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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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其非把箱子挪进客厅中央,抱住便不撒手。看池衍和门外帮忙运冰的师傅道谢,继而拐回餐桌前倒水,顺手勾起自己的后衣领,拽他两步,并仰头把水喝光。

    “再把你冻到了,”池衍顺手放下水杯,“大夏天的。”

    桶周凉飕飕,感觉很好。向其非趁池衍不注意又挪回去,冰上如同安装磁极。他趴在桶沿,观察一块冰也能保持旺盛的好奇心。

    这并非一块儿干净的冰。它灰暗,浑浊,切面雾蒙蒙,同想象中应有的剔透毫无关系。伸手摸,贴一会儿冻得骨节疼,桶底却已积起两三厘米高的化水。他又跪起来,勾手臂去动搅那摊水玩。

    池衍喊住他:“脏。”

    脑子里不知想什么,记忆重叠,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几乎无意识答:“不脏的。”又一个冲动回身撞进池衍怀里,搂住脖子亲吻他的脸。

    池衍由他胡乱地啃,嘴唇柔软贴在他的下颌,鼻尖撞上骨头,伸手扶稳他的腰:“……你夸夸我。”

    向其非又亲几口,才心满意足腾出空来回应:“夸你。”

    池衍直接把人拎起来抱回地铺,冰桶就放在风扇下面给气流降温。捏两下向其非的耳垂,抱怨,“敷衍。”

    “才没有!”向其非直起背爬到他身上,伸舌轻舔池衍的嘴角,又感叹,“我也太喜欢你了。”

    “嗯我知道。”

    “错,要你也是。”

    轻而易举地顺从,“我也是。”

    结果是冷不丁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摸了头,解开他的皮筋并上下呼噜两下,“乖。”

    池衍翻身把向其非压住,卡紧他那只乱动的手,“蹬鼻子上脸。”

    肇事者得意洋洋企图坐实指控,勾起脑袋要吻池衍的鼻尖。池衍向后躲,向其非扑空,随即又摆出一脸委屈。

    “装的,不管用。”池衍,撩起T恤挠他痒痒肉,“错了没?”

    躲不过,向其非认栽,声哼唧,“……错了。”之后立刻理直气壮要求,“我想接吻。”

    池衍便低下头吻他。

    【此事做了无数次,每次都同样令人着迷,甚至愈发敏感。舌尖掠过牙龈,惊起一群飞鸟。按照习惯,他猜池衍接下来要触碰上颚,便先一步起激灵。池衍吻到一半,看他反应忍不住就笑起来,牙关跟着合起,向其非就探出舌尖试图闯入对方阵地。池衍扶住向其非的后脑,轻拍两下让他放松,而后满足对方期待,掠夺他的气息。每每缺氧,向其非就会抱他更紧些,下身相互磨蹭,真就擦枪走火。此过程无需语言交流,依赖一种奇妙的默契,好比释放同频声波来交换信号。

    卡住向其非的手渐渐松了,探进T恤下摆,沿腰线附上去,一根一根摸索他的肋骨。冷不防被碰到乳头,向其非唇齿间溢出细碎呻吟,被池衍照单全收。

    他又哼哼,“操我。”

    池衍故意放慢进度,“不急。”

    白色的涤棉短裤松垮,在磨蹭中褪掉一半,性器在内裤遮掩下昂扬。我急死了,向其非不满,刚刚泡过冰水的手还没回温,犯起贱来,直接贴上池衍因情欲而炽热的脊梁。

    池衍止住亲吻,捏起他的下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你做这事儿之前过脑子了吗?”

    暗道“完蛋”,向其非挣扎着从池衍身下溜出去,不留神撞到冰桶,冰块混着桶中的水碎了一地。没空管,光着脚满屋子乱跑,躲去沙发后面,嘴里认错诚恳:“我再也不敢了。”实际根本没觉得哪里要改正,反倒还在隐约期待什么发生。

    池衍也不追他,翻出润滑放在手边,等向其非不跑了,站在原地等,才缓步逼至跟前,把人抱起放回餐桌,抽出腰带,“手伸出来。”不强迫,也并非命令,语气轻盈如同一个简单的提议。

    咽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浑身点燃泛起潮红,下身支棱得更甚。向其非不自觉舔下嘴唇,双手却已自觉交递出去。池衍把腰带在他手腕上面缠了三圈,收紧卡扣。行动受限,向其非变得比以往更笨拙,用膝盖蹭池衍下身,“你帮帮我。”

    池衍笑他:“刚才跑的时候不还挺灵活?”但仍伸手帮他脱掉裤子,把憋屈的兄弟解放出来。而后跪下为他口交。

    地上的水已经洇开,脚边是碎冰,池衍此刻跪在一滩冰水里,膝盖些微刺痛,左耳同时被短暂剥夺听觉,嗡嗡振鸣起来,如海水倒灌,自由潜时自发法兰佐。向其非正紧紧抓着他一只手,舒服得声呻吟,连带尾巴骨微微颤抖。池衍早早摸清他喜欢哪些花样,向其非年轻,把门技术欠佳,没几分钟就泄进对方嘴里。吐掉精液,观察向其非陷入某种失神。

    “想什么?”碰碰他的脸。

    “橘色的……海。”向其非在恍惚之中试图描述。

    唤他注意力集中,又引导他侧躺在桌上,倒了润滑液揉进后穴,向其非才重新醒来。“没玩过这个姿势诶。”他弓起背想要摸池衍的手臂,冷不丁被向下一拽,腰腹悬空,惊呼:“救命!”

    池衍握住他的脚踝,沿腿肚至腿窝上下抚摸,生殖器早硬得发涨,顶在向其非的入口前后地撞,但不深入,反问:“怎么救你?”

    向其非仍侧身躺在木桌上,桌面坚硬,铬得他肩膀发痛,绑着的手蜷起挡住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和池衍对视,声,“你操进来。”

    丢弃最后的游刃有余,挺身冲进向其非的身体。这个姿势无需把腿分得太开,池衍俯下身来就能把他整个人都罩住。向其非主动抬起一条腿,好让池衍操得更方便些,却让对方抓住脚腕,侧脸在他腿上留下一个吻痕。

    阴茎再次充血,耻感成为一种本能,他把绑起的手放下去试图挡住,却换来更汹涌的冲撞,身体在池衍的控制下摇摆,周身已汗涔涔的,刘海湿贴在脸上,他有些喘不上气,话里带哭腔,“太快了……你慢……慢一点,你刚才了、不急的……”

    “是吗?”池衍耍赖,向其非的眼角眉梢都使他兴奋,往更深处顶,“你记错了。“

    向其非被操舒服了,又进入那种失神状态,每个细胞都在发胀。我要爆炸了,他想,视线瞥过碎在地上的冰,一切都在融化,我们也是。

    两人皆在痉挛中同时缴械,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内射。向其非坐起来,挂在池衍身上,感受池衍轻柔吻他的眼角,脖子,锁骨。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向其非突然激动起来,跳下桌子淌过一地碎冰去摸有窗的墙壁上渗进来的水。池衍的体液也同时顺他的大腿缓缓滑落。

    “屋里也下雨了,池衍,”语气带有奇异的兴奋,他回头,眼睛闪烁光芒,“屋里下雨了!”

    年久失修,这边老房子顶层确实偶尔会漏雨。他们又做了一次,就顶在那片渗水的墙壁上。向其非把全部重量交给池衍,感受对方在他身体里出入,这又似乎是他们共同的身体。后背滑过潺潺水流,还没脱掉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屋内也愈发潮湿,地上积起一层薄薄的水。为什么会油然生出一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或许是在水族馆,上浮下潜,像在玻璃缸里,像在隧道里。不,好像就是在海里,而陆地被圈进透明的容器供海洋生物观赏,他和池衍成为两头鲸,像夏加尔画过那样在城市上方游荡。但目之所及,人类的悲欢都已不再是我的悲欢了。

    池衍再次射进他的身体里,而后在他耳边喘气,并诉,“我刚才好像,能看见你的海。”

    那些玻璃顷刻间全部破碎,海洋淹没陆地,宇宙吞噬黑洞,人成为粒子与恒星共生。低头看见自己的精液蹭在池衍黑色的衣服上,留下白色斑点,脑中的宏大瞬间坍缩,爱又渺成了一个平凡的吻。】

    一同洗过澡,两人缩在窄的沙发上,看雨不停流进屋里,而此刻连一个漏水的屋顶都是值得爱的。冰块已经光荣完成使命,泡在水里化得很快,向其非回头问池衍:“你哪儿弄来的冰啊?”

    “买的,”池衍帮他揉发红的手腕,“北井子那边有冰场。本来不散卖,后来他们又想起来还有些去年剩的,一直没化掉,就便宜卖我一块。”

    “能这么久都不化啊。”

    “嗯,卖不掉的冰,放在冰场,一年到头都化不了,第二年新冰来了放不下,就要把老冰砸碎倒进江里。”

    向其非又对他充满崇拜,“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池衍便缓缓和他讲起童年,跟着做操锯手的父亲去海上看他们采冰,某次铲车脱钩,两百斤的冰块掉下来砸伤腰背,不能再做工了,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人便轻易在无能中变得多疑且暴戾。

    他也提起一把无形的枪:“他一直自己藏了一把猎枪,是当年缴枪时没交上去的,谁也不知道真假,但倾向于默认它存在。甚至我的印象里,我妈带我逃跑那天,身后曾有过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