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们只有彼此
时间过的很快, 江鹊又交了一本有声的稿子,上线后点击依然不错,这回甚至还有了老听众, 专门关注了江鹊的账号。
平日是路威管着这些账号,看到账号下面不少评论,都在夸主播姐姐声音好听, 路威更坚定,江鹊是个好苗子。
新年将至, 放假前, 路威给江鹊多发了几千块的年终奖, 把江鹊吓坏了, 以为是路威发错了。
还特意跑到了路威办公室去问。
路威竖起一根手指比“嘘”, “别和别人。”
“……”
江鹊仍然不太敢相信。
路威瞅她一脸不可思议都乐了,“自信点!”
“……”
“你声音真的很好听, 念有声都挺委屈的,你回去琢磨琢磨, 年假回来要不要接广播剧配音。”
“……好。”
江鹊受宠若惊,原本以为会夸赞的只有沈先生——还往往觉得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
江鹊有点的开心。
因为临近过年, 办公室里早就无心上班。
胡可等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回老家。
回老家是个很温暖的词, 若是外婆还在,她也会早早买好车票赶回春新镇, 但现在外婆过世了,她没了亲人。
唯一还有的, 是沈先生。
快下班的时候,江鹊接到一通电话。
陌生的号码,一直在。
江鹊已经不会如惊弓之鸟,她按下接听, 有些惊喜。
是祁婷的电话。
祁婷的声音上扬着,问她有没有空。
“有空的,你怎样啦?”接到她的电话,江鹊很开心。
“挺好,我特意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年货。”祁婷,“你几点有空?位置发我下,我去找你。”
“好!”江鹊跟她了位置,祁婷答应的很爽快。
路威是个很好地老板,知道这些年轻人大部分家都不在淮川,所以没发什么年货,直接发了红包。
胡可等人非常高兴,发红包可比发年货好多了。
因为他们配音工作室也不太忙,年假也是从腊月二十五直接放到了正月十六。
这天早早下班,江鹊坚持到了五点卡。
她戴上手套,穿好外套,羊绒呢的外套,里面搭一件柔软的白色的毛衣,下面配了一条底裤和裙子。
捂得严严实实。
路威也正好要下班,看到江鹊,唇边也莞尔一笑,她像办公室的太阳,话的时候温声软语,穿搭也蛮可爱。
办公室的女孩子也都很喜欢她。
奈何江鹊早早名花有主。
路威摇头,卡下班。
江鹊跑着下楼,就看到祁婷坐在一楼的休息沙发上,周围放着好多精致的盒子。
“祁婷!”
是真的好久没见她,巴黎皇宫好像出了点事情,从八月就歇业整顿,今年过年早,一月中旬就是新年。
这大半年,都没有听过关于那儿的消息。
这大半年,也从没听过白蕊的消息,不过江鹊也不太在意。
能离开那样的生活,江鹊再不想扯上任何关系。
祁婷好像变了很多,没有再浓妆艳抹,很舒适的淡妆,她本来身材就出挑,内搭一条收腰的连衣裙,外面一件长款风衣,很衬气质。
“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江鹊跑着过去,祁婷身边真的摆了好多盒子。
“送你的,前些日子看到了你的朋友圈,觉得你应该需要自己的时间。这些是我自己做的,新年快乐,江鹊。”
祁婷笑着跟她话。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祁婷这半年过的很不容易,头两个月躲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避风头,后来换了手机号,但还是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原来欠下的那一大笔钱有一大半属于非法的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
而非自愿的借款也不受法律的保护,祁婷第一次想要跟刘东凯官司。
现在还没有下判决,但祁婷心态已经很好了。
她闲着没事在网上分享自己做食物的视频,不露脸,倒成了某平台上有名气的主播,每个月偶尔带些广告,也能有一些收入。
这半年账号上有了不少粉丝,祁婷跟一些厂家合作,自己出了一个牌子。
祁婷没有再过问巴黎皇宫的事情,只知道事情来的并不简单。
背后一条产业链,击起来并不容易,尤其是巴黎皇宫背靠沈睿言,沈睿言的势力又渗透到沈家地产。
“其实还是应该感谢你,”祁婷,“要不是那天你的那些话,我可能真的想在那天一跳了之了。”
祁婷只是很简单地带过,江鹊听的就觉得好难。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外面,祁婷看了一眼,看到车里的男人。
她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
江鹊正好看手机。
“你……跟沈清徽……?”祁婷试探着问了一句。
江鹊有些不好意思。
祁婷眼底的诧异也是一瞬即逝,但对于江鹊,还想多一些。
祁婷不关心沈家的事情,可她进来的比江鹊早一年,闲暇时,听了不少关于沈清徽的风言风语。
“江鹊,虽然我可能不应该这些,但你了解沈清徽吗?”
江鹊认真地看着她,“我了解跟我在一起的他。”
江鹊不会想从任何人的嘴里了解他,一句话,传来传去,不知道会扭曲多少事实。
沈先生也确实告诉过她,有些事情以后会慢慢跟她。
江鹊相信他。
祁婷笑了笑,“好,但是不管怎么……你是我在淮川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
“会的,你也是!”
祁婷让她拿着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做的牛肉干和点心。
江鹊好惊喜,没想到她还会这些。
祁婷只笑,那段日子,很难熬,但会想起江鹊的话。
要堂堂正正生活。
要活下去。
江鹊看到外面停着的车子,跟祁婷道了谢,跟她约着有空一起吃饭。
祁婷答应下,坐在沙发上,看着江鹊提着那些东西出去。
坐在车上的男人看到江鹊,推开车门下来,帮她拿着手里的东西,而后捏着她的手好好看了看,眉眼中有别样的疼惜。
江鹊笑着抱了抱他。
车子的副驾上,一束红色的玫瑰花。
平淡却又简单的浪漫。
这样的片刻里,祁婷回想起以前那些女孩的风言风语。
但风言风语,又有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当事人能够开心,就好了。
-
江鹊并没有在意刚才祁婷的话。
只是上了车后,江鹊有些许的感叹。
淮川的大街巷都挂上了红灯楼,路边的商场也都有了过年的味道。
前几天去采购了好多零食,备着过年吃。
江鹊捧着那束花闻了闻,偏头问他,“沈先生,今年过年……”
其实想问问他要不要回沈家的。
“陪你过。”沈清徽回的很自然。
“……”江鹊想点什么。
最近的新闻上,总是在沈邺成身体很差,甚至还有前几天某家无良媒体沈邺成深夜去世,第二天又被沈家人辟谣。
想来,应该是沈邺成状态真的糟糕。
但偏头看了看,他的神色如常,江鹊想,他想做什么都好。
“今天放假了没?”沈清徽启动了车子,问了她一句。
“放啦,放到正月十六呢!”江鹊一听这个就笑了起来,但又垮下去,“这个新年,怕是要宅在家里了。”
“也挺好,今年春节有好几档影片不错。”沈清徽,“陪你去看几场电影。我还听陆景洲的度假村要开业了,时间合适带你去看看。”
她的一方世界很,同他呆在淮川的院里已经心满意足。
而且总想着,沈邺成要是突发意外,他肯定要去的。
可沈清徽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个计划。
亲情能淡漠成这样,江鹊其实更心疼他。
她也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正月二十九,除夕,天气很阴,淮川本就是个沿海的城市,冬天是连绵的潮湿雾霾灰。
二人这两天的作息有些混乱,她起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沈清徽还在一旁沉睡。
江鹊翻身,悄悄凑近他,他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倦意,是日夜不休的电话,他手机设置了静音,不想扰她休息。
她凑近了,细细地看着他的脸,他的眉眼很好看,一双眼睛形状好看,是时间的沉淀,轮廓都更深刻几分。
江鹊悄悄亲了他一下,而后下床。
要跟他一起过除夕。
沈清徽很少做梦。
这应该是他为数不多的梦,或者更像一些曾经发生的事情的片段。
他在沈家被忽略了二十多年,幼年时期还经历了一次绑架,一次被叔父的绑|架。
可年幼的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那是一处位于乡间的房子,空荡荡的山,外面一处苹果园。
叔父对他不算恶劣,叔父用一口带着港腔的、不标准的普通话跟他讲。
“我不是故意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你父亲飞黄腾达了,不管我们了,我没想要什么,我想做手术活下去,我还有家要养,我只想找他要一笔手术费。”
沈清徽听的懵懂。
那年他几岁?
大概是八岁。
八月二十六,他的生日。
叔父得知,给他煮了一碗面条。
叔父给沈邺成电话,不接。
那时沈邺成的脸出现在港城的财经新闻上,同媒体聊起过世的沈容信,眉眼里满是遗憾。
叔父关了电视,不再让他看。
给庄景月了电话,是庄景月的保姆接听的,夫人在诵经。
没有人在乎沈清徽,沈家全家上下,都没人发现他消失了。
叔父大概是真的病重,总是咳嗽,但他没有伤害他,甚至每天给他做一日三餐,陪他一起吃。
院子里有一棵苹果树,外面还有一个苹果园。
叔父他们一家都在这儿种苹果,种了很多年,沈邺成是沈家最的儿子,也是最叛逆的,他早早离开闽南,去了港城。
然后工攒了一笔钱,留了洋,还认识了地产大亨庄家的女儿庄景月。
沈邺成跨进了上层社会,于是同沈家断了联系。
沈清徽懵懂,并不理解大人之间的纷争,他数着日子——竟然不太想回沈家。
叔父会问他吃饱了没有、睡好了没有。
甚至会给他摘了院子里的苹果,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很甜。
那年中秋节,沈邺成姗姗来迟。
他给了一笔钱——很少,只有十几万的手术费,叔父一直跟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回家吧。
回家吧。
又回到了那个冷漠的大房子里,沈清徽甚至开始怀念那短短的十几天,庄景月闭门不出,沈邺成有家不回。
家里还有一个伪善唐吉玲和对他处处充满敌意的沈睿言。
那年十月一,叔父的脸出现在新闻上,名字是绑|架犯。
从没有人在乎过他在沈家的尴尬地位,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是这位给他过了八岁生日的“绑|架犯”。
再后来,他按照沈家的规矩长大,从不敢违背。
唐吉玲想让沈睿言进入沈家公司,沈邺成不同意,唐吉玲就开始哭着要找媒体。
沈邺成让唐吉玲怀孕的那年,沈邺成四十五岁,唐吉玲十八岁。
唐吉玲话很难听,常常听到什么要去找媒体曝光,“诱|奸”“不伦恋”的字眼,要让港城的媒体知道沈邺成变|态的面目。
后来,画面一转。
在哭得女人变成了于书云。
于书云一次次骚|扰他,一次次来找他,一次次他的电话。
向他讨要学费、无休止地纠缠,甚至会出现在他会出席的宴会上。
他对寺院里的僧人问,他做错了吗?他只是做了一些慈善,资助了一些贫穷的孩子上学。
——于书云就是其中一个被资助的学生。
这个女孩从山村考入大城市的知名大学,借着感谢他的名义,频频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甚至以他女友的身份自居。
甚至妄想成为他的另一半。
沈清徽找了一次律师,而换来的,是于书云直接去找了媒体。
只是因为他姓沈,他是地产龙头沈邺成的儿子,所以媒体格外疯狂。
沈清徽疑似与十八岁少女不伦恋的新闻,霸占了好些天的头条。
僧人,只尽善,莫以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可怎么不会呢?
不清是谁的错,是这样冷漠的家庭,畸形的生长环境?
唐吉玲曾经轻视地看着他,阴阳怪气地,有其父必有其子。
沈邺成的错误,凭什么要他也一同承担?
沈清徽睁开眼睛,身旁已经空掉,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水——
心口猛地一痛,让他的眼眶止不住发酸。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怕什么。
怕江鹊畏惧这样的世俗,畏惧江鹊有一天也会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十五岁的差距,什么都不是,却足矣让他望而不敢向前,泛滥的心动,只停留在拥抱与亲吻上。
他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付在江鹊的手中。
也会希望着自己能够被坚定地选择,可她才二十岁,好年轻。
他只希望自己用温柔与阅历教她勇敢,自信,能够陪她走过这一段最美好的时光,已经很知足,他希望她能记住他,可是心动在夜里寸寸绵延,他也希望她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他的贪念,他的爱,是犹豫却拥紧她的怀抱。
沈清徽下楼,客厅里弥漫着一股热腾腾的雾气。
江鹊站在厨房里,桌上还有一些没下的饺子。
听到声音,江鹊回头,对着他露齿一笑,“沈先生,您睡醒啦!我做了饺子,我们吃完之后看春节……”
话没完,忽然被他抱住。
拥紧在怀中,他的脸埋在她的肩颈,江鹊手上还有一些面粉,她愣滞了一秒,轻轻伸出手。
本该是万家灯火团圆的一夜,他们只有彼此。
沈清徽抱着她。
江鹊轻轻回抱住他。
肩颈裸|露的肌肤,忽然感觉到有一丝潮意。
江鹊屏住呼吸,他在她心中,一直是温和,是纵容她的依靠,她宁愿以为肩膀上的潮意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