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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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司弋发现账目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不过即使他知道了账目的问题也没什么用处,既然不打算跟鬼医门作对,自然不需要跟文言诚作对,没必要做些什么。

    文言诚知道他数术还不错,敢把账本交给他,就是想让他知道,进而试探他的反应——起来,自他到了皇城,文言诚一直在试探他。

    这起码证明了一点,文言诚的确有属于他自己的行动。

    司弋无意识地勾动筝弦,又忽然摊开掌压住弦,乐声消失,室内一片寂静。

    几秒后,文言诚推开门:“弋兄,这是正打算练筝?”

    司弋起身:“文兄可是有事?”

    文言诚打量了一下司弋已经收拾好了房间,表面上看不到任何信息,只是架子上的几个书盒似乎满得有些奇怪,桌上的两个被锁着的箱子显然也放着秘密。

    司弋向旁边让了让,同时在观察文言诚。

    他仗着记忆力还不错,把看过的信息全都烧了,只把一些需要试探和证实的信息抄了下来,整理成了册子,光明正大地摆在桌上的那排书里。

    不过有很多地方都是他刻意做出来的,文言诚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些地方,观察力还不错啊。

    文言诚扫了一眼,司弋让开身子的时候就回过神,把目光移回他身上:“弋兄,下个月月初徵羽坊被二品侍郎包场,同行官僚众多,且大皇子莅临,要不要安排弋兄出个节目?”

    司弋摇头:“无须。”

    文言诚笑了笑:“你不想与这些高官认识?这可是人脉啊。”

    司弋没什么兴趣:“鬼医门尚未给某其它指示,某也不愿给自己填麻烦。”

    文言诚挑眉:“既如此,不如弋兄代言诚走一趟西翎,为原氏贺寿。”

    原氏,是西翎的中的武林世家,与司家一样,都被鬼医门放了暗桩进去,下个月原氏家主五十大寿,从皇城到西翎需要一个月路程,今日出发,刚好在原氏生辰前两日抵达。

    看来下个月徵羽坊要有动作,司弋皱了皱眉,应允。

    往返西翎要两个月,中间还要在原氏住上几日,看来没办法知道这件事是什么了,司弋也不觉得可惜,骑着马向西翎的方向走去。

    想要到西翎,需要经过神罚降世被记载过的深朴村和深朴森林,司弋对这件事更感兴趣。

    深朴村十分讨厌外来客,司弋没能求得一个休息的地方,只好先进入深朴森林,森林仿佛从来没有人探索过,没有路,到处都是动物的足迹和荆棘,又大又阴森。

    这里荆棘很多、动物很少,以致于看上去死寂一片。

    司弋皱起眉,把马拴在一棵树上,轻身而起,慢慢向森林深处靠近。

    书上有过一些记载,云钟岁谅在森林深处被神罚,里面应该有些线索,森林的深处似乎起过火,到处都是焦炭,如果这里没有二次失火过,只能证明当年的雷的确都打在了一处。

    荆棘丛中,地上侧倒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脸色惨白毫无生,却一直没有化为枯骨。

    司弋试探过鼻息后轻叹口气,收回臂时竟被荆棘划出几道口子,可能是这些刺比一般荆棘要锋利,也可能只是因为是他的缘故。

    他看了看破损的袖子,地上的荆棘仿佛被他的血吸引,像蛇一般向他的臂探去。

    司弋忙退了两步,荆棘像失去支撑般骤然掉落,简直就像刚刚是司弋把荆棘徒提起来似的。

    被荆棘划破的臂仍在滴着血,整座森林满是荆棘,身前身后都传来响动,如同被包围了。

    司弋微微眯上眼睛,内力骤然铺开,不但没有把这些东西击退,反而好像把它们吸引过来了一样让它们疯狂生长,荆棘几乎在瞬间爬了过来,天空似乎都被它们盖住了。

    三个时辰后,刚到正午,司弋靠在一颗烧焦的树上,身上全都是大大的口子,脸色也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

    地上的荆棘根处都被石子破了个大洞,已经全部死去,原本没有化为白骨的尸体也化成了白骨,刚与荆棘打了一架除了他恐怕没有人能有这样的经历了。

    如果会武功,不定不会这样狼狈。

    司弋休息一会才起身,将那具白骨用土埋了起来,这大概率是他的前生之类,为自己收尸的感觉有些奇怪。

    做完这些,司弋到湖中洗了洗身上的伤口,这森林常年无人入内,深处的湖水也很清澈,还有鱼游着。

    他支了个火堆,从包裹里拿出白布擦身,顺便给身上的伤口上药包扎,虽然他身上的衣物都被荆棘的刺弄出了破口,可包裹中的东西完全无恙,显然这些荆棘的攻击性只会对着他。

    他身上的口子很多,刚才有荆棘的时候流了不少血出来,但当所有荆棘死去后,他身上的伤口好了很多,起码流血量正常了不少。

    口子没必要包扎,只有臂最早破口的地方后来又被刺得极深,需要简单包扎一下,以免弄脏了衣服。

    他的包裹里只放了两套衣服,一套黑衣和一套白衣,黑衣上还有布带绑过的痕迹,能看出是劲装,现下穿着的青蓝色衣服破损,看来需要再买一套,不然没有换洗。

    司弋换了里衣,外面套了白衣,重新戴好斗笠,最近正是热的时候,斗笠遮阳,不论什么身份的人都喜欢。

    破损的衣物司弋叠好埋在了树下,点了点包裹中的东西,里面尚有文言诚要送与原氏家主的拜礼,价值千金,幸而没有损坏,只有几枚碎银子从包裹的破损处滚到了旁边。

    失策,应该返程的时候再来。

    司弋按了按脑袋,靠树又歇了一会才轻身而起,马仍然被好好地栓在树上,正在吃草,看来经过半天的休整,它已经休息好了。

    身上的伤口实在磨人,司弋骑马走了一会,看到客栈便步入其中,丢了几枚碎银子暂且休整。

    这条路是从皇城方向去往西翎的路,会走这条路的,要么是方向原因,司弋就是从深朴村绕路才到了这条路上的,要么就是不敢走大路的人。

    这里的客人几乎坐满了,司弋一边坐在大堂吃面,一边听人们交谈。

    有些人谈着原氏家主大寿,看来目的如此,有些人谈论此前的赏玉宴,赏玉宴刚过去几个月,才传到这边也正常,有些人聊着来往目的,以及一些生活琐事,没什么价值。

    然而不管怎么,这个客栈的人似乎有点太多了。

    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最近的村庄就是一百多公里外的深朴村,普通的马需要大半天时间,恰好在这一天,这么多人竟然因为不同的原因聚集在这,甚至现在还有人陆续进店不太正常。

    又是文言诚的试探?可是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到这里来?或许不是他。

    司弋皱起眉,吃掉最后一口面,回了房间,不管是谁要做什么,他都不想参与在内。

    夜间的动静吵得人睡不安稳,司弋索性起身倒了杯茶,外面忽然传来尖叫,是死了人,他没想在这种注定不平静的夜晚出门,然而客栈里竟然“恰好”有大理寺卿能直接查案。

    事情太奇怪了,正被大理寺卿搜查的司弋如是想到。

    死者是很有钱的富商,此番刚好也是要去给原氏家主贺寿的,许是他们间有某些交易,富商带了大量珍奇玩物,每个看起来都极为不凡,与司弋拿着的贺礼都在同一档次,看上去,像是司弋偷了他的东西。

    大理寺卿果然起了疑心:“这是你的东西?”

    司弋行礼:“是,此乃皇城徵羽坊大东家文信托付草民为原氏贺寿之物。”

    大理寺卿点点头:“你又是何人?”

    司弋道:“草民是徵羽坊二东家,弋锋。”

    大理寺卿把东西放回原处:“既然自皇城来,怎会途经此地?”

    司弋敛眸:“草民问路时偏离了大路,而后才寻到方向。”

    大理寺卿似乎没有怀疑,他下的几个官吏也从其他人房间搜到了些东西,比起司弋这里只有个价值不菲的宝贝,血衣无疑是更重要的线索。

    这件事看起来更像是寻仇,毕竟很多财物都在原处放着,若是为了宝贝,这些东西一定会被拿走,起码会拿走一部分。

    直到二富商炫耀过自己在赏玉宴上买的玉,大理寺卿没有找到富商房间中的玉,发觉可能是专门为了玉来的人,而大多数人都有玉佩,且所有客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玉。

    大理寺卿不知道司弋中鬼医门的玉是什么,因为没有玉荟庄的标记被排除,轻而易举就还给了他,倒是几个官吏看到后打量了他几眼。

    没有人有合适的玉,没有人身上有血迹,没有人知道别的,再加上有几人自出事后就不在房间,大理寺卿偏向犯人是他们,很可能已经离开了客栈,不过为了防止失误,还是多留了众人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