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团圆 有些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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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念同齐茗统共见过二回, 一回是在松笙院,她自己倒是没甚么,身边的两位姑娘却将得罪人的话了个遍。

    另一回则是在于府的满岁宴上, 齐茗站在众多夫人姐当中, 有意无意地提及白念身份, 经此一,惹来不少话头。

    白念是无心同她起事儿的, 可耐不住齐茗性子如此,平素附和应承她的, 能入她眼,同她争抢的, 那便如磨磋后的沙砾,瞧见时浑身都硌得慌。

    祁玥朝着槛窗望了一眼,瞧清外边没人,才放开来道:“今我去祖母屋里请安,也想顺道问问她昨儿的意思,才到荣安院, 便是瞧见齐茗里头出来。听伺候祖母的嬷嬷, 她已经不止一回来荣安院了。”

    白念倒是听出祁玥话里头的意思,可齐茗同她无亲无故的, 老太太又不是好糊弄的主,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老人家自有判断, 总不至于随口了几句,老太太便信以为真,赶着来撇清干系。

    祁玥见她想不清里头的弯绕,索性直言道:“我们两家虽同朝为官, 交情却没好到这个份上,我这做孙女的兴许还偷个懒,迟上一会儿,她一外人,倒是来得勤快。我旁敲侧击地问了荣安院的老人,你的事正是由她的口传出的。”

    白念倒没她这般大的反应,反而笑道:“横竖都是一样的,她不,别人的嘴也要,既有风声,迟早都得传入老太太耳里。”

    “那她怎么不在大哥哥出征前,偏挑这个时候。便是料准了此时他无法为你出头,才趁这个时候给你使绊子呢。还有,除了这些,你可认得一姓李的公子,唤作甚么长安的!”

    白念嗫嚅了一遍,脱口而出道:“李长安?”

    祁玥愣了一会,似是没料到她会认得这人。

    “你当真认得?今岁春闱探花,如今的翰林院编修?”

    白念点了点头,认得便是认得,没甚么好遮掩的:“起来,我能逃离永宁,亏得他相助。放榜那日,他还写书信与我,是中了探花,我心眼儿里替他高兴。后回了绥阳,我登府道喜过一回。那段时日,他倒是来过几次松笙院,正巧阿荀也在,他也没多留,喝了盏茶便走了。再往后,也就没甚么来往了。”

    先前的事总不那么愉悦,尤其在莳花楼的那段时日,呼天抢地都逃脱不了花妈妈的桎梏,想起时,心里难免有阵余悸。

    余悸过后,又揣摩了一回祁玥的话,正着齐茗与老太太,又如何扯到李长安头上去了?

    白念收回思绪,复又问道:“你提他做甚么?是出甚么事儿了吗?”

    “你可知齐茗如何在祖母面前编排你们二人!”

    话无须得太透,凭着么一句,便能猜到后边洋洋洒洒的话了。怪不得老太太瞧她不顺眼,想必也不完完全全因着家世出身的缘故。齐茗嘴皮子上下一碰,任意拣些话来编排他们,再扣着纠葛不清的帽子,别祁家这样的门第,便是门户的人家,兴许都瞧不上眼。

    白念腾然起身,心里一阵混乱。道是人言可畏,三两句便能把你淹死。分明没有的事,一传十十传百,还不知传出甚么花样。

    她捻着团扇,绕圆桌踱步,三回下来,才止住步子,开口道:“这事无论我如何,都有辩解的意味。照理,这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住。可这事不单单涉及我一人,李长安入朝为官没多久,断不能让这等闲言淹了去。我思来想去,这事除了我和阿荀外,乔元均乔大人兴许能得上话。”

    乔元均在永宁待过一段时日,多多少少知晓李长安的事。而乔家与祁家也算亲近,是能得上话的。

    *

    中秋团圆夜在翻新的府宅内过,府里的东西差不多置办周全了,只用人方面还在挑拣。

    吴管事来时,带了几个老人,原先在扶安院伺候的,除了永宁有亲眷,实在调度不开之外,余下的都收拾行囊一并来了。人不多,好在用得惯,使唤起来也得心应手。

    如今少了柳氏,本就人丁稀少的白府愈发冷清。白行水不是重规矩的人,白念也不拘于条框,横竖都是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凭他们主子二人恐浪费了去,便招呼吴管事和流音一并用了。

    白念心里揣着事,吃得少,白行水瞧见,放下木箸问了缘由。

    白念正忖着如何开口,白行水一问,她便顺着话道:“阿爹,如今我们也算在绥阳落了脚,这一路遭遇虽不是甚么极大欢喜的事,好在一家子入了新居,也算团圆了。这宅子许久未住,也需得喜气,便想着赶明儿邀些人,在府里亦或别处办个宴席。”

    白行水点头“嗯”了声:“你不提我也正要同你这事。是阿爹思虑不周,才教你吃了这么多苦头。所幸有好心人施以援手,这些事不光你记得,阿爹也放在心上。该叫的叫该喊的喊,祁家那厢你需得亲自走一趟,据我所知,不单是祁侯爷替你斡旋,侯夫人她们也帮了不少忙。她们来不来是一回事,我们到底是要尽足礼数,本就是欠别人的,断不能再怠慢了他们。”

    白念一一听进耳里,隔日便带着帖子往侯府赶去。

    侯夫人瞧着面冷,实则是个心软的,纵使老太太三令五申地教她断了同白家的联系,她还是大大方方地请白念入了内院。

    道明来意后,侯夫人也敞开心扉道:“祁玥那丫头都同我了,老太太的话你也不必一五一十地往心里头去。有些话真真假假,都得相处下来才能知晓。表面光鲜的,攒了一箩筐的漂亮话的,谁知里子是不是已经透烂,我平生最嫌恶的便是这种人,阿荀的性子随我,对于这种人,自然也是瞧不上眼。”

    想必是祁玥将齐茗的事儿抖到了侯夫人这处,否则她也不会特地发了荣安院的嬷嬷,拉着白念宽慰好一会儿。

    白念性子乖顺,她颔首浅笑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若非老太太先入为主地信了齐茗的话,也不至对白念有这般大的偏见。

    她拍了拍白念的手,给了准话:“这乔迁之喜,我哪有不来的道理。至于老太太那儿,我虽会劝她一并前来,可这帖子,还得你亲自送一趟才好。”

    有了这话,白念高悬的心算是落下一半。至于荣安院,她自是要亲自去一趟的。一来是为上回匆忙辞别一事道个歉,二来也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敬重。

    出了侯夫人的院子,白念也没多想,抬脚便往荣安院赶去。

    正巧齐茗也在荣安院,瞧见槛窗外走来的白念后,不留神晃了手腕。一股清透的绿茶水碰着茶碗的壁沿,登时一分为二,浸湿了红木几。

    她似有些心虚,瞧见白念来了,愈发有些慌张,自己嘴里出来的那些话,几分真几分假她再清楚不过,唯恐几时漏出马脚。

    老太太也瞥见白念,侧过身子冲齐茗招手。齐茗也知晓,老太太这是有意留住她,堵白念的话。听闻前些日子祁家设了家宴,老太太亲自着人去请,有意教侯夫人收白念做义女。

    这名头听着好听,实则是想断了她同祁荀的缘份,想来前些时日的事儿没成,老太太想拿她刺激白念,教白念知难而退呢。

    齐茗扶了扶发髻上的攒珠钗子,面上也不由得傲气了几分。白念站在一侧,直直表明自己来意,从始至终面目含笑,却没个齐茗半个眼色。

    老太太瞧在眼里,双眉之间的纹路又深了许多,她是没料到,这姑娘温温婉婉的,极沉得住气。反观齐茗,她刻意板直了身子,手里的绢帕早早皱成一团,一双眼恨不能粘在白念身上。

    老太太轻咳了一声,同她介绍道:“这是尚书家的嫡女齐茗,你们二人当是见过。”

    白念点点头:“是见过。还过几句话呢。”

    言罢她才从怀里掏出帖子,递至齐茗跟前:“三日后府内设宴,还望齐姑娘赏脸同来。”

    白念话时进退有度,递帖子也落落大方,齐茗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接下。毕竟眼下身处荣安院,又是在老太太跟前,高门望族素来忌讳性儿,纵使背地了再多难堪的话,面上功夫仍要做足。侯府这样的人家更是如此,若她当着老太太的面回绝了白念,反倒显她家子气,登不得台面。

    “妹妹举家搬至绥阳,这是喜事,你我相识一场,我焉有不来的道理。”

    白念暗暗笑了声,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她对齐茗的编排早有耳闻,险些信了她的场面话。

    所幸她今日这遭也没白走,齐茗在老太太这儿,总归要得脸,既要脸面,那便不能端出家子的气性。白念料定她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荣安院,这才多备了帖子,齐茗接了,三日后的乔迁宴就必要到场。

    届时李长安、乔元均都会同来,几人碰面稍一对峙,有些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