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见
宁安堂正厅,太子妃身穿华贵的太子妃装束,一手轻轻的摸着肚子,一边静静的抿了口茶,她面带微笑,眼睛中仿佛带了为人母的慈爱笑容,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她轻轻的在太子耳边道:“殿下,让她们进来吧。”
太子看了太子妃一眼,点了点头。
随着门口的传唤声,等在门外的江良娣等人鱼贯而进,一一的行了礼然后就坐,只剩下沈之音和江昭训站在了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前。两人接受众人的注视,江昭训早已涨红了脸颊,唯有沈之音依旧亭亭袅袅,嘴角勾起美丽的弧度,两个梨涡隐约可见,配上低垂柔和的眼眸,高下立现。
阮良媛瘪了瘪嘴,率先嚷道:“表哥,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安嬷嬷正想指责,太子妃却截过话头:“阮妹妹还是那么率真,妹妹虽为殿下表妹,却也是殿下的良媛,在这东宫就算了,其他地方万不可如此了。”太子妃语调温和可亲,不见怒意。何良娣看了看太子妃,又看了眼沈之音和江昭训,眯着眼睛调笑道:“阮良媛一项率真可爱,也多亏了太子妃胸襟宽广,要是别家王府,阮良媛你可就惨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称赞太子妃的贤明,这个会在佛前为太子妃祈福,下一个就,要亲自为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儿抄写经书,宁安堂一片祥和,其乐融融。仿佛谁也没有见到站着的两人的窘迫。
而江昭训的脸色早已青了白,白了青,她昨日目睹了沈之音不仅带了嬷嬷还带了两个贴身侍女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加上等了整晚的太子殿下,却得到了太子殿下在宁安堂休息的消息,更是闷上加闷!她的姐姐江良娣明明就过太子妃虽有有孕在身,却并未得到太子的喜爱,可是太子还是顾及了太子妃的脸面,歇在了宁安堂,她为此思量了一整个晚上。到了清急急忙忙的梳妆,为了给太子一个好印象,她选了多套衣服,甚至早膳都未来得及食用,就赶到了宁安堂,结果就被生生的晾在了这里,江昭训不免带了点情绪。
而沈之音却一如往常,依旧保持着笑容,却仿佛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太子殿下,仿佛确认他没有看到一样,偷偷的挪了挪脚,换了一个姿势站着,唯有睫毛还在微微颤动,以及头上的彩蝶金步摇还在摇摇晃晃。
太子妃将一切尽收眼底,微微蹙起了眉头,却还是保持了温和的笑容,对着太子展示她的大度与宽容,她示意安嬷嬷去取茶盏:“殿下,时候不早了,让两位妹妹给殿下敬茶吧。”她转向沈之音,向她招了招手,亲切的道:“殿下,这是我的堂妹,之音,自幼长于江南,前不久才刚刚到了京城。”
沈之音顺从的接过茶盏,太子殿下本就寡言冷漠,她越靠近仿佛越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味道,她不由的有些迷离起来。上辈子,她入宫的时候,不像这一世这么早,太子彼时已经进入刑部已久,总是有一股子冷冽的味道,让人不敢亲近。
每次太子妃让她侍寝,她总是又怕又期待,她生怕自己惹恼了太子,又怕太子不喜欢她,可是却又总是期待太子妃手指缝留下的机会。
太子并不重女色,入后院也总是按照既有的规矩安排,从不冷落任何一个人,也不将任何一个人放在心上,她寥寥的那么几次侍寝,只让她记住了太子高大的身材,以及那双冷漠的眸子……
沈之音重来一次,一直不清她心中的感觉,但是,能再次见到太子,她亦是欢喜的,奈何上辈子的她明白的太晚,等她开始懂他时,她与他,中间早已有了层层的鸿沟。
她收回了所有的思绪,轻轻将茶盏举过头顶,她不由得微微抬起她的脸,脸蛋娇嫩,梨涡若隐若现,眼角微微上扬,清澈的眼神里又自带了仿佛主人自己也不知道的一股子媚意,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偷偷看了太子一眼,却没想到,就这么撞入了她记忆中那双乌黑幽深的眼眸。
她心中陡然一紧,急忙低下了头,手臂有些微微的晃动。太子妃疑惑的看向太子,怎么太子一直没有发话,她问道:“殿下?”
太子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接过沈之音的茶盏,稍稍沾了沾唇,就放在手边的桌上,淡淡的道:“起吧。”
太子妃也顺势接过了沈之音的茶盏,赏赐了她一个玉镯,一脸亲切的笑意:“之音,你虽是我的堂妹,却也是殿下的昭训,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问在座的各位姐姐,也可以到宁安堂来问我,望你能好好的照顾殿下,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才是。”
沈之音配合的红了脸颊:“是。”
沈之音退到一边,静静的等待江昭训的敬茶,江昭训一脸期待的看着太子,含情脉脉的将茶盏举过头顶。
“父王!”突然穿着一道粉色衣服的人影闯入了宁安堂,是个两三岁的姑娘,耳边垂荡着两颗硕大的东珠,她一边喊着一边向太子扑去,江昭训被撞了个正着,手中的茶盏摔落下来,弄湿了太子的衣袍。
跟在女娃身后的宫女太监纷纷下跪,江昭训脸色惨白,粉衣女孩眨了眨眼睛,不管江昭训,就这么扑进了太子的怀里:“父王,如儿想你了。”
太子沉默不语,深深的看了何良娣一眼,何良娣掩盖在袖口下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余光看向坐在上首的太子妃,太子妃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宁安堂的气氛在这一瞬间陡然凝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被殃及。
太子突然站起了身,江昭训吓得一激灵,跪伏在地,额头触地,太子抱起郡主,就这么离开了,连眼神都没有多留一个。
沈之音心中渐渐起了一股烦躁之意,上辈子并没有这一出,现在这个样子,江昭训必定会被太子妃责罚,禁足是肯定的了,但是这对她来并不好,如果江昭训被禁足,出头鸟只有她一个,更何况,还有江良娣!
她的眼神划过何良娣,为什么郡主出现的时间这么巧合,何良娣明明有郡主傍身,又怎么会甘愿受到太子妃的调遣,真是奇怪。
太子妃轻轻的道:“江昭训,你起来吧,本来该是喜庆的日子,也不知道如儿怎么会突然闯进来,虽是郡主撞了你,但你毕竟也失了仪态,这几日,你便禁足吧,江良娣,江昭训是你的族妹,她就交给你了。”
江良娣狠狠的刮了何良娣一眼:“是。”
何良娣却故作不知,搀扶起了江昭训:“妹妹,这倒是姐姐的不是了,是我管教无方,婉儿被太子殿下宠坏了,你可别放在心上。”
江良娣冷冷的哼了一声,炫耀她有个女儿?
太子妃了一个哈欠:“罢了,都散了吧,不用陪着了。”
众人忙整理了表情,行完礼就出了宁安堂。江良娣拽着江昭训,表情阴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宁安堂。而何良娣却留在了最后,她朝沈之音笑了笑:“音妹妹,你既为太子妃的妹妹,那也是我的妹妹了,你可不要与我见外。”何良娣意有所指。
太子妃神色定定的看着众人鱼贯而出,眉头紧蹙。安嬷嬷走过来,搀扶着太子妃坐到了软塌上,给她递上了一杯暖茶:“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
太子妃揉了揉眉心:“这个时候万不可让江家冒头,祖父在信中早已言明,更何况,好不容联合何良娣压下了江良娣的气焰,可不能半途而废。”
安嬷嬷却有些犹疑:“太子殿下并未对后院有所偏颇,也体恤您,给您顾全了脸面,如果太子殿下他?”
太子妃幽幽的道:“脸面?是啊,太子殿下还是体恤我的。”
安嬷嬷欲言又止,叹道:“您把身子养好,生个殿下出来,就什么都好了。”
“殿下?”太子妃摸了摸肚子,不知是喜还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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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音一脸疲惫的回到了琼花院,云嬷嬷迎了上来,服侍她卸下了沉重的头饰和外袍,沈之音伸了个懒腰,觉得舒服多了,白术听着连翘的叙述,一脸兴奋,神秘兮兮的趴在沈之音身边:“昭训,这么,西院的要被禁足?”
沈之音懒洋洋的斜了白术一眼:“所以你个丫头兴奋个什么劲?”
云嬷嬷却皱起了眉头:“禁足?昭训,这?”
沈之音轻笑出声:“嬷嬷,不过是太子妃姐姐想把我架在火上烤而已,她故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我的亲切,加上现在江昭训禁足不能承宠,江良娣暂时动不了太子妃,只会把气撒到我的身上。更何况......”
她顿了顿:“更何况,连我都能看出郡主来的刻意,太子又如何能看不出来,太子妃来这么一手,在太子眼中,同是沈家女儿的我,怕是也是帮凶吧,想来这就是太子妃姐姐的手段了,既能让我承宠,又能让我忙于后面的黑手,同时还能降低太子对我的感官,一箭三雕。”
白术的脸气得瞪圆了双眼,云嬷嬷笑了笑,她还担心昭训不能想到这些,却没想到沈之音早已心中有数。
沈之音歪了歪头:“嬷嬷,如果我猜的不错,内务府应该已经把我们东院的侍女太监配齐了,嬷嬷你去接收吧,今儿我就不见他们了。白术连翘,你们伺候我沐浴,把前阵子嬷嬷在相府做的香膏用上。”
白术脸一亮,连翘也微微振奋了起来,沈之音轻轻笑道:“两个鬼灵精,知道还不去准备。”
她看着云嬷嬷眉间的隐忧,道:“嬷嬷,不妨事的,娘亲常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纵然现在障碍多了些,总不能就不走了,不管如何,江昭训禁足,总是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