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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Raven拉住他停了下来。
寂静暂时填满了这片空间,空气中只有呼吸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以及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然后:“在暴风来临之时,上帝保佑着我们。”
Charles从未信仰过这个宗教,神父宣扬的理念也不过是符合了他人的期待。人们信仰这堆废话:里面充斥着变种人的霸权和各种谬论。
人们的信仰诅咒了Charles,就像Erik一样。
多么痛的领悟:他试图拯救这些人,最终却是自投罗网。他也许还要庆幸仪式上不允许他话:他不确定喉咙中泛起的哽咽能让他发出声音来。
“在世界尽头,我们见其伊始。在废墟之上,主召唤人类改变自己。众生虽为蝼蚁,苦苦求生,然诸神降临,将异能赋予少数人。我们被万能的主所庇佑。”
也许对神父来是这样的:庇佑这个词并不适用于他。幽禁大概更为准确,也正合Erik的意,虽然快速地瞥一眼他的大脑就能得到肯定或否定的回答。Erik也许喜欢把Charles绑起来,看他无助的样子,或许问题的核心不在于此,但是——
[我能感受到你在动脑筋了,Charles。]
真够直白的。他挺直腰身,用力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保持这个节奏,不然拼死撑下去。[眼睛动不了,总要动点什么。]
[我很抱歉。这是个过时的传统,如果能避免我也不会让你这样的。]
不可避免。在某种意义上讲,没错:Erik没有正式地宣告Charles是一个繁育者,所以他需要尽可能利用所有代表繁育者的仪式和符号来表明自己的观点。真聪明,思虑周全、滴水不漏。但是很残酷。也许他不是有意的——Erik有很多面,但在他们的关系中他从未刻意展现过残酷——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神父还在继续着:“但是诸神,因祂们无穷的智慧,知道这些能力并不足够。人类在灾祸的蹂躏下变得脆弱易碎,人丁稀少。因此,神赋予我们最宝贵的能力:繁衍生息。纵然风雨肆虐,祂们降下一人,拉开暴风雨的帘幕,然后,在她的榜样下,我们拥抱,见证风暴降临以来的第一个破晓。人类迎来新的篇章,生命驻扎在我们的骨血里,生根发芽,从前不育的重获新生:有人获得了孕育生命的能力,另一些则被赋予供养这些新族类的使命,保护这些牺牲照顾自己的能力以保证我们的种族生存的人。”
真会话,也就是那些能怀孕的人突然变得精致脆弱,无力保护自己。这种刻板印象非常普遍:繁育者是脆弱无力的东西,需要被宠爱。这让Charles磨着牙,很想冒险窥视一下神父是否真的相信自己所的一切。
他没有看。诸神在上,他可不想看到什么不想知道的东西。
“我们今天相聚在这里,见证这对神圣的伴侣,在诸神的赐福下结合在一起。众神之意,凡人不可违。”
众人尽职尽责地齐声颂道:“结合的星火彰显诸神的意愿。”声音很齐,只有个别人或快或慢了一两秒。
“你是这位繁育者的守卫者吗?”神父继续问道,很明显是对着Erik的。
“我是。”Erik听起来很坚定,自信——冷静,而Charles却濒临崩溃。
“你确定诸神已赐予你们结合吗?”
“我确定。”
稍稍停顿,神父的长袍摩擦的声音擦过Charles的耳朵,引起他急促的呼吸,努力屏蔽这噪音。神父的动作很,但让他有些失去方向感,如果不是拉着Raven的手臂,他可能会跌倒。
“而你,作为繁育者家族的代表,同意他与面前的人结合吗?”
Raven的手颤抖了一下——但是,不,她只是捏了捏他的二头肌。她在试图安抚他,但显然失败了,他不再紧张得胃痛,取而代之的是腿上泛起一阵酸麻。不要动,不要呼吸,有所动作意味着他还活着,参与了这场仪式,而他只希望自己的意识能够飘散开来,迷失自己。
“我同意。”Raven清晰地答道。
Raven当然会这么,但这仍是背叛。
“就你所知而言,你确信他们是自愿结合的吗?”
“我确信。”
她不可能知道。但这是惯例,把所有问题搬上台面,使之合法化。这样问是为了避免假意结合:如果亲属同意并确认结合的存在,那么和获得了繁育者自己的认可也差不太多,是吧?
不。当然不是。但是,制定法律的时候没有人问过繁育者的意见。
现在也没有人会询问他:繁育者在仪式过程中不能话。
此时,神父会转身看向后方的人群。他提高的声调表明他确实这样做了:“而你们,相聚来庆祝二人的结合、见证他们诺言的诸位,你们确信假以时日他们会为世界的复兴做出贡献吗?”
“我们确信。”众人回应道。
神父不如直接期待他们早生贵子算了——期待Erik尽快搞大Charles的肚子。“为世界的复兴做出贡献。”去他的,只是表面上好听,装腔作势——
他又哭了。当然是静静的,不过他断续的呼吸声吸引了Raven的注意,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拇指抚摸着他的关节。如果这样就能抚慰他该多好:他非常需要这些。
然而,更加重要的是,要保持呼吸平稳。如果太明显的话,Erik会注意到——
太迟了。
[嘘,亲爱的,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我知道对你来很艰难。我很抱歉。请别——Charles,求你,不要这样看待它。我爱你,如此深爱——真的。求你——]
但是Charles断了他,关上了思维交流的门。Erik其实可以冲破它,就像之前那样,但是那样会带来痛苦,也会带来一出闹剧。整个仪式的目的就是伪装与表演,所以Erik肯定会允许他这样做,只要能让他保持安静不动——而且你看,他止住了泪。一点的怒气果然效用神奇。
如果他真的大吵大闹起来会怎样呢?想一想,只要能够止住眼泪。没错,所以:如果他站起来,断神父,陈述他的抗议,在座的人都会知道他并非自愿。但是……不管他是否自愿或者乐意,他们是不会帮他的。不过,在现在他目不能视并被迫与Erik合法地绑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想法让他心痒难耐。人们应该听到他的抗议,即使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当然,这是不值得的。如果场面闹大,他就失去了现有的政治资本。大吵大闹之后,人们只会轻易把他认定为一个歇斯底里的繁育者,需要守卫者的强硬手段和照顾。如果他能配合下去——镇定但是不情愿,被迫但是果决——也许以后,在风波平息之后,他还能获得一个头脑冷静的好名声。
这是个糟糕的计划,但是——这是他唯一可行的选择。
“如果,以后,所有的政党能达成共识,那么繁育者有可能前进一大步。”
政党们没有达成共识:只有能左右法律的政党才能做到这一点。诸神啊,看他都堕落到什么地步了。而这还远远不够。
Raven坚定的手引导他向前,在他们到达台阶的时候,她轻拍他的胳膊,柔声,“上。”他举步向前,用意志强迫自己抬起腿来:只有这样他才能移动,他的腿部肌肉僵硬得仿佛已经坏死,胸腔一片钝痛。
如果天地间尚存一丝仁慈,最坏的部分也应该结束了。然而并没有。甚至还没开始。接下来还有标记,初夜,怀孕,一辈子活得就像——
就像——
就像他最怕变成的那样。
当Raven向下按他的肩膀时,他如人们所期待的那般跪下来,十分配合地让她把他转到大约是朝着Erik的方向。谁知道呢,他也许正面向神父呢。在双手被缚的情况下,他还有一丝想要不顾一切探寻神父大脑的愿望,但是……现在那变少了,埋葬在不断增加的绝望催生的冷漠下。
还有恨意。
恨意始终存在。他是个好人,这毫无疑问——但不够好。他还没有好到不去憎恨目前的处境以及创造出它的一切。Shaw。人们愚蠢地追随着他。人们心里明白却不付出行为。Erik。传统。他自己。Raven。没有不受其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