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姬忧儿目送于穆离开,眼底涌上忧色。
黑白涧若真是个阴谋,除开星澜宗之外,其余伤亡惨重的宗门应该也被算计在内。
所有人都被卷入了旋涡之中,若放任不管,迎来的将是灭顶之灾,而魔族更是首当其冲。
她抬眸看了眼夜空里的繁星,总有几朵乌云扰清明。
轻叹一声后,她提步朝灵卷堂而去。
刚踏入内殿,便遇到了久违的黄天瑜,姬忧儿脚步一顿,愣在原地。
黄天瑜放下手中的书卷,冰冷眼眸直视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睥睨。
姬忧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尽管他已经教授过她功法,也会按时给她解药,但每次看到他,还是会不由得心惊肉跳。
尤其当他看向她时,那双沉如深渊般的眼眸,仿佛能直戳心神,叫任何想法都无处遁形。
她无时无刻不在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你最好放弃窥探本尊的意念,这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黄天瑜冰冷的声音在她识海深处响起,吓得姬忧儿赶紧垂下脑袋,看吧看吧,他根本就是个魔鬼!
眼见警告生效,他收敛了些气息问道:“这么晚了,来灵卷堂做什么?”
“就想···随便找几本功法看看。”
“只是这样?”他又看向她,只是眼底不再有睥睨之色,只有探究之意。
姬忧儿心下一紧,莫不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了。
“其实···女有一个疑惑需要解答。”姬忧儿实话实。
在他面前撒谎没有意义,她迫切希望有一个人能开解她,兴许黄天瑜可以解惑,如果可以的话。
“来听听。”他放下了书卷,仰靠在椅背上等待下文。
虽然姬忧儿一口一个怪老头的叫他,其实他一点也不老,只是修为太过高深莫测,给她一种万年老妖怪的错觉。
他看起来也只比顾言川年长几岁,由于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威严,以至于将他本身英俊硬朗的气质给掩盖了,他好好话的时候挺像个人的。
“女在想,为何仙盟会将收缴的魔功分赏给仙门,且允许他们明目张胆的陈列在灵卷堂,供弟子查看,这么做有何意义?”
修炼方式不同,读了也无用;再者,魔功又不记载魔族弱点,看了也白看,除非有人像她一样会偷偷研究仙魔双修?
可这个概率更,若非体内没有两种气存在,她也不会冒出如此无稽的念头。
“这个你应当比我清楚,毕竟,仙魔双修可不是人人都会的。”
姬忧儿惊愕抬眸,正对上他好整以暇的眼神,脸瞬间煞白,合着他知道她的秘密了?
不过转念一想,没人能在他面前隐藏秘密,早晚会知道,尤其她今日还当众展示了最近所学,他岂会看不出。
“您···何时知道的?”她认命的声问道。
“一直都知道。”
“···”
果然,她的自作聪明全变成垂死挣扎。
瞥见她眼中的挫败,黄天瑜的戾气尽数敛去,淡漠道:“我若不许,你根本无法开始。”
姬忧儿怯怯的看了看他:“这么,您并未怪我?”
黄天瑜凉凉的扫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能仙法魔功一起修炼,旁人未必不能,那些高阶的战利品去了哪里,修炼了又有什么益处?”
姬忧儿顺着他的暗示,想到了仙门的牺牲,仙魔两族的仇恨因为黑白涧的存在不断高涨,而幕后的人好似不只想借战争排除异己,似乎存了别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呢?
当她从沉思中回神,黄天瑜已经不在了。
姬忧儿定定的看着他之前端坐的位置,半天回不过神,她总觉得他在引导她去探查阴谋。
若这个阴谋他早已洞察,为何没有一探究竟,他到底是谁,又在隐瞒什么,而她在这个漩涡里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诸多疑惑涌上心头,原本就混沌的谜团,越发叫人无从下手。
她心不在焉的离开了灵卷堂,途径晓月潭时,一支出墙的红杏吸引了她的视线,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立马浮上脑海。
*
翌日。
姬忧儿带着精心炮制的花茶来到了苏念禾的居所--清韵阁。
刚踏进内院,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娇笑,间或夹杂着季羡青和顾言川的交谈声。
姬忧儿心中涌上一股无名火,这狗男人还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是不喜欢嘛,为何私下还有往来?
果然,仙门的人个个是做戏高手,哼!
敛去诸多不满,她垂眸整了整衣衫步入内堂。
莲步移动间,纷扬的柳絮成了她的随从,簇拥着她往前走,素色衣衫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婀娜多姿,盈盈一握的腰被鹅黄色丝带凸显而出。
她唇角带笑,眼若桃花,眉眼间的英气更衬出她入骨的飒爽之姿,如同从画卷中走出的战神美人图。
众人抬眸间,看到的便是叫周遭美景都失色的一幕。
当她的视线扫过来时,顾言川差点被茶水呛到,眼中局促一闪即逝。
如此心虚的一幕,让姬忧儿越发恼怒了,前一分钟还对她深情表白,这会儿又在妖精这里谈天地,当真风流。
季羡青眼露惊艳的看着她,觉察到唐突之际,急急收回视线,面露懊恼。
男人们眼中的欣赏,成功激起了苏念禾的妒意,前一刻还巧笑嫣然的脸,顿时沉了大半,语调丝毫不掩厌恶:“你来做什么?”
姬忧儿笑道:“苏姐见谅,是女唐突了,若早知道您在待客,女绝不叨扰,毁您雅兴。”
道‘雅兴’二字,她刻意扫了一眼顾言川,后者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平静的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那你现在知道了。”苏念禾不减厌恶的下逐客令。
“知道了,可也来不及了,索性趁此机会以茶赔罪好了。”
姬忧儿完,在苏念禾愤怒的眼神中,慢悠悠引动灵力,学着绾颜的样子,捏了个诀祭出一盏由灵力幻化成的茶盏。
透明茶盏内盛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每一个花瓣都被灵力包裹着,缓缓的溶于水中,不过片刻,原本还透明的泉水也变成了七彩的,灵力附着之际,犹如阳光拂过,映出波光粼粼的七彩微茫。
“东施效颦,也不嫌丢人。”苏念禾不屑冷哼。
姬忧儿置若罔闻,笑着讲解:“花是女亲自采摘的,每一朵花瓣都带着山间的露,泉水亦是女昨夜开始收集的,今刚好凑够了一壶,特意带给苏宗主品尝,若有冒犯之处,女一并在此致歉,还望苏宗主莫要介怀。”
“就凭你这端不上台面的破茶,也配求得原谅,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苏念禾依旧傲慢骄矜,连眼神都不屑给她。
“您在女心中自然是比花儿还美万分,叫所有美景都失色的存在,花茶配美人,实在是女能想到最好的赔罪法子了,若苏宗主还嫌弃,那便是不给我活路了。”
“你敢威胁我?”苏念禾一拍桌子,威风四射。
“女岂敢啊,这不是为了投您所好嘛,若是不搞这些虚的,女实在不知从何入手了。”
“你!”苏念禾气的胸口起伏。
她暗暗发誓,迟早要拔光她的牙齿。
绾颜勾唇浅笑:“如此来,宗主还得感谢你的良苦用心了?”
“这倒不必,一点点心意罢了,还望宗主莫嫌弃。”
碍于自己的颜面,苏念禾不算跟她一般见识,以免掉价,收回视线后,悠闲的把玩着茶盏,视她为无物。
姬忧儿岂会不知她的厌恶,但她心中就是有股浊气要出,她继续道:“苏宗主这是原谅女了?”
绾颜看了看一旁极力压制怒火的人,脸上笑意又舒展了些,“潇姐请坐,宗主大人大量自然原谅了。”
苏念禾恶狠狠的瞪了绾颜一眼,后者不动声色的避开,她更气恼了,今日一个两个的都在跟她作对吗?
落座以后,顾言川总能感觉到姬忧儿若有似无的视线,越发叫他如坐针毡。
他只是尽地主之谊陪伴季羡青前来拜访,却没想会遇到她,这下好了,她该是误会他了。
等等,她那么生气,莫不是明她还是在意他的?
他忽然不那么慌了,最近他没少被轩辕无极按头看话本,多少也能理解些女儿家的心思,他猜得一准没错。
顾言川一改之前的心虚,当姬忧儿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大胆的迎上她的视线,眼中含着笑,一副问心无愧的坦然样。
姬忧儿:“···”
他这是在挑衅吗?炫耀他很有魅力,身边不缺投怀送抱的人?
姬忧儿心中的火气全涌上眼眸,对视的视线似有无数火苗在燃烧。
一旁的季羡青开始坐立不安了,总觉得四周暗潮汹涌,直觉告诉他,在场的女人都窝着一股火气。
他的视线不断在姬忧儿和顾言川之间徘徊,过了半刻,他终于忍不住了。
借喝茶动作掩护,他压低声音问询顾言川:“顾兄可是惹潇姐不高兴了?”
顾言川不以为意道:“兴许吧。”
“那你可得心了,女人生气是很可怕的。”
顾言川成竹在胸的应道:“不怕,我能应付。”
季羡青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看了看眼神似箭,以眸光就能屠尽众人的姬忧儿,默默在心底为他点上一支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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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季·火眼金睛·羡青:你完了,还不赶紧准备榴莲去。
顾·呆头呆脑·言川:淡定,我有独特的安抚技巧。
季羡青:比如?
顾言川:亲亲抱抱举高高。
季羡青默默把蜡烛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