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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Logan的声音听起来很关心的样子?他不应该关心的。
“克服它可能是最好的了,你知道。”Logan很安静地告诉他。“你知道的不一定和真实情况一样,但是你琢磨的时间越长,情况就会越糟糕。”
肯定会的。他现在就能感觉到,黑暗和未知是如何缠绕上他——他重重地吞咽了一下。如果他有时间思考的话,黑暗会变得更大而且难以处理。
好了,他,声音干涩嘶哑得可怕。“我们走吧。”
第15章 Chapter 15
Charles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目不能视——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看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事他绝不会想再经历一次。虽然他的胳膊正牢牢地环住Raven的,言语——“我不会让你撞到任何东西的”——和行动上都在表明,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但这还是远远超出了他能给予的最大信任。曾经,他也许能够想出什么办法,但现在,在他的眼睛被蒙起来之前,他的世界就已经分崩离析了:没有什么——绝对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相信,他脚下所踩的是坚实的大地——在他的世界陷入黑暗之前大地就已经开始四分五裂了。
呼吸也成了问题,螺旋上升的焦虑感包围了他,他本应有能力平静下来,然而焦虑将它的利爪刺入了他的胸腔抓挠。在本能的驱使下,他向前探出脚,看是否有东西会绊倒他、让他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别再用脚扫来扫去了。”Raven对他,不过并不严厉——实际上甚至带些同情,“我发誓不会让你撞到任何东西的。你要是蹒跚地挪过走廊看起来会很蠢的。”
“他们还没开门呢。”他无精采地指出。否则他会注意到的——听到声响。
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他们就要开门了。你还好吗?你的呼吸有些乱。”
废话。不然她以为会是怎样?他看不到。很有可能他面前就站着一些人,挥舞着手臂,嘲笑着他,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些人可能会带着刀子接近他。他的前方可能有任何东西,脚下一滑他就会摔得四脚朝天,完全无法自保。
“没事的。”他着假话,慢吞吞地把脚向前挪。
来了——沉重的大门被开,吃吃的笑声让他窒息,然后戛然而止,观众们安静下来了。一共有多少人?Erik没有告诉他谁会出席,听起来像是很多人,但失明会带来估计上的误差:他剩余的感官更加灵敏,可能会将人数放大。听起来有一千人,也许实际上只有五十人。
“不会有事的,Charles。”Raven在他身边声。“我爱你,好吗?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一点也不懂这样被伤害意味着什么。
令人窒息的黑暗从四面八方伸出触手,扼住他的喉咙,妹妹的触碰让他能够忍受这一切,但她也带给他最大的危险,带领他像祭品一样走向长廊尽头。不过,如果她在这里——如果她在这里,就没有什么能在身体上伤害他,至少不会让他毫无防备地受伤。就因为这样,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反复吞咽着口水来抵御翻腾的胃和四周涌来的思想——
哦,诸神在上。他能听到他们。所有的人,坐在他的面前,当Raven终于拉着他向前走出房间时,他好像走进了思潮的海洋。思绪和感受的浪潮碰到两侧的墙壁又反弹回来,仿佛随时准备撞破防线,把他席卷进来。
把他当作繁育者——Lehnsherr 疯了吗?
-简直荒谬,嘲讽我们珍视的一切-
-毫无道理-
这件事肯定比我们所了解的要复杂-
-听他是个繁育者,只是Lehnsherr还没有宣布而已。
-像个繁育者一样被五花大绑,好像Lehnsherr他妈的不是个罪犯一样,违反自己制定的法律,跟一个没法给他生孩子的男人结婚-
-如果他是一个繁育者,还统治过Westchester-
-肯定是个繁育者。
尽管先前下定了决心,Charles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呜咽。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巨大的回响:所有人都很安静,这很自然,因为仪式即将开始了。Charles也是,应该安静下来。但是那些思绪——
人们知道。即使他们不自知,他们其实是知道的。这些想法在他们的大脑中嗡嗡作响:怀疑他的身份并非如人们所想。还有寥寥几个人认为Erik此举是对法律的蔑视,但大多数人意识到,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至少会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事实上他一直保持沉默,将Charles介绍为繁育者而完全不做解释——人们的心中疑云满布:Charles是一位繁育者,仅仅是多年来秘而不宣而已。
这种怀疑占了上风。
Erik信守诺言。他没向任何人透露半分,然而,尽管他保持沉默,他还是用别的方法确保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就是失败的感觉,对吧?这种压倒性的,让他无力回击的想法——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任何好转。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丝希望:希望他可以带着David逃走,想法设法回到Westchester,用尽智谋去解救人民,重登王位。但是现在没有了。现在,即使Westchester能够摆脱Erik的统治,他们也不会接受Charles回来:即使Westchester思想前卫,也不会容忍繁育者坐上王位。
他第一次感激自己正戴着面具:它吸收了他眼内泛出的湿气,虽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眼泪弄湿了面具的丝绸衬里,但没有人会看出端倪——直到他摘掉面具,那时Erik无疑会看到衬里上留下的泪痕。但是,到那时,这些也不重要了:他很难在不崩溃的情况下撑过一整夜,而Erik将亲眼见证这一切。羞辱无可避免。
在他身侧,Raven什么都没有,但是她捏紧他的手臂,继续缓慢而耐心地引导他迈上走廊,以适应他犹豫地向前挪移的步子。他的步伐看上去一定毫不优雅庄重,甚至像个老头子那样步履蹒跚,仿佛他已经对自己的双腿失去了信任。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他会想要提前看看正殿。但是,如果他知道了会是这样一个灾难,他会重新考虑的:这个房间简直绵延数英里,而且——
哦。真傻。他早该想到的。
他是一个心灵感应者。
Erik会知道他是否读取了别人的思维——在这种情况下,他无疑在等待Charles去尝试——但是,在这种情况下,Charles不在意。他也许甚至会赞同这个创意,特别是如果这能让Erik感受到他的情绪,让他知道这一切是多么可怕。Erik不希望他痛苦。是吧?是吧?
让思绪漂移出去进入到他人的大脑中,这再容易不过了。他只需要探入附近某个人的大脑,然后……放手。他这辈子一直在把周围人的思绪阻挡在外,很少主动去读取他人的意识。放手只需要他放下屏障,然后探出思绪。
那儿。一位中年女性,一位政府部长,并不是特别有权势,但是也足够显要,因而得以受邀前来参加婚礼。轻巧地一扭,Charles就进入了她的视角——
世界都调转了它的方向,勾住他的后脑,把他拽入一个有光和色彩的世界,他又能顺畅呼吸了。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自己总是怪异又不适,他看起来可笑极了,在Raven的带领下慢吞吞地沿着走廊前进,但是他距离房间前方已经不远了。
他不得不承认,Erik看起来颇为帅气。按照礼节,他穿上了军队的制服,黑白分明,确实是一道风景。画面会和谐地可怕,也许还会有些奇怪。前提是在这样规格的婚礼照相符合传统习俗。照片作为一种回忆,省去了凡俗琐事,只保留下最重要的那些东西。这很有可能是一种传统,但是把他捆绑起来蒙上眼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知怎的感到有些心安,于是从女人的头脑中抽身出来,回到自己的身躯中,在黑暗中继续等待。离到房间前方只有几步路了,那里面对他的是好奇和审视的目光,以及Erik和神父。但是他会过去的:再过几分钟他就不需要再走路了,直到Erik把他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