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合一)
如同晴天霹雳, 沈思晏实实在在地懵了。
连漪没有不依不饶,对上沈思晏慌乱的眼神,她低头玩笑似地浅笑了一下, 没有再穷追不休。
但她不再问, 不代表刚刚的事就没有发生。
刚刚一瞬间, 沈思晏想了很多,甚至剖析了内心。
他从不是抱着得到她的目标来接近她的, 他起初靠近她,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记不记得他……
可渐渐的,当他们抛开过去师生的身份平等地来往, 他从细节里发现了她更真实的一面,她独有一种有力度的温柔和强大,一个人也能将生活理得井井有条,她进退有度,言谈举止从容不迫,这样一种成熟的魅力, 像浅浅的钩子勾住了一颗懵懂的心。
沉默良久, 沈思晏低声坦白:“是啊。”
于是渐渐地,不敢承认的那份感情先于他的意识投射于他的行为, 他想见她,他想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他想……被她爱。
和沈思晏未经世事的忐忑和青涩相比,连漪处理这样的情况显然已得心应手。
她坦然道:“对不起, 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她直白的话足以击一个男人的自信, 但是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青年, 没有经过感情的磋磨和社会的磨, 眼睛里还闪着光,还怀着对爱情的高尚性的期待。
被她戳穿了心思,他反而更加坦露:“可是你不是老师,我也不是学生,我有追求你的自由了,不是吗?”
他直视她的眼睛,像初初学会捕猎的雄狮子坦然无畏地站在另一头更成熟的雌狮面前。
与他对视,连漪的眼眸里没有情愫,像平静的湖面,半响,她轻叩桌面,玩味道:“你不是还叫我老师吗?”
倒不想会被她揪住这一点尾巴,沈思晏抿了抿唇,:“那我不叫了。”
“嗯?”
“连漪。”他直呼其名。
没大没。连漪漫不经意地笑了。
她的笑“惹恼”了强作镇定的沈思晏,他问:“你笑什么?”
连漪反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沈思晏放在桌下的手握紧了,一时没有回答。
连漪不急不慢地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我什么呀,沈思晏?”
沈思晏急促回答:“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连漪脸上笑容更深了,笑完她叹了口气,告诉他:“喜欢一定是有理由的,可能是容貌,可能是身材,可能是荷尔蒙,但是容颜会老去,身材会走形,冲动的多巴胺也会在生活鸡毛倒灶事里消失,你又有什么理由让人信服你的喜欢是负责任的呢?”
喜欢怎么会有理由?如果喜欢有理由,那失去那个理由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了?那喜欢的是到底是人还是理由本身?
沈思晏以她的逻辑推理下去,却不觉得那种“有理由”的喜欢是真的喜欢。
他不赞同她的看法,但也并不算反驳她,只是固执地看着她。
连漪的视线扫过他俊气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浅色的唇……最后是她先闭上了眼睛。
来好笑,真的是单身太久了,一个这么的男生和她告白她都有点儿萌动了。
但正如年轻人飘忽不定的喜欢,她的这点萌动微不足道,与所谓爱意相隔胜远。
所以她拒绝干脆利落,丝毫的犹疑也没有。
沈思晏却并不因她的拒绝而感到沮丧,至少从这一天开始他能坦坦荡荡地追求她,他有了主动权,不用再被过去的关系所束缚,徒劳地看着她越走越远。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孩提时代的非黑即白了,那天过后,连漪对待他的态度一如既往,见到了便个招呼,同行一段路,聊聊他的学习和工作情况,偶尔沈思晏请她吃午饭,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她也会赴约,不过顺带着会叫上何或者关逸然。
——
七天一晃而过,关逸然在公司做了七天的印工和跑腿哥,蹭了七天的饭,熟练掌握了印机的使用方法,还旁听了几堂考研课,最后拿着分毫未动的五千块钱高高兴兴回家过节——中秋到了,公司也放假了。
中秋节前一天晚上,连漪的大伯母就催她过去拿新鲜菜。
往年连漪都会在大伯家过节,今年大伯母的娘家人都来了,连漪和他们不熟,平白尴尬,找了个理由要加班,今年中秋就不在伯伯家过了。
来时间真是过得快,她爸是去年年底病逝的,中秋的时候还一块过了节。
不过那个节也没过得多好。
当时连漪和前男友交往一年多,也到了能见家长的时候了,她家里人也想见见对方,但是见面后,她爸不满意男方比她,工作还不稳定,大发了一场火,把连漪前男友吓得沙发还没坐热就跑了。
今年中秋,她爸走了,她和前男友也掰了,她也圆满了自己时候的心愿——成了孤家寡人了。
孩童年的梦想五花八门,通常都是美好的,而连漪时候的梦想简单而又现实,她只想一个人生活。
如今梦想成真,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她爸走了后,大伯一家心疼她懂事,怜悯她遭遇,将她当作半个女儿。
她大伯是退伍兵,大伯母是文工团的,家里一儿一女,大儿子在首都体育大学,女儿还在上初中,都是跟在连漪后面长大的,比起和关逸然亲近程度,连漪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家人。
为了避开出行高峰去大伯家,连漪一大早就开车出了门。
大伯家在附中的老学区里,区老但价格不菲,零三年的时候是五千多一平方,现在已经到了十几万一平方了,当时不到一百万买下的房子,如今涨到上千万了。
住着上千万的房子,大伯一家生活却很朴素。
大伯母娘家人住在郊区的村里,种了些田还养了些鸡鸭鹅,时不时就会送肉和蔬菜来,要是新鲜,大伯母都会叫连漪来拿一些回去吃。
大伯母娘家人和连漪不熟悉,但人都很好,开门一见到连漪就大声道:“志军,静芳,大姑娘来了!”
连漪是辈里最大的,叫名字生疏,她又没有名,亲戚便都叫她大姑娘。
对大伯母的家人连漪是随母亲那边称呼,开门的是大伯母的姐姐,连漪脸上扬起笑,热情道:“姨妈好。”
“哎!大姑娘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姨妈客气地称赞。
大伯从客厅走过来,看见了连漪手上拎着的保健品,脸立刻板了起来,“来就来,又带什么了!”
大伯是军队出身,一向是克己奉公的,连漪知道他的性格,没有把他的严厉当真,还朝他笑道:“大伯中秋节好。”
姨妈圆场:“志军,过节呢,可不得带礼来。”
姨妈接过连漪带的礼,见都是一些人参,冬虫夏草之类的名贵补药,欢喜道:“大姑娘挣大钱有大本事,你和静芳可享福了!”
大伯名叫连志军,大伯母便是静芳。
在厨房忙活的大伯母闻声走出来,见着连漪,一叠声道:“连漪,怎么来得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连漪笑着换了鞋。
在客厅盘着腿剥葡萄的堂妹听见声音就探着头往门口瞅了,见着连漪走进来,她一跃而起跃,朝着她飞奔过来,大喊:“姐姐!”
大伯严厉,口头禅就是“棒棍底下出孝子”,以往挨了,连沁就离家出走,哭哭啼啼地往连漪家跑,堂姐帮她几句话,比她十句都有用,久而久之,连漪就成了堂妹的定海神针了。
看到连沁没规矩的样子,大伯斥责道:“大呼叫的,像什么样!”
“略略略。”连沁做鬼脸。
连漪将包递给连沁,先向客厅里几位不大熟的亲戚点点头了招呼。
她环了一圈,没见着连城,问连沁:“你哥呢?”
他们兄妹俩一向不对付,连沁满不在乎道:“他下个月有比赛,队里中秋要集训,今天不回来了,他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正好!”
大伯母听到了,轻拍了一下连沁的头,“你晚上给你哥送月饼过去。”
“我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我看见他就烦!”
听了她的话,大伯冷斥她:“你天天不是烦这个就是烦那个,我看最烦的就是你。”
“对,就你最不烦!”连沁顶了回去,还生了气,一甩手,跑回房间发火去了。
大伯母见了道:“连沁,要吃早饭了啊,”回头又对连志军责怪:“大过节的,你凶她干什么?”
姨妈见了嘴快搭腔道:“姑娘就是使性子,有个爹也不知道珍惜……”
她这话到一半,看见一大家子都变了脸色,想起大姑娘家的事,噤了言,自了一下嘴:“瞧我这的,我去厨房看看去。”
娘家人错了话,大伯母尴尬补救道:“连漪,你姨妈不是那个意思,你爸爸虽然走了,但你还有你大伯,你大伯就是你爹爹。”
“没事,伯妈。”
大伯母知道她妈妈就不在身边,不让她叫伯母,太生分了,要叫就叫伯妈。
伯母也好伯妈也好,都只是一个称呼,叫得再亲近也改变不了是两家人的事实。
连漪心里有数。
大伯在一旁沉声道:“连漪,洗手吃饭了。”
如果姨妈只是嘴快,那大伯母的妈妈,也就是连沁的外婆,那就是真的不会话了。
连漪爸爸去世,因为是病逝,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办葬礼,只通知了近缘亲属出席,大伯母的娘家那边虽然得到了通知,但因为地方风俗,是不用到场的,因此对连漪爸爸去世的事他们也不知道详细。
一顿早饭,连沁外婆就在追问连漪爸爸的事,是什么时候病的,怎么就突然恶化了,怎么照顾的,丧事怎么办的,问得一家人胃口全无,连沁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嘟嘟嚷囔道:“外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啊。”
大伯难得没有训连沁话没大没。
其实没有大伯一家想的那样难过,连漪起她爸的生前事已得上是平静。
她的父亲生了她却没有尽到教养的义务,在母亲离开后他沉迷于牌场赌场,烟酒声色不归家,连漪从独立,五岁开始就自己上学自己回家,学时候每一年的家长会都是伯伯和伯母开的,上初中后连漪就再没有叫家长开过家长会了。
曾经使她敏感自卑的家庭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能坦然地和老师同学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她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那个家。
不算愉快地吃完了一顿早饭,连漪便要走了,大伯给她拿了新鲜蔬菜还有清理干净的鸡和鹅,大伯母还是想留她在家里过节,连漪推拒下个月有个讲座要备讲,得先回去了。
“姐姐开讲座啦?是在哪呀?我能去看吗?”连沁抱着她手臂问她。
连漪有讲座要准备当然是真的,她道:“在燕湖大学做考研讲座,你现在听了还没什么用。”
“哦。”连沁不爱学习,一听还是什么八竿子不着的考研讲座立马偃旗息鼓。
大伯母叫连沁:“连沁,拿月饼,你姐正好顺路送你去你哥那。”
“妈!我不去,我没时间——”
“你有什么事要忙呀,给你哥送盒月饼你都没时间了?”
连沁急眼了,“我要学习,反正我不去我哥那,他们一群男的,烦都烦死了!”
二十来岁的伙子凑一窝,一贯没个正形,连漪知道连沁心思,拍了拍她肩膀,朝大伯母道:“伯妈,我顺路给连城捎过去吧。”
“也好,”大伯母拎着月饼盒走过来,“连漪,这盒月饼是莲蓉蛋黄的,是给你的,知道你只吃这个,这盒五仁的,是连城的,你看看,一个红色一个蓝色,别混了。”
“好,伯妈,我知道的。”
将东西都拿好后,大伯母招呼连沁,“沁沁,帮你姐姐拿点东西下去。”
连沁这又勤快了,满口应道:“好!”
连沁提着袋子,帆布鞋都没穿进去,踩两下就忙不迭地跑了。
“那丫头……”大伯母看着她鼠窜的背影好气又好笑。
她接着看向连漪,慈爱和善地道:“连漪,下次来家里就不要带礼,一家人总是这样不好,你有时间就回伯伯和伯妈这里来,想吃什么也尽管招呼,今天你姨妈他们是口无遮拦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没事伯妈,不放在心上的。”
“我知道你这孩子就懂事……连漪,我还有件事,你伯伯不让我问,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去年和林还好好的,是怎么分手的呀?是因为你爸爸的事吗?”
“不是,”连漪淡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性格不合适,也还年轻,不着急。”
大伯母有些忧愁:“你可都二十六七了,哎,不过找对象啊,还是找你喜欢的,咱们家什么都不差,你慢慢找也行,我们不催你的。”
“嗯,我知道伯妈的。”
见人久久不来,连沁探出头催促:“电梯都来了,妈你别聊了,姐姐,走了!”
大伯母继续:“你稳重,我们是放心的,好了,下次可要来家里吃饭。”
“好,我下次来电话给伯妈,伯妈再见。”
“再见。”伯妈看着她走后才关上门。
连漪一进电梯,就见连沁长舒一口气道:“可算出门了。”
连漪笑她:“你这么想出门怎么刚刚不答应去给你哥送月饼啊。”
“我只是想出门,不想跑那么远,连城他们学校太远了,坐地铁都要转好几个站呢,我就是不想在家里呆着了,烦都烦死了……姐,今天我外婆他们那样话,你都不生气的吗?”孩话题转换飞快。
“我生气什么,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连漪笑笑。
连沁又想到了自己身上,觉得自己真命苦,“姐姐,你脾气真好,不像我爸,一点就炸,我只要一呆在家里他就不顺眼,我哪招他惹他了!”
她这样的烦恼却是连漪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她揉了揉堂妹的脑袋,“告诉过你的,遇到不开心的事可以来找我。”
连沁踢了踢石头,嘟嚷着:“姐姐你太忙了,我都不好意思来扰你,你一个星期都在上班,别人996,你都是997了。”
“有吗?”
“是真的,那个姐夫,不是,前姐夫,也不对,反正就是那个林余祐,他以前还和我姐姐太忙了,陪他的时间都没有……”
“他和你过我太忙了吗?”
“是真的,他还你是997工作狂。”连沁皱着鼻子,很不爽。
她和她姐永远是一边的,姐姐分手后的前任就是她的敌人,糖衣炮弹也收买不了她,她卖起来没一点负罪感。
“他倒从来没和我过。”
连漪眉头微扬,有些意外在前任心里她居然是这种形象,但她并不觉得要反省自己,不仅不反省,连漪还和连沁:“你看,男人和感情都是会撒谎的,不会撒谎的只有自己的能力和钱。”
连沁立马附和:“我赞同,姐,咱们以后就专心赚钱,有钱了就包百十来个鲜肉,一天换一个男朋友。”
连漪被她的话逗乐了,告诉她:“想以后赚很多钱啊,现在先好好学习。”
聊到学习连沁就头大。
到了车库了,连沁将东西给连漪放进后备箱,高兴地撒欢道:“姐,我去找我同学玩啦!”
“不要跑太远了,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
看着连沁活力无限的背影,连漪嘴角上扬,不自觉地笑了笑。
在连沁这个年龄的时候,她大概从来没有连沁这么快乐过吧。
她现在看见连沁天真烂漫的样子,都不由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不是身体老了,而是心态老了。
生活就是温水煮青蛙,渐渐的好像对什么都没有欲望,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事业,感情,家人。
一旦感觉不到上坡路了,那可能就是在下坡了。
连漪开车往首都体大去找连城,九点多,正是出行高峰,一路都是标红的拥堵。
还没到体大,连城的短信先过来了,上面就一句话:“姐,能来学校一趟不?”
连漪原是以为家里告诉他给他送月饼来了,仔细一想觉得不太对。
连漪回拨了电话过去,连城接得倒快,干笑道:“姐。”
“你又干什么了?”连漪问他。
“就是一点事,哎,辅导员就是题大做!”连城挠了挠头,:“你今天有时间能来一趟吗,姐。”
“嗯,等着吧。”连漪。
都上了大学就没有请家长这回事了,但连城是京市本地人,又是个刺头,连漪都已经去过三回学校了,回回都是辅导员找。
连城是不敢和家里的,要让他爸知道他大学还被找家长,腿都能断他的。
社会车辆不允许入校的,连漪将车停在校外,轻车熟路地往辅导员办公室走。
连城在微信不停给连漪发磕头人,连漪问他:你这回又犯什么事了?
连城哭惨道:我这回真的是冤枉的,我都不知道有那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连城不。
三楼辅导员办公室常年是敞着门的,连漪敲了两下门走进去,只见连城一米八几的大个敞着腿和只□□一样反坐在椅子在辅导员旁边,一会扒拉本子一会扒拉笔,辅导员敲键盘,理也没理他。
连漪一走进去连城立马起身,眼巴巴看着她道:“姐。”
“可来了。”辅导员叹了一口气。
辅导员是个刚来学校一年多的理工硕士,研究生和连漪还是同校,就几个月没见,连漪觉得他发际线又往后退一点了。
“张老师,连城这回又做什么了?”连漪看连城一眼。
辅导员立刻起身,将连城刚刚坐着的椅子拉正对连漪:“你先坐。”
“您客气。”连漪礼貌坐下。
辅导员也落座,摸着鼠标:“我先找找连城的课表啊。”
他把连城课表拉出来,:“连城这个学期一共十二门课,形势与政策还有心理学这两门,连城是一节课都没有去上过,已经开学两三个星期了,补也来不及了,这两门课老师的意见是建议他大三重修。”
连城吱哇叫道:“老师我是冤枉的啊,我真的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两门课,形势与政策大一就上过了,我不知道大二这个课还要上啊,还有心理学不是选修吗,我根本没有选过这个课啊!”
辅导员没理他,和连漪:“咱们形势与政策是每个学期都开的,心理学是班级选修,要是班上大批的人没有去上这个课那是教学事故,但全班都只有连城一个没有去上课,他这个理由是没法信服的。”
连城仍不服气,嘟嘟嚷嚷着老师这是针对他。
连漪冷冷地看着连城,连城挣扎:“我就是忘了有课,不至于要重修吧……”
“忘了有课?”连漪都气笑了,指着他脑门道:“你怎么不把你脑子也忘寝室里?”
见连漪真发火了,连城缩着脖子赶紧求饶,辅导员也劝和,“这个事也不算大,连城下个学期重修学分就好,就是他得长点记性了。”
辅导员又拉着连漪做了半个时家长工作,连漪走出办公室门,只觉得颜面尽失,她揪住了连城耳朵,“连城,我看你还要脸不要脸,我这辈子都没你一个学期挂过的课多。”
连城哎哟哟拽着耳朵,赶紧道:“那不至于姐,我课才挂两门,你一辈子也不止两年。”
连漪气得又一脚踹了上去。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连城这脸皮已经是天下至尊了。
给他留点面子,连漪走出教学楼就放开了他,连城捂着被揪得通红的耳朵还嬉皮笑脸。
“今天过节为什么不回家吃饭?”连漪问他。
“我没撒谎,我们是真的没放假,队里集训,你看我们辅导员今天都加班呢。”连城。
“那你待会去哪吃饭?”
连城抱大腿,“我们下午才训练,姐,中午带我去外边吃呗。”
“回家吃,这一个月我都不会去外面吃了。”连漪。
“回我家啊?不行,我外婆他们真的烦死了。”他总算了不想回家过节的实话。
连漪不搭理他,他又缠着连漪报了一路的馆子名,都被连漪一一否决。
上了车,连漪:“你不想回去,就去我那。”
连城问:“为啥不下馆子?”
连漪被他缠得烦不胜烦,“前两天才吃了不干净的,肠胃炎了。”
“啊?”连城紧张起来,“姐,你病了啊,怎么不告诉我,我陪你去医院啊。”
连漪白他一眼,“别,住,用不着你逃课。”
“那有人陪你吗?”连城还是觉得他姐怪可怜的。
连漪鸡皮疙瘩掉一地,反问他:“你眼里我就那么惨了?”
“那谁陪你去医院了啊,你男朋友啊?”连城哇哇叫。
“把安全带系上,别像蚯蚓一样扭来扭去。”连漪喝他。
“谁啊?呗。”一聊八卦连城就控制不住自己。
“和你有关系吗?”连漪。
“男的,肯定是男的!”连城笃定了,又问:“不是那个林什么什么吧?”
“不是。”
“哇靠姐,是不是又有人追你了,谁啊,做什么的啊?”
“你烦不烦?”
“你不我就烦你一路!”连城威胁。
连漪着方向盘,无语道:“比你大,比你成熟。”
“我怎么不成熟了?”连城先抗议了一句,又道:“比我大,难道比你?”
连漪嗤笑一声:“你觉得你成熟吗?”
“那肯定,我这人可成熟了。”
“得了吧。”连漪懒得理他了。
“姐,真的,是不是又是弟弟,话那个林什么也比你,姐,你是不是真喜欢这种弟弟类型?”连城桀桀地笑。
曹操曹操到,汽车显示屏能微信互联,跳出来一条微信消息,连城瞥见了给她点开。
“姐,沈思晏是谁啊,问你有没有时间出去吃饭呢。”
“回复一下,有事电联。”
“好。”连城伸出两根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边戳边:“开,车,中,电,话,联,系。”
不一会沈思晏电话了过来。
“喂,思晏。”连漪戴上蓝牙耳机。
“在外面吗?”沈思晏低哑的声音问。
连漪一听他声音就问:“感冒了?”
沈思晏“嗯”一声,听起来好像委屈巴巴的,“空调吹得有点儿。”
连漪笑了一下:“挺大人了,吹个空调还吹感冒了。”
沈思晏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还好,就是喉咙有点干。”
“没感冒就好,上次正式请你吃顿饭的,今天中秋,你要是有空就过来一块吃饭吧。”
“方便吗?”
“有什么方不方便的,来不来?”
“来!”
“好,到了电话,我开车,先不了。”
连漪挂了电话,连城炯炯地盯着她,“谁啊?”
“你谁。”连漪扶着方向盘等红绿灯。
“啊,就那个那个啊?我靠,姐,你肯定对他有意思,不然你不会叫人去家里吃饭的,你这是欲擒故纵啊,姐。”连城走在吃瓜一线,像只兴奋的大公猴一样拍大腿。
连漪白他一眼:“有意思才请人吃饭?我对你没意思,你甭去吃饭了,待会自个找个地儿下车吧。”
“别啊姐,那是情弟弟我是亲弟弟,怎么着也不能被撂半路上吧!”
连漪被他哕到了。
连城掐着嗓子道:“姐姐姐姐,你情弟弟都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姐姐。”
“连城你恶不恶心?再叨叨一句你现在就给我下车。”
连城:“嘤——”
沈思晏在燕湖大学的人工智能实验室,里面的仪器复杂,线路交错,空调开的最低温,研究员都穿着长袖长裤加研究服,怕冷的里面还加了毛绒衫。
挂了电话,沈思晏转身推开实验室的门。
这里是机房,里面坐着三个人,一个滴眼药水,一个揉着脸哈欠,一个弓着背还在改代码。
“熬一天了,今天就到这吧。”沈思晏掩上门。
“就要进国赛了,曾老还等着验收,今天不搞完不行啊兄弟。”哈欠的兄弟困出眼泪来了。
“我熬不住了,我现在戴着眼镜看屏幕都重影了。”滴眼液的兄弟抬着头对着灯狂眨眼。
唯独敲代码的那个头也不抬,“你们先走,我今天在实验室过了。”
“别吧哥们,今天过节既然大家都不回去,一块出去搞个饭吧。”
沈思晏先拒绝,“我就不了,今天有约了。”
“我靠,兄弟,约会啊,男的女的?”
对着三脸震惊,沈思晏淡定道:“和你们没关系,你们走不走我都要走了。”
老三指着他,手抖了抖,“靠,叛徒。”
“金鼎轩,王府井,刷我的卡。”沈思晏从电脑包里拿出个钱包,放了一张卡在桌上。
他收拾了电脑和电脑线,道:“我下午过来收尾,你们今天就不用来了。”
兄弟就不和他客气了,拿了卡拍拍敲代码那哥们肩膀道:“别搞了,走,吃王鼎轩去。”
那人笑,“你不是今天不搞完不行吗,你也叛变了。”
“没办法,晏总实在给的太多了~”
另一个:“我这两眼都快瞎了,又冷,真扛不住了,我就不去吃饭了,我回去睡一觉,你们要是下午来了,就叫我来,要是今天都不来,就别我电话了,我回去睡两时。”
见大家都商量好了,沈思晏道:“好,那就这样,我就先走了。”
“晏总你熬了两个通宵了,别开车了啊。”哥们喊了一句。
沈思晏摆摆手,拉开门拎着包走了。
沈思晏在实验室熬两个通宵了,如果不是刚刚看到手机日程提醒,他连今天是中秋节都快忘了。
九月还是热的时候,从实验室走出去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冷热交加,沈思晏站在门口了个喷嚏。
“学长。”有人从他身后递出一包纸巾。
沈思晏侧身去看,是个陌生的女孩,她也穿着实验室的研究服,扬着笑脸道:“实验室的空调实在太冷了,大家都有点感冒了。”
沈思晏没有接纸巾,他微笑,轻点了一下头,不知道是礼节性地个招呼还是在附和她的冷。
“啊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袁杉,是大赛生物科学组的,省赛的时候就在你们后面一组。”
沈思晏:“你好。”
“纸巾要吗?”
“谢谢,不用。”
“哦,学长,你们现在实验进度到哪了呀,有一代了吗?”
沈思晏抬手看了眼手表,道:“不好意思,还有约,下次再聊。”
他浅淡的微微一笑,略一颔首,阔步走了。
女孩:“……”
沈思晏刚走,女孩后面就冒出来两道身影,问:“杉,问出点什么来没有?”
“没有,这沈思晏也太高冷了吧,对我就了三句话‘你好’,‘谢谢不用’,‘下次再聊’。”
“不愧是计算机学院院草,这大长腿好迷人。”
“别花痴了!想想办法吧,我看他们在机房呆好几天了,产品肯定已经有雏形了,在完善程序了,咱们得套出他们的硬件到底用的什么技术支持!”
“万一是人家自己研发的呢?”
“那咱们就挖人!”
不知道另一个团队对他们虎视眈眈,沈思晏的心已经飞到了三环去了。他也不是高冷,只是闻到自己身上空调潮气的味道,着急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
连漪带着连城这个免费劳力去逛了一圈超市,68一只的大闸蟹买了十二只,四十多一斤的多宝鱼,新鲜的羊肉,加上大伯家给的菜,光是看后备箱的食材连城已经流哈喇子了。
连漪的厨房麻雀虽五脏俱全,连漪爱收集调料,只要出门旅游她就会去逛当地的调料市场,厨房里有一整面柜子都是专门收调料的。
厨房地方,连城仍能自如地穿梭在连漪和厨房的夹缝中了,他做饭不行但颠勺行,洗个菜,刨个丝,擦个锅,忙得不亦乐乎。
京酱肉丝,炒三丁,烧羊肉,盅炖鸡汤,醉鹅,大闸蟹,清蒸多宝鱼,最后一个干煸花菜。
连城监守自盗,端菜端着端着菜就少了,连漪解开围裙走出来,见他直接上手捻菜,一巴掌挥他后脑勺上,“人还没来,你把这菜吃成什么样了?”
连城腆着脸笑两声:“嘿嘿,姐,我给你恢复原状。”他拉筷子把旁边的菜填过来,大言不惭:“你看,这一点都看不出了。”
连漪拳头硬了,还没揍他,门铃响了。
连城窜了起来,“我去开门!我去开门!”
连城是典型的体育生,寸头,短袖连帽衫,短裤,球袜拉到脚踝上,一条腿戴护膝,一条腿贴着肌效贴,他把门一拉,气势汹汹往门口一站。
两个男人在一个女人家门口相见,面面相觑,同时愣住。
一开门看见人,连城就一愣,连他这么直男的人第一眼都觉得这人长得确实显眼。
“你好,沈思晏。”沈思晏率先向连城自我介绍。
连城手臂还抓在门框上,:“连城。”
同样姓连,沈思晏心里一松,礼貌问:“你是连漪的……”
“堂弟。”连城。
沈思晏笑起来,伸手道:“幸会。”
连城在裤摆上擦了擦手汗,和他握了一下手。
“连漪在家吗?”沈思晏问。
“在的,”连城回过神,往屋里喊:“姐,你朋友来了。”
“连城,鞋。”连漪将菜端上餐桌,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连城从鞋柜里拿一双鞋出来给沈思晏,:“你来得挺巧,正好赶上饭点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懂,三环没有一天不堵的,哎,这是什么。”连城看到了沈思晏拎着的袋子。
“中秋礼物。”
“噢,给我姐的吧,我给她拿过去。”
连漪见他俩半天没进来,闻声走过来,看他俩个头齐平,站在门口和两堵墙似的,扬声问:“你俩不进来,杵门口干嘛呢?”
“姐,礼物!”
连城转过身把袋子递给连漪。
“谢谢,”连漪接过袋子,道:“思晏,进来吃饭了。”
连城拉开袋子往里看:“姐,这什么?包啊?”
连漪将袋子拎开,“和你有关系吗?盛饭去。”
“啧。”被嫌弃了,连城举起手旋个身,转进了厨房里。
袋子LOGO上标着E,连漪站在沈思晏身前,她没有包太贵重,而是拧着眉头声问沈思晏:“哪来的钱?”
“自己赚的。”沈思晏弯着眼睛笑。
这包可不便宜,“你才多大啊,沈思晏。”
沈思晏反手将门关上,欺身站在连漪身前,挺直了背道:“我二十二了,连漪。”
连漪抿了抿唇,没抿住,噗一声笑了,她侧开脸:“吃饭了。”
她走进厨房,只见连城站在水池边啃着根黄瓜幽幽地看着她。
连漪:“吃饭了,干什么呢?”
连城:“我狗粮都吃饱了。”
连漪作势要敲他,连城嗳一声窜了出去,张口就告状:“那个沈……什么来着,你看我姐,忒暴力了。”
沈思晏先是愣了愣,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连漪,而后他嘴角一扬,笑出了两个括弧。
爱情使人盲目。连城没眼看了。
沈思晏进厨房洗手,连漪盛了一口鸡汤品了一口,觉得好像有点淡,见沈思晏过来,她将碗又递给了沈思晏,道:“你尝尝,淡吗?”
沈思晏怔了一下,接过碗。在连漪询问的眼神下,沈思晏抿了一口,他:“好喝,不淡。”
“那就好,开饭了,吃饭去吧。”
“我来端。”沈思晏接过隔热布。
连城也走进厨房,问连漪:“姐,有酒不?”
“冰箱里有啤酒。”
连城开冰箱一看,“黑啤啊姐,你喝吗?”
连漪肠胃炎刚好,“我不喝。”
“那个沈……”
“思晏。”连漪:“连城你这脑袋记得住什么啊,一个名都记不住。”
“成成成,思晏思晏,沈思晏,你喝吗?”
沈思晏平常是不喝酒的,但连城兴致冲冲的,沈思晏便道:“好。”
连城把两罐啤酒开了,汽水直涌,混着满桌的麻辣鲜香,那味可比夜宵摊子香多了。
上了桌开饭,连城这八卦的心就压不住了,问沈思晏:“那个沈,沈思晏,你是几几年的呀?”
“我农历九九,阳历零零。”
“比我姐四五岁哎,我姐九五的。”
连漪踹了他一脚:“连城,吃饭堵不上你的嘴吗?”
“哎,我不是这意思,我是零一年的,比你,叫你声哥不算见外吧?”
被连城老成的话逗乐了,连漪就笑他俩,“你们零零后都能按资论辈了,我们九零后真成过去的一代了。”
“我也是九零后。”
沈思晏低头吃饭,试图把自己和她拉回同一条线。
连城立马追着问:“哎,哥,听这意思,你应该是下半年的生日吧,几月的啊?”
沈思晏:“除夕那天生日。”
“我去,这生日牛啊。”连城端起啤酒道:“来来来,为这日子也要干一杯。”
“连城,你下午还要回去训练,少喝一点啊。”连漪皱眉。
“没事,就一点点,不耽误。”
沈思晏和他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口酒问他:“你在哪个学校啊?”
“我啊,我体大的,体育教育,你呢?”
“燕湖,计算机,大四。”
连城喝了一口酒,一下呛到了,猛咳两声,看向连漪。
见他俩聊得投入连漪就没算搭腔,和连城对视上,连漪莫名其妙:“看我干嘛?”
“姐……你牛。”连城竖起了拇指。
沈思晏也不知道他怎么话题突然到了连漪身上,他“嗯?”一声。
连城自然不能他姐前男友也是燕湖毕业的,他嘿嘿笑着:“我是我姐单身挺久的了……”
他话没完,又挨了连漪一记踢,“你有病吗,连城?”
“行行,我不了。”他这句话刚落,还没吃完一筷子菜,含含糊糊又开始:“哎,哥,你有前女友吗……”
桌子下一声响,连城已经练出条件反射了,腿猛地一撤,连漪一脚踹到了沈思晏腿上。
沈思晏伏下了身,惨遭痛击。
连城忙撇清关系,“和我没关系啊。”
沈思晏看出连城是真挺能的了,连漪脸都气黑了。
“我没有前女友,以前喜欢的是一个人,现在还是一个人。”沈思晏这句话是看着连漪的。
连漪筷子顿了顿,扶着额头,拿这俩人没办法了。
连城看他姐嘴角,发现是笑着的。
他撞撞沈思晏肩膀,又端起了啤酒,和他碰了一下。
男生的友谊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一顿饭,一杯酒,接着就称兄道弟上了。
吃完了饭连城还叫嚷着要看一部电影再走,连漪把五仁月饼扔给他,让他麻溜滚蛋。
下午还有训练,连城满是怨念地扒在门口,连漪对他只有一句话:“你要是再敢逃课,你就死定了!”
“哥,你能管她不?”
连城朝着沈思晏大呼叫。
沈思晏抱着水杯摇头,“管不了,她是我老师,我也归她管。”
“我靠,姐,你们还是那种关系啊?”连城整个人都震惊了。
连漪对他这种脑子只有一个扁桃体大的生物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欠抽?”
连城简直Salute,敬礼道:“连老师,我错了,我这就走。”
走前连城还不忘叮嘱沈思晏:“哥,我姐肠胃炎,你多照顾着点她,别让她吃冰的啊。”
“好。”沈思晏应诺。
“月饼拿走。”连漪喊他。
“么,爱你,走了。”连城拎起月饼,朝她飞吻一个,窜了。
连漪关上了门,一回身,看到沈思晏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水杯,眼里带笑地看着她。
“你弟弟都好活泼啊。”沈思晏笑着。
一个关逸然一个连城,一个比一个跳脱。
连漪无奈:“他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话不过脑子,你别搭理他。”
沈思晏摇头:“我很羡慕他。”
“羡慕?”
“他一定是在一个很有□□里长大,才能这样乐观爽朗。”沈思晏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连漪看到了他连贯脸颊的一片绯红,挪开他的酒瓶:“脸红成这样,不能喝就别喝了。”
“有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连漪向他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几?”
“这是……”沈思晏认真看了看,他眼神带上了茫然,好一会,他伸出手指碰了碰连漪指腹,:“这是二。”
连漪:“……”
现在孩酒量这么差的吗,这么一点啤酒就倒了?
连漪后知后觉发现沈思晏手上的水杯也不是他的,而是她随手摆在桌上的。
连漪叹了口气,朝他伸手,“杯子没水了,我给你倒杯水,可以吗?”
沈思晏看了看杯子,给连漪看杯子道:“有水。”
“……我喝过的,给你换个杯子。”
“噢,对不起啊。”他还不忘道歉。
连漪从他手上拿过了杯子,走进厨房洗了一只塑料杯子给他倒了半杯水。
“沈思晏。”
“嗯?”他仍然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她。
连漪突然发现了他眼睛里的红血丝,问他:“你眼睛怎么了?”
“眼睛,”沈思晏伸出手在鼻子上摸了摸,迷茫地:“好大。”
“……你摸的是鼻子。”
沈思晏晕晕乎乎地:“眼睛在哪里?”
醉傻了。
连漪都笑了,她伸出手指落在他一只眼睛上,:“眼睛在这。”
手指下青年的皮肤微冷,甚至隔着皮肤能摸到瞳孔的弧度。
他闭着一只眼睛,带着笑看着她。
一片安静的沉默下,连漪心跳忽然乱了。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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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日,今天终于入V了!能买糖糖吃了!开心!感谢读者老爷们赏的糖糖钱钱,今后我会多吐更新,继续得到大家的爱,嘤。(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