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波
第二日清早,沈之音迷迷糊糊的听见了苏盛的叫起声,微微皱着脸习惯性的抱紧了身边的东西,的时候是母亲特地做的玩偶,而此时,她却紧紧抱住了身边温热的身体,还用脸颊轻轻的蹭了蹭。
沈之音渐渐反应过来,迷蒙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太子正紧紧盯着她,扬起了他好看的眉头,沈之音瞬间缩回双手,脸颊通红,急忙扯过锦被裹住自己,眼角还带着初醒的盈盈水光。
太子的眸子暗了暗,但是门外苏盛的叫起声已经越来越响,太子大手一挥,掀开了床帐,喊了侍女进来伺候,内务府新派来的宫女也懂规矩的站在墙角。
突然,远远的,从西院隐隐传来一阵琴声,如泉水叮咚,煞是好听,云嬷嬷眼神一凝,余光刮过沈之音,苏盛也皱起了眉头,什么人这么没规矩,他扬了扬手,他手底下的太监低着头靠着墙边走了出去。
沈之音却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乌黑的头发铺散在耳边,一副慵懒的模样,她听到了琴声,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太子伸着手正由着侍女更衣,他转过头,眼带疑问。沈之音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衣袍,下了床铺跑着到了太子的身边,半个身子仿若无骨一样倚靠着太子,太子不由得用手抱住了沈之音的纤腰,防止她站不稳。
沈之音眉眼弯弯,将红唇凑到了太子的耳边:“娘亲常,山不在高,有龙则灵;招不在老,管用就行,殿下,对您,管用吗?”
太子眼神深邃,但表情却分文未变,他心的松开手,让沈之音站稳了身子,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口中冷冷抛出两个字:“促狭!”
完,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琼花院,没有留给西院一个眼神。沈之音依依不舍的跟到了房门口,直到不见了太子的身影。
她回神,关上了门,将人都留在了外室,包括昨天内务府送来的一个宫女和两个太监。云嬷嬷伺候着沈之音梳妆,连翘和白术仿佛两个金刚一样,左右各站一个,牢牢守住了外室通往内室的房门,而内务府送来的侍女和两个太监就站在外室的大厅里,沉默的低着头。
待沈之音梳妆完毕,移移然的坐到上首,她用茶水沾了沾嘴唇,默不作声。.宫女和太监,余光互相看了看,上前一步。
“奴婢/奴才,见过昭训。”
沈之音率先将目光扫向跪在后排的两个太监,是她的熟人,一个叫康子,一个叫凌子。康子高高瘦瘦,却长着一个圆脸,是天然的笑脸,而凌子长得矮矮胖胖,表情怯怯的,两人的年纪并不大。
却没想到就是这个看似圆滑的康子,最后却一直呆在了她的身边,而凌子却最后背了主,差点害了她的女儿,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的眼神看向内务府唯一送来的宫女,这是前世不曾有过的事,前世,她一直被安置在宁安堂,来往的也都是宁安堂的宫女,内务府并没有专门送来侍女,她不由的蹙了蹙眉心。
云嬷嬷在她耳边耳语了一句,沈之音诧异的看了云嬷嬷一眼,半晌,她轻轻道:“以后,你就叫桔梗吧。”
桔梗看了一眼沈之音,低下头:“谢昭训赐名。”
“琼花院的东院也就这么些个人了。”沈之音掀了掀眼皮:“我这屋里,云嬷嬷总览所有的事务,稍后她会将你们每个人的分工告诉你们。”
“我向来不是那种气的人,做得好了,我自有赏;要是做错了,我也不会心慈手软。这东宫,你们来的比我久,应当知道,它最重要的规矩。”
沈之音完,就站起身,本来她是要去宁安堂向太子妃请安的,但是太子妃以安胎为名,免了众人七天的请安,她也有时间能好好休息一下,自她进宫,可没这么悠闲过。
而桔梗康子凌子面面相觑,看上去新主子什么都没也什么都没强调,但是他们不会愚蠢的以为新主子好糊弄,早上太子与昭训的互动他们可是看在眼里,可是他们并未觉得有何不好,相反还有着丝丝的振奋。因为跟着一个聪明又会争宠的主子,总比不得宠的好,要是他们的主子是西院那个,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云嬷嬷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变换满意的点了点,后宫的宫女和太监尤其懂得趋利避害,现在让他们看到昭训的受宠,哪怕心中有些想法,但是在这个节骨眼,谁都不会去扯昭训的后腿,那么,这样便好,昭训才有足够的精力应对后面的变化。
云嬷嬷带着连翘走了进来,沈之音正坐在书桌前抄着经书,云嬷嬷疑惑道:“昭训?”
沈之音淡淡的笑道:“嬷嬷,太子妃胎像不稳,我也只能抄写一部平安经来为太子妃和殿下祈福了。”她转了转头:“白术呢?”
云嬷嬷解释道:“白术那丫头,自告奋勇的要去监督新来的康子和凌子,我瞧着她信心十足,就让她去了,难得这丫头这么勤快。”
连翘微笑着,也起了话,连翘自来到了东宫,一直寡言少语,但是沈之音的衣物和食物却从没假手他人,哪怕再忙,都是由她自己亲自把关。难得她今天起了玩笑的心思:“白术昨天就信誓旦旦,要给昭训把人看好了,可不能出意外。”
沈之音轻笑出声:“白术看似莽撞,实则心眼颇多,无事,既然她乐意,就让她去吧。”
她揉了揉腰部,到现在她还觉得有些酸软,她羞恼的咬了咬嘴唇,云嬷嬷含着笑,权当没有看见昭训的碎碎念。
沈之音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起云嬷嬷:“嬷嬷,你怎知桔梗来自崇德堂?”
云嬷嬷却有些犹豫:“昭训,这不是我听来的,而是内务府的大太监姜进忠亲自的,是除了殿下的两位承徽,不管是太子妃,江良娣何良娣,还是阮良媛与您和江昭训,身边都有这样的宫女。”
“哦?”这不是明着告诉这东宫后院的大主子,太子就是光明正大的安排了人到各院?如果桔梗这样的,是明着的人,那是不是还有暗中的?
云嬷嬷想了片刻,又了一句:“不过,也是奇怪,虽然各院内务府送上的宫女是崇德堂的出身,但是听江良娣早早的就将宫女送入了浣洗房,太子妃也将这宫女找了个由头放在了外院,太子殿下也未置一词,仿佛并不在意。”
沈之音思虑了片刻,雪白的手指点了点桌子:“嬷嬷,以后让桔梗负责我的银钱首饰吧,连翘,你以后就专管食物和衣物,嬷嬷你也不必防着桔梗太多,让她进内室伺候吧,只不过一条,有些不该她看见的,可不能让她见着了。”
云嬷嬷却还有着顾虑:“昭训......”
沈之音摆了摆手:“嬷嬷,我自有我的考量,这毕竟不是相府和祖宅,桔梗再怎么也是曾经在崇德堂待过的宫女,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也许她知道,嬷嬷,我心中有数。”
“更何况,就算我们将桔梗扔出琼花院,太子妃依然可以重新安排一个人到东院,与其如此,倒不如留着桔梗,至少......”
沈之音咽下了后半句话,她顿了顿,对着连翘:“把我们的银钱清点一下,你这就交给她吧。”
连翘去取了木盒,将从相府带来的银票细细的核对了一遍,除了二夫人给的八千两银票,还有零零散散入东宫前,相府众人象征性给的银票,合起来总共差不多有一万两左右。
二夫人做事果然大气,常听爹爹起江南官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二夫人这随手一出,就是接近万两白银,一个人出的比整个相府都多。难怪,在右相府,总有谣言流出,这右相府能维持富贵,靠的可是二夫人的嫁妆,想来这也不是空穴来风。
难怪前世,太子妃失势后,二夫人能在相府迅速掌握中馈,二夫人娘家的女子也有入宫为妃的,彼时已经身为皇后的太子妃不得不给这位少女铺路。
“你将这个交给桔梗吧,让她管着,留些零散的银子,将赏给他们送去,我们也不能气了。”沈之音想了想道。
她回到书桌前,静静的开始抄写经文,一边抄写,一边想起那个二夫人母家的女孩,国色天香,那是后宫从没有过的绝色,她摇了摇头。今天早上,明明知道是江昭训不满她被禁足,故意在大清早弹奏了曲子,想要引起太子的注意,其实她可以假装没听到,毕竟,她清楚太子,太子太有原则了,有时候都有些可怕,他绝对不会在江昭训被禁足的时候去推翻太子妃的处罚。
可她就是忍不住,所以故意在太子耳边了那句话,上辈子够兢兢业业了,这辈子总要肆意一些,她无边无际的想着,突然,来自崇德堂的赏赐就浩浩荡荡的到了东院,苏盛一脸喜意,仿佛也在为沈之音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