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脱
江玉郎很有眼色,装作诺诺的样子,目送余蔓离去。但巧的是,他们还真就同路。
江畔鄂渚城,近来好不热闹。
地灵庄庄主赵香灵幼子满月,富商段合肥长子娶妻,二人素来不合,借此会在江边大摆流水席,暗暗较劲,看谁家的酒席先散。
街市的人潮中,江玉郎偶然发现余蔓的身影,惊喜之余,并未上前搭话,而是远远地跟在后面,装作浑然不知。
余蔓走进一家酒楼,江玉郎脚步一顿,心下诧异,这家酒楼是他和父亲相约见面的地方,想不到这么巧。
余蔓在二楼坐下,江玉郎悄悄上到三楼,进了包间。
江玉郎失踪数月,杳无音信,江别鹤薄情寡信,但到底是爱惜亲子,父子相见,不免有几分真情流露。
父子二人叙话,江玉郎发现父亲望着窗外,目光频频投向二楼的某一处,不禁生疑。
“爹,你在看什么?”
江别鹤一笑,坦然指着楼下独自用餐的余蔓,“你看那个女扮男装的绝色女子。”
江玉郎心思一沉,面上不显,笑得暧昧,“她怎么了?”
他很清楚,父亲绝不会单单因为貌美,就去关注一个女人。
“我在铁无双的寿宴上见过她,她是移花宫弟子。”
江玉郎挑眉,流露出几分惊叹之意,“移花宫弟子”
那就,更不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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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蔓在城中流连,不知何去何从。第三日,她在街上遇见行色匆匆的江玉郎,确切地,是江玉郎急急忙忙,不心撞到了她。
“铁姑娘,是你”
余蔓淡淡扫了他一眼,未作停留,继续往前走。
江玉郎跟上,关切地:“铁姑娘,最近城中怪事多,你要多加心。”
“有人在赵庄主和段二爷的酒席上投毒,昨日,连移花宫的花公子都中招了。”
余蔓身形一滞,霍然扭头,“哪个花公子?”
移花宫只有一位公子,还能是哪位。
江玉郎故意愣了一下,“花无缺花公子,他中了无相散,有几味解药极为难寻,我把城里哎!铁姑娘!”
不等他把话完,余蔓已然远去。
这日黄昏,花无缺在鄂渚城郊的居所,有人敲门,开门一瞧,门外无人,倒是多了一只用细绳吊在门楣上的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无相散的解药,一应俱全。
午夜。
余蔓从墙头轻轻落下,推门而入。花无缺睡在床上,眉头紧蹙。余蔓想探一探他的脉象,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却又怕扰醒他,便立在床前,默默凝视着他。
原打算看望一下,确定花无缺无大碍之后便离开,谁知,花无缺突然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萍姐姐。”
余蔓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试探着唤道:“无缺?”
花无缺猛然惊醒,看到梦里的人就在眼前,忙翻身坐起,扑过去要把人抓住,“萍”
“嘘。”余蔓坐下,捂住轻轻掩住花无缺的嘴。
“我这是在做梦?”花无缺喃喃问。
余蔓抚上他的脸,柔声道:“对,你在做梦。”
花无缺死死盯着余蔓看了一会儿,眼眶泫然,用力将她缠进怀里。
冰凉的液体接连滴在颈上,滑落。
余蔓觉得痒,瑟缩了一下,低声打趣,“掉金珠子了?我把隔壁的铁姑娘找来,看你羞不羞。”
花无缺摇头,在余蔓颈间蹭了蹭,发出一声抽泣。
余蔓环着他的脖子,一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脑,一轻轻拍打他的背,“身体好些了吗?”
“嗯。”花无缺哽咽着应了一声。
“外面的坏人太多了,你要加倍心,这次是无相散,下次可能就当场要了你的命。”
“死了更好。”
余蔓愣住,待回过神来,忙握拳在花无缺肩上捶了一下,“别气话。”
“萍姐姐没有你,我还不如死了。”
花无缺未从心伤中解脱出来,反而越陷越深。
“我恨。”恨我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我恨。”恨为什么和你一起牵赴死的人不是我。
余蔓感觉他情绪愈发魔怔,忙道:“无缺,别钻牛角尖,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再了,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
“错。”花无缺抬起头。
我离了你,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啊?”猝不及防对上花无缺的眼,余蔓愣了愣,迟疑地伸出,抹去他脸上的泪痕。
花无缺还想些什么,余蔓却只顾着推他躺下,“睡吧。”
“你呢?”花无缺拉着她的。
余蔓笑而不语,帮花无缺盖好被子,指间轻轻拂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按了一下他的睡穴。
披星而来,戴月而去,挥一挥衣袖,仿佛留下一场梦。
余蔓一夜未眠,毫无睡意,信步来到江边,沿江走了走,天就彻底亮了。
渡口临城,清晨也十分热闹。
露天摊,余蔓和一对母子搭一张桌子,待她要得馅饼、馄饨上齐,母子已经吃完,等船去了。
余蔓用木勺搅了搅馄饨,正要开动,忽闻斜刺里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铁姑娘,真巧。”
余蔓皱眉,将刚舀上来的馄饨放回去,看向来人,表情仿佛在问“怎么又是你”。
江玉郎含笑,“我来送朋友,没想到竟能遇见铁姑娘。”
他得是实话,他也觉得这种缘分很奇妙。
余蔓指了指身边的空位,江玉郎受宠若惊。
“吃了吗?”余蔓问。
“没有。”江玉郎扶额自嘲,“昨夜为朋友践行,多喝了几杯,今早贪睡起晚了。”
完,便向摊主要了几样早点。
此后,余蔓开始吃馄饨,不再言语。江玉郎亦是安安静静的,没有挑起任何话题,毕竟,这世上没有他沉不住的气,更没有他拿不下的女人。
二人在渡口用完早餐,一同回城。
郊外有大片花丛,枝叶繁茂,余蔓在丛中漫步,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花,听江玉郎风景。
“你回家了?”她漫不经心地发问。
“嗯,已经和父亲团聚了。”
“你认识花无缺?”
江玉郎眼中的笑意变深,心道,果然不是突然转了性,她是有话问他,且看她想打听什么。
“父亲与他相识得久一些,我是前日,经父亲引见,才与他结识的。”
余蔓折下一朵带刺的月季,放在鼻间细嗅,“他这个人好相处吗?”
“我与花公子一见如故。”
余蔓轻笑,笑得江玉郎莫名其妙。
“那是自然。”她斜睨了他一眼,语调悠悠,神情透着戏谑。
江玉郎一愣,觉得余蔓在讽刺他,却又不出道理。
听上去,应该是在夸花无缺,但她的表情,更像是在嘲弄。所以她到底想什么。
对话到此为止,余蔓径直往前走,江玉郎古怪着一张脸跟在后面,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哭声。
“我看见了,我发誓,是鱼儿。”
余蔓放轻脚步,和江玉郎走进花丛的阴影下站定,循声望去。
白衣女子掩面痛哭,一旁低声安慰她的,赫然是花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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