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里,天刚刚擦黑,柯米尔好容易赶到了家,又被他朋友,拉到了一家饭店包厢里。
他一头雾水地进去,这才看清楚,原来桌边围坐的都是他高中时代的同学。
“诚,你不地道!”柯米尔指着诚,道。
诚文文秀秀,安然落座,他对着桌边几个雌虫道:“怎么样,我回家一趟,他赶回来,正好,我把他一道拉了回来。”
旁边几个同学纷纷夸诚,拉得好。
“咱们这个结束单身联盟都快好几年了,可算,除了柯米尔,该成家都成家了。”
一个雌虫。
柯米尔原以为几个单纯就是聚一聚,结果没成想,竟然真是结束单身的联盟聚会。
他诧异看着诚,道:“你……”
诚安然,浅笑:“年底,我要结婚。”
包厢里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柯米尔算知道,为什么诚要把自己拉来了。
诚是柯米尔高中同学兼邻居,大学以后,柯米尔去参军,很少回家,但是诚偶尔也会去他家串串。
上回见面,柯米尔记得,诚还是单身,现在就有了对象。
他默契地没有听是君是侍,只是举杯,敬,道:“恭喜!”
柯米尔真心诚意,桌上的其余几个雌虫拿着筷子敲着碗碟,默契地道:“请客!请客!请客!”
柯米尔笑了下,他站起身,按住了要话的诚,道:“今天很高兴,这顿我请,谁也不许争!”
他们又哇哦地,发出快活的声音。
酒足饭食饱,一个个吃得腹部溜圆,大家懒散起来,他们开始趣柯米尔,道:“你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话题,柯米尔在谈诚的时候,他笑容满面,但谈到了自己,柯米尔脸上的笑淡了许多,他用杯子里的果汁掩盖,淡淡地,道:“缘分来了再吧。”
几个彼此摇头晃脑,道:“你是军雌,这方面晚点正常。对了,咱们这一届,雄虫好像都结婚了吧。”
提起雄虫,各个都不困了,精神得要命,道:“对,雄虫结婚都早,好几个,光我知道的,大学之前就完婚了。”
雄虫的成年期更早一点,他们在十七八的时候,会完成第三阶段的进化,而且雄虫比雌虫更没有太多的后顾忧虑,成婚也更早。
“哎,应该还有没结婚的,陆承乾不就是。”
一提起这个和自己同一时期的有名的雄虫,热情更加起来,他们看着柯米尔,笑道:“你高中和他关系不好吧?记得明明是同桌,下课了,各走各的一边,谁都不碰谁。”
“那是,那时候柯米尔是咱们高中一霸,专门负责保护同校同学,”忽然嗤笑一下,道:“好像就因为这事,让陆承乾给告诉了老师?”
诚忽然想阻拦,柯米尔到无所谓,他拂开了诚的手,道:“对,他以为我欺负同学,”他晃了晃杯中的果汁。昨晚喝酒又上床的事,使他心有余悸,什么也不再碰酒了。
“都年轻么。”
柯米尔总结。
“也是,当时搞得跟什么似的,同学都以为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你那宣言口号还记得,是什么……”
“‘全世界雄虫都死完了,也不会嫁给陆承乾’,现在看啊,别是真能嫁,就算想嫁,他看不看得上,还不一定呢。”
包厢里,大家忽然哄笑起来。
柯米尔晃了晃杯,杯壁有一些沁凉的水珠,他莫名地愉快,诚还是有点担心,柯米尔扫见,主动给自己续了满杯,和大家一起,道:“来来,碰一下。”
等到把同学们都送走了,诚和柯米尔同路,道:“我还以为,你不想谈他呢。”
柯米尔疑惑,道:“他?”
“陆承乾。”诚补充道:“其实,我看过几次你们在一起,挺亲近的样子。”
柯米尔心下一动,道:“什么时候?”
“最近两个月吧。”
“嗯,”柯米尔点了点头,也没有想隐藏的意思。
诚看着柯米尔,道:“你们高中不是不好吗?”
柯米尔道:“就两个月前的事,遇到了,就顺便一起走一走。”
只不过,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比走一走要更刺激多了。
柯米尔并没有掩盖,但是诚也扫见了他脖颈上的颜色,没有多言,道:“他们的,不要当真。”
“?”柯米尔问。
“就是,嫁不嫁得上的。”谈恋爱了,都很忌讳这些最后能不能在一起的细节。
柯米尔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没有做出反驳。
他和陆承乾之间的关系,其实还远没有到达恋爱那步。
只不过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拉扯罢了。
至于昨晚,只是意外。
诚钻进车里,问柯米尔要不要一起走,柯米尔摇了摇手,道:“我自己走一走,消消食。”
诚不再对柯米尔挽留。
车遥遥驶去,柯米尔踩着月光,踏着月色,慢慢享受着秋夜的晚风。
诚如同学所言,陆承乾与他,宛如两个世界。
一个不过是自被雄父赶出去的孤儿,雌父又横死街边,后来还是好心收养,才有了个勉强能看的家。即使现在他身为军雌,格外努力,却也只是把自己的层级,从下层勉强提到了中层。
而另一个,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足够尊贵的身份,便是上层也能横着走,提出名姓,就是再有名望的家族,商贾,都要一声久仰。
何况现在,因为他过于年轻,又加上把自家的企业理的井井有条,被京都媒体当作新宠,推到了虫星居民面前,这两年,风头都很盛。
可以,明星还有起起落落,要看时运,可陆承乾,只要他不行差踏错,那么未来是注定平坦的,加上他谨慎有礼的性格,谁见了也都无法抑制从心底喜欢。也就是同学面前,他们还捧着柯米尔,以为陆承乾还使柯米尔记恨,便拣了坏的,可就算拣出来,那也是不痛不痒,反过来,还是捧了他一把。
谁让,陆承乾,实在太遥远,也太不可及了。
回想起昨夜,柯米尔还是觉得荒谬,怎么陆承乾就真的允他上了他的床,而又允他如此放肆。
大抵,实在是性格好吧。
摇头叹气,柯米尔被自己逗笑。
深夜多哀思,他才二十七岁,怎么就跟个老头子似的,学恩的样子,故作深沉。
终端响起来,柯米尔开看,是到了晚上统一提醒的,在军区的时候,柯米尔怕被琐事烦扰,会晚上统一处理消息,现在看的,一些是军部下属发来的慰问,问他怎么不在,又问还回不回去。
柯米尔想了想,告诉了副官暂时回家休假的事情,退出来,一条是养父问什么时候回家。另一条却来自陆承乾。
指尖在陆承乾的名上停滞一会儿,悄然开。
和旁人的不同,别人的消息都有详情提示,单看提示内容,自然能猜到都了些什么,只有陆承乾,他的内容被隐去,只会来了几条提醒。
这种情形,从柯米尔发现自己会为等待陆承乾的消息而焦躁不安,索性就把他设置了隐藏。
可即使是隐藏,陆承乾,这三字,看见了,还是会心跳。
柯米尔悬着心开,陆承乾发来一条短信,是晚上柯米尔到家没多久,还没去同学的聚会,陆承乾问他,为什么酒店的房间不去住了。
[想住,你给我付钱啊?]
柯米尔点了几下按键,调侃着发过去。
[可以]
[只要你来]
回复意外地快。
也不意外地,柯米尔觉得他心跳又失了几拍。
[我开玩笑的。]
[你别当真。]
柯米尔匆匆忙忙回过去。
他把终端按灭,屏着气,看前面被单独一侧照亮的时明时暗的路段。
这就是他不喜欢和陆承乾聊天的原因。
当着面还好,语气,神态,声音,都有加持,那时候,陆承乾还像个正常的雄虫。
隔了个终端,他就像成了个情场浪子,轻易撩动心弦。
可惜,柯米尔并不是高中,十六七的少年。
如果那时。
如果那时,不定,他真就早沦陷进去了。
还好,现在二十七,也不至于那么幼稚。
柯米尔敛着心思,决定把那些莫名的情绪,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