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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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秦生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他了车到公安局门口就没头没脑就往里冲,门口的警卫见状拦住他:“干什么的?”

    颜秦生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却很惶恐,话都有些结巴:“我,我不知道,有人叫我来公安局,我就来了。”

    警卫上下量了他一眼:“身份证。”

    颜秦生赶紧把身份证掏出来递给他,警卫看了一眼:“进去吧,大厅左拐第二间办公室。”

    颜秦生按照警卫的指示找到办公室推门进去,值班的警察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找谁?”

    “呃,那个,我接到电话,我爸出事了……”

    “你是颜旭的儿子吧?”

    颜秦生点点头:“是……”

    “你家是不是住在林华东苑拐角那个老楼的202室?”

    “是……”颜秦生的声音都抖了。

    “坐下吧,我来跟你讲讲情况。”民警放轻语气,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让这个少年崩溃。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有群众报案林华东苑旁边那个旧楼里有人死了,我们也是第一时间出警,现在正在等尸检报告,不过照现场情况来看,自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颜秦生脑袋一晕,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他情绪激动地抓着民警的胳膊摇着头道:“不可能的,警察叔叔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爸为什么要自杀,他没理由自杀的……”

    原本坐在墙边的椅子上默默抽烟的中年男人抬眼看着颜秦生,把手中抽了一半的烟按在桌上的烟灰缸里:“你爸玩儿网络赌博,欠了近八十多万的债,还把房子给抵押了做贷款继续赌,催债的电话都到厂里来了,后来高利贷上门要债把你家门都给撬了,颜旭被堵在家里好几天没去上班,我才去查看情况的。”

    “你胡!我不认识你!”颜秦生发疯似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冲着那男人嘶吼:“我平时爸连麻将都不会,他怎么可能会玩什么网络赌博!”

    “哎哎同学你不要激动,”民警起身把他按回凳子上:“他是案件第一目击者,也是你爸爸厂里的领导,关于颜旭赌博的事情是真的,相关物证我们也核实了。”

    着,民警从一堆文件袋里掏出两份房屋抵押合同递给颜秦生:“你爸确实抵押了房子做贷款,并且还做了二次抵押,手续都是正规的,这个我们没办法插手,合同上的还款日期就是后天,我们推测很大可能性是颜旭无力偿还借款,不堪压力才自杀。”

    爸死了?爸真的死了……

    事情发生地太快,已经超出了原本的预想范围,颜秦生即使再不愿意相信,此刻也是万念俱灰。他双手颤抖着捧着借款合同,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张嘴带着哭腔喘了几下,接着整个人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摔下来。

    颜秦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躺在病床上望着医院惨白的墙顶,眼泪就跟断了线似的顺着眼角滑下沾湿鬓角的头发。

    护士看见吊水瓶子空了,走过来抓起颜秦生的手拔了针:“按一下。”

    颜秦生仿佛没听见,睁着眼一眨也不眨地掉眼泪,护士丢下他的手提着空瓶子走了。

    下傍晚的时候,昨天那个中年男人提着一盒饭出现在病房里。

    唐显德被扣在公安局盘问了一整天很是疲惫,回家休息一晚后又恢复了当往日的气派,梳着整齐的老板头夹着皮包来看可怜。

    唐显德有老婆孩子,年近四十还是很注重仪表,因为他是深柜。gay一般都很注重自己的外形包装,他喜欢把自己扮成知性成熟的大叔,更喜欢楚楚可怜的男孩子。

    昨天颜秦生躺在病床上输液的时候唐显德就盯着他看了好久,心里头纳闷颜旭那个其貌不扬的窝囊男人竟然能生出这么清俊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玩笑。

    “醒了就吃点饭。”

    颜秦生转过脸,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叔叔,我爸呢……”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是过量服药自杀,他把心脏病的药一次性全吃了。”

    男人把手中的饭盒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自己在床边坐下:“你爸的尸体我今天早上让人拖回你家了,得抓紧时间把火化处理掉,那房子已经被两家贷款公司起诉财产保全用来还欠的债,估计你住不了多久。”

    颜秦生支着胳膊想从病床上坐起来,动了动又瘫倒下去,一连串的精神击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里里外外都疼。

    唐显德深邃的目光盯着颜秦生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伸手把人扶着上半身靠坐着,顺带着不怀好意地捏了捏颜秦生瘦弱的肩膀。

    “你还,一个人面对这种事情应该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我是你爸爸厂里的领导,你可以叫我唐叔叔,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跟我。”

    颜秦生的嘴脸似笑非笑地动了动,低哑着嗓子道:“没什么需要帮的,爸没了,家没了,什么都没了,怎么帮……”

    唐显德沉吟片刻,从皮包里掏出十几张借条:“虽然我不想击你,但是有件事情还是要跟你,你爸不止欠了两家贷款公司的钱,从去年开始,前前后后跟厂里的十几名工人都借过钱,要给儿子买电脑,他们都不是手头宽裕的人,跟你爸一样就拿那么多工资养家,看你爸老实才借的钱,现在你看……”

    旁人不会可怜这孩子有多难熬,那些借钱给颜旭的厂工们得知颜旭自杀的消息都慌了手脚,紧巴巴地催着厂长跟颜秦生要钱,生怕自己那几千块钱了水漂。

    颜秦生喉头哽咽了一下,默默咽下口中的苦涩,缓缓伸手把一堆欠条接过来,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纸上。

    “还,还,父债子偿,我来还……”

    那些欠条拿在手上轻飘飘的,却如同一块块沉重的巨石狠狠砸着颜秦生支离破碎的心脏。

    每一张欠条的款额不多,都是几千,可架不住数量多,满满算下来一共也要五万块钱。

    唐显德语气轻松地安慰:“还好,五万块钱而已,不是很多。”

    颜秦生嘲讽地笑笑,有钱人真是站着话不腰疼,根本不知道“万”这个数字单位对他这种穷学生来已经是天文数字。”

    虽然医生强制颜秦生最少住院五天,可他根本不听,趁着晚上护士换班的空档一个人跑出了医院。

    他不想住医院,在医院里多待一天都是几百块钱的支出,已经背了一身的债,能省就省。

    老楼的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他家的门虚掩着。

    门锁被催债的人撬开了,门上和门旁两边的墙上都被用红漆写满了“还钱”、“欠债不还”等触目惊心的大字。

    颜秦生推开门走进去,开卧室里的灯望着床上孤零零躺着的尸体。父亲面色灰白,毫无生气,可是颜秦生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寒心。

    他甚至有种自责的想法,明知道父亲离婚以后情绪低落,他还丢下父亲一人在家,要是自己没出去念大学就好了,哪怕做个厂工,至少每天能照顾父亲三餐,父亲推开门看到家里还有人,或许就不会赌气想着发横财摊上这些破事。

    颜秦生实在是无路可走了,犹豫着拨通母亲的手机号码,想问问她能不能替自己把钱先垫上还给工人,等以后他工作了再慢慢还给母亲。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那头响起母亲略显疲惫的声音:“秦生啊,有事吗?”

    “妈,我想跟你借……”

    话还没完,电话那头就响起一阵吵闹的婴儿啼哭声,秦晚梅用脖子夹着手机,把孩子抱在怀里柔声细语地哄着:“宝宝乖啊,妈妈跟哥哥话。”

    那孩子扯着嗓子哭得更凶了,仿佛在极力否认自己没有这个哥哥。

    秦晚梅把孩子抱在臂弯里边抖边哄,对颜秦生:“什么事啊,你快点,宝还要吃奶呐。”

    “没,没事,”颜秦生张了张嘴终究没勇气出口,如今母亲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哪里顾得上他,如果让母亲替自己垫钱,孩子的父亲一定会生气吧,不定又闹得家庭不和,毁了母亲再一次幸福。

    “妈你忙你的吧,我就是问问你过得好不好。”颜秦生咽下哀求,故作轻松地。

    “好,妈一切都好,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啊,别让妈妈担心。”

    秦晚梅匆匆挂掉电话,颜秦生握着手机一阵落寞。

    他在床边和父亲僵硬的尸体呆坐了一阵子,漫无目的地盯着寥寥数人的手机通讯簿,手指停在方屹的名字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这时,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声,那个被撬开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唐显德一声招呼没就直接闯进屋里,进门就质问他:“怎么从医院跑了,护士电话给我找人呢。”

    “不想住院。”颜秦生坐在床边低着头没看他,只是觉得这个大叔真多管闲事,自己什么时候出院关他什么事。

    不过转念一想,唐显德还要替自己手底下的工人盯着他催债要钱,确实不会轻易放他走。

    唐显德有些嫌弃地看了床上的尸体一眼,走到颜秦生跟前伸手试了试他的脑门:“好像还有点低烧。”

    颜秦生歪头躲开男人的手掌,不知怎么的,他总感觉唐显德的触摸很刻意,很恶心,明明自己跟他不熟,他的言谈举止上却好像跟自己很亲近一样。

    唐显德从袋子里拿出一杯热咖啡递给他:“买给你的。”

    “我不想喝,谢谢。”颜秦生并不想接受唐显德没由来的照顾,也没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想善待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拗呢,买给你的喝就是了。”唐显德不悦地皱眉,略带强制意味把装着热咖啡的纸杯塞进男孩手里。

    “我了不喝。”颜秦生没算接住,纸杯从手里漏下来,温热的咖啡洒了一腿。

    他连忙起身拿了拖把将地面上的咖啡扫干净,拖着拖着又觉得可笑,再怎么爱护这巴掌大的地方也没用,马上就不是自己的家了。

    牛仔裤上湿哒哒的感觉并不舒服,颜秦生放下拖把,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算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正当他脱下裤子开柜门取出衣服时,房间的门锁传出“咔哒”一声轻响,颜秦生错愕地转过头,看见唐显德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轻轻锁上了房门。

    男人的目光像是吸在颜秦生的脸上,皮鞋踩着水泥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颜秦生睁大眼睛与他四目相对,突然感受到一阵没由来的恐慌,后退着贴到墙边,那是颜秦生噩梦的开始,也是厄运的开始,就像是恶魔逐渐逼近的脚步,并不会因为颜秦生可怜就放过他。

    而在唐显德看来,越是可怜的男孩子,哭泣求饶的样子来才能激发他心底最原始的兴奋感。

    后来的事情,颜秦生记得不是太清楚,因为他反抗得太厉害,被唐显德按着脑袋往墙上撞了几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昏过去,只是晕晕乎乎被一只大掌按住趴在狭的床上,整张脸埋在被子里呼吸都很困难。

    男人如野兽般粗重的喘/息着,狭的房间里充斥着床吱呀晃动的声音,迎合着节拍在颜秦生的耳边萦绕不散,身后的钝痛像是一把铁锤一下一下狠狠凿开他的五脏六腑,撕扯的疼痛瞬间从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颜秦生两手抓着被子哑着声音哭喊,迎来的却只是脑后更重几分的压迫,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缺氧造成的眩晕给颜秦生带来瞬间的麻木,甚至让他有空能细细嗅一下裤子上浓重的咖啡味,但没过多久,身体上的疼痛再次铺天盖地地袭来,头疼,身体疼,心疼,那恶鬼一般的男人快要把他活生生撕碎了,颜秦生就是在这潮水般的疼痛里哭着晕过去。

    颜秦生在疼痛中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下意识地动了动双腿想要坐起来,刺痛便沿着尾椎迅速蔓延上来。

    虽然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哭,却已经哭不出来了,眼泪在被侵犯时就流干了。

    颜秦生抬手盖在眼睛上,心中自我安慰,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伤心的,就当摔了个大跟头。

    可是下一秒他就在想,为什么不干脆把他摔死呢……

    唐显德回来的时候丢了一支消炎药膏给他,推了推被子在床边坐下:“你爸欠厂工那五万块钱,我给你还上了,你不用发愁。”

    颜秦生一见他靠近,立刻缩进被窝里把头蒙住,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唐显德望着山一样隆起的被窝继续道:“我在城郊给你爸买了墓地,早上已经入葬了,抽空带你去看看。”

    男人尽量放轻语气,企图用这些好处让颜秦生妥协,好把自己的罪行粉饰成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唐显德这个年纪,在社会上摸爬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颜秦生这样毫无心机又胆的大学生,有很多办法让他乖乖地闭嘴屈服,只不过事后确实良心不安才稍微给他点甜头安抚一下。

    毕竟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会咬人的话玩起来就没意思了。

    颜秦生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保护起来,唐显德没了耐心,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二话不扯开被子扳过颜秦生已经惨白的脸,把屏幕贴上去让他看清楚,用略带玩味的语气问他:“我的拍照技术不错吧可爱?这些照片要是放到网上去,搞不好你就出名了。”

    颜秦生的瞳孔瞬间紧缩,愤怒地瞪大了双眼看着手机屏幕,唐显德的拇指加重了几分力度捏着他的下巴,转而用冰冷的语气警告他:“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待你会像自家孩子一样,你最好安分一点,这事儿给其他人知道,倒霉的只会是你自己。”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太过愤恨,颜秦生上下牙齿忍不住着颤发出碰撞的声音,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唐显德轻轻笑了笑,是挺像兔子的。

    虽然很怕和唐显德独处,颜秦生不放心他把父亲怎么处理了,最终还是跟着他去了城郊的墓园。

    那里的墓地在这个城市里并不便宜,买下一平米大的地方竖个碑都要三万块钱,在看到父亲确实被安葬得很好后,颜秦生才稍稍缓和了情绪。

    唐显德趾高气昂地站在颜旭的墓碑前,沧桑的眉眼中带着嘲讽的笑意,他笑这个男人真没用,难怪女人不肯跟他过日子,连他最后的安身之地还是靠儿子卖身得来的。

    颜秦生跪在墓碑前默默烧纸钱,从头到尾没掉一滴眼泪,心里只是一遍遍质问父亲,既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要走为什么不捎上他呢。

    唐显德站在他身边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一脸不耐烦地踢翻烧纸的铁盆,火星和灰渣迸溅开来被风吹散。

    “走吧。”他嫌墓园晦气,并不想久留,拖着颜秦生的胳膊把人拎回车里。

    颜秦生靠在副驾驶座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发呆,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过度深入地去思考事情,一想就会头疼欲裂,接着就沉浸在绝望里无法自拔。

    唐显德并不在意颜秦生的情绪如何,被自家的母老虎压迫久了,他只需要一个听话的有温度的男孩子来满足自己长久压抑的内心,只要颜秦生不反抗不闹腾就足够了。

    和其他老板一样,情人当然是要养在外头的,唐显德也是租了一间屋子用来金屋藏娇。

    十七层高的楼,没有手机和外界通讯,窗户都被防盗网给焊死了。

    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颜秦生无数次开窗户趴在防盗网上往下看,高空的风很大,他幻想着自己能从这里跳下去,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决绝。

    他尝试过夜里悄悄拿了钥匙逃跑,结果被唐显德发现了,按在地上了一顿。

    男人粗糙的手掌掐着颜秦生的脖子,力气大得快要把他捏断了,颜秦生两手在空气里胡乱抓着,痛苦地张着嘴喘了几口气,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唤。

    唐显德垂下眼眸,诡异的目光在漆黑的夜里幽幽地盯着身下的猎物,颜秦生垂死挣扎的样子让他莫名觉得很爽快,不过很快他就克制了脑袋里那个可怕的想法,微微松开钳制的手,不能把人给弄死了。

    颜秦生大口呼吸着空气,短暂的缺氧让他再次眩晕起来。

    “老实告诉你,我不怕你出去求救,”唐显德语气冰冷,揪着颜秦生的衣领提起他已经瘫软的上半身,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可以把自己的遭遇告诉所有人,最好再细细描述一下你是怎么被男人绑着干到哭。”

    唐显德咧嘴笑笑:“如果你得出口的话,那些照片正好也可以多让几个人欣赏欣赏。”

    颜秦生咬着嘴唇呜咽了一声,身体因为气愤和恐惧不停地发颤,通红的双眼带着恨意死死盯着这个变态的男人。

    任何活物对当下的环境都有着本能的适应能力,譬如那些突然被别人抱走的猫猫狗狗,最开始会奋力地撕咬哀嚎,但是过了几天抗拒期就乖顺了。

    被关到第五天的时候,颜秦生已经对唐显德的出现不那么排斥了,更贴切地是认命了,躲也躲不掉,不反抗的话还能少挨些拳头不至于那么疼。

    唐显德并不是二十四时都有空来,更多的时候颜秦生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足够的独处时间让他想清楚很多事情。

    一开始他会懊恼,如果自己当时接了咖啡,也不至于洒到裤子上,在换衣服时让唐显德有可乘之机。可后来他又想清楚一件事,或许那杯咖啡里本来就下了药,唐显德才会及力劝他喝一口,其实喝与不喝都是逃不掉的。

    命里总该有这一劫。

    那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事情,脑袋里回放着从到大各种零星片段,想得最多的还是方屹。

    其实颜秦生是个情商很迟钝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是在痛苦的时候反而越想念方屹,或许是方屹曾不止一次对他伸出援手,给他希望推他前进,又或许是那个叫做“喜欢”的情绪在作祟。

    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迟了。颜秦生性子慢,胆子,什么事情都是后知后觉,半辈子都在错过,错过原谅母亲,错过陪伴父亲,也错过自己才萌芽的爱情。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颜秦生的服软让唐显德放松了警惕,他知道颜秦生已经被消磨了意志,彻底放弃自我拯救了,于是同意等寒假过去送颜秦生去淮原继续念书。

    当然这也有唐显德的一点私心,喝完酒可以和老朋友们吹牛,我的情人是淮原的大学生,多风光。

    老板们都喜欢包养大学生,尤其是名牌大学的更吃香,这也算是一种社会风气,附庸风雅,好给自己那没有墨水的啤酒肚沾点书生气。

    同时,唐显德也觉得把人藏在外地更安全些,家里那个母老虎第六感很准,天天盯着他,把情人藏在身边迟早会被彪悍的老婆抓到。

    出发去淮原之前,唐显德留了个心眼先去了银行,故意当着颜秦生的面给他的账户上了不少钱并留下转账记录。

    男人的举动无疑就是在暗示颜秦生,报警也没用,有了转账记录,他也可以一口咬定和颜秦生不过是一场情/色交易,下三滥的鸭子骗了嫖/客的钱又不想卖,谎称自己被性/侵求救,合情合理天衣无缝,丢脸的只会是颜秦生,而男人只不过是个无辜的受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