爷子一路都十分平静,开车门看到景薄的那一刹那,强势了一辈子的老人,当场眼眶通红。
景薄拉着车门,轻轻地扶住了爷爷,脸上是一抹温和的笑容:“爷爷。”
他原本是不想哭的,但是一看到爷爷红了的眼眶,一时没忍住,声音就哽咽了:“我抱你坐轮椅。”
他着,低着头,轻轻地抱起了车上的爷爷。
张老助理已经将后车厢的轮椅拿出来,放在了旁边:“景少,把老爷放在轮椅上。”
“辛苦张叔。”景薄感恩地道。
“景少客气了,没有老爷也没有我的今天,能为老爷和少你们效力,一直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张老恭敬地道。
身为下属,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睿智能干又体贴下属的上司。而他这辈子遇到了,还连遇两个。
景拓冷眼看着,满眼妒恨。同样是景家的孙辈,但是不管是老爷子,还是姓张那个狐仗虎势的老东西,却对他从来不像景薄这样。
但是人前,他笑着过去了招呼:“阿薄,见到你醒过来,我真高兴。”
“大哥。”景薄看向景拓,虽脸上挂笑,但眼神却是瞬间淡了几分。
“只是阿薄,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还有,昨天晚上你明明在家中,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我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十分担心你。”
“我当时醒过来有些犯迷糊,就一个人走出了景家,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走到了青云观,还晕在了后门那儿,是青云观观主救了我一命。”景薄平静地道。
景拓自是不信他这番话。
但本都是客套话,一个随便,一个随便听。
“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你醒了,爷爷就能放心了。”景老爷子笑着了和场。
景薄自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在爷爷面前跟景拓闹翻。
毕竟处理问题,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就得一击即中。像景拓这个人,想要处理,就得收集好所有证据,然后一次将他处理了,让他再无翻身之地。
这件事情,不急。
“爷爷,你的腿。”景薄蹲在爷爷的面前,双手轻轻地落在爷爷的双腿之上,不由难受:“是因为我晕迷对吗?”
爷爷此前就有过一次轻微的中风,当时医生就了要好好养着,不能受刺激。
这两年里,他一直都是事事处理妥当,有大事都是掩饰着,就为了不让老爷子情绪激动。
但是这一次他昏迷,还是让老爷子受刺激了。
“没事,医生了,好好养着,后面还能好。”景老爷子慈爱地摸着他的头发:“再了,爷爷也这把年纪了,就算不能走也没事,这不还有你张叔在吗?我想去哪儿,他就会陪我一起去的。”
景薄点点头:“还有我,爷爷想做什么想吃什么想去哪儿,都有我在,我以后会多分出时间陪您。”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景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眼眶又一次被孙子的话给惹红了。
景拓就站在一旁,看到景薄活生生地蹲在那儿承欢膝下,看着景薄讨好老爷子,再看着老爷子那欣喜疼爱的模样,他内心怨恨越来越浓重。
早知道他就应该杀了景薄,一劳永逸,至于什么命不命的。
只要他继承了家产,总有许多办法可以保命。
不应该同意许家的要求,留着景薄。
一想到垂手可得的上景家又没了,景拓即怨又恨且悔,但是这一刻,他不仅不能露出半点不对,还需得露出开心的笑容。
“对了,龚观主呢?”景老爷子问道。
“她去工作了。”景薄应道。
景老爷子听景薄这么一,想到那姑娘会法术,年纪却特别厉害,就想着她肯定是日理万机,十分繁忙,于是点头:“她是个有真本事的道观观主,确实会很忙。”
景薄想起了那个急于出去送外卖赚钱的真本事观主,眼底有了笑意:“她确实是个漂亮又厉害的姑娘。”
“阿薄,咱们一直堵在道观门口影响不好,要不咱们先回景家再慢慢聊。”景拓没忘记许启安交代的事情,想办法把景薄带回景家,只要没有龚杍在,要对付景薄十分容易。
“我暂时不回景家了,我身体不好,观主让我在观中修行一段时间,养养身体。”景薄完,握住了爷爷的手:“爷爷,等我身体好痊了,我再回去。”
“青云观是个好地方,你能被青云观观主留住,是你的福气,你且就安安心心地住在这儿,至于公司的那边,我已经让你张叔通知股东下午开股东大会,随后会下达通知,让公司成员以后有事情就直接网上跟你汇报,总部离这儿也不远,需要签名的文件就让他们送到这儿来。”景老爷子慈和地道。
龚杍昨天晚上把景薄的事情向景老爷子大概了一番,为了孙子的安危,老爷子自然是怎样都行。
景拓差一点儿没控制住面色都要狰狞了。
开股东大会,竟然没有通知他一声?还直接就把他手里的权给转了?
“爷爷,阿薄身体不好,也不好太劳累,公司的事务,就暂时由我代理,当然,阿薄什么时候身体好了,我就把工作转还给他。”
景薄听到景拓的话,神色不动,只缓缓一笑:“多谢大哥,不过这段时间大哥代我处理事务也是辛苦,我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处理公司的事务还是没问题。”
“就听阿薄的吧,如果阿薄处理不来,再由你处理。”
“好。”景拓没有股权没有实权,根本不能什么。
景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心里轻轻一叹。
景拓这势利的性子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当初景氏集团负债差一点儿倒闭,长子担心受牵连,直接把股权还给了他,并出了不继承产业的话。要不是景薄的父母拿命拼回了那一单项目,让景氏起死回生,景氏早就没了。
可现在景氏越做越大,景拓又开始各种阴险动作了。
……
……
观中有师傅和三位师兄在,龚杍根本不担心景薄有事。所以吃了早餐后,她就快快乐乐地出来送外卖了。
人的快乐其实都很简单。
就比如送外卖,在龚杍看来,也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因为她相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喜欢这个新鲜的世界,她每送一单外卖,就可以看一段风景,再认识一些新事物,再遇上各种各样的人。
而且她现在还一点儿也不寂寞。
因为每天,她的身后,都会飘着一群阿飘们,叽叽喳喳,烦且快乐着。
唯一有些许心烦的就是摄魂一事到现在还没有头绪,段队那边排查了所有相关的监控录像,也没有查出那天那个口罩男。
那个男人当时只有在电梯里现了身,出了电梯后,还有进入医院前全无痕迹,而且他避开了每一只摄象头,所以无法通过外形进行比对。
对方极大可能是冲着青云观而来,所以龚杍把事情同师傅师兄们了,让他们都多多注意防范,余下的就是等着对方下一次出手了。
毕竟对方如果真冲他们而来,就一定不会这么罢手。
龚杍提着一袋奇味可居的螺狮粉送到一位哥哥手里,获得了一个五星好评后,一边下楼一边开手机软件准备再接一单的时候,阿武急急地飘了过来:
“观主,观主,快快,那边出事了,有个姑娘要跳楼,我的天哪,那么高的楼,跳下来肯定死。”
龚杍一听,脸色一肃:“跳楼?在哪儿?”
“就在隔壁那栋楼,底下现在围了好多人。”
“带路!”
人命关天,既然遇上了,她就必须尽力去救,龚杍喊了一声,关掉手机,跑下楼,就跟着阿武往出事点跑。
当看到景泰大厦的时候,龚杍的眼神微微沉了几分。
这么巧?
正好就是景泰大厦?
一种奇怪的直觉,让她脚步停滞了一下。
十一楼,那跳楼的女子是个学生,穿着白色校服,就坐在窗外的空调外机上,长发垂肩,抱着胸哭得厉别厉害,还时不时喊叫着。
楼下围着的人又紧张又急,有窃窃私语。
龚杍一眼望去,只见烈日炎炎,空调机上那女子周身,一团黑气。
不管怎么样,救人要紧。
她抿唇,拔腿就冲进了大厦。
才冲到门口就让保安拦住:“哎,这儿不能随便进来,你是什么人?”
龚杍:“我是跳楼那姑娘的朋友。”
保安眼下正为这事愁着,一听也不敢拦她,“走走,我带你上去,你快点去劝劝你的朋友,那么漂亮一个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呢。”
十一楼的消防通道尽头,保安人员和大厦管理员正隔着窗劝着: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失恋了吗?是被同学欺负了吗?你有什么事情跟我们,我们帮你啊,你你还这么,你美好的人生才刚开始啊,死了可就什么也没有啊?”
“是啊,死你都敢了,还有什么不敢呢?”
“姑娘,听叔一声劝,你先进来,好吗?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未来的好日子长着呢,这么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我活不了了,你们不要再劝我,我也想活下去啊,可是我真的活不了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姑娘声音哭得沙哑,绝望地哭着。
龚杍清亮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带着冷静的质问:“为什么活不了呢?你没有抗争过,你怎么知道活不了呢?”
姑娘绝望地嘶吼了出来:“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根本就不能抗争,根本就不能……”
“我懂。”龚杍掷地有声:“因为我是个道士!”
“道士?”听到这句话,姑娘终于有了反应,她红肿的眼睛看向了龚杍:“你真的是道士?”
“我是青云观观主龚杍。”
姑娘的眼神亮了一下,可是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眼底又布满了绝望:“道士又怎么样?你们都斗不过她,她那么可怕……”
“你怎么知道我斗不过她呢?”
“你们就是嘴上得厉害,我找过好几个所谓的大师了,根本不行,根本就不行……”姑娘哭着看着龚杍,当看到她身上的外卖马甲时,声音怨毒:“你……你根本不是道士,你就是个送外卖的,你怎么可以骗我!你知道你这么骗我,是会把我害惨的!”
“谁告诉你我是个送外卖的?还有,你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惨呢?”
“你懂什么?你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有些东西比死还可怕……”姑娘着着,癫狂一般地摇着头哭着:“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放过我吧……”
龚杍看出对方情绪激动,知道这个时候光靠嘴劝是劝不下来了。
但这里到处都是人,如果动用玄法救人,事情会闹大。
所以只能动手救人了。
她看了一眼窗口与空调外机的位置和距离。
冲过去,至少要半个身子在外面,才能拉住对方。
这种情况下,对方如果奋力挣扎,搞不好她也会被拖下去,这也是保安们一直不敢冲过去强行救人的原因。
“她为什么不放过你呢?她是谁呢?你能告诉我吗?”龚杍开口问道,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边慢慢地造近。、
“她是……她是……啊……你们不要问了,你们不要问了,是我错了我错了……”姑娘再一次发了疯一般地叫着。
可是她分明是不想死的,她的手,紧紧地捉着空调外机的角。
“我看到她了……她逼你死,她在逼你死……”
“她来了?她又来了?她在哪儿?”那姑娘一听到龚杍的话,直接吓得瞳孔放大,恐慌地探过头看向了龚杍这儿。
就是这个时候!
龚杍脚下一跃,身形迅速地跳向了窗边,一把手直接捉住了姑娘的长发。
在捉住长发固住她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快速地扣住了她伸出来想扯回头发的右手。
“放开我,放……啊……”
姑娘虽然看着比龚杍年纪还要大些,可是力气却是天差地别,在龚杍的手里,莫是挣扎了,连一点点儿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只见龚杍捉住她的手后,另一只手松开她的头发,改扣住了她的肩膀,而后一个借力使力,直接掐着她的肩膀与手腕,就将她整个人往窗户内一拖。
砰!
那姑娘根本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摔在了走道上。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救了我也没有用,我不死的话,她也会让我死的……”姑娘着,再一次挣扎着想要去跳楼。
身边的人见状,哪里会让她再一次得逞,直接就把她给制住了。
“姐姐身手不错啊!”保安队长看向了龚杍,笑着道。
“时候练过。”龚杍客气地回道,目光却看着地上的姑娘。
她蹲在了她的面前,看着那双恐惧不安焦躁的眼神,声音淡浅清缓:“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看向了她,目光却是越过她,看向了走道的另一头,突然瞳孔当场放大,布落绝望的恐惧气息,身体更是止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龚杍察觉到什么,转身看去。
就见走道的另一头窗外,一道红色的身影就飘在那儿。
好家伙,敢在她的面前嚣张!
龚杍几乎是当场跳起,转身就冲了过去,一边跑手里已经往背包里摸出了一张符,手心一甩,正算将符向那红衣女鬼。
可就在这时,那红衣女鬼突然间叽叽地笑了起来,手里一拉,竟然是张罗和阿武……
龚杍有所顾忌,手中的符一收,不敢施放。
当她冲到窗口的时候,就见那红衣女鬼已经扔向开张罗和阿武,飘向了远处。
龚杍趴在窗口,向下看去。
只见那红衣女鬼已经飘向了人群中。
十一楼的距离,底下人的脸已经看不清晰,但是龚杍还是第一眼看到了那个站在人群中,穿着黑色西装,脸上戴着口罩的男子。
那就是上次电梯里那个男人!
“快去追那个黑西装黑口罩的男人!”
这儿全都是人,龚杍根本不敢使用缩地成寸,等她从电梯下去,只怕这个男人就不见了。
她只好只好对着阿武和张罗等鬼们喊道。
“好。”张罗从未见过龚杍如此紧张的样子,知道这个男人一定十分重要,二话不转身就飘向了楼。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