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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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梨等待着卞兴海的下一句话, 像在等待宣判的结果。

    “请你原谅我,”卞兴海道,“卞梨。”

    他叫了一声卞梨的名字, 最后一个字咬得很重。

    他咳了几声,控住不住语气的力度,旁边的仆人替他拍了两下背。

    卞兴海摆手, 站在角落里的律师走过来, 将一份股权转让书摊在卞梨面前。

    “我不仅可以保证电影审核通过, 而且……公司, 我名下的30.8%的股份都给你。你的对,我应有现世报,卞梨, 我已经胃癌晚期了, 生命最后的日子, 我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陪着我。”

    “原谅我犯过的错,我伤害梁矜是意外——”

    “够了!”卞梨断他的话,胃里的一股酸水争先恐后涌上来,所幸早饭吃的不多……可她还是径直冲去了厕所, 扒着舆洗池呕吐,再开水龙头冲刷。

    冰凉的水流刺激着口腔内壁,寒意泛在套了件毛衣的背上,替代了反胃的感觉, 终于好受了些。

    她抽纸擦手的刹那,有人敲了敲门,也不待她回答,推门进来。

    那名卞兴海的律师穿着得体的西装,却句句粗鲁, 像极了懂些专业知识就喜欢跳出来指点江山的傻缺。

    的也无非是些让卞梨答应的话。利弊各列举了一遍。

    卞梨把湿透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冷笑了声,薄唇稍启:“齐律师,真的,你这客当得挺不聪明的。”

    她丢下这么一句指向不明的话便走了出去,半道拿起手机看了眼,却发现原来早没电了。

    卞梨咬了下唇,脑子里闪出卞兴海的ct照片,这事儿卞迟也知道了。他那日喝得醉醺醺,就差开心得骂脏话了。

    嘴里直“活该!”、“最好明天就死!”、“你也别管、别管他。”

    通过电子介质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卞梨懂他的心情。

    可以卞兴海从未尽过任何父亲的责任,给钱时的样子像施舍,由着方氏母子苛责欺压两人。

    他要不得病,大概还能风流很长一段日子。

    卞梨借挽袖的动作压抑内心熊熊的怒火,眼眸低垂,盖去眼中讥诮的光。

    她慢悠悠对着卞兴海道:“那我反倒想问你了,你有后悔自责过吗?这十几年来,有过类似情绪吗?我看你反而一天比一天过得快活。家里养着姓方的,外面还包了一堆情人。”

    “现在来和我谈感情,可笑又离谱。”

    “梁矜下葬的那天,也没见你来,又是在哪个女人床上?次日甚至直接宣布两人离婚,坐实梁矜出轨、水性杨花的传闻。你呢,轰轰烈烈迎娶新人进门,反倒还得到一个风流多情的好名声。”卞梨直直地看进卞兴海眼底,他脸色苍白,瘫在轮椅中的身体逐渐浑身都颤抖起来。

    “卞兴海,我恨不能你早点死。”卞梨拎起包,欲要离开,却被将她捆来别墅的两名保镖给拦下了。

    卞兴海估计是被她最后一句话给气着了,面色诡异涨红,即刻就要厥过去的样子。齐律师连忙喊保镖抬着卞兴海去二楼,已经有一个房间被装修成了病房的样子。

    齐观昊并不希望卞兴海那么快死,他冷眼旁观医生把一堆精密仪器用在对方身上。

    等卞兴海昏了过去,齐关昊方才对着医生道:“先吊着他一口气。等有机会了,我让他签另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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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被人绑来这的,同时手机没电,卞梨只得走了一段距离,和路人借手机才得以拨电话给余漾。

    连续的两通都没接,卞梨跟手机主人了声抱歉,又重新给贺菲菲。

    不多时,一辆车风驰电掣停在卞梨眼前。

    卞梨眯了眯眼,抬起头,见那扇车窗被降下,贺菲菲偏了下头,“上车,带你去见余漾。”

    阮鹊和余漾在同一场酒局上了个照面,两人分别是两拨阵营里的,便只是遥遥的一点头。阮鹊最近担任一部剧的主笔,因为题材敏感,片方和导演担心可能会审不过,便算攒个局,请审核方的大佬来,好好暗示一番。

    而丁寅那边也发去了邀请,所以,很巧的,两方人员碰面了。

    大佬似乎不觉尴尬,两侧手边各坐了一名导演,但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话。

    虽然这是圈内心照不宣的事,可一旦揭露出来,便显得丑陋了。

    余漾垂着脑袋,盯着眼前那杯透明的液体发呆。大佬借着去上厕所的名头从位置里起身,走过余漾旁边时揩了一下对方光.裸的肩,似乎还有搭在上边的意图,所幸及时被丁寅挡掉了:“刘局,这不合适吧?”

    被称呼为刘局的人冷笑了声:“有什么不合适?按照她的风评,我这样都算给面子了。”

    他低下头,恰好钻在丁寅和余漾两人之间的空隙中,用仅三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幽幽道:“男人玩女人也玩,就是个贱.货。”

    丁寅攥起了拳头,维持着笑脸,却不能些什么,只是道:“您笑了。”

    余漾冷不丁了个寒战,遍体身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的不适感,仍旧面不改色地坐那。刘局顿觉无趣,临走前又拍了拍余漾的椅背,“你的仇人可不少呢。”

    那股熏人的气息一离开,余漾瞬间塌下挺直的背,掌心里紧揣着手机,却没有一条新的消息。

    她心底仍对卞梨抱有那么点期待,却更希望对方别来,见到一个肮脏、堕落的自己。

    所以只有当时发的一条:[我落地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睡好。等过几天,我来找你,要瘦了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傲娇】]

    余漾抬起头,却不巧和坐在对面的阮鹊对上了眼神。对方依旧礼貌一笑,余漾却微微慌了神。

    阮鹊敲敲手机,给贺菲菲发了条信息。

    [酒局上有余漾。看样子,她和卞梨之间怕是又发生了什么状况。]

    [卞梨会舍得让她来这种局?]

    两个市间隔一百多公里,自驾需要两个多时。卞梨借贺菲菲车上的数据线给手机充了电,要等一会儿才能开机。贺菲菲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进兜里把手机掏出来丢给卞梨。

    “密码,199523。自己看消息。”

    最下面的两条消息赫然入目。卞梨握紧了手机,沉沉喘了口气,按捺下心底的焦灼和不平静,对着贺菲菲道。

    “再开快些。”

    贺菲菲没话,又塞了一条口香糖进嘴中。

    ……

    包厢里开了热空调,刘局脱下西装外套,落座后和阮鹊那方的导演相谈甚欢,却独独冷落了右边丁寅,丁寅每每想插进些什么,均被刘局巧妙避开话题。

    酒局临近散场,要谈的事却没一点进展,丁寅站起身,主动出击,端着酒杯对刘局道:“我敬您一杯。”

    刘局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话,丁寅咬着牙又喝了一杯白酒。

    接连三杯后,胃和嗓子都有了烧灼的感觉,丁寅头晕目眩,颤抖着手,拿起酒瓶就要倒第四杯,但坐在主位的刘局自始至终也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表露让对方停止的态度,也没明审核通不通过。

    只是眼神总有意无意,落在被丁寅挡得严严实实,僵直坐着的余漾身上。

    “咚”一下。酒瓶很重的砸在桌面上,丁寅撑着额角,脖颈侧青筋暴起,怕是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刘局蓦地放下跷着的二郎腿,看笑话一般道:“别喝了。”丁寅毕竟是丁思瑞的儿子,没必要做的太难看。

    他昂着下巴,朝余漾那个方向点了下,一直站在他背后的助理颇有眼色,将一瓶足有七百毫升的伏特加放在了桌上。

    刘局敲敲玻璃瓶身,发出来清脆的声音,却让在场人都不由自主哆嗦了下。

    余漾端着笑脸迎上去,看上去极为平静,可能此刻只有她知道自己心底埋藏着多深的恐惧,很久远前的记忆都登时浮现在眼前。

    ——16岁时被人骗去过酒店,她用砸碎的酒瓶碎片压在腕上威胁对方,才得以逃脱。

    从十层楼梯冲下去的刹那,她径直蹲在台阶上哭了出来,烟熏妆晕开,让她活生生像个疯子。路人来来往往,她最后却笑得格外放肆。

    她把酒瓶在桌沿磕了下,开盖子,定定看向刘局:“是不是我把这瓶喝了,电影就能过审。”

    刘局一张肥脸冒着油光,上下量穿着抹胸长裙的余漾,半晌后,方才懒洋洋启了“尊口”。

    “那还得看我心情。但你连要这瓶酒都不肯喝,那我的心情必然也不会好。”

    余漾笑了声,将长发往后拢,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好,我喝。希望您话算话。”

    这是一瓶很烈的伏特加,余漾直接仰头灌下,多余的酒液从下颌边流出,淌过颈侧,在通透的灯光下散发出晶莹刺目的光泽。

    ——瞧在旁人眼中是刺目的。

    在场人均低着头,甚至放缓了呼吸,唯有刘局,一瞬不瞬地看着余漾,悄无声息地咽着唾沫,酒液在胃里烧起火,让他红了眼,放在腿上的拳头情不自禁握成拳。

    余漾是个诱人的女人。

    这话在圈内不知道流行了多少回。而只有今日,他才真正信了。

    一瓶酒见底,余漾跌进座位里,意识几乎丧失一半,她强撑着最后的清醒,问对方:“您现在开心了吗?”

    手垂在两侧,无力撑着座位,胸.前的风光便显出大半,诱得男人红了眼,他道:“这样还不够——”

    “不够?”门被人用力开,进来的少女手里持着一只酒瓶,它近乎是擦着对方耳朵砸在了后边的墙上,“那要不我来陪您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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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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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虐(……)

    好叭,我心虚了。

    我给卞梨立的初人设是叛逆坏学生,所以她就经常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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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给大家一个剧场——

    某次午饭,余漾煮了盘萝卜给卞梨。

    卞梨挑剔夹了一筷子,“啊!谁要吃这种鬼东西啊!”

    “兔子要吃。”余漾淡声道。

    “谁?反正我不吃。”卞梨戳了戳米饭,戳出两个窟窿。

    “昨晚是谁要当我的兔子?”

    卞梨羞得不出话了:这人好过分诶……

    (昨晚她穿了兔子睡衣勾引对方。)

    其实就是两个幼稚鬼吵架的剧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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