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诈骗 大名鼎鼎的郁总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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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勉把灰头土脸的袁士章从公安局里保释了出来, 袁士章这些年早就习惯了铁窗生活,这次这个对于他来只是菜一碟,微不足道。

    “袁总, 您请上车。”秦勉殷勤地为袁士章拉开车门。

    袁士章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这辆豪车,冷笑一下, :“保时捷的更新换代还真是快, 这车得一千多万吧?用一千多万的车来接我这个死老头, 你们郁总还真的很看得起我。”

    “袁总,您别这么,郁总还是很关心您的。”秦勉微笑着请袁士章上车, “袁总,上车吧,我带您去吃饭。”

    袁士章扭头就走:“猫哭耗子假慈悲!”

    “袁总,袁总……”秦勉怕完不成郁守俊交代的任务,急得赶忙追上去。

    袁士章回头看着秦勉,没好气地:“你别跟着我。还有,我不是什么袁总,我现在不过是个没钱没房没车没老婆没孩子的流浪汉!巴结我是拿不到任何好处的!”罢跳上一辆刚好进站的公交车,扬长而去。

    秦勉看着老头离开, 给郁守俊去了个电话。

    袁士章中途换了一辆公交车,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随便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饭馆吃饭。

    他摸摸自己瘪得不能再瘪的钱包,点了份肉丝盖浇饭, 因为肉丝盖浇饭最便宜, 只要八块钱,还送一碗汤呢。

    饭上来了,袁士章低头一看, 问老板:“老板,不对啊,我点的是肉丝盖浇饭,你怎么给我上了酱烧猪排和鸡腿盖浇饭了?”

    老板:“有人请你吃,你就吃吧。”

    袁士章并不动筷子,而是四下张望。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和他对上一眼后走了过来。他不认得这女的,但他认识这男的,他:“邹副队,我已经办好手续取保候审了,你们怎么还跟着我呀?”

    邹畅笑着拉开他对面的椅子给梅子坐,:“袁士章,有些事,我们想找你私下谈谈。”

    袁士章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什么事?”

    “你好,袁伯伯。”梅子笑着看着他。

    他被女孩的一个“伯伯”击垮了内心的那道防御线。多少年来,他听得最多的是被人喊“袁总”,落魄后被人喊“臭叫花子”或者“死老头”,可从来没人喊他一声“伯伯。”不,不,好像有一个。他努力搜索着脑海里仅存的那点记忆,愣是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了那么一个清脆又动听的女娃娃声。她也跟面前这个女孩一样,喊他“伯伯”。她不像别人那样畏惧他、奉承他,她的笑容是多么的天真纯粹,她给了他一种很不一样的感受,那就是他们都是平等的普通人。

    想着想着他就落了泪:“哎!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见笑了。我刚才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忍不住就……”

    梅子很有眼力地递上了纸巾,他愣了愣,接过后擦了擦眼泪,又:“我记得很久以前吧,大概二十年前,有一天我工厂的会计把他的女儿接到了工厂里,刚好被我看到了。那个时候工厂里是不允许孩子进出的,怕出安全事故,我刚要训斥我的会计的时候,那女孩喊了我一声伯伯,还递给我一颗水果糖。她对我的话,我至今都记得。她,伯伯你吃颗糖吧,吃了糖心里就甜了,心里甜了脸上的笑容也就多了。”

    “袁伯伯,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梅子问。

    袁士章听她这么,急忙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量起她来。

    “你是……”

    “袁伯伯,我就是当年那个女孩呀!我是梅子。”

    袁士章大惊:“你……你是志强的女儿?”

    梅子拼命点头,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晃动:“袁伯伯,好久没见。”

    袁士章激动得双手颤抖:“好久没见啊孩子。孩子,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挺好的,我现在是一名法官。”

    袁士章:“真好,真好。哎!如果你爸爸当年没有出那种事,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梅子看了看桌上的盖浇饭,:“袁伯伯,您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聊。”

    “好好。”

    袁士章飞快地吃完盖浇饭,:“孩子,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你爸爸的事?”

    梅子:“不错。袁伯伯,当年我爸是在您的厂里上班的,他的事您应该有些了解的吧。”

    “志强那个人踏实本分,为人善良仗义,从不斤斤计较,是个难得的好人啊!平时工作上我们接触的比较多,他头脑清楚,思维敏捷,我非常看好他。我总跟他,将来我的厂子上市了,我要他给我做CFO,因为我信任他,我相信他绝对有这个能力帮我管好这个厂子。可是啊——”袁士章无奈地摇摇头,“世事无常啊!我因为一时大意丢了厂子,而你爸爸后来也遭遇了不测。哎!”

    梅子:“袁伯伯,外界都传您当年是因为赌博才输掉的厂子,而您刚才却一时大意,难道这其中还另有故事?”

    “这故事可精彩曲折呢,上三天三夜都不完呢!”袁士章狠狠地喝了一口水,觉得不过瘾。刚想喊老板来一瓶酒,一抬头就看见邹畅捧着一瓶二锅头回来了。

    邹畅给他倒上满满一杯,他一口气下肚,缓缓道:“那些传闻,全他妈的胡扯!是对他郁守俊强盗行为的美化和对我人格的侮辱!”

    邹畅:“袁老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我弃政从商,跟家人、亲戚、朋友借钱,东拼西凑地开了一家家具厂。你爸爸是最早跟随我的一批老员工,忠心耿耿,正是因为他们的忠心和团结,我们的厂越来越好,上市也指日可待。工作上忙了就难免忽视家人的感受。我爱人以前从不扮,突然一夜之间好像变了个人,烫头发,染颜色,涂指甲油,穿紧身裙子,穿高跟,化妆,每天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我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爱美,可慢慢的就发觉这个事情不对劲了。”

    梅子:“阿姨她……她出轨了?”

    袁士章重重地叹了口气:“没错,她背着我偷男人,偷的还是一个比她十多岁的年轻伙子。他就是现在天诚集团的总裁郁守俊。”

    梅子和邹畅震惊不已。

    “姓郁的当时在理发店里当学徒工,他们就是在那认识的,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他长得不错,很有女人缘,我爱人她为了他一掷千金,又是送房子又是送车送银行卡。我当时找过他,警告他别再缠着我爱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可能他真的被我吓住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和我爱人有来往。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爱人跟我提离婚,要求分我一半的财产。我苦劝无果只好签字和她离婚。可没想到的是她刚和我离婚就转身和姓郁的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没两年她也去世了,就这样她的财产,也就是我们袁家的一半财产全落在了姓郁的手里。”

    梅子一边听一边回想在“神仙山”遇到郁守俊的情景,那时的他温文尔雅、翩翩有礼,很难将他跟袁士章口中那个拆散他人家庭、侵吞他人财产的无赖联系起来。

    袁士章又喝了一大口,接着:“我们两家厂做的是同一种产品,竞争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的野心绝非袁家一半的财产,而是全部。他找人假意和我合作,却找法律人士在合作协议上大作文章。我因为一时大意,其实也是不懂法,就上了他的当,硬生生地把我拼、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拱手送给了他。我不甘心,事发后也找律师跟他官司,官司了很多年,期间我上诉,上诉完了再去申请再审,完了再跑去省里喊冤,可都没有用。我太不甘心了,所以这些年我开始自学法律,我一边学法一边做掮客赚点生活费。实话姓郁的一直在资助我,不过我从没用过他给的一分钱。他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这是在为他的罪孽赎罪罢了。”

    梅子:“袁伯伯,您当初和人签了什么合作协议,方不方便给我看看?”

    “好好。”袁士章从身上拿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这些年官司的所有的材料,他一直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生怕弄丢了。

    梅子翻看起这些材料来,因为年代有点久了,很多地方都不是很清楚了,但还能凑合着看。

    “当年找您合作的这家公司叫宇恒房产,一看就是个空壳公司,我刚也查了企查查,这家公司早就注销了,它的法人叫杨超。”

    袁士章:“是啊,我后来才知道这家公司没有员工没有办工地点。要是我当年能心一点就不会酿成大祸了。”

    “你和宇恒合作投资了一个房地产项目,你往这个项目里投了很多钱,然而这个项目最后黄了,你的钱随之了水漂。”

    “哎,我真不该去碰那些自己不熟悉的项目。那个时候我一心想把厂子做上市,可经历过离婚这个事后,厂子元气大伤,又恰好政府扶植家具产业,越来越的家具厂上了规模,跟我们形成了不的竞争。我那会真的很缺钱,银行贷的款子根本不够付工人工资的。这个时候宇恒的老板杨超找到我,想和我一块合作做广东的一个房地产项目。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杨超是郁守俊的人,只知道全国各地都在造房子,政府政策也有优惠,就被吸引了,同意合作开发房地产,想从房地产中捞一桶金。可是我不知道的是,那个项目自始至终都只是个空壳子,宇恒根本没有拍到那块地,谈何桩盖房子?这个项目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袁士章着着激动了起来,口水四处飞溅。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赶紧报警,这个时候才发现宇恒不止和我签了合作协议,还和很多公司签了相同的协议,诈骗金额将近两个亿。宇恒的老板杨超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期间减刑了很多次,没两年就出来了。但是关于这两个亿的资金的去向却成了一个迷。警方只查到这笔资金最后流到国外去了,具体流去了哪里,流入了谁的口袋,怎么都查不到。”袁士章,“我后来就拿着这份协议找宇恒官司,可宇恒早就在出事的当天注销了营业资格。我又找天诚和郁守俊官司,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个骗局和他有关,但我有种预感,这个事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杨超不过是他的一个傀儡罢了。法院一次次地驳回我的起诉,我一次次地申诉、上访,我就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然我死都不瞑目。”

    梅子:“看了这些材料,法院的裁定并没有错。”

    “是的,我后来学了法律后就懂了,也就不再钻牛角尖了。”袁士章,“我这些年来暗地里调查过天诚和郁守俊,我发现他啊,表面上做着正当生意,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背地里却干着肮脏的事。他的集团下面有娱乐会所,有贷款公司,听他的那个娱乐会所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去的,里面到底在做什么没人知道。但我却知道有几个老板去了那个娱乐会所没几天就破产了。至于那个贷款公司更是绝,那帮孙子讨债很有一手,他们不恐吓,不威胁,警察都找不出他们的错来,却让借款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砸锅卖铁地把钱还上。”

    梅子:“袁伯伯,您怎么看我爸的事?”

    袁士章一愣,:“孩子,实话我对你爸爸的意外也存有怀疑,但又能怎么样?有些事已经盖棺定论了,就跟我的事一样,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真相了。”

    梅子想了想:“袁伯伯,凭您对我爸爸的了解,您觉得他会因为压力太大而服用药物吗?”

    “什么意思?”

    “比如安眠药。”

    袁士章想了想,:“这个我真不知道。你爸跟着我的时候肯定是不会吃安眠药的,至于他后来跟着姓郁的了我就不得而知了。”

    ……

    最后,他们互换了联系方式后就分道扬镳了。

    梅子:“阿畅,你怎么看袁士章今天的话?”

    邹畅:“有些事都是他自己的,我们听听就好了。”

    “实话我还是比较相信他的话的。阿畅,你怀疑我爸爸出车祸那天可能吃了类似安眠药之类的药,我刚才也问他了,看他的意思,我爸不大可能吃安眠药。而且如果我爸爸真的服用了药物当年的尸检不可能检不出来。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我爸爸的车子走S线呢?”

    邹畅:“别想了,我会再帮你想别的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