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妈您先别激动,事实不是那样的。我之前是去了妇产科,但我是陪朋友去的。”路明虞无辜地辩白着,“是舞团的一个姐姐婚前怀孕,不想耽误事业,决心舍弃腹中胎儿,我是陪她去的。二哥的,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我和他怎么样,你们还不清楚吗?这事儿就是记者乱。”
她想仰天长叹,就算假设他们情投意合想备孕,也没有那个机会呀。休婚假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跑演出,和家人相聚的时刻都很少,更别是穆景绥。除了之前穆想想的生日宴,她和陈家人都去了,才与他有了短暂的相聚。
原来是乌龙一场。段守清脸上的慌张和疑色消退:“没有就好。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因为张思言在,她不好深入,便收起让路明虞做好措施的话,重新去厨房交代阿姨再添两道菜。
贝莹有些生气地:“一些媒体为了博热度吸眼球不惜胡编乱造,抓着一点边边角角就可劲儿的延伸,很多恶言蜚语就是他们引起来的。”
段君喜对此深恶痛绝,接着贝滢的话头,把那些无良媒体无良记者狠狠骂了一顿。骂完冷静下来想,反正明虞和老二之间的婚事传来已久,他与记者这样,倒可为明虞挡掉一些流言与嘲笑。
路明虞听着段君喜的骂声,对贝滢的话深表赞同,因为自己深受其扰。
比如,穆想想生日宴那晚,结束后她要回公寓拿点东西然后赶去机场。白慕荷让穆景绥送她,下车时安全带突然卡住,她死活弄不开。是穆景绥绕到她那边,帮她解了安全带。让她吃惊的是,那时竟然有狗仔跟着他们,这一幕被拍了下来放在花边版块里供人议论。
她看过照片,角度原因,他们看上去像在接吻。
那也只是看上去像而已。
再比如,当年。穆景绥和姜挽月的恋情才刚萌芽就被白乐松无情的扼杀,当时她刚上高二,因为她高中住校,学校管得严不让带手机,所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见证,他们就分开了。过了没多久,姜挽月就和前男友复合了。不过,她后来有听人,穆景绥一身反骨,不会正面对他素来敬重的外公红脸相向,但长久的沉默和之后将近半年未去看望白乐松代表了他的态度。
不知道从哪儿起源的消息,在圈子里渐渐传开,白乐松是因为她才极力反对穆景绥对姜挽月的喜欢,她就这么迷迷糊糊被放置于媒体和公众的视野下。连学校的同学都会议论,她不幸撞到过两次。
一开始觉得很荒诞很莫名其妙,在男女之情上,她似乎天生比较迟钝,那时她还没有对任何人有过喜欢或好感的感觉。她从记事起,便一直拿穆景绥当哥哥——一个每年会给她送好几波名贵礼物、见面时会询问她学业生活怎么样的哥哥。
就跟陈矜许是一样的。
然而忽然有一天,哥哥变成了与自己有感情羁绊的人。她实实在在的懵了半个月,在偶然的一天,听到妈妈和白伯母聊天时提及到两家原本的联姻算。自那之后,她仿佛被通了任督二脉,眼睛鼻子脑子都不受控制,发现了穆景绥异性的一面。他的面容、声音,身上的味道,在她那里,都添上了神秘感,她觉得他在她心里,似乎好像,不再仅限于哥哥了。
他永远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他长得好,又很优秀,在各个方面都是佼者。上了大学后,清爽的少年感里,添加了男人的成熟魅力,他在T大,被众多女生所喜欢所痴迷。
她发觉,自己的内心发生了变化,竟然开始想,姜挽月和她完全不一样,姜挽月和他同龄,已经是个大人了,而她还是一个女孩儿。长辈都她乖巧甜美,白伯母喜欢她身上的端庄温婉。某一天,她坐在教室里,在秋天泛暖的夕阳下,看着窗外神游发呆,脑袋里倏地闪现出一个念头,若她按着现在的模样长大,他会喜欢吗?
好像是第一次,她对未来有了期许。
他的人生,比她快了五年,追赶很难,但她想试一试。第一步,她坐在镜子前,用发卡别起了刘海儿,决定开始蓄长发。
她的情窦,因他而开。这份喜欢随着时间的推进,年复一年,慢慢的,一点一点烙印进她的骨血里。
路明虞给手机接上充电线,开机。舞团群里也炸了,一个姐姐@她,揶揄道:【明虞你嘴挺严的啊,之前问你还不实话,你们这是临时决定结婚的样子吗?】
都是一群年轻的女孩子,有几个年龄比她,还带着女孩儿的心性。文艺女孩幺妹:【他们这是偷偷恋爱,然后惊吓所有人。在隐秘的角落,有更多浪漫秘密。】
【好甜啊。这下那些八婆可以暂时闭嘴了吧,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听都听腻了。最好狗粮再猛烈一点,彻底堵住她们的嘴。】
翻看着这些消息,路明虞心情复杂。
段君喜转头见她咬着手指,显露出些许娇憨神气,凑过去看了眼,“难得穆景绥为你着想一次。”又拍拍傻妹妹的脑瓜儿,叹气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快点结束吧,可难受死我了,这几天我都把穆景绥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路明虞抬手抱了抱段君喜,温声:“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但是二姐你要讲道理,二哥他没做错什么,反而一直在帮我。”
“臭丫头胳膊肘这就开始往外拐了。”段君喜狐疑地睨着她:“这么维护他,你不会对他动心了吧。”
路明虞愣怔了下,很快:“不是维护,是实事求是。”
段君喜笑了笑,其实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见不得妹妹受委屈,所以没忍住骂了几句狗男人。“他今天做了件令我满意的事,你结婚毕竟是大喜日子,只要在那之前不再出意外,婚礼之前我都不骂他了。”
正完,门铃响。张思言去开门,是窦。窦跑急匆匆进屋给了路明虞一个熊抱,她来长宁除了参加婚礼,还有一个长宁P大的暑期交流项目。这几天一直在忙,自顾不暇,抽不出时间陪路明虞,觉得十分的抱歉。
路明虞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你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在P大好不好玩?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吗?”
窦露齿一笑,犯花痴:“见到了。近看更帅,而且声音超好听。”
这话逗得大伙笑起来。
阿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最后一道菜出锅装盘,穆景绥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陈家。
一进门,先往路明虞所在的地方看去,透过张思言和窦两人之间的缝隙,量了她三秒,见她神色无异,才收回视线,对段守清:“没事了,警局那边我已经解决好,最迟后天就会结案。”
这场风波即将过去,因为几个受路明虞帮助的人为她发声,网上舆论逐渐发生了偏转。
江外婆坐在沙发上,一旁,路明虞正安静地看着他。穆景绥完,蹲下身去,跟老人家道歉:“很抱歉,是我没处理好这些事,让您劳心担忧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这种意外和事故发生。”
言辞诚恳,神情格外的真挚。
路明虞刚要开口为他好话,手被穆景绥握住了,他还捏了捏她细软的指尖。
江外婆见了,眼底浮现笑意。穆景绥眉眼带着浓重的倦意,她哪还忍心责备,本来就没剩多少的怨气,因他刚才那句承诺烟消云散。
老人慈蔼道:“我仔细想了,这事不怪你。是那些人坏心眼,做那种没天良的事。路上累坏了吧,守清给你做了几道爱吃的菜,快起来去吃饭。”
穆景绥和路明虞一人一边,搀扶着江外婆,其他人跟在后面,移步到餐厅。
穆景绥挨着路明虞坐,见陈和礼不在家,他问她:“陈叔叔呢?”
“爸爸他今天有晚课,不回来吃饭了。”
穆景绥点点头,接过阿姨端来的饭。
今晚人多,晚饭吃的时间比较久。吃完天已擦黑。路明虞想着白慕荷嘱咐她明天拍婚纱照的话,浅淡的眸光朝穆景绥投去,他眼皮轻抬,直直地回望过来。她的眸光,温柔似月光。
路明虞生出一种他似乎和前几天有些不一样了的微妙感觉,但具体哪里有变化,她却不上来。或许,是他今天在机场的那番话,落在她心底,激起了的涟漪。
她先收回了视线。穆景绥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对段守清道:“今晚我带明虞回穆家,我妈安排的摄影师和造型师都在那边。”
段守清点头,见他们起身,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
穆景绥:“嗯。”
路明虞对窦:“你今晚要是没什么事就在这里住下吧,明早再去学校。”
窦:“好哒。”
路明虞又问贝滢:“姐姐要不要我们捎你和思言一程?”
段君喜抬眼道:“你就别操心了,我会送他们。”
“好吧。那我们走了。”
一路零交流,窗外的夜景快速掠过。蝉鸣声时有时无,心烦意乱了两天,快四十个时没合眼,路明虞在这一刻感到了真实的安宁。
她在车上憩了一会儿。
到了穆家,才知道穆爷爷和穆奶奶从山间的寺庙回来了。路明虞空手而来,有些羞惭,“我不知道您们今天回来,什么也没准备。”
穆奶奶只比江外婆一岁,身体比江外婆好,耳朵还很好使。她拉起路明虞的手,怜惜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这两天受委屈了,奶奶给你们祈了福求了签,这一遭过去,日后你们会一生顺遂。”
路明虞感激一笑,“谢谢奶奶。”
路明虞陪穆奶奶话,穆爷爷有婚礼上的事要交代穆景绥,他们上了楼就没再下来。白慕荷这两天被公司事务所累,回来时都快10点了。
穆奶奶和穆爷爷已经睡下。
穆铮今晚有个饭局,在城市的另一端,距离太远,就在那边住酒店。
楼下只有路明虞和阿姨,阿姨在厨房收拾忙碌,没留意到路明虞靠着沙发睡着了。
白慕荷走过去,轻轻把睡梦中的姑娘唤醒。
路明虞睁眼看见是长辈,一秒彻底清醒,忙端坐正,“伯母您回来了。”她神色懊恼,自己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失了端庄礼仪。
白慕荷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景绥没去找你?”
“去了。他应该在楼上。”路明虞不太确定地,她不知道自己睡着期间,他是否下楼来过。
白慕荷板起脸:“不像话。”
路明虞沉默着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
之后白慕荷上楼去,路明虞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五分钟后,有脚步声从木制旋转楼梯方位传来,她转头,看见穆景绥也跟着下来了。见她看过去,他没再往下走。他洗了澡,穿着丝绸睡衣,烟灰色的,领口微敞,锁骨上的白玉泛着通透莹润的光。
“上楼睡。”他吝啬地吐出三个字后,自己先往楼上走了。
他忽然的疏离,让她心生无措,她蜷缩了下手指。
白慕荷跟她:“你之前睡的房间,被褥都被收起来了。从今晚开始,以后来了这边,你就和景绥睡四楼。”
路明虞抬眼,犹疑地看着她。
“迟早要一起的,就当提前习惯了。”白慕荷语重心长地教她,“你们领了证,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你要开始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妻子会做的事,能行使的权利,都要去慢慢习惯和学习。”
沉默须臾后,路明虞朝白慕荷轻点了下头。
白慕荷:“上去吧。睡衣和洗漱用品都在里面了。”
路明虞揣着心事上到四楼,她还没踏足过四楼,所以不知道哪一间是卧室,还好上去时,看见穆景绥在走廊里等她。
“困了怎么不找我?”穆景绥问。
路明虞抿了抿唇,她不能,她不敢主动找他,她觉得自己在这里还是一个客人的身份,只能等主人家给她安排。
被动,很让人受挫。
沉默的功夫,两人来到卧室门口,穆景绥推开门,侧身让她先进去。
之间的问题,错过了回答时限。
路明虞直接去了卧房搭配的浴室。浴室里面都是他的东西,地面湿漉漉的,昭示着主人刚在这里洗了澡。
从今天起,就要正式进入他的生活了。
她选择淋浴,花洒下,细密的热水湿了她的身体,一身黏腻的汗渍被冲刷干净。
路明虞吹干了头发,才走出浴室。床很宽大,被套和床单是藏蓝色,穆景绥半靠着床头回复邮件和信息。听到脚步声,他关了电脑,把电脑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抬头见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被子发愣,她未施粉黛的脸蛋儿,白里泛粉,几缕发丝落在脸颊边,很清纯。夏日的睡裙,到膝盖以上几公分的位置,腿儿纤细白皙。他朝她招了招手:“上来。”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伦不类的,总要有一个人主动,才能破。
路明虞瞳孔里流放出一点光芒,之前的疏离好像是她的错觉。他此刻对她是有热情的。
乌云散去。
她掀起被子一角,动作很轻地在另一边平躺下。薄被下的温度比外面高出许多。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味萦绕在鼻尖,空气里还有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
穆景绥伸手关了灯,房间霎时变得黑幢幢的。
只有一床被子,路明虞僵着身子,在黑暗中感受着被子的运动轨迹,待他躺好,她缓而轻地吐出一口温热的气息。
她眼皮子沉重,没多久就重新进入了梦乡。
半夜,路明虞嫌热,踢了被子,穆景绥睡眠浅,她一动,他就醒了。他把床头灯开成最低档模式,昏昏柔柔的光影下,她的睡衣卷到了腹处,底下风光一览无遗。一双修长的腿儿交叠着,白如凝脂,只有膝盖透着薄粉。
有这么热?
他微欠起身,把她踢开的被子拉回来,盖在她身上。他重新侧身躺下,路明虞翻了个身,整个人像只宠物一样朝他的方向滚过来。
毫无防备,温软清甜的身躯被他抱了个满怀,软绵撞上他硬邦邦的胸口,她似是有些疼了,轻轻哼了一声。穆景绥低头去看,她双眼紧闭,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他抬手,想把她推远一点儿。腰侧的衣料一紧,原来是被她抓住了。她往他怀里钻了钻,咂了咂嘴巴,樱唇轻启,娇娇软软的声音溢出唇齿:“二哥,我难受。”
女人呼出的热气直往他衣领里钻,穆景绥愣了一愣。
她的手指越攥越紧,估计是梦到了这两天的事儿,秀眉紧蹙着,脸蛋儿布满委屈。他无声叹息,伸出手环住她,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着的哈欠,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路明虞整个人懵住。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手下触感真实极了,猛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她一下松开了手,手脚并用地翻坐起来,退到床沿边。
穆景绥被姑娘这一连串的反应逗乐,喉间溢出一声低醇的笑,眼底的困意变成了慵懒,取笑她:“躲什么?”
明明是自己投怀送抱,转过头来却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路明虞垂着眼把睡裙拉下去,并不作答。她怎么知道自己第一晚就会饥渴难耐地扒拉在他身上。
“快过来睡,明早六点就要起来拍照。睡不够状态不好,拍出来丑。”
路明虞动作一顿,呐呐道:“你才丑。”
“嗯。”穆景绥竟也认了,“是我丑,所以,你不要影响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