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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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虹和周烈的CP忽然就火了, 大家给他们取名为“轰轰烈烈”。

    超话排名竟一口气冲到了第三。

    CP粉陷入狂欢。

    而唯粉也开始掐架,如虹粉丝骂周烈蹭热度,周烈粉丝强调周烈独自美丽, 并大骂CP粉意淫过度。

    这种场面如虹不是第一次遇到, 只是却第一次这么慌张, 赶忙让郑敏撤热搜。

    然而第一天的热搜撤下来了,第二天又有新的东西被扒出来, 大家通过《美人如玉》拍摄路透发现如虹曾经就住在周烈家的民宿,而私生竟然拍到了周烈在火场救出如虹的视频, 消息一经发酵,各大营销号、媒体号都在转发, 热搜直接冲至第一。

    然而还有深水炸弹未发。

    光是细枝末节的边角料,就让CP粉疯狂了,偏偏下周的舞台恰好播出《Touble Maker》。

    节目刚刚播完,热搜立刻冲至第一,讨论度领先热搜第二一大截。

    这条热搜在微博上高挂的时候,如虹正在准备成明昊的第二次试戏。

    与她同在的, 竟然还有同公司的大前辈杨红。

    杨红比如虹先试, 等如虹再出来的时候,杨红已经走了。

    如虹跟着郑敏下了电梯, 去停车场。

    如虹向郑敏:“也不知道这部戏成不成。”

    郑敏却扯到别的:“你和周烈的热搜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掉出过前十。我刚才电话去联络人,才知道是周烈公司那边下场了,看样子那边是蹭定你的热度了, 以后热搜不会少了。”

    如虹事先一直在为试戏做准备, 并没看手机, 这会一听, 不由冒了冷汗。

    她拿手机去瞧,看到娱乐号的总结帖,《Touble Maker》发布不过十五个时,各平台累积播放量已经直逼四千万,YouTube播放量也已经超过五百万。

    她不由惊诧,想过会火,却没想到能火成这样。

    身后忽然有辆车子双闪摁了下喇叭,她挡着眼去看,还没看清什么,大龙喊了句:“季总的车。”

    如虹一愣,看清了车牌号,才知道是季惟东过来了。

    郑敏问:“如虹,你怎么办?”

    早就六神无主了,勉强才维持镇定,:“我过去吧,你们跟在后面,晚上不是还有个杂志盛典要去吗?我和他待不久。”

    郑敏和大龙点点头,都上了车。

    如虹顿了顿,才往季惟东的车子走去。

    她兀自去开后座的门,不开,季惟东摇下车窗:“坐副驾。”

    他竟然破天荒的自己开车过来了,如虹又是一顿,才绕去前面开门进去。

    刚坐好,他立刻俯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如虹身子一僵,像被定住,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喘,他偏了下脸,笑的促狭:“你这样,我会忍不住亲你的。”

    她更僵了,呼吸都停了。

    他却系好了安全带,从她身上起来了。

    他慢条斯理的整了整领带,驱车,行驶了一会,又问:“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怕我?”

    她这才缓过神,无声的呼了口气,提醒他:“我下午有活动。”

    “答非所问?”他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笑,“其实你不,我也知道,你和周烈的新闻铺天盖地,啧啧,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恭喜你,还是恭喜他。”

    “你还是恭喜你自己吧。”她淡淡的,“毕竟我和他清清白白,正合你心意。”

    季惟东心一凛。

    她端坐在那里,不悲不喜,好像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司机,并不能影响到她分毫,他蹙眉,忍不住猛了一下方向盘,踩着油门急转弯。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加速整的晃了一下,下意识瞥了他一眼。

    他目光幽深看着她,似乎在探寻她的反应,可她却只是这样看了他一眼,如此而已。

    他冷笑:“怎么,真拿我当仇人了?”

    她不耐烦的扬起脸,直对上他消瘦的脸,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把尖锐的话咽下去。

    她耐着性子,解释:“我没什么好的,每个人都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我没有本事控制舆论。”

    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再偏过脸,他的眼神已然变得像刀锋一样。

    他紧紧盯着她看了两眼,旋即将方向盘一,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连连点头,冷声问:“你敢没有和他旧情复燃?”

    “旧情复燃?”她冷哼一声,转脸和他对视,他虽然消瘦,但精神头却一点病态也没有,甚至比谁都要有精神,她终究是忍不住了,讪笑道,“怎么会呢,死灰才能复燃,我们之间一直是干柴烈火呢。”

    季惟东盯了她两眼,有那么一会他没有任何动静,几秒后猛然倾身上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没有用力,只令她反抗不得。

    可她似乎也没想着反抗,只嘲弄的向他笑笑:“掐够了吗?”

    他忽然愣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的表情来。

    好像连他自己都难理解,一向有风度的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无理的举动?

    然后他猛然松开了她,怔了几秒,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你要是不气我,我也不会这样。”

    她摸了摸脖子,浅笑:“没事,你不用大惊怪的,比起你的精神折磨,这才哪跟哪呢?”

    季惟东侧过头看她,不由将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却终是没什么,驱车离开了。

    他将她带去附近的一家铜火锅店,店开在一个隐蔽的胡同里,他将车停在路边,又和她一起过去。

    她路上口罩也不戴,那会才11点,胡同又偏僻,可季惟东看她大摇大摆的跟在他后面,还是拧起眉。

    进了屋,他凶她:“你不怕给人瞧见?”

    她眼睛盯在菜单上:“无所谓啊,反正你是我‘男朋友’。”

    她讲话带刺,季惟东的胃口一下子就全没了。

    服务员上来确认菜单,有那么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讲话,等服务员离开,他才:“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将华子发给他的文件和证据全都转发给她,:“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她顿了顿,才将手机拿起来,点开看了看,一愣。

    他不觉眉头微敛:“料是私生爆的,号是私生盗的,昨天公司已经找到她了,这是证据。”

    如虹眼睫微扯,不由咬了咬唇。

    原来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解释的。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陷入沉默。

    季惟东见她不话,不介意帮她好好理解一下这件事:“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曝光你?因为她粉上别人了,而那个人恰恰是你的旧情人,周烈。你们CP炒的这么热,你以为谁心里最过不去?我敢,现在那群天天骂你的周烈唯粉里,就有她。”

    如虹只觉得心里一阵冷一阵暖,不知道什么才好。

    季惟东的声音不由缓了缓:“你和周烈的热搜满天飞,我没有一句指责,更没有针对他,我已经对得起你了。”

    如虹原本心软了下来,他的话却如一颗颗石子掷湖,惊起了不该有的涟漪。

    “你这是诡辩。”她咬着牙,颤声,“你不能因为连我都控制不了的热搜,而指责我和为难他。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高高在上太久了,所以才会把一件正常的行为,当做大发慈悲。”

    季惟东顿住了。

    从未在言语上落败过的他,那一刻怔怔的顿住了。

    他带着所谓的证据来和她解释,就像一个眼巴巴的讨好大人的孩子,没奢望换来糖果,只是不想接着挨巴掌而已。

    可她已然不再愿意听他讲话了。

    他静了有一会儿。

    有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心头,他忍了忍,终究还是问出来:“所以三年之约,也不算数了是吧,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一拍两散?”

    她不知道该怎么,嘴唇轻颤,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才道:“我没想过要食言,只是三年之约是没有意义的,我可以和你相安无事待上三年,但我不会爱你。”她看向他,“而且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季惟东僵坐在那里,听她讲出这般杀人不见血的话来。

    记起许多年前,他带她到家里过中秋节,他会躲在门后面吓他,被他瞪了,便会眼巴巴望着他怯生生:“你还是不生气更好看。”

    她这样,他便会忍不住扬起嘴角。

    这才几年光景呢。

    就陌生至此。

    这时候如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如虹原本沉着脸,一看来电,眉目不由舒展了几分,又看了下季惟东,神色变了变,捂住听筒接起来。

    “敏姐。”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她讲着电话,服务员敲门,把锅子端上来,又陆续将菜品上齐。

    那边不知道了什么,她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来:“真的吗,我太幸运了,我一定好好演……”

    这边挂了电话。

    季惟东问:“试戏通过了?”

    她的笑昙花一现,立刻收住,再看向他,依旧是耷拉着眼皮,没精神的模样,了个极轻的“嗯”字。

    季惟东气得脸色铁青:“你要恨我就恨,要烦我就烦,别这么半死不活的!”

    “宠辱不惊,你不是希望我成为这样的人吗?”如虹淡淡抬眸,无波无澜的反问他。

    她性格软,面上倔,早年受了委屈,也只放心在他面前掉泪。

    可他是怎么的呢?

    你要强大起来,要宠辱不惊,要习惯伤害。

    她不是没有反骨,有时候也难过的要命,可她却极为信任他,心里想的全都是,他是为了我好。

    因此她一点点逼自己向他学习。

    她学了这么些年,都还是被他骂一点长进都没有。

    谁知却因为上次他在病房里的一句“不可能”,而彻底成长。

    不求他施舍活路,也就不因他忽悲忽喜。

    她早就觉醒了,可他似乎还在原地转。

    他竟还是不死心,沉声问:“我只问你,接下来,你我该怎么相处?”

    如虹迷茫:“你问我?”

    季惟东下颌线紧收着,沉声:“是。”

    如虹握着拳,面容紧绷,他这话让人心酸,也让人讨厌。

    他们是针尖对麦芒,如虹只觉得早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我想,在病房那天我就的很清楚了。”

    如虹将几块鱼豆腐下锅,热气腾腾的烟火气萦绕着,可他们之间却全无热闹。

    她静静看着锅中沸腾的气泡,缓缓:“反正我早就看明白了,你对我温柔,也只是想让我听话。而我就算顺从你,你也不会满意,你只会要求我再听话一点,更听话一点,没有尽头。”

    他静了那么一会。

    鱼豆腐被煮熟了,牛肉也是。

    锅里的食物没有人捞,他缓了缓,才拿起筷子:“吃饭吧。”

    他明白了,原来这场饭局是死局。

    一个本就骄傲的人,低下了头,却换来冷漠。

    那么他将用更多的自尊把自己围起来,来抵抗伤害。

    如虹嘴唇颤了一下。

    看着季惟东瘦削的面庞,她心里满不是滋味,她真的不想这样决绝。

    但是,他没给她第二条路走。

    她不求他理解,但却还是要把话明白:“我并不想把你我置于太难堪的地步,实话,到今天为止,我都不能理解你对我的…爱。更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爱。”她有些艰涩,“我希望你平安,但我对你,却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笑笑:“吃饭。”

    另一种意义上的散伙饭,都要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