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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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雨越发感觉曲寒的恐怖, 他会笑着让人丢掉性格,甚至来不及挣扎,他好像什么都不怕, 不怕被威胁, 不怕被追杀, 子弹来他眼不眨一下,他没有弱点吗?

    曲寒有些不爽于屋子里的血腥气息, 走到阳台透气,“插曲过后, 回归我们的话题,我再问你一次, 阿卡在哪。”

    时雨站在阳台一角:“我真的不知道。”

    曲寒点头,好像信了她的答案,他问她,“碰过毒品吗?”

    时雨一滞,摇摇头。

    “想尝尝吗?”

    时雨的心蓦地揪成一团,比面临死亡更加令人恐惧, 毒品, 易染却难戒,染上便是一生, 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被毒品支配直到死亡。

    曲寒靠近她,“你的呼吸都在加重, 看来是真怕了。”

    他突然感慨, “我见过很多瘾君子, 真的, 那副丑陋的嘴脸很令人厌恶,他们像条疯狗般为毒品痴迷,狂热,甘之如饴,你,他们还是人吗。”

    时雨身体紧绷,眸子里的光却是不屈不挠的坚定,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对毒品的厌恶,对吸毒人的唾弃,“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钱谁赚不是赚,我不赚也有人用这个赚钱。”

    荒唐的借口,谬论的理由,他居然能够把毫无廉耻得坦荡荡,“这是犯法的。”

    “犯法,对,贩卖毒品犯法,但那些毒品交易的人不也活得很好,我要的只是钱,并不是人命,但挡我生意的人,我没善心。” 他抬手,轻轻落在她肩头,“你,不一样吧,你母亲对我很好,我没想杀你,只要你不影响到我,可你偏偏是那边的人。”

    “不要着她的旗号,是你自己心理变态,她已经死了十几年,你不配提她。”

    他并未见半分愠色,只是否认地摇摇头,“你是第一个这样我的,我过我是个非常正常的普通人,我不变态,对孩子也没兴趣,不代表其它人没兴趣。”

    看着她眼中的恐惧与愤怒,男人笑了,“别怕,我不会让你死。”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瘦的肩膀,突然,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有些懊恼,“居然对你下不去手,要么,你和藤井聊聊吧。”

    曲寒不对她下手,但藤井会,藤井会让她生不如死。时雨咬着唇瓣,脸色越发苍白……

    这时,手机响了,上面是一条信息,一个地址,发件人,陈正。

    曲寒把电话拨了回去,“陈兄,这是何意?”

    裴征,“曲兄,这要看你信与不信,还有我要提醒你,那边的武器和作战实力,你要有心理准备。”

    “多谢陈兄提醒,只是,你为什么会知道。”

    “很诧异是吧。”

    “没错,陈兄知道的东西未免太多了,这不符合你的身份,或是……”

    裴征把问题直接挑明,“因为,那边有我的人。”

    曲寒诧异,陈正居然把手伸到军方内部,“陈兄,我能信你吗?”

    “你可以不信,我只是好意提醒,至于阿卡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好,那么你想要什么。”没有凭白无故的交易,这对曲寒来是非常关键的节点,杀不了阿卡他很有可能要面临的是国际通缉,虽然此刻的他也在四处受敌,但情况却完全不同。

    裴征笑着,“我要曲兄一个人情。”

    这才符合他们这种人的特性,要人情,要钱,只有要求就好,曲寒,“只要我有。”

    “我要和曲兄联手,立足金三角。”他不狂妄,人性在面对欲望都是贪婪的,看似无稽之谈,实则他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向目标靠拢,他把目标定的越大,越有挑战性,越符合陈正的身份,裴征就是要让曲寒相信,他跟他一样,目标不仅仅是钱,而是权力。

    裴征布控,只待曲寒手下前来,这里四周环山,位置偏僻,阿卡就在房子里。曲寒找不到阿卡就要逼迫时雨吐出实情,一箭双雕,解决时雨眼前危机,也让阿卡知道,他的命掌握在谁手中。

    不出一个时,远处有人靠近,没一会儿,炮火直面轰进院落,裴征带队在外围埋伏,里面的人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当曲寒的人靠近大面积进攻时,外围的人已经悄然靠近,与里面的人里应外合。

    时雨有些担心,虽然裴征一切准备就绪,设了埋伏圈等曲寒手下往里钻,但不同的是,曲寒此次也是做了万全准备。

    她只能等,曲寒接了通电话后离开,时雨有短暂的独处空间,她知道屋子里布满监控,她依旧什么也不能,因为有人通过监控器正监视着她。

    而远处的炮火持续了一个时,曲寒手下受到重创后撤退,裴征走了进来,阿卡身上中弹,他疼得咧嘴,冲他破口大骂,“你他妈阴我,你怎么不让他把老子抓走,留着我还有用处是吧,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你别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个字。”

    裴征揪着阿卡的衣领,眼神冰冷,“你可以不,你不只是在保护曲寒,而你要保护的人却想杀你,你信吗,今晚他的人还会再来,我就把你放在这座空屋子里,包你,灰飞烟灭。”

    “杀就杀,老子不怕死。”阿卡狂吼,疯狂地想要站起,可他被面前的男人死死在摁在椅子上。

    “你知道曲寒跟谁合作吗,”裴征松手,自己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曲寒跟尚孟合作,而且,那日的局,知道是什么吗,黑吃黑,他要吃掉你的势力,现在你的已经归了尚孟,这是他们之间的合作。”

    阿卡脸色大变,“他骗我。”

    “他谁也不信,不信你,也不信尚孟,你们只是他目标中的一个棋子,曲寒很高明,他把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看着你们鱼殆网破,最后再把你们全部收下,你被抓,他就派人来杀你,用完即弃,明白了吧。都是他的棋局,知道他后面要干什么吗,他会收编砂姐的势力为他所用,他要留在金三角,国内他已经呆不下去,尚孟现在是他的人,你跟砂姐斗来斗去只是给他人做嫁衣,卡爷,你想活命只有跟我合作,我不会杀你。”

    阿卡没怀疑过曲寒,他认为曲寒想要在金三角找寻买家,砂姐与他竞争,他很得意于自己拿下曲寒的生意,却不想,曲寒的目标根本不是生意,而是弄死他,吞了他的势力,阿卡气得两眼冒火,“陈正,不,你根本不是陈正,你也骗过所有人。”

    “我是谁,叫什么,你无需知道,你只要与我合作,我便留你性命。”

    “好,合作可以,你去杀了尚孟。”

    裴征挑眉,“杀尚孟?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卡爷,你知道你输在哪吗?你格局太了,这个时候却只想着杀尚孟。”

    “杀不杀,提着他的尸体来跟我交易,你想要什么我都告诉你,我要你杀了他。”曲寒陈正会抓,但尚孟,也许会活,他要尚孟死,尚孟一定要死,他要千刀万剐尚孟才能解心头恨。

    尚孟已死,阿卡并不知情,裴征点头:“好,我保证他活不过今晚。”

    裴征带队从这里转移,他在想一件事,曲寒此次来前带的武器装备皆为顶级,且重型火力与之前大不相同,他在哪搞到这样的武器,裴征诧异,他去找了丹拓。

    丹拓并未出售军火给曲寒,而且,整个金三角军火商没有人比他更有实力,曲寒的那些武器根本不属于他们这些军火商。由于他的身份以及蔺先生的原因,丹拓对他毫不避讳,带裴征到他自己的军火库走了一遭,裴征看到了丹拓的军火,远不及曲寒手下使用的武器,那么曲寒的武器出自哪里?

    从丹拓那出来,裴征开着车,向二号苑附近出发。他在想,该怎么才能把时雨从曲寒手里不动声色救出来,明着要不可能,曲寒不会给,且他会暴露,抢,下下策,半夜潜进去?

    而另一边,砂姐处理完帮派内事务,解决一部分人,此时心里堵着一口气,尚孟的话让她怒火攻心,陈正与纷朵,纷朵居然背叛她,纷朵居然敢背着她勾搭陈正。

    她看向娜塔:“陈正和纷朵,你信吗?”

    娜塔垂首:“属下不知,不能轻信也不能不信。”

    “把纷朵叫来。”

    “纷朵在曲寒那。”

    “派人去把她带回来,纷朵是我的人,曲寒还能扣着她不成。”砂姐与曲寒还未撕破脸皮,她的人她想要回来就要回来,由不得他,“多派些人,告诉曲寒纷朵我让她回来。”

    “是,我现在派人去办。”

    娜塔刚走几步,砂姐叫住她,“不用带回直接杀了吧,不过别当着曲寒的面。以前威猜怀疑她是内鬼,现在看来,留着没必要了。”

    “是。”

    时雨还在二号苑,她看到外面有砂姐的人过来,两辆车,七八个人拿着枪站在门口。

    她急忙上楼敲开曲恪的门,曲恪一直因曲寒勒令不许出门,这孩子生闷气自己躲在房间不出来,时雨站在门口,“曲恪,你能帮我个忙吗?”

    曲恪神情泱泱地趴在床上,“就我现在这样自身难保的,能帮你什么。”

    她指向窗外,曲恪爬起来看着门口,“他们来找你?”

    她点头:“是砂姐的人,我怀疑他们是来杀我的。”

    曲恪:“那你别走了,我爸不会杀你,你留在这儿还有命活着,等找到机会我偷偷放你走。”

    “我是砂姐的人,曲先生不会强留下我,你帮我找枪或刀,可以吗?”

    曲恪想了想,点点头,“你下去等我。”

    时雨下到二楼,不一会儿曲恪下来拿着不知搁哪弄的枪,又跑到一楼找到一把刀,一枪一刀全塞给她,“只能帮你这些。”

    “谢谢。”

    曲恪叹气,“我救不了你,谢我干什么,我什么也干不了,一个孩子能干什么,自己想跑都跑不掉。”

    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碰到曲恪,“我希望你以后,别走你父亲的老路。”

    曲恪耸肩,“等我有命活到那一天再吧。”

    时雨把枪和刀藏好,没一会儿那些人上来,她被带下楼摁到后面那辆车上。

    曲恪看着车子渐行渐远,直到车尾消失在视线里,无能为力感让他格外焦躁,他痛恨自己的出身,也痛恨自己只有八岁。

    车子驶离二号苑,时雨能感觉到身边那些人的状态,他们每个人都握着枪,好像随时准备出致命一击的子弹。

    她不清楚砂姐知道什么,但她是能感觉到此行必有风险,也许是她被带回赌场,交给砂姐进行审讯,也许,半路击杀。

    她做好随时反击的准备,车子一路前行,直到拐弯之后,坐在她旁边的人突然向她举枪,当枪口对上她时,她猛然抬手扣住那人握枪的手腕,她力气不大,但反应之快就在须臾间,就在此时手上多出一把匕首,照着杀手的脖子一击毙命。

    而就在这时,后车上的人纷纷举枪,时雨把刚刚毙命的人挡在身前,手中的刀已经插进旁边杀手的胸口。

    “呯呯”的枪声乍起,身后的车里四个人,已经两个丧命,副驾驶的男人连开数枪,时雨把旁边的尸体推向副驾驶,从腰间抽出枪对准男人的脑袋,一声枪响后,只剩开车的武装兵,那人要回击已经来不及,子弹射出后,车子歪歪扭扭地撞上旁边的路障。

    这些人身手一般,砂姐没想到她会有能力反抗,好在不是派娜塔出手,否则她今天没死在曲寒那,也会死在娜塔手里。

    时雨推门下车,矮身躲在车后方,前面车辆在听到枪响时便做好准备,可连开数枪,车子却停下了,他们心知不妙便停下车,有人跑过来,而开着的那辆车,快速倒车猛地撞上后面的车辆,时雨只能靠着车身躲避子弹,当前车撞上后车,她被车身撞了出去,子弹一颗颗地落在她四周,时雨一骨碌爬起来回击,但一只枪难敌众人,她没了地方躲避,正在这时,突然的冷枪,追击她的那几个砂姐手下开始慌乱,四处寻找。

    时雨趁机要逃,那些人哪容她逃走,子弹不停地向她射来,后面枪声不断,那些人分为两路一伙朝枪声来源处射击,一伙向时雨射击。

    时雨边跑边回击,中一个男人,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两把枪,在倒地正准备开枪的人身上,连发两枪,那人彻底没了呼吸。

    “阿沛。”时雨看到他。

    “快走。”阿沛。

    就在这时,坐在车里的受伤男人突然喊话:“阿沛,你是叛徒。”

    阿沛没理他,“纷朵,你快走。”

    那人举着枪要杀阿沛,纷朵抬首照着车子开枪,那人狠踩油门发了疯似地向他们撞来,时雨推开阿沛,而阿沛握着她的手把她拽向自己,他把她护在身后,连开数枪,直到车子疯狂地冲破路障,掉落山崖。

    “走啊,砂姐要杀你。”阿沛推着她。

    时雨只是看着他,阿沛眼底有不舍,有不安,“纷朵,不要再回来了,砂姐怀疑你,纷朵,快跑。”

    “你跟我一起走。”时雨。

    他摇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纷朵。”

    时雨鲜少会有对人或事物留恋,此刻生出的不舍是她多年没再有过的感觉,“阿沛,你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更好的地方,让你自己快乐的地方。”

    四周躺着的尸体,那些尸体上鲜红的血液还在不停往外流,这里的一切,是权力与杀戮,可他眼里只有她,阿沛眼底布满伤痛和悲伤,“纷朵,我从没见过你快乐,你以后要快乐。”

    他把车上的人弄下来,把她塞进去,“快走,不要再回来。”

    “跟我一起走。”

    阿沛摇头:“我属于这里,生来就被毒品与武装势力缠绕,我没得选择,后面还有人来杀你,还有娜塔,你快走。”

    “那你呢?”

    “他们不会怀疑我,你快走,快走啊。”

    “阿沛,保护好自己。”时雨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踩下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阿沛站在原地,他看着车子一点点消失,他手上沾了太多血,他已经回不去从前的阿沛了,酒吧那些年的快乐时光也不会再有,他眼前是纷朵那双平静的眸子,她从不笑,从不哭,她没有喜怒,她没有快乐,可她会对他好,男人湿了眼眶,“纷朵,我要保护你,纷朵,不要再回来,纷朵,我只要你平安,纷朵……”

    那四个字,他永远也不会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