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温若桦
给木白上妆是个异常艰巨的任务,即使已经选了很温和的胶水了,她还是呼呼的流眼泪,艾希陶只好心的给她扯下,启用Pn?B。
但是当睫毛夹开始靠近她眼睛的时候,她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后退了——
十几岁的时候正是爱美的年纪,虞木秋看着她渐露锋芒的五官开始担心,于是勒令她不许接触任何化妆品,但是叛逆期的孩最听不得“不准”这两个字,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周五,她谎称去荔枝家补课,悄悄地和荔枝躲在房间里拿着一堆新买的化妆品开始谋划“妆成大人模样”。
荔枝的技术也不是很熟练,但是总比她这个脸粉底色号都不懂的菜鸟强多了,所以在看到自己的脸一点点起变化的时候,虞木白觉得这个朋友交的真是不错!但这种感觉还没持续三分钟她就后悔了,“造孽啊!”
荔枝拎着为了木白的到来专门购置的睫毛夹的手是肉眼可见的颤抖,她此刻只想仰天叫妈。
天可怜见的,电视机和时尚杂志里看起来这么简单是事情怎么操作起来就这么难!?她心再心,还要表现出丝毫不慌的样子,在心里把未来十年的生日愿望都许完了……所以当木白尖叫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完了,虞木白这辈子都不会和她做朋友了——
“我被夹到过,可不可以不用这个啊!”木白一身冷汗的从自己肉痛的记忆中抽回,连连摇头。
“那好吧,”艾希陶只好妥协,“反正你睫毛长,那就只涂睫毛膏吧。”
“睫毛膏也不要,”她继续摇头,“被戳到眼睛过,”她到现在还和荔枝是朋友也是个未解之谜,“还有眼线,”她继续补充。
艾希陶扑哧笑了,“你这是经历了一个怎样的初学过程啊。”
总之能活着从荔枝手里走出来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那就只画眼影吧,你今天是铁了心的要给我当绿叶了是吧。”话是这样,看着半素着脸的木白却在想:像木白这样眉眼清淡的五官,本来就是越素净越能显出脱俗啊。于是即使是眼影,也是挑着最浅的米咖色用。
比起木白,圈圈就显得让人省心多了,她画完整个妆,托着腮在一旁看造型师给木白卷头发。
木白的半长短发被固定在耳后,两侧夹上水钻一字夹,刘海被卷成几个圈儿随意耷拉在双颊侧,她摸着自己的一头自来卷儿痛心疾首:怎么同样都是卷儿,差别就能大成这样了呢?!
因为艾希陶凡事喜欢亲力亲为的癖|好,木白和圈圈成为了史上最清闲的伴娘,两人作为工具人乖乖的坐在后面等待流程安排,顺便观赏忙成陀螺的艾希陶。
新娘子的事她要做,伴娘的事她也要顾,要不是不能□□,她甚至想要把新郎的工作给做了。木白坐在沙发椅上看着一手提着纱裙一手拿着传呼机喊“花花花!百合不要摆在这里……”的艾希陶,啧啧称叹:不愧是女魔头,我现在都想拿起排球开始训练了……
伴娘伴郎候场的地方是在新娘上妆房间外的厅中,两侧摆着气球、鲜花和新人的结婚海报,艾希陶毫不忌讳的拖着两米长裙摆的婚纱在厅中走来走去,见到新郎还过去拍拍肩膀恭祝他新婚快乐,陆有维毫不客气的拍回去:同喜同喜!
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夫妻俩的神奇操作,所以当海报的展架被艾希陶的头纱刮倒的时候,谁也都没有注意到。
紧靠着展架的木白还在呵呵的和圈圈笑谈,余光就瞥见一个庞然大物向自己这边倾倒,运动员的本能起了作用,她的笑还没有完全收掉,脚就先行一步的将展架稳稳的挑在了半空——
没办法,就是这么优秀!
得意还没有持续一秒钟,她很快从圈圈不正常的脸色中察觉到了不对,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了隔着一排椅子背上还泛着咖啡渍的熟悉背影。
客厅原本是个型的会议室,椅子排成五六排放在房间中央,虞木白和圈圈化完妆后挑着两个靠后的座位坐下开始对流程,前面坐着两排伴郎,Mat正和另一位伴郎话,一阵湿热从脖子处传来……
他回头看清局势后,直接越过中间拿着咖啡的人,瞪向脚还悬在半空的罪魁祸首,祸首在看清受害者是熟人后顿时松了口气,把海报扶起后才跑过去:“没烫到吧Mat?我是一不心,一不心的……嘿嘿,我带你去洗洗吧。”
Mat快哭了:“怎么洗啊~这里又没有干洗的地方。哎,虞女士现在真是和厉女士一样,大非!”
谁让你参加个婚礼还要穿白西装,比新郎还要像新郎,木白腹诽。但看到Mat的哀怨西子相又觉得既心疼又好笑,就学着他的样子,鼓着嘴问:“那怎么办啊?要不,我带你附近商场再买一套?可是马上要开始彩排了哎~”
中间那个还端着咖啡的人起身出声:“我有多带一件西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先将就着穿一下吧。”
Mat的脸色顿时换了个天气,笑的一脸没有节|操,“师兄的品味我肯定是相信的。”
木白这才注意到中间这位“直接受害人”,这人只给了个侧脸,从坐的位置看是新郎那边的人,应当没见过,但声音却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毕竟是踢到了人家的椅子,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抱歉啊,让您受到惊吓了,咖啡没有撒到您身上吧。”
这人笑笑:“没有,Mat接的很好。”
Mat竟然还跟着笑,木白疑惑了:这又是个什么形态的Mat?毒舌跑哪去了?怎么这人什么他都笑?
Mat接下来的话很好了解释了她的疑惑,他突然郑重其事的走到两人中间,语重心长的对她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师兄温若桦,还记得吗?之前在茉莉和你提到过的那个温师兄?”着还使劲儿冲她眨眼睛。
温?起来温姓,她突然想起另一个人,几件事串到一起,她脑中火花闪电——有没有这么巧啊……
“原来你介绍过我啊。”所以那个时候Mat的他会喜欢的类型是她啊,他失笑……
不知道他这个特立独行的师弟在背后怎样介绍过他,却明白绝对不能如此任其发展下去,他本着及时止损的原则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温若桦,”他伸出手来,“我是有维的师弟,Mat的师兄。”
直到温若桦转过脸来,她才有些半猜半疑的明白过来:“手帕先生?”
温若桦对着自己新得的外号哭笑不得,“手帕先生”?如果当时送的是纸巾就是“纸巾先生”?行吧,这个称呼还可以。
“嗯?”
认错了吗?没有吧,这种声线还算是特别吧。
哦,也是了,月黑风高的,看不清我的脸也是正常了,于是她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虞木白,新娘在役的时候是我的队长。那个,在日本的时候,您借我一条手帕,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她到“我”的时候,把手放在胸前,不放还好,这一放就感觉这扑通扑通的心脏像是要跳出一样。她好奇,明明也没有在训练,就在这站了一会儿,怎么就这样了?
他笑,怎么会不记得呢?她走进会客厅的那一瞬间实在是个惊喜,他甚至觉得为这天腾时间而加的班也相当值得。但是她似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对了人,事情变得有趣了许多,于是——
他努力回忆,一脸无奈又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在木白的脸涨成葡萄紫之前他恍然大悟:“东京?”
她惊喜:“对!是东京!只是手帕我今天忘记带了……”总算是没认错,不然该尴尬了。
“你们俩见过?”?Mat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仿佛嗅到什么奸|情。
“最美!我早就你们俩般p……”Mat笑嘻嘻的“配”字到一半就被木白捂住了,Mat在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包围圈中本来就不得优势,又被木白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呜呜”了半天放弃挣扎,干脆直愣愣站着瞧后话。
温若桦看了看时间,又:“我现在还是先带Mat去洗一下换身衣服吧,彩排马上要开始了。”
Mat美滋滋的跟着温若桦去拿衣服。
她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发呆。
“温若桦?”她喃喃。
言念君子,温之若桦。
他的父母在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投入了很多的温柔吧。
后来的婚礼流程中,在Mat絮絮叨叨的热心介绍下,她大致的了解了几人的关系。
这个世界如此之~~Mat、温若桦和陆有维三人是同校不同专业的师兄弟,温若桦在驻日本国大使馆工作,Mat的父亲是大使馆的副外长,陆有维退役后又兼任沽津国际交流学院院长,时常出访日本,于是三个跨越了近十五届的的校友又这样被联系到了一起。
当两个人出去,三个人回来的时候,木白才知道他的“多带了一件西装”是什么意思。
两人身后站着第三人,白衬衫绛紫色领带,与之搭配的西装却被穿在Mat身上,这人眉目深邃,但眼神促狭,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盯着人看的样子像是要把你瞧透了一样,所以即使从进门到现在这人嘴角始终挂着一半的笑,也丝毫不给人亲切之感。
但这人好像对于自己的形象毫不知情,一进来就相当自来熟的跟她招呼:“嗨~队长,肩膀好了没啊?”
她迷迷瞪瞪摸不清情况,温若桦扯回赵律伸出的手,介绍道:“这是我的同事,赵律,是你的球迷。”
温若桦递了个眼神,赵律凭着多年的默契回应,于是——
【大哥,介绍反了吧】
【两顿饭】
【三顿,加一份调研报告】
【……成交】
旁边的人看两个人不话,只看着对方咕噜咕噜转眼睛,二啊三啊的比划手指,不明所以……一直到赵律谄笑着再次向虞木白伸出手。
“队长!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啊!你的比赛我每次都看,你那招?‘山河破’我学了好久呢!现在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山河破”是球迷给她的标志性快攻球起的名字,她不逛论坛,也不刷微博,但是身边有一到休息时间就住在网上的叶子,整天在她耳边念叨今天球迷给她取了个什么外号,昨天又有哪个得分瞬间被疯狂转发了,甚至为排协拍摄的公益短片都会被混剪成短片在论坛传播……
但在此之前这一切都只停留在描述中,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亲耳听到这话从球迷出,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人,刚要开口什么,又被一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