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暧昧的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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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过半个时, 天色已大亮。

    他们在干爽的沙滩上坐了一会儿。

    姜念随手拾起一个只贝壳,细白的手在沙子上写下一个成语:念念不忘。

    “回去吧, 风大。”晏铭洲瞥了一眼地上的四个字, 嗓音低沉地道。

    “好。”姜念嘴上应了, 但却不起来,等他转身走了几米, 才迅速地在“忘”字后面加了一只舟模样的图案。

    舟。

    洲。

    回程路上,姜念的心情没有刚来时那般雀跃了, 反而有点点难以言喻的失落。

    不清是因为美好的东西太容易转瞬即逝还是什么。

    海岸边的石地上有人在跑步, 还有人在遛狗。

    一只大金毛甩着大尾巴走过来冲姜念嗅了嗅。

    金毛算是比较温顺的狗了。

    姜念停下来看着它,她鼻尖呼出一团一团的白气,头发松松扎着, 一弯腰, 顺着纤长的脖子落到脸颊旁,她笑着揉了揉金毛的脑袋,脸上带着一股天然的温柔。

    遛狗的老爷爷和他们慈祥地了声“Adios”就牵着狗走了。

    来了两天姜念听懂这是再见的意思。

    “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舞蹈系的。”晏铭洲的目光落在她尾部微卷的头发上, 似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姜念不知道他怎么会产生这个误会,回忆了一下过去,“我学的时候确实学过两年民族舞,后来嫌太累就没坚持下去,到大学学了法语。”

    “因为楠大校庆。”晏铭洲提到关键词。

    快七年前的事了吧,姜念入学第一年,刚好碰上楠大百年校庆。

    那次晚会是她和程翊主持的。

    “你看过我跳的《爱莲》?”姜念把那次演出当成黑历史。

    原因是她在台上滑了一跤, 算是比较严重的演出事故了,后来论坛上她的帖子飘了几天几夜来着。

    “嗯。”

    ……好丢脸。

    不知不觉走了不少路,姜念原本走在外侧,路上车子变多了,晏铭洲和她换了个位置。

    姜念想不通,“你那天怎么会在那里?”

    “爸以前资助过楠大建校区。”晏铭洲神情淡淡,“校庆那天他不在国内,就让我代为出席了。”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姜念点点头。

    两人离的近,她的手背偶尔摩挲到男人羊绒材质的大衣。

    默了几秒,他似有话要,脚步慢了下来,“还喜欢程翊么?”

    姜念乌瞳瑟缩了一下,这种陈年旧事他怎么会知道的。

    但是,她那段——

    着实连暗恋都谈不上。

    顶多是的迷恋了几天。

    晏铭洲紧盯着姜念的细微的表情,像是在探索着什么。

    “你不会是看到了家里那封……”姜念眼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你偷看了我的情书?”

    情书两个字成功地让晏铭洲表情冷下来。

    看来确实看到了。

    “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翻我的东西呢!”姜念心中羞恼大过尴尬,语气不禁急了一些。

    她在意的是写给别人的信件被他看到了。

    他特指晏铭洲。

    而且还是情书这么暧昧的东西。

    “我没翻。”晏铭洲蹙了蹙眉。

    她刚搬进公寓的头几天,那封信就摊开在茶几上,粉粉嫩嫩像贺卡似的,他随意一瞥就看到了上面字。

    姜念咬了咬唇,转过身暂时不想理他,无奈手腕被人扣住走不了。

    望着她被戳到痛处似的反应,仿佛余情未了一般。晏铭洲黑眸里翻滚着压抑的不悦,周身气势冷冽起来,“你还喜欢他?所以介意我看了你的情书?”

    手腕被他拉得有点疼。

    大姨妈期间,女生情绪波动大,姜念也不例外,脱口而出三个字,“要你管!”

    出来她就后悔了,但也不想示弱,视线看向别处,装作一副底气很足的样子。

    不用他管?

    晏铭洲眯了眯双眼,手上用了点力,把眼前有些娇气的女人扯到自己面前。

    他面色薄寒,盯着她红润张合的嘴嗓音带着威胁,“信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到底用不用我管。”

    姜念撞进他怀里,还没什么,眼看他垂头就要亲下来,连忙用围巾蒙住鼻子以下的地方。

    晏铭洲长指一勾,围巾瞬间失守了几公分。

    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被强.吻。

    太丢脸了。

    姜念死死摁住围巾,试图捍卫住自己的尊严,快速道,“晏铭洲你是不是吃醋了。”

    男人不动了。

    气氛像是凝固了。

    姜念长睫扑闪得仿若一只欢快的蝴蝶。

    晏铭洲松开她,语气淡淡,“精神出轨是违背夫妻道义准则的,我担心你犯错误。”

    “……”

    好在车子离他们没差几步距离了,两个人坐进去后谁也没再提起这件事。

    只不过那封情书。

    是该丢了。

    姜念垂头思索。

    上次是徐孟,这次是他,下次再不心被人看到,怕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

    *

    在巴塞逛了几个景点,第二天他们就坐私人飞机飞到了塞维利亚。

    主要是看展。

    姜念学法语的时候选修课上接触过欧洲文学史,大概能出些什么现实主义,达达主义,先锋派之类的文学体系来,平时课上接触的也都是莫里哀,伏尔泰这些文学巨擘的作品。对油画,她是真的一窍不通。

    不过,经过这一次,她才发现晏铭洲真是什么都会点。

    能从西班牙十八世纪的波旁王朝讲到腓力四世像,还可以从巴洛克的怪诞夸张讲到洛可可的贝壳。

    古典主义和学院主义他没讲解完,中途被一个电话断了。

    姜念只好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逛了起来。

    “姜姐。”有人喊她。

    姜念回头,看到展厅门口走进来两个中国人,其中一位有点眼熟。

    “姜姐,我叫Je,是这里的馆长。晏先生让我们来陪你逛一会儿,他有点事情要处理。”话的这位男人四十来岁,着装工整。

    他侧身介绍,“周先生是我们展馆的特邀策展人,姜姐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我们见过,周烨霖。”

    “好巧。”姜念笑了笑。

    “你们认识啊?那就不用我操心了。”Je松了一口气。

    “这个博物馆一直都没什么人吗?还是因为圣诞了?”姜念刚刚就想问。

    “这是晏先生的私人博物馆,平时不怎么开放。”Je解释道,“请周先生来是为了下一个月的主显节,有一批画会展出。”

    着他又夸赞了几句周烨霖,“他是难得的设计天才,而且对艺术方面很有灵气。”

    周烨霖温和地笑道,“没有Je先生的这么夸张,天才谈不上,看得多了总有撞上灵感触发的时候。”

    Je拍拍他的肩,随后看了眼表,“要不周先生你带姜姐逛吧,反正你们也认识,我有几幅画没对完。”

    周烨霖点头。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姜姐。”周烨霖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散。

    “是啊。”姜念抬头看着油画,有些走神。

    “姜姐和晏先生是……”他停顿了一下,“男女朋友关系吗?”

    姜念每次面对这个问题总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算朋友吧。”

    周烨霖笑意加深,“还不知道姜姐名字。”

    姜念转头,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我叫姜念。”

    周烨霖的脸不算特别惊艳的那一类,许是学艺术的关系,他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通透,安静,又盖着一层纱,似远似近。

    姜念脑子里闪过一道光。

    《且徐行》中应曼曼是策展师,周烨霖也是啊。

    她恬静的面容因为带笑的眼眸生动了起来,“周先生能和我策展师吗?又或者,可以谈一谈做这个职业的人都有什么共性吗?”

    周烨霖了四个字,“乐意之至。”

    ……

    大概傍晚时分,晏铭洲才开完视频会议。

    快步走来的双腿被深色的西装裤裹得格外修长,他嗓音低沉地对坐在馆内长椅上的姜念了句,“抱歉。”

    铭振子公司的合同出了点问题,需要他亲自解决,所以时间耽搁得略久了点。

    “他们都走了么?”晏铭洲指的是Je和周烨霖。

    姜念收起手机,“我让他们先走的,没事。”

    她并没有不高兴,晏铭洲的忙,这三年她是领教过的。

    这段时间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机会比之前总的加起来要多了好几倍。

    这个跨度,就仿佛是从陌生人到——

    她也想不出来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明天是平安夜。”晏铭洲看了看窗外的街景,“你想去哪里过?”

    “会很热闹吗?”姜念问。

    “我高中时期曾在英国的寄宿家庭里体验过,这里应该也差不多吧。”晏铭洲和她并肩坐,“很热闹。”

    他没过来前半个时,姜念和徐孟在昨天微博的事,“你认识的那位律师已经和我工作室联系过了,他们也查到了几个散播谣言的人的ip地址,过几天就可以正式发律师函。”

    “嗯。”晏铭洲神色波澜不惊,仿佛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

    “不过最主要的策划人没找到。”姜念皱了皱眉,“那个人给了他们钱,ip显示的是外网虚拟机服务器。”

    “要我帮忙吗?”晏铭洲顺着她的话往下。

    姜念摇摇头,“这次先这样吧,这个人估计短期里不会再出现了,雯姐会帮我盯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