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噗……咳咳,你,什么,咳咳,再一遍!”锦绣被白霜带来的消息惊到,一口蜜糖水就呛进了鼻管,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
白霜双眼亮晶晶的,眼中闪过一股兴味,道:“燕王殿下命人当众将那畜生阉割了,包裹着进了燕喜楼,是要叫厨子将那东西给烹调出来,晚上请老爷用膳。奴婢方才去前院探过,老爷已经接了燕王府送来的帖子,答应了准时赴宴。”
“你是,燕王要将那东西煮了给祖父吃?”锦绣忍住恶心,再次确认,见白霜点点头,心底升起一股恶寒。
她一手策划了事情的发生,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跟她的预料相差无几,那人当众被刻意挑起激愤的民众暴一顿,叫混在人群里的盗贼扒了银子,至于她料想中的黑手有没有人下,因为燕王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再重要。相对于声名赫赫的“活阎王”所做的事情,她费尽心思所谋划的一切,不过像是一场儿戏,只叫人觉得索然无味。好在一切都算是按她写的剧本上演,只是她安排好了事情的开头,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叫人啼笑皆非的结局。
其实也怨不得她没有将一切全部料准,“活阎王”行事,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够猜得到,她本想叫事情万无一失,方才想了法子将他引过去,哪里料到最后他成了这场戏的主角。
这种割了弟弟的命根子做食材,烹调好了之后请哥哥去食用的法子,“确实是燕王的手笔啊!”锦绣感叹一句,又想到依照燕王的性子,他早晚会明白过来是有人算计了她,赶紧吩咐道,“白霜,可得赶紧将尾巴收拾干净了,别叫人察觉出此事与我们相干。”否则他会做什么事情来报复,还真想象不出。
燕王这人,在长安城中风光数年,所做之事,就从来没叫任何人看清楚过用意。上一刻他还对你和颜悦色,下一刻也许他就能与你拔剑相向,最是肆意妄为,不留余地的。
惹上这样的人,实在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奴婢明白,按照姐的吩咐,奴婢并没有现身,只花了几个钱,找了个乞丐,将那畜生怀揣巨额银票的消息递给了‘刀疤王’,姐的没错,‘刀疤王’在黄冈犯了事,带着几个心腹逃到长安城,已经拮据到替人扛货过活了,今儿姐给他机会,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他立马带了人离开了平康坊,长安城这么大,他们随便找个地方窝起来,想要将他们找出来还真不容易。至于燕王那边,一群报国无门的落第士子不甘相爷护短蒙蔽圣上,在霓裳阁肆意怒骂,叫花魁月色房里的燕王听到了而已,跟咱们可没有任何的关系。”白霜简单将自己的行事了出来,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几个细节的安排,便能将那众多的男儿玩儿在手心里,心中那股兴奋劲儿一直到现在也还未平息。不过她也担心自己第一次做事,会有什么处置不当的地方,留下什么首尾,到时候可就收不了场了。见锦绣并未提出任何质疑,便知自己的做法还算得她肯定,心下就放松了许多。又想到燕王设下的“鸿门宴”,便提醒锦绣道,“只是今夜的宴请,要不要悄悄给老爷提个醒,燕王当众放了厥词,不准消息传到老爷耳中,老爷怕还真的以为燕王想与他相交呢!”
“不必了,你当他真是个傻的呢!会相信毫无渊源的燕王殿下真诚相交?”锦绣讽刺的答道,十分干脆的拒绝了白霜的提议。余定贤丞相的傻气憨直,只在面对老太太和二老爷这对母子的时候才会出现,平日里哪件事情不是处理的干净利索,不留痕迹。他若真的那么容易被骗,怎么可能早朝堂屹立数十年,只升不降,又深得当今宠信。
其实做一个奸臣佞臣,比做一个忠臣,更加需要过人的智慧和机敏。
况且他早已放弃了她,选择了那个伤害她的人,就算他今日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也是他自己找的,她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同情,更不会给他任何的帮助。余家舍弃了她,就必须要承受舍弃她的后果,她会慢慢叫他们明白,这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今日,她倒是想要看一看,他知道他费尽心思救出来的弟弟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他还差点儿将亲弟弟的那东西吃进肚子里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锦绣拒绝得干脆,倒是叫白霜有些接受无能。整个相府里谁不知道二姐素来最是善良温柔,时常救人于水火之中,余府数次因为她的提前示警躲过灾祸。今日算计二老爷,那是因为他行凶在先,没有想到锦绣竟然连老爷也一同恨上了,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锦绣看她呆滞的表情就明了她的想法,不由有些呲之以鼻。前世她得了善良的美名,有着余府福星的称谓,可她得到的是什么?一场编制九年的谎言,一门葬送幸福的亲事和一杯置之死地的毒酒。
她为什么还要再做那个傻傻的自己?
她目光冰冷的看向白霜,直白的道:“白霜,余府中,我余锦绣只有仇人,没有亲人。若非不得已,我甚至不想再姓余。你要记住,跟了我,你就不再是余府的人了。”
白霜心中一凛,正色的回道:“奴婢明白了!”心底却升起来一股酸酸的感觉,看向锦绣的目光,满含同情和怜爱。
余府中人,没有哪一个真正关心姐。老太太因为二老爷的获罪,对姐只有恨。老爷费劲心思,从陛下那里求得赦免的圣旨,为的是二老爷,他完全没有想过姐会如何。夫人以风寒为由,紧闭房中,相隔不过咫尺,却不曾来看过姐一眼。三爷,二少爷,七少爷,是姐嫡嫡亲的父亲兄弟,可他们却从未踏入过姐的房间,不曾给过姐丝毫的关怀。三奶奶一心全扑在三爷和两位少爷的身上,竟还抓住机会利用起身心受创的姐来。这些原本与她最亲的人,却伤得她最深。更不提二房众人的无耻嘴脸,也怪道她会在余府没有亲人,只有仇人呢!
大家族里的龌龊事,比之乡间,更为常见。
曹操,曹操便到。白霜方才在心中嘀咕了几句老爷的不是,他就背着双手,走进了和悦轩,进正屋看了几眼用了药又睡着了的柳氏,便朝暖阁走来。
自锦绣醒来半个多月,他第一次踏进了她的房间,却不是关怀抚慰,而是来兴师问罪的。“今日你可有何不好的感觉?”
锦绣平静的答道:“自然是有的。天光放亮的时候,我便感觉二房男丁今日若是出门往西而去,定会出事。”
“那你为何不?就任由惨剧发生?那是你的二叔,如今生死未卜,你却还与丫头在此笑,锦绣,你的善良呢?”余定贤一脸受伤的质问,仿佛无法相信锦绣会那么残忍。
“我为何要?”锦绣反问,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自我懂事起,便一次又一次的借由神佛示警,帮助余府众人躲过劫难,哪一个人没受过我的恩惠,可我得到了什么?他是我二叔,可他也是仇人之子。善良,我余锦绣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词。”
锦绣眼中浓浓的恨意,叫余定贤心中一惊,今日二侄子所受之难,叫他想起那日慈济大师的预言,他第一次深刻的感觉到,他这个孙女儿的确掌着余家的命脉,受上天垂怜,得无上大能。她的感知力,是他所谋事业的保障。她能够轻易的叫他们趋利避害,却也能够袖手旁观他们踏入深渊,若那恨意再重一些,她也许能够轻易的将他所有的一切毁掉。
他怎么能够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余定贤放软了音调,走进床边,目光中露出浓浓的关切和疼惜,他伸出手来,想要像往常一般揉一揉她的头顶以示亲密,可锦绣却毫不犹豫的退避开来,脸上布满了防备之色,叫他心下喟叹,暗道自己失了算计,也更坚定了弥补的信念。“绣儿,你别怪爷爷,爷爷也是太着急了,才会吼你。咱们余家子弟,最最要紧的就是团结一心,你叔祖醉酒糊涂了,才会做下错事,现在他也受了惩罚。你可不能因此就对二房产生什么想法,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都是一家人,况且你大伯二伯五叔往日里可都将你疼进了心坎儿里,往后别像今日一般了,叫人寒了心。”
“他们欺辱我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我跟他们是一家人,如今便想到了?”锦绣却不被他的柔情所迷,厉声的反问道,脸上的狰狞之色一闪而过,便又迷离的笑了起来,仿若预言一般的道,“太晚了,太晚了,但凡欺辱过我的,上天必定一次又一次的将惩罚降临到他们身上,无人能阻,不死不休。祖父费劲心思救了那人也没用,他不以性命恕罪,只会承受更大的痛苦和折磨,这一点,您很快就会知晓。没有人逃得过,一个人都逃不过。”
作者有话:
锦绣开始扮神棍了!
余家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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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某雪昨儿接到电话,爷爷查出肝癌住院了,今天下午下班就要回老家,周末也许就没有更新了!抱歉,等我回来,再补上欠的章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