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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es。操,Charles,哦,天哪,看着我,看着我——”
他看向Erik,从齿逢间挤出几声痛苦的呜咽。他的眼神是涣散的,目光呆滞,大腿上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但不是喷涌。血没有喷涌是件好事,这明没有伤到动脉。如果伤到了的话,血会喷射出来的。每次Erik把它们撕裂了都会这样,一团糟,这些动脉。
“医生!”他尖叫道,双手用力压住伤口,不顾Charles的哀号。军队应该按照指令在高地上待命。“救命啊!”他不停地大叫,直到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他还是第一次因为看到了医生这么高兴。
“Erik—Erik—“
“嘘,这儿,Charles,就是这里。”
这个声音很轻,很镇定,和那些吼叫一点儿都不一样,帮他挡住了自上而来的噪音。这个温和的声音却悄悄溜进红色的烟雾,来到他的眼前,Charles依然看向上方,是Erik。
“就是这里,”Erik轻轻地耳语道,这回帮Charles把一绺头发捋到耳后。他的笑容很疲惫。“现在好点了吗?”
是,当然是,而且他没有理由伸手向下去摸摸他的腿,只是要检查一下…Erik大概意识到了他在做什么便没有阻止,默许了Charles的手从他们紧贴的胸膛间抽出
“是的,”他气若游丝,但是清清楚楚。“我,我忘记了,我想…”
“喝了这个。”一杯酒端到他的面前,Charles满怀信任地喝了一口,满足地把头靠在Erik的手臂上,享受着…之前的苏格兰威士忌。他本来把它放到一边了,但是Erik对时机的把控实在精妙,又把它端了回来。
“谢谢你,”他他曾经忍住了,又忍住了,然后到了自己的极限。
Erik把玻璃杯放在一边。“好点了?”
“喝点酒?总是让人舒服点。”
Erik笑了。“你肯定是好了。你都在开玩笑了。”
是啊。这很自然,就像是把手从腿上拿开,然后握拳伸向Erik,握住越过他腰际的手,然后闭上眼睛,然后呼吸一下。就算只有一会儿也好。
Charles需要这一会儿。振作精神…并不是那么容易,虽然他应该如此,必须如此。
“你现在明白了吗,”Erik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为什么担心?”他的声音里再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肃穆的语气。在Charles的印象中,Erik很少用这种语气谈论任何内容,除了有关他自身安危的事情。
“这是战争,Erik。”这些话了很多遍,都是徒劳。“战争就是这样的。”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再去战场了。”
“那别人代替我作战对他们来公平吗?人人都有父母兄弟,你知道的,很多人也都有亲密爱人在等待他们的归来。你不是唯一一个看着自己的爱人上战场的人。”
Erik背在身后的手颤抖了,指甲紧紧扣住皮肤。他的手抓住Charles满满的血肉,并不吃痛,但却让Charles立在原地。除却腰上的紧握,眼前的一切实在是让Charles想到一只母猫提着猫的后颈。
“是啊,”Erik赞同得几乎像是在恭维。“我并不是唯一一个看着爱人走向战场的人:但是我的身份让我能阻止这件事的再度发生,而且我是一定会使用这份权利的,Charles。”
“这不公平—”
Erik的手这次握的太紧了,Charles发出咕噜声,抬头瞪住他,成功了:Erik飞快地放开了他,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伤害也没有造成。他立刻铺平手掌,满怀歉意地揉搓那块区域来减轻疼痛。“公平地下地狱,”他厉声道,没有后退,仅仅是把揉搓变成了更轻的抚摸,更确切地是爱抚。“如果这就是你最好的论据,那你最好还是不要和我争论了。”
“争论并不都是无用的,除非你根本不想参与,Erik!”
但是这很像Erik会相信的事。或者,准确地是不相信的事。和拒绝认出其他事一样:这不是逻辑的运作,而是内心意愿。他们从完全不同的地方向彼此靠近。如果 Erik不在意用最基本的逻辑来解决这件事,那么处在正义的一方也并没有什么用。论据可能会是毫无缺陷的,但是如果Erik拒绝依据逻辑规则的话,那么再有力的论据在一开始就表达不出来了。
“我是想过,”Erik轻声嘀咕着,用脚踢了踢沙发,“你现在可能已经厌倦了。”他的声音不像Erik演得那么厌倦:如果他高喊出对Charles逻辑的矛盾心理,他的声音也不会比现在更高:这是音量。他懒洋洋地用手和手指上下抚摸着Charles。“你可以继续用你的道德规则并且一无所成,或者你可以从我的角度出发,服我我错了,Charles,如果你想改变我的想法。”
Charles在Erik的抚摸下轻轻摆动,他伸出手,把一只手放在Erik的肚子上来保持平衡。“你是在要求我在你的游戏里败你吗?”
Erik笑了。“你很擅长在战场上以思维敏捷胜过对手。这是因为你很了解他们的策略,是吗?”
“不全对。我了解他们的计策,但是我是靠自己的策略取胜。”
“那我的类比不对。我道歉。”Erik抚弄着Charles的下巴,顽皮地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可能很吓人,当Erik真正被取悦的时候,就像现在,这笑容简直像一个景观值得被观赏,吸引着Charles,吸引力强度如同重力拖拽人不断下坠。这不常出现的帅气面庞淡化了紧张的气氛,引诱着Charles用自己的嘴唇去亲上Erik弯曲的唇线。“我是在让你给我提一些有用的建议。向我证明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从我的角度出发,告诉我为什么。让我信服我的决定会让我视为珍宝的东西受到伤害。”
Erik还没来得及张口,一声嘲笑就从Charles 的喉咙里传出来了。“你的角度。你的角度就是错的。”
是错,但是对于已经错得如此离谱的一个人来,Erik反而很放松,在Charles的皮肤上摩挲起来。确切的来,这并不是个游戏,但是很像那个他没被激怒的游戏。这对他来不真实,只要他不能确信自己的成功。
这就是Erik自己的逻辑。很好。“从你的角度来看,把你的一生都花费在杀死Shaw这件事上是完全合理的,就是为了这一点,你留下了当年你没能成功移动的硬币,就是这枚硬币直接导致你的母亲被Shaw杀害。你一直把它放在口袋里,并用它杀死了Shaw。而且从你的观点来看,这是件好事。但从我的角度,那就是痛苦。谁的想法正确呢?”
后来在医院里,Charles曾向Erik解释了那枚硬币和它带来的后果。那是一个简短的对话,他咬紧牙关才做出了这些叙述,Charles同时还满怀着被称作是Erik的繁育者的阴影。Erik自身的罪过让局面更糟了。Charles将这个话题搁置一边,更关心Erik还会造成什么伤害,而不是已经造成什么伤害。
现在这个讨论对Erik而言是真实的。知道增加赌注的一切代价只是些个人的痛苦——有限的罪恶感是很好的。不用直接经验,而是以大量的同情和对他人处境的理解。“你进入了他的大脑,你会感受到我对他做的一切—”
“这不是重点。”Erik的腹部一下子绷紧了,好像他刚刚意识到自己被抚摸了。“重点在于,在你看来,那是无害的,你甚至觉得心满意足;而于我那是极大的痛苦。你不能指望能单单凭借自己的想法来操纵一个国家。这就是为什么每个国家都有谏臣:来给君主提供一些有利的建议,来让他感受他的决策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伤害或帮助,也许君主本身还并没有预见到。”不管紧张与否,Erik并没有退后,而且因为抚摸没有受到排斥,他对现在的状况有一些积极的预判。Charles把手放到Erik的身侧,学着Erik刚才的样子握住了他的手,Erik呼出了一口气。“如果你希望我依照你的世界观,那你也得试着用我的方法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