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福熙闹剧 二房有难
“二嫂?”余诗仪回过头, 看着比两年前明显憔悴苍老了好多的瞿氏,眸中盛满了震惊和怀疑,摇着头不敢置信的道:“二嫂, 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绣儿有什么错?是二叔毁了她, 你们这些人靠着她的提醒躲过了多少次灾难, 现在,你居然得出叫她去死的话来!原来那个善良爽朗的二嫂哪里去了?”
“哈哈……”瞿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仰着脖子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 那声音里竟是充满了哽咽,眼中泪如泉涌, 朦胧的看着余诗仪和锦绣的方向,恨意滔滔的道,“那你二哥又有什么错?公公伤害了她,相公私底下还觉得对不住她,让我多去瞧瞧她。可她呢?明明知道你二哥出门就会出事,偏偏却不肯实言相告, 你知不知道, 你二哥差一点就死了,就算如今好了, 他也……”
“你住嘴!”余瑞玮面色涨得通红,目中压抑着一种叫人看不清晰的神情,一把扯过口无遮拦的瞿氏,低沉的斥道。
瞿氏却一把甩开他的手, 不管不顾, 歇斯底里的道:“我为什么要住嘴?这些日子你不许我去和悦轩, 看在你还有伤的份儿上, 好,我忍了。可今儿个她是自己走到了我面前来的,我难道不能么?她明明可以救你的,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你心疼她被公公伤害了,连婆婆如今都还被禁足也不曾求过一句情。她呢?她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你知不知道大伯父在你受伤之后去责问她的时候她过什么?哈哈……她谁叫你是公公的儿子,你受伤你死都跟她无关,那是你活该的。她我们这些伤害过她的人,连老天都不会放过,一个一个迟早都没有好下场,而你,就是第一个。哈哈,她以为她是谁,老天都站在她那一边么?我偏偏不信。你瞧瞧,你们都瞧瞧,是谁失了贞,是谁受了伤?是她自己。这才是她的报应。活该的人是她,该死的人也是她。”她眼中的绝望和憎恨,看得人心中发毛。而她的哭诉,叫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锦绣。余瑞玮拉不住瞿氏,便双手抱着头,呜咽一声,蹲了下去,堂堂五尺高的大男人,竟是蜷缩成了一团,窝在角落里。
瞿氏与余瑞玮相识于幼时,二人青梅竹马,几乎一同长大。成亲这么多年,两人感情好得简直可以是蜜里调油,余瑞玮也是余府中唯二一个没有妾侍,甚至不纳通房的男人。
除了苦恼于余瑞玮明明是个沾酒即醉的人,偏偏却时常忍不住诱惑与人出去饮酒,瞿氏过的日子简直可以用美满二字来形容了。她素常是一个性子爽朗,活泼大方的人,在场的人,何曾见过她这般哭啼绝望的样子。而余瑞玮虽性子温和,有些与世无争的感觉,又何尝有过这么颓然无力的时刻。
是啊!他们夫妻二人有什么错?就因为有一个荒唐的父亲,便要承受锦绣的迁怒么?
“不可能!”不待别人反应,余诗仪就已经将锦绣全然挡在身后,斩钉截铁的反驳道,“绣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善良柔顺,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刚才她明明离我那么远,就连站在我身边的三哥都见死不救,她却不顾一切的奔过来,就算自己受伤,也要救我!”
她这一声“三哥”,一句“见死不救”,叫本就愧疚不已的余瑞琛更是面色苍白的垂下头去。
“哈,姑奶奶,你是谁,我们又是谁?岂敢跟你相比啊!你可是她的亲姑姑,宁愿废了手都要救你。我们二爷可是她的仇人之子,就是提醒一句,人家还嫌浪费了口水呢!她可巴不得我们二房都死绝了才能消心头之恨吧!”瞿氏胡乱的抹了一把泪,翘起嘴角,讽刺的笑道。
“二嫂!”面对着这样的二嫂,余诗仪有些无奈。她想不通为何她要如此咄咄逼人,就算锦绣曾经因为气恼而不肯出言提醒,叫二哥受了伤,可他如今已然好转,有必要将话得这么狠么?明明就是二房欠了绣儿的,怎么如今倒像是绣儿欠了他们一般。也着实太不讲理了一些。只是眼见着曾经还有些略显丰满了些的嫂子如今消瘦憔悴成这个样子,她也不忍心太过指责。只得强忍着脚踝上的疼痛,艰难的挺着身子挡在锦绣的面前,不叫她直面瞿氏的为难。
锦绣心底有些的松动,看着她只面对着瞿氏的几句责问就如此为难,不由有些怀疑自己将她拉进这个漩涡到底有没有用?而她不想承认的是,她真的开始有些不忍,不忍利用这个到此地步都还盲然的相信她的无辜的姑姑。
想了想,她微微抿唇笑了笑,柔声一字一字缓慢的摇头道:“二伯母此话差矣,就是二房的人都死绝了,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呢!”
“绣儿!”余诗仪与萧氏不约而同的看向锦绣,不可思议的叫着她的名字。她面上那种与往常毫无二致的柔柔微笑,此刻看起来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脊背发冷,惊悚莫名。
锦绣此刻已经定下决心放弃拉余诗仪下水的念头,自然也就不再继续假装之前刻意营造出的受害者委屈模样,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道:“今天腊月二十七了吧!再过两天,二房可又要出事儿呢!你们猜,这次倒霉的会是谁?”
二房的人顿时一惊,目光灼灼的朝锦绣看来,期待着她接下去的话。
可锦绣却偏偏不叫他们如愿,完这话以后,就软软的靠向一旁担忧不已的崔妈妈,垂着头默然不语。
“绣儿,你看,大伯母平日里对你不错吧!你这,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谁有危险,是什么样的危险?”涉及了自身,一直躲在一边含笑看热闹的陶氏再不能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了,妖娆的摆着身走近锦绣,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期期艾艾的问道。
“恩,大伯母待我确实不错。”锦绣闻言抬起头,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
“那……”陶氏一喜,立刻满眼期待的看着锦绣。
“如果添油加醋的替我在外面扬名算是对我好的话,大伯母确实对我不错的。”锦绣依旧一脸认真,陶氏面上的表情却立刻被冰冻,然后慢慢龟裂。
福熙堂前,突然就沉默了。
“哈哈……”好一会儿之后,瞿氏突然大笑起来,可那笑声中,却全是苦涩。她颤抖着抬腿走向锦绣,蹲下身与她四目相对,有些恍然大悟一般的问,“是不是因为我曾经你那日当着一众夫人的面,出失贞之事是最愚蠢不过的?是不是因为我劝你入庵堂清修一段时间避过风头?是不是因为,我责备你不知检点在闺房中接待外男的事?是不是因为这些,你就闭口不肯提醒你二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殴,看着他变成废人?是不是?是不是?”一声声的“是不是?”,越问越急,连眼睛也鼓得像是要掉出框外一般。
锦绣垂眸不语,廊外一阵寒风吹过,挂在廊上的灯笼轻微的晃动,明灭不定的灯光中,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见她如此,瞿氏露出个悲哀凄然的笑容,自嘲的:“嗬嗬……我真傻,真的。我担忧你失了名声,在长安城里再无立足之地。我千方百计才找到一个干净清雅的庵堂,想让你去避避风头。我想要再维护你岌岌可危的名誉,劝解你远离那些外男。原来我都做错了,原来都是我的错。”
这话一出,就连崔妈妈白露几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锦绣。
“原来担忧我没有立足之地,就要让我去死;原来在外面有着暗娼馆之称的安贞堂,是个干净清雅的地方;原来嘲讽我失贞女根本配不上那些皇族世家子弟,是担忧我的名誉?二伯母,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呢!”锦绣慢慢的抬起头来,嘴角轻轻往上挑起一点,真诚的。然后脸色一沉,语气中就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接着道,“不怕明言,若非是你,二叔不用受此大难。你不是只要他能活着,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么?如今他不过只是做不成男人了,你就嫌弃他了?二伯母,你对他,可真好呢!”
“你……”瞿氏没想到锦绣会如此口不遮拦,连做不成男人这样的话都能够如此坦然的出口,感受到丈夫愤怒的眼神和周遭人的诧异,惊惧与愤恨交加,让她涨红了脸,抬起手来就要给锦绣一个耳光。
“二嫂!”距离最近的余诗仪赶紧伸手一推她的胳膊,在巴掌落到锦绣脸上之前,堪堪的拦住了。
怒火不得发泄,便随即燃烧到余诗仪身上。“她已经承认了,你还要帮她?姑奶奶,这个贱人是你的侄女,二爷可也是你的兄长,你要如此的偏帮么?”
“二嫂。明明是你先去惹绣儿的。她已经够可怜了,你不但想让她死,还要把她送到安贞堂去,你安得是什么心啊?绣儿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她。换做是我,你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告诉二哥他有危险的。是你太过分了!二哥有今天的下场,都是因为你!”听完了事情的原委,余诗仪不再为难,明火执杖的站在了锦绣一边。
“好好好!”瞿氏怒极反笑,连了三个好字,“果然是姑侄同心。”
“好了!”眼见着今日的接风宴席被破坏,还越闹越不像话,余定贤脸色变了变,开口斥道,“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闹。手脚还要不要了?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姑奶奶和二姐抬回去请太医看看。”
“大伯父,连你也……”瞿氏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能够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了锦绣阴毒的内心上披着的那层无辜受害者和善良乖孩子的表皮,又岂肯如此轻易的罢休。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余定贤也能够像最初一般,坚定的站在他们二房这一边,给锦绣严惩,才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
可惜,余定贤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为了她去得罪他现在无比倚重和信奉的余家福星呢!他一个凌厉的眼神,便成功的将瞿氏未出口的话全然扼杀在喉咙里,瑟缩着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瞿氏消停了,余定贤的目光就落到了害得今晚接风宴被破坏的罪魁祸首身上,阴沉着脸朗声吩咐道:“来人,把这个害的姑奶奶和二姐受伤的贱婢,拖下去杖毙了。”
“不要,不要,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饶命啊!三爷,救救奴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依然没有逃脱惩罚的鸢儿,立刻惊叫着求饶。
然而余定贤既开了口,老太太还“大病未愈”,不能出得门来,加之锦绣那预言如高悬的大刀,旁的人谁敢开口替她求情。只能瘫成一团,被两个婆子拖了下去。
而刚到了福熙堂不过两刻钟的锦绣,就又匆匆的被抬回了和悦轩,连老太太的面都没见着。
躺在摇摇晃晃的肩舆上,她颤抖着已经渐渐恢复了知觉的双手,垂下的眸子里,隐藏着浓浓的讽刺和自嘲。
好一个余家,好一个余丞相。
作者有话:
昨天有点事情,回家晚了,就没时间码字了。
这一章是补偿昨天的,而且还是个肥章,嘿嘿。
给大家推荐一本书,是之前一位朋友传给我看的,叫《重生之不要爱上我》,不知道是不是晋江的哈,反正感觉挺好看,不过中间好虐,我几乎是哭着看完的。
PS:今天我过节,亲们赶紧祝贺我节日快乐吧!么么你们,晚上还有一章,不过估计还是要过了十二点才写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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