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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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阙!”顾泽气势汹汹地推开书房的门,“听你昨晚把政府那块地皮让给闻家了,你他妈…”

    他一推开门,就见江阙正弯着唇笑,吓得腿都他妈的软了。

    他连忙抓住门把手稳住自己的身体,骂骂咧咧地‘操’了声,:“这他妈青.天.白.日的,天都还没黑呢,笑这么瘆人干什么?捡着钱了?”

    江阙被人扰,敛了嘴角的笑,冷飕飕地抬眸扫了他一眼。

    “我看起来很缺钱?”

    “……”顾泽哽了下,问,“那你笑什么?”

    江阙摩挲着照片上的闻梨,又是忍不住,嘴角愉悦地翘了翘。

    “喜事。”他。

    “喜事?”

    顾泽一头雾水地走近江阙,好奇地直往他手上瞄。待注意到那扎眼的红本本后,表情窒了窒,好半天才憋出一个雅俗共赏的‘操’。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温柔可人的年轻姑娘,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归于了然。

    “我就你把政府那块地皮让给闻家,图点什么呢?”

    “合着图人家闺女啊。”

    “啧,真是有够缺德的。”

    ‘有够缺德’的江阙当做没听到他酸溜溜的语气,眉梢微扬。

    “不行?”

    顾泽连忙摇头,并且给他比了一个朝天的大拇指。

    “行,当然行!果然,牛逼还是你江阙牛逼。不过吧——,那块地皮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拿到,就这么拱手相让,不会觉得可惜?”

    江阙合上结婚证,心翼翼地揣回怀里,面上冷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中却难掩嘲讽之意。

    “我给了,那也得他们有那个胃口吞下去才行。”

    “什么意思?”

    江阙没有多做解释,只吩咐道:“你去处理一下,今后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亲自出面处理。”

    顾泽挑眉,“我们大C先生不是向来不屑于跟那些三教九流之徒周旋的,今个儿怎么突然想开了?”

    江阙闻言,眸光一闪。

    自从承衍步入正轨之后,他就将所有需要出面跟人周旋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顾泽。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承衍接触的圈层越来越高,他担心自己会被汤晗注意到,从而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方面,是他不想让闻梨看到自己给人卑躬屈膝的丑陋模样。

    毕竟像他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人,想要在林澜市生存下去、出人头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他曾穷到付不起房租,在寒冬腊月里,被房东赶出来;

    也曾为了一个机会,在酒局上被人灌到躺进ICU;

    更甚至是笑着把脸送到别人脚下,任由别人践踏自己的自尊。

    那样的他,连自己都觉得厌恶,又怎么肯让闻梨知道?

    好在现在一切苦尽甘来,他拥有别人望尘莫及的权利和金钱,不用担心闻梨看到自己的丑态,甚至还能给她、他想给她的优渥生活。

    江阙收回思绪,指节微曲,习惯性地轻轻扣在桌面上。

    “不愿意?”

    “你可别恶意曲解我啊!”顾泽连忙道,“有这功夫伺候你,我还是宁愿去伺候我们家祖宗。”

    提及他家那位祖宗,江阙动作顿了下。

    他沉吟片刻,问:“你之前,你请鹿遥室友吃饭的事…”

    “你是脱单饭?”顾泽,“她们大学生不就兴‘谁脱单谁请吃饭’那套吗?反正又不缺这几个钱,还能彰显主权。多划算啊。”

    江阙拧眉,“彰显主权?”

    “对啊,让你请吃饭,那是诚心想把你介绍给自己的朋友,那是对你男朋友身份的认可。”

    江阙想起姑娘迫切拒绝的模样,嘴角微微抿起。

    顾泽见他表情不对,阴阳怪气道:“哟,您老这证都扯上了,该不会还没请人室友吃脱单饭吧?”

    “……”

    江阙表情僵硬了下。

    顾泽摸着下巴,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逡巡。

    “江阙我可告诉你啊,俗话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你可别用一些龌龊手段,逼人姑娘就范。”

    江阙随手抓了本文件,劈头盖脸地朝顾泽那大碎嘴巴子砸去。

    “甜不甜,都是我自己吃。”

    -

    闻梨不停翻着微信联系人,懊恼地想,自己怎么又双叒叕忘了要江阙的联系方式!

    好像每次只要男人一在身边,她满心、满眼、满脑子里就全部都是他,以至于其他什么事都忘了。

    她正沮丧着呢,一个显示所在地林澜市的陌生电话了过来。

    闻梨随手接通,下一秒,男人熟悉的声音就夹裹着微弱的电流声,细细绵绵地传入她的耳蜗。

    低沉而富有磁性,震的她耳廓颤栗了下,微微发红发烫。

    闻梨压着心里快要溢出来的欢喜,磕磕巴巴道:“江、江阙?”

    陌生的男人名字,再加上闻梨女儿家的细软腔调,让正吃着鸡的涂乔乔和冉纱,好奇地望过来。

    闻梨背对她们,没注意到,只是揪着裙摆,嗓音发紧地问:“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啊?”

    江阙沉默了两秒,却也没有隐瞒。

    “阿慈,我想要拿到你的信息,其实很容易。”

    闻梨点点头,‘哦’了声。

    一时无话。

    电话那边,江阙望着窗外的天色,眉头拧了拧,心翼翼地询问道:“阿慈,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闻梨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呀?”

    江阙慎重地组织措辞道:“因为…我擅自查了你的信息。”

    “不会啊,”闻梨根本不会生男人的气,只腼腆地笑笑,“你要是再不给我过来啊,我可能都要杀到你家里,去找你了。”

    江阙心中一暖,弯了弯唇,纠正她道:“是我们的家。”

    闻梨抓着手机的手抖了下,轻咬下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江阙听电话那边的姑娘没了话,无声叹息了下,缓缓道:“阿慈,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

    闻梨鼻翼微翕,嗡嗡‘嗯’了声。

    单单这一声,饶是江阙也吃不准姑娘的态度。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姑娘每次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那么局促。

    遂抿了下嘴角,连解释带哄地:“阿慈,在法律上,我们两个是合法的。所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家。”

    江阙这话的时候,语气一本正经,与平时无异。

    但是闻梨心里惦记着他,难免不会想入非非,就连这番话都染上几分缱绻、撩拨的味道。

    她忍着羞耻与赧意,乖乖点头:“嗯,我、我记着了。”

    江阙轻轻松了口气,又问:“你现在在哪?”

    “在寝室,怎么了?”

    江阙听她语气如常,眼睫垂了垂,半晌,才出声提醒道:“阿慈,早上你过,晚上我们能一起吃个饭的。”

    闻梨当然记得这事!

    她生怕男人以为她忘记了,连忙道:“那、那你晚上有空吗?”

    江阙闻言轻笑了声,“阿慈,我是人,也是要吃饭的。”

    闻梨脸上赧意更甚,“那…半个时后,我们学校南大门见?”

    江阙应道:“好。”

    闻梨又跟男人了两句,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电话挂断,转而将这个电话号码存入通讯录。

    想了想,红着脸,给他的备注设置为‘哥哥’。

    “哟,”不知什么时候,涂乔乔悄无声息地凑到了她的身后,看着她那个亲昵的备注,阴阳怪气道,“都要杀到人家里去了,还哥哥呢。”

    闻梨快被吓哭了。

    她没听清涂乔乔什么,只是捂着快跳出胸腔的心脏,嗔道:“乔乔,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的啊?”

    涂乔乔酸溜溜地:“我这么大一只,你竟然都没注意到。梨子,你有男人之后,果然不在意我了。”

    闻梨正要解释,冉纱却先她一步。

    “行了梨子,你别搭理涂乔乔那个人来疯。你家哥哥再有半个时就该来接你了,赶紧换衣服。”

    闻梨听她又是哥哥,又是半个时之后来接自己,顿时欲哭无泪道:“你们刚刚是不是都听到了啊。”

    她以后再也不要在寝室里电话了。

    涂乔乔哼了声,一副‘你呢’的表情。

    冉纱则一贯的雷厉风行,直接把之前闻梨生日的时候,她送她的那件嫩绿色的洋裙拽了出来。

    “赶紧换上,待会还要抓紧时间给你化妆、做头发。”

    闻梨鲜少扮,上一次还是在学校周年庆的舞会上。

    也就是因为那场舞会,闻梨一战成名,被封为林澜美院的校花。

    没有女孩子不爱美,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闻梨私心还是希望能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男人。

    尤其…还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闻梨面红耳赤地从冉纱手里接过裙子,正要去厕所换,就跟回寝拿教材的王晓燕撞了个正着。

    两人目光相撞,王晓燕见涂乔乔、冉纱在场,也没起冲突。

    她只是冷哼一声,然后就重重把门摔上,直接离开了。

    闻梨看着禁闭的宿舍门,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冉纱弹了她脑瓜崩一下,好没气道:“还在这给我发呆呢?待会你家哥哥过来了,妆没给你化好,到时候可别给我掉金豆豆。”

    闻梨捂着一点都不疼的额头,呜咽了声,赶忙跑去换衣服。

    半个时后。

    林澜美院南大门。

    秋风萧瑟,大雁南非。银杏树下,早早驱车前来的江阙,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倏地,他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眼熟的身影正慢吞吞地走来。

    姑娘今天穿了件清新的嫩绿长裙,愈发显得她肌肤白皙柔嫩,点绛双唇也如花瓣般娇艳欲滴。

    柔软的鸦黑长发没扎,软软搭在她瘦削的肩头,衬的她那张略施粉黛的鹅蛋脸,愈发巧精致。

    尤其那双黝黑的鹿眼,莹润澄澈,灿如繁星。

    盯着一个人看看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她眼里只有你的错觉。

    江阙原本慵懒随意的眼神,顿时找到了焦距。

    他喉结滚了滚,满眼惊艳地看着姑娘,眼神直勾勾的,是闻梨都从未见过的直白与露骨。

    只是这会儿,闻梨正跟她脚下那双高跟鞋负隅顽抗,没注意到。

    之前在校庆典礼上,闻梨就因为穿高跟鞋摔着了,害她后来吃了好多苦头、好多药。

    所以她原本不想穿高跟鞋,想穿她平时常穿的那双帆布鞋的。

    奈何冉纱态度强硬,直接把她帆布鞋夺走,这样搭配不伦不类的,想穿就留着平时穿。

    闻梨拗不过冉纱,而且也难得想臭美,遂咬牙穿上了高跟鞋。

    结果鞋跟太细,她始终还是穿不习惯,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心翼翼的,就跟海的女儿头一回鱼尾变成双腿走路时那样。

    她正低着头,心注意着脚下的路。

    突然,视线之中出现一双锃亮的男士手工皮鞋。

    她刚要抬起头,一件暖和的大衣就落在了她双肩之上。随后,一道熟悉的男声,就在她头顶响起。

    “怎么穿的这么少。”

    闻梨没注意到江阙言辞中的淡淡责怪,只是惊喜地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姑娘今天特地化了妆,腮红让她原本苍白的脸,多了些气色。眼睫毛也被刷过,根根分明,愈发衬的那双鹿眼澄澈明亮。

    江阙顿时就没了辙。

    他将姑娘被风刮在脸上的头发捻至耳后,温声道:“刚到。”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接近,闻梨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爽好闻的淡淡味道。夹裹着冉纱给她喷的香水,勾兑出异样暧昧的气息。

    闻梨顿时脸上一阵发烫。

    好在有腮红和粉底的遮盖,倒也没有平时那么明显。

    她嗡嗡‘哦’了声,垂着眼睫,不敢直视男人近在咫尺的眼。

    江阙看着她发红的耳尖,忍不住叹息一声:“阿慈,地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让你一直盯着,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闻梨忙手足无措地解释:“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江阙见姑娘真急了,也就不逗她了。温声哄道:“好了,不闹你了,赶紧上车暖和暖和吧。”

    他顺势拉起姑娘微凉的手,如时候那般,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揣进大衣口袋里。

    “……”

    闻梨呆呆望着他。

    江阙垂在另一侧的手,由于紧张而不断收紧。

    他装作没看到姑娘不可置信的目光,面色如常地道:“下次出来多穿点,手都冻凉了。”

    一如时候那般。

    温声嘱咐,脉脉柔情。

    恍惚间,闻梨好似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他还没离开闻家,她还没被汤晗囚禁到国外的那段时光。

    一下就红了眼圈。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