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阎立的后脊背似有凉风嗖嗖地吹，如果真是这样，郭女士太、太t黑山老妖了！

    “老大，今天的热搜跟你有关吧！”阎立拱，泰迪犬一样放大水汪汪崇拜的星星眼。

    郭女士挑起一边眉毛，没有回答。

    她不用动嘴，眼尾勾起的带点得意的轻佻已经帮她作了准确回答。

    杜冰冰划拉着，啧啧道：“有趣，林妙在朋友圈骂娘呢！”

    阎立扫了一眼，的确在含沙射影地暗讽，但这种事就是吃哑巴亏，找不到债主的。看来廖文那边对宇通一定十分不满，施加了不少压力。

    廖太太的单子飞了虽然有点可惜，阎立现在一咂摸，只觉得飞有飞的好，一点不可惜。

    车子过来，阎立很狗腿地跑过去，帮郭女士开车门，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廖文总裁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不过人家毕竟不是艺人，等过阵子风头过去，照样歌正唱，舞正跳。”杜冰冰感慨。

    是啊，不像演艺界人士，即便贵为影后，一个负面新闻出来，照样被打入万劫不复。

    郭女士的忧虑和决策是对的，影后的确不能冒险。这年头，公众人物的形象太易碎了，一旦破碎，再怎么心粘回来，也还是能看到细的裂痕。

    不出杜冰冰预料。下午，猫喵发布紧急公告，宣布总裁廖文因未能处理好私人事务，致使集团形象受损，给予停薪降职处分。

    阎立在办公椅上抻个懒腰，舒一口气。

    这几天案子来得太密集，打仗似的赶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她把档案整理的工作派给鹿尧，自己趁偷个懒。

    有电话打进来，号码是老朋友的，阎立接起来：“嘿。”

    “这周末什么安排？不知道我这个邀约是不是太晚了？”

    阎立“咯”地一笑，出办公室进了洗间，“若不晚，显得自己不够抢似的。”

    电话那边的男低音轻笑，带点烟嗓的磁性，听得人耳朵痒痒。

    “自然是太晚，要约会阎姐，呃，最好提前十年八年定计划，我只是在想，或许哪位不走运，临时被放了鸽子，我好做个替补。”

    这回答让人满意，阎立笑：“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

    星期六下午，罗非走近自己工作的餐厅后厨。

    “ef，你今天不是调休吗，怎么还来了？”副厨爱丽丝道，“难道是不放心我们？”

    爱丽丝是中法混血儿，虽有一张国际脸，却是土生儿，一口京片子十分地道。

    她嘴上着，中动作不停，娴熟地调好一款酱汁。然后用勺子盛了一点，递到罗非嘴边，扬扬下巴，“尝尝看！”

    罗非抿了一口，满意地点头。

    “不用管我，我今天有客人，过来借一下厨房。”

    爱丽丝笑容暧昧，“哟，能劳动ef亲自下厨，一定是个大美女吧？”

    其他几名厨师也短暂停下中动作，目光投过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罗非扯扯唇角，忍俊不禁，却没有正面回答。

    他选了几个拿菜，看了眼时间，从蔬果削皮开始，亲自打理。

    与此同时，阎立正在自己房间里化妆。她平时基本是淡妆和裸妆，因为皮肤状态好，基本不用作遮瑕。

    今天照镜子修眉时，竟赫然发现颧骨附近有枚芝麻大的褐斑。

    等确定那确实是颗斑，阎立如临大敌。有第一颗，就会有第二、第三颗，她只希望可以无限期拉伸这个间距。

    她打电话给杜冰冰，要她立刻介绍靠谱的美容医生。

    杜冰冰在美容事业上颇有心得，兴冲冲道：“立立，你终于想通了，医美什么的现在哪个明星不做？女人的衰老速度其实没差多少，你以为光靠敷敷面膜，人家三十几岁的脸能像二十，四十岁的脸能像三十？”

    “哎，”阎立慨叹，“本来想顺其自然地优雅老去，今天却发现一颗斑，立刻恐慌烦躁，宛如面对世界末日。我自己有事业有房产，对生活整体还算满意，怎么一颗斑竟有如此魔力？”

    杜冰冰宽慰道：“正常，亚洲文化尤其热爱追捧美少女。年轻的伴侣意味着更多后代，这是自然选择在男性dna里的印记。你以为他们是父权社会高高在上的优势等级？错，不过是被基因支配的奴隶罢了！”

    阎立“咿”了一声，想不到杜冰冰会发表这番高论，顿时肃然起敬。

    “受教受教！”

    “三十岁是个临界点，临近它，人人焦虑。不过，等到生日第二天，滋味简直不要太妙！”

    阎立：“这么来，女为悦己者容不也是受基因支配？呵，人人曳尾于涂，自由是驴头前的那把草，想吃到嘴是永无指望了”

    杜冰冰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怎么，你的悦己者出现了？”

    阎立耸耸肩，不置可否。

    杜冰冰“叽咕”一声笑，“铁树开花，去去，反正有大把时光，好好浪荡，回来报告细节给我听！”

    阎立无声地翻个白眼，挂了电话，找遮瑕膏盖住色斑。

    电话铃声又响，阎立一边摸过，一边捯饬自己的脸。

    “又怎么了？”她没看来电显示，以为又是杜冰冰。

    电话那边明显愣了一下，试探地问：“请问是阎立姐吗？”

    阎立应一声，看了看显示屏，是个陌生号码。

    “不买保险不理财，不买房子不贷款！”

    刚要挂断，对方赶忙：“不是我不是推销员。”

    阎立打住动作。

    “我姓袁，你时候叫我袁刚叔叔，晓晴，你还记得袁叔叔吗？”

    “轰”地一下，阎立脚底像是灌进冷气，整个人僵住了。这名字她有太多年没听到了。

    *

    咖啡厅。

    背景音乐是一支南美舞曲，有种热情的野性。这家咖啡厅上座率一般，三三两两的顾客多数是情侣，也有对着笔记本专注敲键盘的人。

    对面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发福了，头发花白，眼袋凸出。许是职业原因，他有一双略显凶悍的眼睛，眼神犀利，给人一种不出来的威压感。

    看上去很陌生。

    阎立到时，男人赶忙站起来，脸上带出微笑：“晓晴”

    他只这两个字，声音像是被巨大的悲痛咽住。

    “袁叔叔”

    袁刚脸上有意外之喜，“你记得我！对不对？”

    实际上，阎立对五岁之前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而且时隔二十几年，就算当年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也早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摇一摇头，“记不太清了。”

    袁刚脸上拂过一丝失望，不过他神情很快自若，“这也难怪，那时候你还很，这么多年过去，记性再好的人也会忘掉吧。”

    阎立隐约记得，时候家里来过很多叔叔，很多叔叔人很好，常常带糖果给她。

    “袁叔叔，你胖了许多。”

    她记忆中并没有一个胖胖的中年叔叔，全拜岁月所赐。

    袁刚笑了一下，“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们能不老吗？”

    “爸爸不会老。”

    他的“我们”里没有爸爸，阎立立刻意识到。

    袁刚脸僵了一下，眼圈很快红了，“是，这么多年过去，记忆里，老杨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伙子。我们一个个都成了发福的老大叔。”

    他自嘲：“走路的时候要是凑巧跟在某个女孩后面，很可能会被怀疑为猥琐怪叔叔。”

    阎立笑了一下，“没有那么糟糕啦。”

    “晓晴，我其实我当年很想收养你，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结婚，不符合收养条件。而且，你那时候被组织秘密保护了起来”

    “是，我明白的袁叔叔，你不用解释。”阎立语气淡淡的，像在不相干的人和事。

    她低头抿了口咖啡，目光落到玻璃窗外的马路上，有隐约的汽笛和人声透过玻璃传进来，这城市的繁华是不间断的。

    “高晓晴早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了。”她。

    “不，我们都记挂你！”袁刚伸出一只，略抖着，轻轻挪过来，想要握一握当年那个姑娘的。姑娘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如果结婚早，很可能已经是某个姑娘的妈妈了。

    阎立端起咖啡杯，漫不经心地避过了这一握。

    “袁叔叔，谢谢你，无论如何过去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她语气里带了半分冷，更多的则是一种阅尽千帆的平淡。

    当年的姑娘或许需要一双大的扶持，现在，不需要了。

    袁刚是何等人物，立刻察觉到这种情绪的微妙。

    他收回，抿一抿唇，叹息道：“晓晴，你别怪叔叔们。你的档案是绝密等级，为了保护你，组织基本抹掉了一切你存在的痕迹，若不是最近档案解封，我恐怕还找不到你！”

    “在我心里，你就像我女儿一样。既然叔叔找到你了，就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不会让你受苦！”

    这话或许有几分真实性，阎立那颗冷漠而强硬的心松动了一些。

    她：“袁叔叔，你不必自责，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

    “晓晴，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袁叔叔，叔叔最近调到京市工作。有叔叔在，一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这时，有司模样的人从门外走过来，在袁刚耳边声道：“局座，时间不早了，再不出发，怕会迟到。”

    袁刚一点头，拿出随身带的一支笔，在餐巾纸上写了一串数字。

    “晓晴，有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给我。”

    阎立接过来，心收好。看袁叔叔现在这气派，没准是官场上的什么重要人物。俗话，上头有人好办事，她正缺这么一位罩着自己的大佬。

    想到这里，心情大好。“袁叔叔，谢谢你，你对我真好！”阎立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