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通天
一道光柱轰然直通天穹,伴随着低频一声嗡鸣,磅礴灵压如浪潮一般汹涌席卷开去,顷刻间,整座冥天宗都笼罩在这令人惊惧的气息中。
众人纷纷从各殿涌出,极目远眺。只见天穹峰顶金光四溢,天空中绽放五彩华光,祥云聚集。
通天彻地的光柱逐渐扩散,直至将整座清玄殿都笼罩在夺目的光芒里。
“那是什么?”人群发出轰乱声。
有长老面露惊惧,“这是......飞升之兆?”
可立即有人反驳,“不对,如若飞升,应是先开天门,后现通天大道。”
可眼下虽有光柱,却未见天门大开。
“莫非......宗主他要......”一名长老见状冷汗直流,后一句话几乎不敢出口。
“凭一己之力强开天门?”
“荒谬!自古以来谁能做到?”即便是对于无相境天尊来,开天门所需耗费的灵力也是无法估量的恐怖量级,非神力不可及。
长老们争论着,其中一人嗨了一声,“管他是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着便要往清玄殿方向去。
可刚一抬脚,却听嗡地一声,迎面而来一道飓风,卷起一阵沙尘,众人不由自主抬臂遮挡,再睁眼时,却见面前一道淡蓝色的半圆体透明屏障轰然矗立,将整座天穹峰顶笼罩在内。
屏障表面若隐若现如光华闪过无数符文,有弟子从未见过这样的结界,好奇地伸手触摸,却在指尖触碰屏障的瞬间被巨力震飞数丈外。
一名长老认出了这结界,惊呼道:“法空印!”
万法皆空,是无相境尊者方能施展的符印。只有受界主特殊标记的人或物方可进出结界,除此之外谁也无法擅闯。
话音刚落,众多戒律堂及悬镜堂弟子集结而来,在结界外围成一道人墙。
为首的陆景俦刚一出现,便被各堂长老一把拉住,问题连珠炮似地砸向他。
他只得赔笑道:“本座也不清楚。宗主要做什么,何时告知过旁人?戒律堂只负责护法,各位师兄就别为难我了。”
众人话间,又听得一道轰然声响,仿佛有千钧雷霆从天而降,众人纷纷抬头望去,见光柱与天交界处,赫然出现一道圆形弧光。
光芒越来越强,并逐渐扩散,在一阵耀眼夺目的强闪后,弧光赫然在眨眼之间占据整座天穹峰上空。
五彩光华如涟漪般不断在空中涌过,隐约发出低频而有规律的呼呼声。
“天门......开了?”
人们仍是不可置信,寂静了片刻后人群轰然发出喧哗声。
“宗主如此逆天而行,就不怕......”
众人议论纷纷间,尚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白光眨眼从通天光柱内如箭矢一般飞向高空。
“那是宗主!”
蔺宇阳看着消失于天穹的白景轩,心中忧虑未减分毫,他还记得师尊的叮嘱,这通天大道乃凭其一己之力开启,仅能维持七日,否则便会彻底关闭。
天地时间流逝不同,地上虽七日,可对于上天界来,不过一刻钟罢了。
繁复的庞大阵法在殿前校场铺开,光柱核心从阵中亮起,越是靠近,越能感到磅礴可怖的灵压,修为低些的,甚至无法承受这样强大的压力。
八名守殿弟子分别驻守在阵法八个方位。
结界外众多长老及弟子聚集着,有人面露惊惧,有人震惊,还有人虎视眈眈。
人群后方,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一闪而过。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一名青年身后响起,“法空印困不住你,去吧。”黑影着在其身后轻轻一推,一道弧光闪过,青年顿时双眼一亮,原本些微迷茫的目光变得凌厉非常。
*
白景轩直奔上天界,天门在他踏入的一瞬间绽放出五彩祥云,低频的嗡鸣响彻天穹,一波波如浪涛般以他为圆心四散开去。
他抬脚迈步,每踏出一步,脚下便绽放出一朵金光晃耀的曼陀罗,外貌也随之变化,眉间金叶生出重重花瓣化作睡莲铺满宽额,最终呈现一幅相法庄严的天神形象。
他一瞥齐聚而来迎接他的众神,却并未看见凃云的身影。
“凃云何在?”他未张口,意念却已传遍众神脑海。
只见众神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获得神位者拥有高度自由,且除他以外,神明之间地位平等,往往互不侵犯。
天衍之术在他回到上天界后便恢复了运转,他推算后微微一怔,凃云已离开上天界半月有余。
若是冥界出现上天界神明,地府必上达天听,他不可能不知晓。那便只有一个答案,此人在人间界。
他没有片刻停留,直奔凃云神殿而去,并下达神谕——检验众神功德簿。
功德簿并非实体,而是一串由众神信息写就的咒文,念动后自动于半空中铺展开,犹如一道透明的屏幕,在其上显示其生平影像。
众神的功德簿皆无异样,只是查看凃云的功德簿时,却并未出现与解星尘相关的内容。
取而代之的,是凃云独自在天穹峰修行时,得道源感悟,以天地灵气与自身神识相融合,淬炼出至宝——玄冰泉。
并从此指峰立派,创立冥天宗。
决定夺舍白景轩时,他并非不知晓凃云便是冥天宗老祖之事,只是当时并未在意,如今看来,似乎并不简单。
凃云离开天界不过半月余,可对于人间来已是十数年了,正巧与蔺宇阳的年岁重叠。
预感告诉他,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连功德簿都能篡改,此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到?想到这他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他一掌轰开凃云的神殿结界,空荡荡的殿内毫无生气。
可他却立刻感觉到一阵异样的气息袭来,他寻着气息而去,绕过重重殿阙,却见到一间诡异的灵堂。
堂上供奉着的牌位却并非凃云自己,而是上书:混沌浮黎境初天尊之灵位。
这是哪尊神号?他怎么从未听过?搜遍了天衍之术的记载,也不曾出现过这名号。
灵位下方的座托上还隐约附着一个阵法,他一眼认出了,是个传音显形阵。
凃云在与谁联系?
他尝试通过该阵唤出与凃云联系之人,一缕灵光没入阵中,却不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而阵法震动,须臾后整个灵堂轰然坍塌,顷刻化为齑粉消散于阵光中。
他微露诧异,这是禁制,防止阵法泄露信息。
看来此路不通,且更多疑问涌现。
如此,他还得翻遍人间界,把凃云找出来才行。
或许如他预感的那般,此人与蔺宇阳的身份之谜有关。
*
连续数日,蔺宇阳都守在阵外,分毫不敢懈怠。
直到第六日夜里,四周陷入一片寂静,漆黑的夜空中满月的光芒在天门的五彩华光下显得黯然失色,同时通天大道也将天穹峰顶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却忽觉困顿异常。
他盘膝而坐,本想通过调息恢复些精神,却在不知不觉之间睡着了。
许是太累了,再次睁眼时,竟然已经天光大亮。
队长顾宇辰见他醒来,笑道:“蔺师兄睡得好沉啊。”
他疑惑起身,“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
他吃了一惊,阵法效力只剩下三个时辰!他怎会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他冲对方轻责一句,“为何不叫醒我?”
顾宇辰耸了耸肩,嬉笑道:“看你累了,不忍扰,再这不是还早么?”
阵法光芒逐日减弱,至第七日时,范围已缩减至校场符文内圈,且还在持续缩。
他心下一紧,师尊怎么还不回来?
此时校场内忽然卷起一阵狂风,一时间飞沙走石,众人下意识地抬臂遮挡,须臾后风便一扫而过,来的突然,消散地也异常突兀。
不知谁喊了一句,“快快,眯眼睛了,帮我吹吹。”
顾宇辰嗤道:“真没用,凝水咒自己洗。”
蔺宇阳心生疑虑,法空印内,哪来的风?
此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他抬头望去,见乌云布满天空,将空中那道五彩弧光尽数遮挡。
不详的预感刚刚升起,就听得一声低频嗡鸣响过,光柱开始迅疾缩。
众人发出喧哗,有守殿弟子喊道:“天门要关了!”
“宗主还没回来!”
未羽化的修士留在上天界势必为天道所不容,若是回不来,后果不堪设想。
心脏蹦到了嗓子眼,蔺宇阳一时间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通天大道越来越窄,几乎就要消失了。
怎会?明明还有三个时辰。
慌乱快要夺去理智,他强迫自己清醒,快想办法!
通天大道以师尊的灵力为源。想到这他猛然清醒,毫不犹豫地冲入阵中。
“你做什么!”守殿弟子企图阻拦,却他被一掌击退。
通道消失,是因灵力不足,哪怕他与师尊的修为差距天壤之别,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只要为阵法注入灵力,就能维持通道,尽管他明白这是自不量力。
此时通道光芒已经收缩至寸余宽,没有时间犹豫,他迅疾结印,一掌挥入阵眼。
可那光芒却在同一瞬间加速收缩,化成一道细线的金色光芒倒映在他不可置信的瞳孔里。
金色细线轰然化作星点消散,阵法消失的同时,空中的五彩弧光也在一瞬间弥散了。
天门彻底关闭,空中霎时间在一阵低鸣过后恢复晴空万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归一片寂静。
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呆滞原地,恐惧令他的脑海陷入一片空白,呼吸也变得急促了,漆黑的瞳孔瞬间放大。
师尊......不要......
*
“师尊!”
他大呼一声,猛然睁眼,却见自己仍盘膝而坐阵外,额间冷汗涔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气。
仍是夜里,他仰头望天,满月正静静地挂在空中,且夜幕隐约泛起薄薄的一层彤色。
快要天亮了。
怎么回事?方才那是梦?
见阵中那道通天光柱仍好端端地散发着光芒,他长长地松下口气。
最近他的梦境为何总是如此真实?
此时顾宇辰嗤笑了声,“蔺师兄,怎么梦里也在喊宗主。”
几名守殿弟子都哄笑起来,“看他一脸慌乱的模样,怕是梦见被宗主责罚了吧。”
他没好气地瞪一眼众人,不予理会。
虽只是个梦,可他悬着的一颗心却并未就此放下,强烈的莫名预感令他无法就此放松下来。
他强迫自己起十二分的精神,直到天光大亮,校场上的日晷揭示着已过巳时,他才稍微放松紧张的情绪。
法空印依然完美运转着,除他与守殿弟子外,谁也无法进入天穹峰。戒律堂首座携领二堂弟子守在结界外,早已将一众围观长老与弟子清散了。
他沉下口气,对自己道:没事,一切都很正常。
可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忽然卷起飞沙在校场上空呼啸而过,他忽地瞪大了眼睛。
这情形与梦中丝毫不差。
耳边传来的一个声音,话内容更是令他汗毛倒竖。
“快快,眯眼睛了,帮我吹吹。”
作者有话要:蔺:害怕
白:抱抱,不怕,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