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黑色的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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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宾利雅致缓缓停在停车场中,太过寂静的环境,连回音的动静也显得异常嘹亮。

    宣娆心情不错,嘴角一直噙着丝丝浅笑,待到车子停稳之后,:“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你开车心。”

    开门下车,一气呵成,给卢郁之留下一个发丝飞扬的背影。

    “等一下!”卢郁之对她快速转变的情绪,弄得有些无奈,隔着窗户,他手肘支着车框,问:“你没忘记什么吗?”

    走得那么干脆,仿佛真当他是一个工具人司机了。

    闻言,宣娆一顿,而后回眸望他,思忖片刻:“不用了,那个垃圾的八字,我自己能弄到。”

    信息爆炸的时代,花点钱,不生辰八字了,就连个人癖好就能无所遁形,况且,她还有一个外援。

    胡大姐可是光是听到卢阳之这个名字,都恨得牙痒痒呢。

    她的回答让卢郁之觉得有趣,一双凤眸盛着笑意,戏谑一句,“好歹算我名义上的弟弟,卖他这回事,也不能明面上进行,我的是另一件事儿。”

    也不卖关子了,卢郁之扭头从后车座子上拿出一个袋子,片刻之间,脑子中闪过一个想法,陡然解开了自己手表的扣子,了无痕几地玩弄一些动作。

    “给你!”他将加了料的袋子,递到她面前,解释:“大伯给严悦的孩子准备了长命锁,你给忘了。”

    炎官一直喜欢孩子,奈何家里两个辈,一个想做和尚,一个成了浪子,前者刚刚开窍,后者他看不上,都不能让他尽快如愿,求孙若渴只能移情,将一腔怜孙之心,寄托在了严悦身上。

    走得太干脆了,差点把这件礼物忘了。

    宣娆收下礼盒,原以为按照卢郁之的恶劣性子,又会整出一些事儿来,却没想到他交托完成之后,只是了一句再见,随即黑色的宾利车扬长而去。

    看着他离去,宣娆蹙眉纳罕:他怎么突然变成人了?

    这个人一直当狗,突然有了人的正常行径,显得有点反常,倒是让她有点不习惯。

    上楼之后,把炎官的礼物交给严悦,“炎官送给宝宝的礼物。”

    “啊?还有礼物?”严悦诧异,开了丝绒的盒子,眸光一闪,惊叹:“好可爱啊!”

    里面放在一个金镶玉的麒麟,线条圆润,风格比较呆萌,威猛的神兽生生变成了Q版的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姐,过两天,我去看看卢老先生吧。”严悦犹疑着:“收了人家两件礼物,我心里愧疚。”

    宣娆换了一身家居服,闻言,道:“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再登门谢谢。你们母子平安,炎官会更高兴。”

    “嗯!”

    将盒子合上,重新放回外包装的纸袋子里,严悦猛然发现一抹璀璨的光亮,闪到了她敏锐的眸子,指尖顺着亮光伸入袋子里,随后摸到了一个微凉的硬物。

    “姐——”严悦看着在沙发撸猫的宣娆,怪异地问道:“炎官也送了一块手表吗?还是伯爵全钻的限量款。”

    表?!

    宣娆面露困惑,目光落到了严悦的手指上,黑色表带,银色表盘,看着挺简约低调,只是表盘上一圈布灵布灵的碎钻,可是与低调毫无关系。

    越看越觉得眼熟,瞬间想到,这不是卢郁之手上的狗链子吗?

    果然,对这个人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狗永远都是狗。

    又被套路了,宣娆脸色阴郁,想毁尸灭迹,不愿意和狗子玩后续的游戏,冷淡地问道:“卢郁之的……这表昂贵吗?”

    她想把狗子的链子,顺着下水道冲下去,事后再用钱发他,图一个心里痛快。

    “嗯?”严悦边斟酌着话,边把装着金边玉器的平安锁的盒子清空,把低调奢华的伯爵表心翼翼地放进去,那谦卑的神色,像是收纳国王的皇冠,诚惶诚恐。最后她抬头,“姐,你懂了吗?”

    宣娆哑然,不甘心地问:“百万?”

    严悦让她死心:“再加一个零吧!而且珍藏限定系列,可能更贵。”

    “你怎么清楚?”

    严悦羞涩一笑:“名媛课上学的。带这种表的大佬,我们是不敢接近的。因为他们眼光太过锐利,扫一眼,就能看出我们华而不实的真像。就是撩得动,也惹不起。”

    将临时装着手表的盒子,恭敬地放到宣娆面前,严悦道:“姐,这简直就是行走的老洋房,您赶快还给卢先生吧!”

    草!那个狗男人真狗,什么都算好了。

    越是重要,宣娆越不想随了他的意,一直心气不顺,直到夜色朦胧依旧不肯联系那个狗子。

    洗完澡,顶着毛巾,目光一看到台灯下面的“老洋房”,闪着布灵布灵的光亮,心胸就涌上一股怨气。

    宣娆猛地抽开抽屉,将珍贵的“老洋房”扫进去,目光随意一瞥,却看到了那个莹润的玉瓶。

    ——红团子还在里面。

    一些事即便是不想面对,一直拖延的事儿,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宣娆拿起瓶子的吊坠,躺在床上,拎着红绳,看着莹润的乳白色在半空中轻轻摇晃,像是轻轻摇晃的婴儿摇篮。

    “红团子。”她轻轻喊了一声。

    瓶子发出微弱的光,而后软糯的声音响起:“嗯!”

    她在瓶子里养得很好,声音也从一开始的沙哑,变得软糯可人,话也变得利索起来。

    宣娆眉心拧着深结,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要和我妈妈的事儿吗?”

    心中蓦然一怔,随即宣娆给瓶子附加一个结印,婴灵一瞬间爆发的能力,太可怕,让她不敢拿严悦母子和周围人的性命作为信任的筹码。

    即便如此,红团子依旧没有反抗,等到结印完成之后,才继续追问:“是这个事儿吗?”

    话卡在嗓子眼,宣娆踯躅良久,才伴着一声轻叹,:“嗯!”

    “你被家里人——”抛弃两个字,实在无法忍心给她听,宣娆换了一句,“送到落婴塔的事儿,你妈妈是知情的。”

    “除夕那一晚,她哭着喊了一句‘可怜的女儿’,应该的是你。”

    “所以……”你所追寻的母亲的怜爱,可能无法都不能成真了。

    你铭记于脑海中,那个朦胧的名字,可能也只是你母亲赋予一个男孩的,而不是给于作为女孩的你的。

    这些残忍的话,宣娆无法轻松地出来。这些狠话好似刀刃锋利,如果出来,就如同狠狠地划在这个纯良懵懂的孩子心上一般,她于心不忍。

    仿若,宣娆感觉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位置都给了她们姐妹俩。她们在深水中挣扎,尝过溺水的滋味,体验过濒临死亡的苦痛,可是依旧心向光明,内心兀自留着一片净土。

    温暖的室内寂寥无声,冬日的风霜、严寒与此间没有关系。

    许久之后,瓶子微微一亮,红团子带着哽意,嗫嚅着:“我妈妈……还是记得我的吧?”

    “还是有一点心疼我吧?”

    “还是对我有过期待吧?”

    “——对吧?”

    最后一声微弱,像是从喉咙中拼命挤出来的最后一丝期待,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宣娆喉咙有点干,不出完整的话来,暗想,如果红团子化成人形,一定会手脚并用地扑在自己怀里,眼泪伴着鼻涕一同而下,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满心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回答。

    ——哪怕只是一句谎话。

    半晌,宣娆咽下嗓子的干涩,语气中带着笑意,哄道:“应该是还记得你的。”

    好似猫儿一样的呜咽停了一瞬,红团子抽抽噎噎:“真的吗?”

    宣娆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莹润的瓶子,带着怜爱,带着宠溺:“嗯。她过你很可怜,如果不记得你,怎么能出这种话呢?”

    “你妈妈一直记着你。”

    啜泣的哭声忽而染上了一声轻快的笑声:“我妈妈还记得我呢。”

    宣娆失笑:“就着够了?”

    “嗯!”红团子断断续续地着:“她能记得我,我就原谅她。好了的。”

    一股难言的心疼,让宣娆鼻尖涌上酸涩,她侧躺在床上,眼眸之中闪过一瞬的水光。

    红团子一开始要的也只是这些,只要自己母亲能记得她就好。

    “记得……原谅她。”

    甚至在得知母亲也是同谋之一之时,只要这样,心里便满足了。

    上天何其不公?这样一个从内到外一身晶莹,丝毫不曾沾染风雪的孩子,为何比之杀人越货的凶徒还要凄惨?

    而且——心愿满足,随即便要走向死亡。

    在红团子抽泣的傻笑之中,宣娆能察觉到,她周身萦绕的殷红已经开始变得暗淡,以后还会每况日下,直至从天地间消散。

    这一刻,宣娆觉得很难过,下意识将蜷缩着身子,将玉瓶紧紧攥在掌心中,放在心窝处。

    “叮——”铃声骤然响起。

    翻一个身,伸手去看讯息。

    ——“我的手表丢了!”

    宣娆翻了一个白眼,回:“哦!”

    “大伯送我的成人礼,很珍贵,你在车子上有没有看到?”

    这个狗子真狠,连成人礼都敢作为诱饵,套路自己。

    早晚都是要还的,宣娆不想和他东拉西扯了,坦白:“手表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最近家里宴客,走不开,不然,等严悦过来看望大伯的时候,你顺道送过来?”

    纤长的眼睫轻轻撩起,宣娆感觉这又是狗子的奸计,下意识要拒绝,后一想,总是要带着严悦去一趟卢宅,还不如两件事一起。

    现在多见狗男人一次,莫名感觉多一重危险。

    两人约好时间,初四上门拜年、还表。

    这箱挂了手机,下一刻,卢郁之通另一则号码。

    “遥遥,初四有空吗?欢迎你来卢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