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段十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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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初初被扒光了衣衫,按在榻上,风吹屁屁凉。

    他僵着脸,爬到段钺的衣箱里,扒拉出一条碎布条,围住自己下半身。

    “就这豆芽,你遮毛线。”

    段钺拎着孩肉乎乎的腿脖子,把人拽回来。

    箭伤并不深,棘手的是毒。

    “北夷秘传的牵机情花毒,中毒者会在半月内筋脉寸断、骨血相继坏死,如同万蚁噬心,最终饱受痛苦,七窍流血而死。”

    段初初抬眸看他:“我没救了吗。”

    “倒也不是,这毒在北夷很常见的,解药就是牵机情花的果实。”

    段初初沉吟,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骨哨,吹了一声。

    这骨哨神奇的很,明明吹出了声,段钺却听不见。

    想来是用特殊频段来联系的。

    不过,这骨头怎么有点眼熟?

    他盯骨哨盯得太久,好似看出什么端倪了。

    段初初手指轻颤,颇有几分慌张地缩回手,很快收起骨哨。

    段钺撇嘴:“藏什么藏,我又不抢。”

    没多久,疾风和猎鹰二人便收到命令赶来。

    两人本是一落地便想行礼,却在看清屋内场景时,双双愣住。

    榻上蜷着一个光屁股的孩。

    榻下坐着一个不耐烦的暗卫。

    ......他们主子呢?

    猎鹰反应很快,看向段钺:“骨哨是你吹响的?殿下在何处?”

    段钺一指:“喏。”

    猎鹰和段初初对上视线。

    还没等他觉得那张脸有点熟悉,一旁疾风就嘲笑起来。

    “喂,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屁孩毛都没长齐,怎么可能是主子。”

    猎鹰看见孩漂亮的桃花眸里闪过一抹寒光。

    他一凛,立时拉住疾风:“别了。”

    “这有什么不能,你看这胖墩,呆头呆脑的,一看就是脑子不好使。”

    疾风一边,一边笑嘻嘻地弯下腰,用力捏捏段初初肉包子似的圆脸。

    “生得倒是人模狗样,可惜傻了吧唧的,你对吧阿鹰。”

    猎鹰仔细观察了孩如画的眉眼,在看到他脖子上熟悉的骨哨之后,默了好一会:“你......自求多福吧。”

    疾风疑惑转头:“什么意思?”

    问的时候还顺带揉了把孩的脑袋。

    段初初本就意识昏沉,坐在榻上都歪来倒去,两眼直冒金星。

    再被他这么一折腾,身子没稳住,一个侧歪,皮球似的直接滚下了榻。

    段钺眼疾手快去接,把孩抱起来,摸摸他滚烫的额头。

    “段初初,你发烧了。”

    段初初难受得不行,鼻音轻轻哼了一声,闭着眼搂住他脖子,粉嫩的唇轻吐息,无声唤他十六。

    “殿下,长安药铺或许有解药,让你的下属去寻。”

    疾风见状,一翻白眼:“还骗呢,段十六,我跟你,这招跟我不好使。这孩要是主子,我把头割下来送你当球踢。”

    段钺乐了:“你自己的,你可别反悔。”

    又低头,拍拍靖王的脸:“殿下,你弟不信你呢,你快句话。”

    段初初艰难睁开桃花眸,脸惨白地看向疾风。

    疾风哼笑:“呆瓜,你若能叫出少爷的名字,少爷就承认你是主子。”

    段初初:“宁风矢。”

    疾风:“......”

    他傻楞了会,僵硬转头看猎鹰:“我听错了吧?”

    猎鹰:“没听错。”

    又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原来你姓宁......”

    疾风已经扑过去,捧过段初初的身子,悔不当初、疯狂飙泪:“主子!主子啊!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您究竟伤到哪里了,卑职这就替您疗伤!”

    段初初胸口滞闷不已,闭上眼,狠狠喘了一大口气:“滚出、去!”

    完转身就朝段钺伸手,大大的桃花眼水光朦胧,眼角通红,委屈极了。

    段钺笑了声,把他抱回来。

    “殿下,您可真丢人。”

    段初初哭着了个奶嗝儿:“十六、十六。”

    从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蔓延到全身,血液如同烈火烧灼,身体又冷得像块冰,浑身发颤,难受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疼,十六,疼。”他紧紧搂着段钺的脖子,把自己整个儿都埋进他怀里。

    段钺摸摸他脑袋,也没什么。

    没过一会,他便受不住疼,慢慢阖上眼,脑袋无力歪在段钺肩上,陷入昏迷。

    “十六,十六......”

    “段十六......”

    在睡梦中,也仍然无意识地一遍遍叫段钺的名,好似这样,就会令自己好过一点。

    段钺看了眼他的伤口。

    血色已呈青黑,想来是毒素已经深入骨髓,才叫他如此痛苦。

    猎鹰蹙眉:“主子究竟怎么了?如何才能救他?”

    段钺并不急着回答,先将昏迷的段初初放平在榻上,才问:“宫宴上的刺客,你们查出幕后主使是谁了吗?”

    猎鹰眸光闪了下。

    “不曾。禁军那边也没消息。”

    段钺冷哼,一个字都不信。

    靖王此次明显是早有准备,宋遥川绝对是他事先得知消息,才叫回来的。

    猎鹰分明不信任他,才有所隐瞒。

    他也不拆穿,只淡淡道:

    “段初初中的,是北夷的牵机情花毒,不出意外,应该是那帮使臣动的手。”

    “可有解药?”

    “牵机情花的毒,它的果实便能解。”

    “我这就带人去查药铺。”

    见人匆匆离开,段钺笑了笑。

    牵机情花,只生长在漠北荒夷之地,果实采摘下以后,仅能保留一日。等运到长安,早就已经腐烂。

    换言之,找遍整个长安城都不会有任何解药。

    靖王想要解毒,就只能去北夷。

    不过他的这帮下属,对自己都敌意十足,肯定会拦着的,段钺要的就是将他们调离。

    他跪在榻边,抚了抚孩圆润白嫩的肩膀。

    段初初似有所觉,张着嘴:“十六......”

    “我替你将毒血吸出来,有点痛,你忍着,别叫出声。”

    罢点点他眉心:“听懂了吗?”

    段初初眼睫颤了颤。

    段钺就当他默应了,低下头,薄唇轻张开,含住他血淋淋的伤口。

    唇舌触碰肌肤时,带来的湿热感尤其明显。

    段初初一震,睁开眼眸。

    “十六?”

    段钺顺势吸出一口毒血,吐在地上。

    “让你别出声,你鬼叫什么。”

    “我......”

    “嘘,别吵。”

    段钺凝眉看向门外。

    有人来了。

    他低下头,快速地残余毒血吸出,用薄毯把段初初一裹,塞进怀里,快速跃上房梁。

    下一瞬,门被推开。

    一个英俊男人带着玄甲铁刃的士兵,迈步跨进来。

    宋遥川。

    段钺松口气。

    还以为又是暗卫营那帮缠人的家伙。

    宋遥川自被送进山门修习,因此躲过了那次宋氏的抄家灭族。

    后来靖王在宫中孤苦无依,他便下山参军,短短时间履获奇功,如今已官至骠骑将军。

    段钺转头看段初初:“下去和你表哥个招呼吗?”

    段初初还没回答,宋遥川就发现他们了,抬头道:“初初?你在那里作甚。”

    声音低沉有磁性,带着北漠沙场特有的沧桑。

    好听得很。

    段十六扬扬眉,跳下来,将段初初递到他怀里。

    宋遥川仔细端详一番,不由笑了下:“倒真是和时候一般模样,发生了什么,你是练了什么邪功么。”

    段初初摇头,低着脑袋不肯话。

    大抵是觉得有些羞耻。

    段钺便替他解释:“回将军,殿下中了牵机情花毒,奴才喂了颗清毒丹,变幼是副作用。”

    宋遥川的目光移到他身上,触及他面孔时,视线停滞一瞬。

    “段十六?”他收起异样,笑了笑,“是么?初初来信中常提及你,多谢这些时日。你照顾他。”

    “奴才惶恐。”段钺躬身行礼,心里嘀咕自己时不时就揍靖王一顿,这也算照顾么?

    “你方才,初初中了牵机情花毒?”

    “是。”

    宋遥川蹙眉:“这倒是不妙,长安可没有解药。”

    他常年四处漂泊,驻扎漠北已久,对北夷了如指掌,自然知晓这种毒药的特性。

    “初初,你可有什么计划?若没有,我便上奏请求陛下,派人将你送去北夷治疗了。”

    段初初眸光轻转,看向一旁段钺。

    暗卫朝他勾勾唇,不语。

    替他吸出的毒血还沾染在薄唇上,俊俏的面孔勾勒出一分妖冶。

    段初初眼眸恍惚一瞬。

    “十六.....”他向他伸出手:“抱。”

    宋遥川有些惊讶。

    段钺习以为然,朝他笑笑,伸手将孩抱过来,才不紧不慢道:“将军放心,奴才不日便启程去往漠北,替殿下寻解毒之法。”

    宋遥川见自家表弟安安静静缩在他怀里,感叹不已:“真是难得见他如此乖巧。”

    又对段钺道:“既如此,那就有劳暗卫营帮忙看顾一下了,本将会派人暗中保护。”

    段钺点点头,送他离开。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

    中承帝召集各位皇子朝臣,在御书房商议遇刺一事。

    段钺背着靖王悄声跃上屋檐,一边替他包扎,一边偷听了个墙角。

    这伙刺客,来无影去无踪,东厂和锦衣卫都没查到蛛丝马迹。

    中承帝虽然怀疑是北夷动的手脚,但没有证据,只能作罢,下令全城戒严,彻查谋刺一事。

    另外由于天朝在比试中夺得头筹,中承帝便将婚期直接定在了一个月后。

    恰巧是除夕那日,也算良辰吉时。

    段钺左看右看,没瞅到三皇子。

    身侧跟他一道过来的段四道:“三殿下为救二殿下,受了伤,昏迷好久了。”

    段钺点点头,难怪一直没瞧见人,若是在往常早就扑上来了。

    他向段四辞行出宫,算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

    段初初趴在他背上,见他眉眼冷淡,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问:“你......你很担心、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