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与我 回忆杀,谨慎购买
“三个月后日蚀天象, 我们夜庭台回合,届时我会设好阵法将你送回去。”
“行。”商栀掀起窗扉垂落的琉璃珠帘,望着阙山邑街边翩跹翻飞的彩旌出神, 随意应了一句。
她穿书一月有余,如今渐渐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毕竟这具身体马上就要突破金丹,有些事用灵力便可轻而易举解决,比她从前的凡人之身好了千百倍。
“上次在仙盟道救的少年,你把他安置在哪了?”玉珩君捧起案上一杯热茶,问道。
“就阙山邑外租的一间木屋里, 下界这些日子我暂时都歇在那儿。”
玉珩君原本只是随口一问, 得到这样的回答,先是愣了几息, 随后睁大了双眼, “你们……住一起?!”
商栀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是啊,怎么了?他无家可归, 还能去哪?反正我三个月后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怕什么。”
玉珩君一时语塞, 看起来像是既不认同她的做法, 他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隔墙耳, 才道:“我既然选择相信那本‘书’的存在,有些事就须得提醒你, 尽量少接触关键人物,以免世界发生变化。”
“不用你,我当然知道, 那少年就是个普通的修士,放书里连炮灰都称不上,没必要担心。”
话音刚落,巷口冲出几名云雷白袍的问天宗弟子,大喊道:“别让他跑了!”
商栀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年穿行人海之间,如此惊慌,像是被极为可怖的东西追逐,根本顾不得其他,竭尽全力向前奔跑,尽管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却依旧未停脚步。
那人拐进远处一条巷子里,便不见踪影。方才跑的急,撞了几个人,但他一闪而过,那几人呆愣片刻,骂骂咧咧了两句,也不再管了。
另一侧,海棠道袍的水月门弟子也围聚一处,愤愤道:“竟然让他给跑了!门主和长老吩咐过,绝不能让他从南风馆逃走!追!”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商栀仍是觉得那逃跑的白衣人有点眼熟,似乎就是她前些天在仙盟道救的少年。
商栀一只脚已经跨过窗栏,却听玉珩君语重心长地道:“水月门和问天宗皆两大正派,他们共同的敌人,一定犯了滔天罪孽,且不你救他就已违背大义,仅凭你一人之力也是无法护他周全的。”
“我觉得可以。正好,出门时顺了几张符,这回能派上用场了。”
她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正愁没地方大展拳脚呢,反正甭管谁对谁错,这少年她是护定了。
看她如此执拗,多无益,玉珩君还是摇摇头,任她去了。商栀从阁楼上一跃而下,沿着那两拨人的脚步一路疾行。阙山邑内空巷错综混乱,她跑出一段距离,远远望见那少年正被一群问天宗人追逐,而他不远处即将迎面遇上的另一批人,恰是水月门弟子。
她三步并两步跳上房檐,眼看那少年就要被两面夹击,两指一并抛出符箓,霎时便在巷内拦下一道火屏,阻隔那群穷追不舍的门生。
不过,少年并不需要她的帮助,因为几乎是与此同时,他借巷中木箱之力翻身上墙,飞檐走壁化解这场困境,瞬息之间便飞出近百米,往城外一个方向疾去。
“可恶,又让他给跑了!”火屏之外,一个肥头大耳的少年猛一锤墙壁,咬牙切齿地发着脾气,他忽而一瞥,看见房檐上报臂站着的商栀,喝道,“你是何人!”
商栀岿然不动,“青竹派淬玉峰首徒。”
“首、首徒?!”
那边,水月门女冠们听见这句,亦是大惊,“你为何要纵灵火拦我们去路!”语气颇为急切,却也勉强算有礼,毕竟一峰首徒,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淬玉峰堂主便是他们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女。
“我想拦,便拦了,不可以吗?”
这一句话实在放肆,刚完,立刻有一人喊道:“你别欺人太甚!”还不等他接话,那人又被同门拖了下去,平息怒火道:“算了算了,她修为比咱们高,没法来硬的,先撤吧。”
一群人愤愤不平地作鸟兽散,走时还不忘踢倒墙边摆放的木箱,把郁结心中的怒气都撒到死物身上。
……
推开门,少年背对着她,上衣褪尽,正和着灯烛上药。
放在一旁的白袍上洇着大片如明艳红花盛开的血渍,煞是惹人注目。先前把他救回来时,商栀只知他灵流暴走,身上有伤,却不知是这般严重的情况——
大面积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样,血肉模糊,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尽管有灵力相助,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却是一时半会都好不了的,再看那少年手边,放置的都是在人界药铺里买来的伤药,对于修士来用处甚微。
少年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好像并没有介意,兀自抹着草药,但自己动手,多有不便,商栀上前裁了一块纱布,道:“我帮你。”
她将药粉倒在纱布上,心翼翼抹在尚在流血的伤口,因为此前没有经验,是帮人,其实也是胡乱瞎弄一通,要换成旁人,肯定在她手下嗷嗷乱叫,但少年没有,他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只是额间悄然无息地滑落了一滴汗珠。
“你不疼吗?”商栀奇怪道。难道这人已经失去痛觉了?
那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习惯了。”
她不解。习惯了什么?习惯上药,还是习惯了这种痛楚?
商栀在他肩上看见了一道最严重的伤痕,那是反复灼烧而绽开的皮肉,不断毁坏,又不断自愈形成的。她顿了顿,道:“我师兄身上应当备了灵药,明天我去他们那拿几瓶来。”
那少年道:“师兄?”
“是啊。”商栀又裁下一块新布仔细缠绕他的手臂,“对,还没和你,我是青竹派弟子,这次下界是随师兄们历练,顺道解决三邑邪祟作恶之事的。”
三邑,指的便是阙山邑、阙天邑以及阙水邑,三座城彼此相邻,彼时,郁清越和戚泽墨都在隔壁两座城执行任务。
她又换了盆清水擦拭干涸的血块,因为她现在还不太会用灵力,不能像书里写的那样传功愈疗,所以只能先用纱布和草药凑合。半晌过后,少年忽然道:“刚才的灵火是你放的?为何帮我?”
他的声音没有掺杂任何感情,不似奇怪的疑问,反倒像是逼问一个故意接近想要谋害他性命的图谋之人。
商栀:“想救就救呗,要什么理由。”
她觉得这种问题问出来就很奇怪,救人而已,在她的世界,大家都是遵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公民,有人遇难,上前帮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少年哽了一下,转过身,用那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睛凝视着她,“你不怕我伤好以后,反手将你挫骨扬灰么?”
商栀给他缠好最后一处伤,用指关节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别装出这副凶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性?”
那少年被他这么一敲,瞬间就像朵蔫了的花把头低了下去,捂着脑袋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对了,我今天看到有家客栈招厨子,你手艺不错,可以去那儿试试,出门在外,腰包还是充足些好。”
这些天早上起来她都能喝到一碗那少年煮的白粥,虽然她对洒的葱花有些嫌弃,但味道不亚于她在现代社会尝过的粥,做个厨子解决伤药问题还是不愁的。
然而,听见这话,少年声音却有些颤抖,“……你要离开吗?”
刚问完,他又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要把在问天宗遗留的那些戾气展现在她眼前,那可是十几年来,第一个不求回报对他好的人啊。
商栀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没那么快,不过总有一天会走的。”
少年紧握的拳彻底松开了,他看着商栀忙活的背影,双唇轻启,却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因为他没有理由让人留下。
……
转眼一月过去,这些天,少年在客栈做厨子挣口粮,商栀则在城内除一除低阶邪祟,偶尔抽空上仙域修补一下塑像,两人的修为都已过辟谷,对进食需求不大,但商栀的本体毕竟是个凡人,一天不吃饭总觉得胃疼,于是每晚木屋的窗台上都会映出两人对桌吃饭的投影,和着檐上悬挂的镂雕花灯,颇有些温馨之感。
期间,少年多次问起她的名字,商栀每次都眨眨眼含糊不清地蒙混过去,当然,她自己也从没问过他的名字。因为留下了名字,就有了念想,迟早要分离,何必自找烦恼。
这一天雨下得很大,长街上雨雾蒙蒙,人影稀疏,偶有撑伞路过客栈门口的行人,也是脚步匆匆往家赶,像在忌惮着什么。
“这么大的雨,恐怕三邑又要遭殃了。”掌柜停下敲玉珠算盘的手,望着门口滴滴答答的雨珠连连摇头。
三邑近来有凶鬼出没,雨过天晴日,便是他害人之时,自青竹派弟子在来此坐镇,此地便已有一月未逢雨天。
掌柜掀开后厨的布帘,看见添柴生火的少年,道:“兄弟,做完手头上的活计就早些回家去吧。”吩咐完,看了眼门外,又道:“你带伞没啊?”
少年摇了摇头。
“哎呦,这么大的雨,可惜客栈也没多余的伞了,你要不等等看,指不定你家里人会来接你。”
掌柜量着少年,他外形约莫十六七岁,虽然衣着朴素,身上还染了些许灰尘,却自是一派矜贵隐傲,不亚于那些世家公子,应当是家中颇受疼爱的孩子。
少年自嘲般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没有家人,也没人会为他撑伞。
以前在问天宗时他也会执一柄伞和同门一齐去飞仙台听学,可每次行至一半都会被一群人围堵,要么踹进草堆,要么踩进泥里,浑身上下被瓢泼大雨淋得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久而久之,他便不再伞了。
反正都要变脏,倒不如一开始就是那副模样。
他砍完最后一批柴火,斜睨一眼窗外,天色已暗,他还得赶回去和那人一起吃晚饭,今天钓了一条大鱼,可以给她做糖醋鱼吃。
“诶?你这就走了?不再等等?”掌柜看他颇有一番冒雨淋回去的架势,心生忧虑。
“不必了。”
他掸去衣袖上沾染的灰烬,眯了眯眼。这近乎是上天狂怒般猛然而至的暴雨将长街从头至尾冲刷了个干净,水流从砖石缝隙中汩汩四散,犹如逃窜。
忽然之间,他在倾盆大雨里望见一抹红影。
那一抹明艳,仿佛是他视野天地中唯一的颜色。
清澈水花淌湿她的衣角,水雾之上,红袍少女执伞而行,步履徐徐,似乎与这尘世俗人相隔,犹如明月星辰。
她应当是路过吧,少年这样想。
可当商栀停在他面前时,他推翻了这个猜想。
“站在这做什么?”商栀发现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眶还有些泛红,像是快要哭出来。少年没有接话,她也不多问,将伞遮在他头顶,莞尔道:“回家去吧。”
伞柄握在少年手上,在雨中是个倾斜的角度。她看见他被雨水湿的半边白袍,微微皱眉。
难道这柄灵伞炼得太了?竟然是把单人伞?
她现在就像一只刚出生的雏鸟,被谨慎微地护在羽翼下,不沾染一滴雨珠。她忽然想起从前听过的一句话——伞的倾斜,是明晃晃的偏爱。
商栀开玩笑道:“你伞是倾向我的诶?”
少年淡淡地嗯了一声。
或许从此刻开始,伞和心都是倾向你的。
商栀觉得这个人挺没意思的,任她怎么逗,都是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着,走出一段,少年突然问:“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商栀:“算是吧。”
其实我是想给你炫耀一下我新炼化的灵器……但你好像根本没注意到……
“那你……”他似乎斟酌了一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商栀:??
我是不是漏了什么话没听到?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关联吗?嘶——糟糕,好像跟不上脑回路了!
她怔了半晌,准备借男主的形象一用,便道:“我喜欢那种一只脚就能踏平三域的冥域大佬。”
可她没料到,正是这句随口一的话,成了驱策荀然的动力,亦是他弑师上位,夺得虚妄谷的唯一理由。
淅淅沥沥的秋雨中,一道身形似人的黑影出现在尽头,商栀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就在这时,一柄寒光透亮的长剑“嗖!”地钉入雾里。
“商栀,当心!”戚泽墨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循声望去,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手持纸扇的白衣道人。
那黑影带着手铐和脚镣,被诸己剑击中后便呜呜咽咽的摇晃而来,长舌吊在嘴上摇摆,活脱脱是个吊死鬼的模样,边走边道:“下雨了……怎么又下雨了。”
少年本能地拦在商栀身前,两人还未动作,便见身旁玄影一飘,再看那黑影,已经被戚泽墨的剑阵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衣道人也扬手飞旋出折扇助阵,那黑影被限制得动弹不得,怏怏地道:“为何抓我,我就想找个地躲雨……”
白衣人尚在处理,戚泽墨却退到她身边,蓦然抓住她肩,“没受伤吧?可有哪里不适?”
“呃,没有。”这个师兄看起来好像很担心她的样子。
看她确无大碍,戚泽墨便撤了手,也没注意到那少年将伞撑得极低,已然遮住了整张脸,像是在刻意躲避谁。不远处的白衣道人将邪祟收入乾坤袋内,温声道:“泽墨,是带回青竹派上下林苑吗?”
戚泽墨道:“也行。引发恐慌的应当就剩这一个了。”他又转向商栀,道:“我和郁师兄留下来再清查一番,你先回青竹派复命吧。”
“不行,我不走。”商栀脱口而出。
要真回了青竹派,下一次下山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她好不容易遇到玉珩君这个救星,再过两个月就能回家了,绝对不能留下继续“商栀”这个身份,毕竟这角色没活几章就死了。
奇怪的是,戚泽墨竟然没生气,只是啧叹一声,道:“怎么还是这般贪玩?罢了,待你玩够了再回淬玉峰也不迟,我会找个理由告禀淬玉堂主。”
商栀忽然觉得,这个便宜师兄虽然经常嘴上嫌弃的要死,但心里还蛮宠她的。
就在这时,她发现那白衣道人身上穿的白袍,与少年身上几乎是同一样式,都以蓝丝线湛绣着云雷纹饰,只是那人的道袍材质更佳,观感上更添一丝肃穆庄重。
那白衣道人执一柄伞撑在戚泽墨上方,也注意到了她身后的少年,正要开口,却听戚泽墨道:“傅兄,走吧,去阙水邑看看。”
“好。”他应声答下,连忙跟上戚泽墨的步伐,生怕他淋着雨,也不再顾少年穿着问天宗道袍的事。
实际上,对于修道之人来,身体构造自是不比凡人,淋一场雨根本无碍,更何况在执行任务时,一般都会捏诀或画符在头顶制一道型屏障阻挡,作用与伞相同。这种简单术法,他们二人一定都熟练掌握了,只是一人不愿施展,另一人殷勤献伞,实在摸不清他们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
“好吃吗?”
“好吃!”
商栀举着木箸的手就没停下来过,不过须臾,便将整条味鲜肉嫩的鱼吃得只剩一条完整鱼骨。少年一边收拾盘子,一边有意提起:“方才,我听见他喊你的名字了。”
“哦,所以呢?”商栀不以为意,名字而已,她本来不算告诉他,是因为怕被记住,可既然这少年这么执着于知晓,那她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少年收拾桌面的手一滞,“所以……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想。”商栀斩钉截铁,“你千万别告诉我。”
少年听见这句,神情有些异常,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刻意回避名字的话题,难道让彼此认识更深、留下回忆,是一件令她抵触的事情吗?
还是,自己在她心里,注定要成为无名无姓的过路人?
自那天以后,他仍然每天按时去客栈,回家路上若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也会当做礼物买回去给她。有时是做工精细,釉面光滑的瓷瓶,商栀喜欢将兰花和竹叶插在里面。有时是刚出炉的甜糕或由水果制成的糖葫芦,因为她很喜欢吃甜食,据心情不好时,吃甜腻的东西,便能将积压的郁闷冲散干净。
他也试着吃了几天,太甜,甜得他嗓子难受,还是放弃了。
但每次等着甜糕出炉时,他都会在一旁仔细观察店家的手法,从发面到成形,他不落一步,想着若是学成了,以后就能自己做给商栀吃了。
这一天,他照例买了糖饼。
进了屋,人却不在。
以往每天这种时候,她都会支着腮帮子坐在桌边望天,手里还拿着一支笔画圈数日子,墙上铺着一张宣纸,一段时间过去,已经被画得密密麻麻。
可今日,屋内却有些寥落冷清。
他放下东西,走到墙前观察,试图研究出她所绘制的东西。
一炷香后,他摸出了一些门路。每过去一个月,她都会在纸上画一个半圆月亮,而每过去一天,她都会标注一颗像星星一样的符号,直到今天,正好是三个月。
冷风自门的缝隙里灌入,他乍然回头,发现乌云以迅猛之势遮蔽了日光,原本大亮的天,顷刻暗了下来。
日蚀!
仙域有昼夜交替、春秋更迭,却因灵力涌动的缘故不会像人间一样出现一些奇异天象。天狗食日之时,大地一片漆黑,他曾在人界见过一次,人们将其视为不详,一旦遇上,便会慌不择路地东窜西逃。
商栀常年在仙域修行,断然没见过这般天象。
他提着灯出门,问了一路,根据街坊邻居和店铺伙计的只言片语一路追寻,到达了夜庭台。
日蚀即将降临,店门紧闭,行人仓皇失措,脚步匆匆往家中赶去。然而,高台之下,却有一道金光大阵从地底渗透出来,隐约能见一名墨绿衣衫的男子站在阵中,神色有些焦急。
他心里莫名心慌,想上线去看一探究竟,视线上移,却浑身猛然一怔,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只见高台之上,红衣似火,商栀已经站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像是就要这么一跃而下。
他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跌跌撞撞一口气爬上十几层,就在那抹身影即将消失之际,他浑身不住战栗。
“求你,别跳……”
他无意识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到后来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只知道她的语气异常温和,脸上浮现出她一贯以来的笑意。
模糊中,他只记得一句诺言了。
高空边缘,商栀松开与他相扣的手,随后,仰面向后倒去,坠落在耀眼夺目的金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