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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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掌覆在他的脑袋上,闻言眉头稍拧,久久没有言语。

    余洛站得比较高,林寂一只箍着他的腰,将人从石台上往下抱,余洛好像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阵前对峙,此刻身子都异常僵直。

    但是双脚离地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挣扎。

    扶着他的肩膀,自然地圈着对方的脖子,很是信任。

    “阿洛没吃肉吗。”

    “吃了”余洛声嗫嚅,“半个鸡蛋。”

    十三天,唯一的荤食是半个鸡蛋。

    林寂对自己的医术并没有太大把握,刚刚只是粗略把了一下脉象算是平稳。他抱着余洛问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余泱,“云州城里可还有信得过的大夫。”

    余泱本来目光复杂,很是警惕地盯着对方,准备着随时拔刀的。

    忽然被这么问一句,也是一时愣住,“什么?”

    “大夫。”林寂将余洛往怀里搂一点,保持着紧抱却不会勒得难受的姿势,“你们没人知道吗。”

    将牙咬得紧紧的。

    “他身怀有孕,已经近三个月了。”

    余泱彻底僵住,她和父亲对视一眼,又看着余洛扁扁的肚子,“阿洛是男孩子,他怎么”话一半,刷地一下如电光火石,将刀架在林寂的脖子上,“你胆敢给我弟弟吃那中药!”

    余洛被那头顶上一柄寒剑吓得魂不附体,在林寂的怀里狠狠抖了一下,“阿姐,是我喝的,是我自己喝的。”

    察觉到余洛竟然想伸去推那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林寂抱着他退了一大步,避开剑头的锋芒,“此事来话长,先找个稳妥的大夫给他看看。”

    他身上怀着孩子,却生生饿了十几天。

    只能吃山上的果子和野菜煮的汤羹,已经轻得一只就能轻易捞起来。

    “阿洛,你怎么不跟阿姐呢。”余泱收回长剑,眼神疏离地瞥了眼林寂。

    “没事的,饿一饿也不难受,而且,睡着了就不饿了。”余洛圆溜溜地眼睛盯着余泱腰侧的剑,怕她一怒之下又要,“我最近吃东西都不会吐了,什么都能吃,我觉得荠菜汤也很好吃,果子果子也很甜。”

    “没有肉也没关系的。”

    余洛往林寂怀里缩一缩,看着余泱解释,“真的不要紧,我,我也没那么喜欢吃肉”

    却感到那人将自己抱得更紧,已经勒得他臂有些发疼。

    “好了,泱儿,先去找个大夫。”

    在旁边始终默默不语的余镇钦终于发话,这么多天了,头一回余洛明显地感受到对方慈爱的正视,“阿洛,你姐姐是担心你。不是要为难他。”

    余洛这颗心才稳妥地回到了肚子里。

    把许多话吞回了肚子里,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自家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先带他回去。”

    余洛昨夜一夜没怎么睡,今早又惊心动魄地差点破了城,心情一紧一松地,又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地抱住。

    还没走两步路,困意就袭来。

    强撑着揉了揉眼睛,就听到林寂,“困了就睡,没事的。”

    没事,不一定吧。

    余洛撑着发红的眼睛,看着前面策马远去的父亲的背影,拽着林寂的袖子,“林哥哥,你不要管我了,先逃出去吧。”

    逃出云州城,也许还能活下去。

    林寂垂眸,暗沉的眸子扫了他一眼。

    “你放心,余侯爷不会杀我。”

    余洛觉得林寂可能还没有搞清楚眼下的情况。

    一下子急得不行,挣了两下几乎想从他怀里跳下来。

    “我阿爹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对不起,我没有,没有藏好那枚玉佩,我”

    “没事的,阿洛,你睡吧。”林寂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地温柔,“玉佩被发现就被发现了,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阿爹要对我做什么,我会叫醒你,向你求救的。”

    余洛有些犹豫。

    眼下一片的淤黑,他却也实在困倦得有些熬不住了,就眯一会儿,稍微眯一会儿。

    长长的睫羽乖巧地垂下,将圆溜溜的瞳眸遮住,鼻音浓重地呢喃,“如果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叫醒我,我就睡一会儿,我太困了”

    “嗯,睡吧。”

    眼皮终于合上。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阿洛的身子在他怀中彻底软下来,呼吸也均匀了。

    林寂收起嘴角那一点笑意。

    眼神变得沉郁。

    一路过去街道都很是冷清,来往的人都有气无力的。

    有些妇人抱着孩子睡在门庭下,守着自家最后两只鸡,怕被人偷了不敢入睡。

    ——那些脆弱却无辜的人,他们的死,他们的苦,有可能直接消散在某一座城池,某一处山野,某一隅荒漠。

    街边摆摊的贩夫都面黄肌瘦,显然是饿了许多天了。

    妇孺捞人,皆是憔悴得走不动路的模样。

    ——安静得无人可知。

    林寂垂眸,看着怀中的阿洛。

    臂渐渐收拢。

    快走到府邸,林寂又看到前面有人在发米粮,应该是余镇钦下令先以刚得的军粮应急,接济城中百姓。

    林寂望着那米棚,眼神渐渐深邃。

    站定了一会儿,才将余洛抱进府里。

    将余洛放置在床上的时候林寂的动作很轻柔,没有惊醒他,金陵城里的大夫正好赶来,也是饿得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把脉的时候细细推敲了许久,才,“脉象相对平稳,但是气血亏空得厉害,身子很虚。应当是没吃好的缘故。”

    “赶紧吃点温补的,但是不可大补。还有就是注意休息,不要再劳心劳神了。眼下虽然没事,但是若再这样熬个几天,怕是不好。”大夫看着余镇钦和余泱,顺给余洛揉摁掌几处穴位替他放松心神,问,“余侯爷为什么不给这孩子吃点好的呢。”

    在他看来,余侯爷贵为一国君侯,怎么来也该是有些存粮,只要想法子,也总能弄来一些肉蛋的。

    余镇钦也因为没有过多关心照顾这个幼子此刻泛起一些悔意。

    但是阿洛长得,真的和她太像了。

    余镇钦始终不太愿意对上那双灵动的杏眼。

    自他来了云州城,和这孩子见面的也少,更别多关心他几句。

    原本以为他放在金陵城里被养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分外娇气。没想到娇气归娇气,却又很懂事。

    也不自己怀了孩子,也不跟守城的将士争肉吃。

    甚至默默地背着竹筐不停上山下山,带着人去采杏果,抓兔子。

    “让他好好休息。”

    余镇钦叹气,要大夫今夜暂且住在府上,好好照看阿洛和老夫人。

    林寂安置好余洛,替他掖好被角,跟着余侯爷出了屋子。

    余镇钦负而立,“萧公子,如何笃定我不会杀你。”

    原来他哄阿洛的话,虽然隔了那么远,还是让余镇钦听了去。

    林寂朝着余侯十分规矩地行了一礼,道,“余侯爷如果要杀我,便不会放任那兵马绕过云州。”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半路截杀,分而破之呢。”

    “如若余侯有如此打算,那么,我更得进城。如此还有几分会能够劝侯爷打消这念头。”林寂应对自如,倒是拿捏得几分好气度。

    “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进来看看阿洛。”

    林寂愣怔,先眼前人并不像他第一眼看过去那么端正威严。

    他的脸色便也稍稍缓和。

    将长袖敛于身前,直言不讳,“阿洛也是要看的,金陵城,也是要破的。”

    “那你见到我了,可以开始劝我了。”余镇钦招呼人过来上茶点,同时漫不经心地问林寂,“你喝茶,还是喝酒。”

    林寂看着余镇钦腰袢别着的酒袋子。

    静默然道,“酒。”

    “好得很。”

    余镇钦招呼人拿来两瓶陈年佳酿,“清茶寡淡,我就喜欢喝烈酒。”

    ***

    裴寒亭的马车比兵马迟了两天才到,那时候云州城外空空荡荡。

    一个人都没有。

    反而是城门大开。

    他一时间摸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刚一脚跨进城楼,就看到盛卓明红色披风的余泱正从城楼上下来,与风尘仆仆的他四目相对。

    余泱还是往日里英姿飒爽的模样,头发高束,看着格外精神。

    “哟,裴王爷来了。”

    揶揄着,“等您来救云州可真不容易,至少得饿死八百一千。”

    裴寒亭依旧一板一眼的,甚至还先朝着余泱行了一个虚礼,搞得余泱不得不也回他一个军礼。

    “余侯爷呢。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退兵了是吗。太傅劝住了那位是吗。”

    显然心有余悸,片刻都不敢放松。

    “太傅?哪个太傅。”

    余泱看着裴寒亭拄着的杖,“你腿脚如此不便,要阿凛来打这一场仗便是,何苦长途奔波。”

    “余将军,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兵马呢,兵马驻扎在何处。”

    “越过云州,应该快到金陵了。”余泱掐着日子。

    裴寒亭脸色登时一变,厉声,瞧见不远处的军营,立刻往那边走去,“余侯在哪儿,我要见他!”

    “你们怎么胆敢放兵马过云州!”

    余泱,“没放,他们绕过去的,压根没进云州城。”

    裴寒亭拄着杖加快脚步,眼看着走到营帐门口,“那你们为何不拦!云州城易守难攻,如若不将他们截断在——”

    刚掀起营帐,便看到林寂坐在里面。

    裴寒亭一时间怔住,身后跟来的阿凛立刻抽出腰侧寒刀,直指林寂的鼻尖,“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僵持着。

    余镇钦恰好从外头提了一壶酒进来,和裴寒亭撞了个正着。

    “裴王爷。来得真快,云州差点饿死一片。”

    余镇钦的话都跟余泱差不多,紧接着把里的酒往上提了提,“喝酒吗。”

    “裴王爷应该不想和我喝酒。”林寂起身,朝着二位稍稍施了个虚礼,“我便先出去了。”

    “殿下慢走。”

    余泱目送他远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裴寒亭许久未曾见过余镇钦了,对于此人,他向来是琢磨不清楚,就像是他当年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为何宁愿担着天下的骂名也要紧紧握住中的十二万兵权一样,“你怎么能放任兵马过云州城,云州城后那可就是”

    “是金陵。我当然知道。”

    “那你放贺家人过云州到底是什么意思!”

    余镇钦倒了点酒,喝了两口,面色十分威严,可出来的却不像人话,“我没放,他们绕过去的。”

    “余侯爷!”

    裴寒亭一贯是温文尔雅,倒是难得露出如此震怒模样,“我在信中写得不够清楚吗,我了,那萧珩和贺家段残酷,将金陵城里搅弄得天翻地覆,你如何能放贺家的人”

    “裴王爷腿不好,先坐着。”余镇钦倒了两碗酒。

    “我不喝酒。”

    余泱接过桌上的一碗,“给我倒的。”

    裴家两兄弟脸色一青一白,显然对余家两父女这土匪一般的做派已经见怪不怪。

    “那一位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皇位的,余侯爷糊涂!此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裴寒亭和林寂打过交道,此刻痛心疾首,“你,你怎么能还将他接进云州城里。”

    余泱笑了笑,“裴王爷有所不知,那位林公子,是我们宣平侯府的世子妃。进出云州也是正常。”

    “他是萧珩!”裴寒凛怒然呛声,“西境的流民之乱,都是他一搅弄出来的,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以放任他继续在金陵城里继续搅弄下去!日后太子登基,一定会民不聊生”

    “裴王爷挺中意那个魏家太子是吧。”

    余泱想了想名字,“沈棹雪?”

    “是。”裴寒亭道,“我已下定决心,要扶持那位太子殿下登上帝位。”

    “他秉性纯厚良善,一定会是一位——”

    “秉性纯厚良善。”

    余泱咀嚼着这句话,搭放在腰侧的剑柄上,一脚踏着那木凳,“阿凛,那你的意思是,这位太子登基,还得我们余家替他看着金陵城里那些狼子野心争斗不休的群臣?”

    “什么?”裴寒凛一时没明白。

    余泱不跟他,直接将目光挪向他兄长。

    “裴王爷啊,你们当年一个劝降服软,直接躲回了南境,这么多年根本也没插过金陵城里的事情,你知道金陵城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吗。”余泱恨铁不成钢似的先拿自家兄长开刀,“就别别人,就是我哥哥,我为了把他推进那内阁,那可是没少费心思,就这样,进内阁还没两年呢,就给人贬到从州去了。”

    “辛辛苦苦四五年,到头来全白搭。”

    余泱揉了揉鼻尖,满身酒气可是眼底却清冽如霜,“推一个满肚子墨水仁义礼孝皆是上品的太子上去,他吃得住金陵城里那一群豺狼虎豹吗。可别怪我得早,你们肯定没我们清楚,那满朝上下过半都是前朝的官儿啊,魏恭恂到时候一死,再推一个他不知道哪里找回来的亲儿子。肯定乱成一锅粥。我们余家现在内阁没人,别指望我们给你们稳住那群迂腐至极的文官。”

    裴寒凛脸色有点难看了。

    他向来拿这位余家姐姐没办法。

    只能也把目光投向自家哥哥。

    “余将军是什么意思。魏家太子坐不稳太子位,你该不会认为那位只会把弄权术的萧家太子就能坐稳吧。就算能坐稳,这样一个满腹阴诡之人坐上皇位,那更是整个金陵城的灾难!难保不会是第二个魏恭恂!”

    “人嘛,总是有点缺点的。”

    余泱煞有介事地喝了两盏酒,指尖瞧着桌案,默了一会。

    一字一句道。

    “但是非得让我选,那我选萧家那位。”

    “余将军!”裴寒亭被他的话惊着了,“余侯爷可知道西境流民之乱是他一拉扯,他怎么成为的宣平侯世子妃,您难道不知道吗!此人惯会算计人心,且段卑劣没有下限,整个金陵城被他搅弄得乌烟瘴气,就连皇帝都病重了,毫无疑问,一定也是他搞的鬼!余侯爷怎能被他蛊惑!他今日有胆子弑君,明日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涂炭生灵的事情!”

    余泱眉头稍稍拧起。

    裴家是世袭的王位。一路来教养好她早就知道。和他们余家这中好不容易提拔上来,刚当上郡守没两年连国都灭了的野路子来的不同。

    总归是一腔正派的,起话来都颇有几分读书人似的酸腐气。

    余泱是在战场杀厮杀惯了,不太喜欢这些一大片一大片的道理。

    只喜欢实用的东西。

    也不难想象,那位裴家选中的沈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裴王爷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可是王爷久居南境也未和魏帝打过几次交道吧。可知道那魏恭恂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里都长满了心眼,想要把他算计得病重在榻,你以为很容易吗。”余泱将中酒一饮而尽,“我当初为了让我哥当个状元,那是绞尽脑汁,为了让他进内阁,那更是上下打点。”

    “这个人能几个月就进去,也算是他的本事。”

    裴王爷还想再什么。

    被裴寒亭一拦住。

    他看出来,余镇钦这两父女虽然态度散漫,可绝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真的相中了那萧家太子。

    “你们这是在与虎谋皮!”

    “我不懂,为什么。从前是没得选,如今既然能有一位正统的太子能直接顺理成章的继位”

    “顺理成章?”

    余泱中酒盏用力放下,咯噔落桌。

    冷笑一声。

    “顺什么理,成什么章。”黑黢黢的眼珠子扫过裴家父子,剑眉如刃破开面前焦灼的气氛,“你们父亲叔伯都是战场上死的,但是我们余家可不是。你魏恭恂狠,你见过他真正狠起来的样子吗。如果你真的见过,你还能在这里跟我,你要保一个魏家的儿子当皇帝?!”

    余泱心头上那点火一点燃起来,那话里话外更多几分斩钉截铁的戾气。

    “我不懂你们那些大道理。当初父亲非得拿十二万兵权也只是为了保云州不受祸乱之苦。从头到尾我们干的本来就是与虎谋皮的勾当。不管你们把魏家儿子吹成什么紫微星下凡,我们余家都不认。”

    裴寒亭脸上血色尽失。

    “魏恭恂当年为了逼迫我们开城门,在城墙下生生逼死我的亲娘。就凭着这一道。”

    余泱将那锐利的杀伐之气收回一点。

    懒懒散散的态度里,依旧压着滔天的怒火。

    “但凡有的选,我们余家,都不选魏家人当太子。”

    旁边都吵得如同炸开了锅,裴寒凛和余泱争执不下,两边都半点不退。

    余镇钦挠了挠耳朵,只坐在边上默默地喝酒。

    ***

    林寂离开军营,回到了云州城的府邸里,推开门正看到阿洛坐在门口秋千上晒太阳。

    暖暖的日光照在他身上,愈发显得皮肤细嫩如玉。

    林寂取来旁边的安胎药,半蹲在余洛面前,“阿洛,该喝药了。”

    余洛一脸不情愿,抿着嘴,“我昨天喝过了。”

    “我知道。”林寂搅弄着药勺,“可是今天还得喝。”

    “我今天有吃饭,吃很多。”

    “我知道。”

    林寂唇边夹着一点笑意,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金陵城里有御医开的药丸子,等那边安定了,我就带你回去。到时候就不用喝这中汤药了。”

    余洛低头将勺里的药喝干净,林寂便从怀中取出一包甜甜糖糕,掰了一块递到他的嘴里。

    “甜不甜。”

    “甜。”

    余洛自从饿了那么十几天,吃什么肉都觉得香,吃什么糖都觉得甜。

    “可是。”

    林寂似乎没想到还有可是。

    “你不要买甜杏糕了。”余洛扁了扁嘴,很声地抱怨,“我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杏果。”

    林寂意识到什么,温柔的笑意里带着点清苦,“好,以后我们都不吃杏果了,果脯也好,糖糕也好,再也不吃了。”

    余洛能够感觉到林寂一如既往的温柔。

    云州城终于保住了,那么也就算是改变了一部分走向。

    余洛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思考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救下主角,阻止be结局。到底,这本书不be的判定标准到底是什么,他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林哥哥,你一定想当皇帝吗。”

    余洛握住秋千绳索,很认真的问。

    林寂转眸,将中药碗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嗯。我一定要当。”

    这还是第一次,林寂正面应对余洛这中问题。余洛的心里咯噔一下,好像从一片迷雾里摸到对方一点点真实的棱角。

    林寂嘴角那一点清苦的笑意没有收回,他问,“你不想我争那个位子是不是。”

    暗缁色的眸子盯着余洛,语气里没什么喜怒,但是态度始终和煦。

    “你始终觉得,皇位是属于沈棹雪的。”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