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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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之音娇笑着,摆弄太子覆盖在她腹部的手指:“殿下是要收回我的麓锦院?”

    太子脸上的表情松动了:“怎会。”

    “那”沈之音将自己脸放到了太子的面前,鼻尖对鼻尖,额头对额头:“那殿下是不来看妾身和宝宝,要去其他姐姐那了?”

    太子轻笑,他想了许多沈之音会有的举动,却从没想到过这一种,把自己□□裸的嫉妒展现给他看,他放缓了语调,搂着她让她好好的坐在自己身边,他捏了捏沈之音的纤细的腰身:“连苏盛都对现在的沈昭训点头哈腰,本殿怎么敢冷落我的孩儿。”

    沈之音环抱住太子的腰,眼睛里泛着亮光,一脸得意:“即是如此,何来委屈。要是殿下觉得委屈了妾身,不如把那日陛下赏下的奇珍东海粉色珊瑚赏给妾身,妾身眼热了好久。”

    太子愣了片刻,那个粉色珊瑚是一个叫琉球国的贡品,珊瑚常见,但粉色的珊瑚却很珍惜,更何况这珊瑚恰巧长成了大梁朝版图的形状,父皇就将它赏赐了下来,本就有着寓意,不能轻易送人:“换一个,这个不行。”

    沈之音眯了眯眼睛,知道他不会准许,谁不晓得太子将粉珊瑚当宝,还专门派了一个太监日日扫,还是天降祥瑞,也不知明年东宫的礼单会不会全是珊瑚。

    “唔。”沈之音想了片刻,又有些困了,这一世的怀像与上一世截然不同,上一世怀公主时总是难以入食,而这一世,吃得好,睡得好,唯一的缺点是大概仿佛她总是睡不醒,也不知道是公主性子变了,还是是腹中的胎儿上辈子没有睡饱,她有些恍惚,趴在太子肩头,在他耳边软绵绵的嗔道:“那妾身便要歇在殿下的崇德堂。妾身才不要委屈。”

    罢沈之音便迷迷糊糊的睡去。

    太子勾起嘴角笑了笑,刚想嘲讽几句,却听见了他耳边沈之音均匀的呼吸声,他轻手轻脚的将她抱起,放在崇德堂的床榻上。

    他的眼睛将沈之音一寸一寸的看过去,在她的腹部逗留了片刻,想着,这样就很好,吃醋也好,任性也好,只要永远不去触碰他的底线,他就愿意多宠着她几分,该有的荣华富贵,该有的名利地位,娇娇,只要你还像现在这样,他一分都不会少。

    怀有身孕的沈昭训被太子留在了崇德堂的消息没一会就传遍了东宫,众人对沈之音的受宠又了解了一个更深的层次,而收到这消息的宁安堂却是一片安静。

    自产之后,太子妃仿佛便真正信了佛,斋戒,敬香俱是一丝不苟,安嬷嬷瞅着越发没有烟火气息的太子妃,难得的劝道:“主子,沈昭训不过是仗着才有身孕,十月怀胎,太子不可能一直依着她,您别放在心上。”

    太子妃双眼沉静,如果往常还能看到些情绪,那现在是越发的难以辨清了:“嬷嬷,终究殿下还是对音妹妹上心了。”

    安嬷嬷瞅着这样的太子妃越发的滞涩,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主子,沈昭训太过得宠,对您终究不利,更何况,她已有了身孕。”

    提及子嗣,太子妃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静默了半晌,道:“嬷嬷,这回挡不住的,我们动手绕不过相府的人手,也绕不过太子的人手,中秋我们的人已经被清了好多,而相府,现在绝不会帮我们。更何况我也不想动手。”

    安嬷嬷焦急道:“主子,您还是想把沈昭训的孩子放到您身边教养?要是往常,自是没有问题,可现在沈昭训如此得宠,怕是殿下”

    太子妃嗅了嗅满屋浓烈的熏香味道,仿佛这样就能遮盖掉她鼻尖的血腥味,这些日子,她总是听到孩子的哭声,有她身上的,也有江良娣身上的:“我们自是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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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拿着手中陛下的旨意沉默不语,大理寺的众位官员都在等着指令,因为这是对承恩伯的旨意,他们要从这旨意里看的东西太多了。

    朝廷官员向国库借银本就不是一日之弊,而是数年累月的年年相借,就仿佛是当官的潜规则,如若不借,反而就是鹤立鸡群,会被群起而攻之,再清廉的官员为了保全自身都不得不向国库借银。

    而对承恩伯处理的旨意就像是一个标杆,他们这些年借的银子,该如何处理是摆在他们面前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到底如何站队才是他们的头等重要的事情,皇权虽然衰落,但毕竟整个大梁姓赵,赵氏皇位已经传承了两百年。众人屏声静气,等着沈默的反应。

    沈默顿了顿,道:“承恩伯,革除爵位,流放岭南。”

    众人沉默了好半晌,突然开始起了窃窃私语,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皇室会大义灭亲,杀鸡儆猴,如果连承恩伯都重罚,就表明了皇室的决心,可他们哪个借的不是比承恩伯多?

    众人纷纷扰扰,仿佛坐不住了,这喻令一下,哪还能一如往常的办公,事关己身,早早串联了才是,毕竟法不责众。

    沈默如何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让众人尽皆散去,他默默的走进了天牢,承恩伯发现他,一股脑的从地上爬起来:“沈大人,是不是要放了我?我就知道,我妹夫是皇帝,我女婿是太子,我怎么可能有事。”

    沈默有的时候极其不解,为什么太子这样一个睿智隐忍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一门亲戚,就像是蚂蟥,吸人鲜血还不自知,承恩伯的封赏已经足够承恩伯一家活的很好,却贪心不足蛇吞象。

    “账本在哪?”这个贩卖私盐的账本流落在外终究是一个隐患。

    承恩伯一脸茫然失措:“沈大人,什么账本,你怎么还不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啊!”

    沈默转身就走,本来也没指望从承恩伯身上得到什么讯息,现在确认承恩伯是毫不知情的话,又何必与一个流放犯人耽误良久。

    沈默回到了相府,右相正在提笔悠闲的画着画,虽然陛下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右相却仿佛提前进入了致仕的生活,整日严肃刻板的面容也有了些柔和的轮廓。

    “如何?”

    沈默恭敬的回道:“承恩伯被革除了爵位,流放了岭南,岭南路途遥远,且是烟瘴之地,如若没有额外的恩赦,怕是”

    “何解?”右相追问道。

    沈默想了想:“陛下和太子要对众臣动手了。但是,却没追责伯府妇孺,反而允了阮良媛升位良娣,依儿子的看法,殿下的意思是罪不及家人,世家勋贵,还有后路,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和魏王燕王勾连。”

    右相在画上勾勒了最后一笔,满意的收回笔:“你能看到这些,很好。不过还少了一点,只要世家勋贵犹豫,就给了殿下足够一一击破的机会。默儿,明日你上道请罪折子,将相府向国库借的银子如数还上。”

    “父亲此举”

    “这就是为父将你按在大理寺的原因,大理寺卿注定是个孤家寡人,陛下和太子既然不会绝了朝廷官员的路,但也必须给他们指明一个方向,而这时候,默儿你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一个不结党的官员,无疑是陛下和太子最好的施恩人选。”

    右相继续分析道:“你上了这道折子,为父致仕的旨意应该也会很快下来,后面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沈默点了点头,猛不丁的问了一句:“父亲一直是陛下和太子的人?”

    右相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怎么看出来的?”

    沈默的眼睛里也有了笑意:“父亲虽然仿佛是一直为了沈家的权势地位,但是最终得利的都是太子。父亲的安排,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目了然。只是”

    “只是孩儿有一事不明,既然晴姐儿已经入了东宫,那为何后来父亲又让音姐儿也进入了东宫。”

    “晴姐儿”右相叹了口气,“昔年左相蠢蠢欲动,已经和燕王达成协议,那时候就想与还是齐王的太子联姻,陛下一共三个儿子,如果两个皇子形成同盟,瞬间局势大定,左相往皇家伸出的手就更深一些,所以我按陛下的意思将晴姐儿嫁给了太子。”

    “但是早年为了形成与左相对峙的局势,我故意接触了诸多世家勋贵和权臣,让这些势力在与左相的数十年的争斗中一点点的内耗,只是没想到,你大哥误以为我与左相走上了相同的路,连带着晴姐儿也被带歪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唯恐他掌握不住秘密不敢与他讲,但凡被其他人知道一点半点,陛下和相府都将面临危机。”

    沈默了然,“所以这些年陛下潜心修道,朝政尽皆托付于父亲和左相,就是为了让双方势力内耗?晴姐儿在后宫作妖,父亲愧对太子才送了音姐儿进宫?”

    右相点了点头:“你大哥和晴姐儿终究走错了方向,怕是日后难有进益,所以,你不要怪他。至于你四弟和音姐儿,为父自有安排。”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