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
谢桓回去的时候, 陶妧正在背书,许是遇到生僻字了, 纸张上还歪七扭八的写了几个字。
虽然看着丑,但是字里行间已经和自己的笔记有两分相像了,百分制的。
谢桓也没嫌弃她笨手笨脚,走过去开始耐心的教她,连研磨都细细讲了一遍,“手这样握,这样才能保持平衡, 写出来的字也好看。”
陶妧觉得他今天特别有耐心, 回头对着他问:“你今天不是去铺子了吗?不累吗?”
“专心练字。”
陶妧低头又写了两个字, 忍不住朝他道:“你心情不好, 要不, 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我自己练。”
谢桓收回了手, 垂眸看着她:“谁告诉你我心情不好的,我早没事了。”
“真没事了?”陶妧狐疑的问。
“难道还有假的?”
“没有。”
陶妧表面上把视线收了回去, 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回来就耷拉着脸, 教她这儿教她哪儿的, 他越耐心, 她就越瘆得慌。
这次不知道又在柳香凝那受什么刺激了。
“专心点。”
“嗯, 嗯。”陶妧心不在焉的敷衍着。
……
这几日, 谢府做饭的都是新人,之前涉嫌下毒的那批人,包括砍柴的都被锁进了柴房,这件事刘管家盘问了三天, 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准备把他们送衙门的时候,有一个厨子主动承认了,是自己下的毒,至于谁给的毒药,谁下的命令,就是死不承认,一口咬定就是他自己要这么干的!
谢承渊三天后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以为已经水落石出了,一问才知道谢桓一点都没有管,还把这件事推到了管家身上,现在知道的这些,还都是管家问出来的。
一时间,谢府众人第一次对谢桓的智商和孝心产生了质疑。
谢桓见陶妧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自己实在不方便出手,趁她在书房练字的时候,问她调查的怎么样了。
陶妧会很有成就感的回一句,“还没有查到。”
谢桓知道她对这种事也没什么经验:“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陶妧道:“那不行,女子不能上街的,这被母亲知道了,又要罚你。”
“这样查下去不是办法,我给你提供几个思路,你想想,哪个更容易些。”
“好,你。”
“第一种,去刘管家那里找到这个厨子的卖身契,派人去他家乡找他的家眷,看看他家里都有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是否被人收买。”
陶妧觉得挺有道理:“这个可以。”
“但这种容易草惊蛇,如果被对方发现你在找人,可能会赶在你之前先动手。”
陶妧:“……”
“还有一种办法,你找这个厨子谈一谈,确认他下毒的时间,从哪儿弄来的毒药,顺便去药铺看看是谁买的药。”
陶妧觉得他的句句有理,可是细想起来,句句又都是废话:“可是刘管家已经问了三天了,都没有问出来,我去找他,他就会告诉我吗?”
谢桓耐心引导道:“这就要你把第一种办法当做谈判的筹码,你要让他知道,现在他的家人已经处于水深火热,对方可能随时都能杀人灭口,他只有依附你,你才能顺藤摸瓜,找到他幕后凶手,帮他把罪责减到最轻。”“当然,如果必要的情况下,你甚至可以利诱……”
陶妧明白了,断道:“好了,你不用了。”这就有些无耻了,本来很正义的一件事,非要弄得这么复杂……这样问出来的答案,岂不是变质了!
同时陶妧也感觉到了点后怕,发现在聪明人跟前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男人心思真深,套话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可见,柳香凝在他眼皮子低下兴风作浪多年,也不是省油的灯。
谢桓完后,总觉得陶妧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在揣摩他一般。
“怎么了。”他补充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尽管提。”
他思虑周全,很少有漏洞的时候,但是有的话,也可以提。
陶妧闻言,收回了视线,“没有,你想的挺周到的。”
就是不知道,这人私下有没有朝红套过她的秘密。
不过,她有什么是他感兴趣的?
想到这里,陶妧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
次日,陶妧要负责调查下毒的事,开始四处游走探访。
这是陶妧第一次以男子的身份逛街,而且还是为了办案,身边都有谢府的护卫随行,还不用担心走在大街上被谁突然撞上来找事,又踏实又享受,要是女人就不能像他这样自由去任何地方,而且到了哪儿都得有人低下头,喊她一声大人,无论是茶馆,酒楼,都是拿最好的招待她。
这个滋味,陶妧上瘾了。
直到当天晚上回来后,谢桓问陶妧:“查的怎么样了。”
陶妧觉得他有点不近人情,刘管家三天都没人催,她才去了一天,就要被问东问西,而且她从谢桓的表情中,明显看到了急不可耐,而且还嫌她办事效率太低。
“他还没告诉我,不过……”
陶妧正想解释,谢桓断道:“已经四天了,你再找不出答案,对方就会赶在前面把线索都处理干净,你也不用找什么证据了。”
现在,谢桓也是嫌疑人之一,没办法和陶妧一起处理这件事。
于是,向来不善于谈判的陶妧,只好扭扭捏捏的把厨子叫出来,长谈了一次。
结果,谈出了大麻烦。
谢桓见她一副从柴房逃回来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进展的不怎么样,“怎么了。”
陶妧嘴唇有些发白,明显有些慌乱,“他们是你干的!”
事情确实很复杂,她也没想到,问了半天,竟然问了个这个!
而且那人态度还挺坚定的,问的她都害怕了!
陶妧完后,对着谢桓狐疑的目光,又赶紧纠正道:“不是,是我……”
“……”谢桓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陶妧道:“我把京城的药铺搜遍了,去了城外,才在一家药铺找到了买药的线索,结果还是咱们院子里的厨子,李大。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你给了他五十两银子,然后他就做了……这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吗?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你母亲灌了绝育汤,你母亲一定以为我对她怀恨在心,她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
这话管你真假,被谢梁氏听到,就一个字,死!
准确的,他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若有事,倒霉的是他,可万一他死了,她就变不回来了。
陶妧也怕……
“他这是知法犯法,明知道被查出来就是死,他要五十两银子做什么!”
陶妧道:“他们家的情况我听到了,他是为了给她重病的母亲买药,顺便安顿他的弟弟,五十两银子,足够他们买一个院子,坐点正经生意了,而且还你答应他们,事成之后如果他认罪,就给他母亲再送五十两,如果相安无事,就帮他赎身……可问题是,除了皇上那一百两黄金,我哪儿来的五十两?”
谢桓觉得有些荒谬,也不知道陶妧是怎么把事情谈到这个地步的,她毕竟没有做官的经验,威逼利诱,她做不出来。
“事情不对,进展太快了,你可有查到,她和柳香凝来往多吗?”
听到柳香凝三个字,陶妧诧异了下:“你也这样怀疑……”
顿了顿,她道:“这个,我也问了,而且听刘管家,前两年柳香凝跟在你母亲身边管家时,还因为一叠点心味道不好责罚过他,好像关系不怎么样。”
俩人谈话间,刘管家在书房外面突然敲了敲门,“公子,少夫人。”
陶妧扭头,对着门外站着的中年男子道:“刘管家,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
刘管家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回话道:“是铺子里的柳掌柜来对账了,大夫人,让少夫人过去一趟。”
谢桓和陶妧对视了一眼,铺子里的掌柜一向月底才来对账,现在明显提前了几天,谢桓狐疑道:“怎么这个时候对账?”
“这……我们做下人的就不知道了。”
刘管家是谢承渊的心腹,知道也问不出什么,陶妧觉得有点慌,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一样,不放心道:“你先去,我得找人看好李大,随后就到。”
……
谢桓到了正厅,才知道是掌柜在铺子里对账,发现少了两千两银子。
这笔银子,可不是个数目。
谢梁氏坐在谢承渊身边,旁边站着柳香凝,气势十足问:“好端端的,怎么少了这么多?”
谢承渊也道:“这些天,账本谁管的。”
掌柜看了谢桓一眼,着急的缘故,鼻尖冒出了几滴汗珠,启齿道:“回老爷的话,是少夫人。”
“盘点库房呢”谢承渊又问。
掌柜再次看着谢桓,有些为难,只能继续实话实道:“回老爷夫人的话,也是少夫人。”
谢承渊看了谢桓一眼,第一反应还是相信陶妧人品的,但也不免多了几分质疑,“妧儿,这是怎么回事?”
谢梁氏也看向了谢桓,等着他一个答复。
谢桓知道这事跟柳香凝脱不了干系,但事发突然,又没有证据,只得道:“平白无故少了两千两,一定另有隐情,还请公公婆婆给儿媳几天时间,儿媳一定查清个中原委。”
谢承渊和谢梁氏听完,不约而同的愣了下,这语气,怎么跟桓儿这么像?
陶妧肚子里那点墨水,话是什么风格,谢梁氏最清楚了,感觉这话像是谢桓教的一样。
柳香凝趁着二老走神的功夫,在旁边咄咄逼人道:“你又不是表哥,你怎么查的清?还有,你的月银就几两,你怎么给了厨房下人五十两?你哪儿来的银子?”
话音刚落,所有人将视线瞥向了谢桓,府里人都知道,当初陶妧嫁过来的时候,除了几床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五十两?”谢梁氏问。
谢桓眉心微动,心里刚闪过一丝狐疑,只听见柳香凝道:“刚才表哥去查了,有人,姐姐给了那下毒的厨子五十两银子,我就想问了,姐姐哪儿来的银子?平白无故,你为什么要给一个厨子五十两银子呢?”
这话那时兴太强,谢梁氏和谢承渊脸色一变,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是这样吗?!”谢梁氏厉声质问中,甚至还带有几分失望。
陶妧,果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就知道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哪有人不恨让自己永远没有孩子的人呢!
谢桓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第一次见有人不自招的,也就是谢梁氏和谢承渊反应不过来,才有柳香凝兴风作浪,换做一个人,只怕现在已经把柳香凝捆了!
“夫君刚查了这件事,他觉得有蹊跷,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连我也是第一个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谢桓犀利的眼神,柳香凝大脑有一瞬间空白,渐渐变得跟不上了,“我……我自然是听的。”
“听谁的!”
柳香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看了谢梁氏一眼,顿时仿佛抓住了靠山,委屈道:“姨母被人下毒,我自然要操心,派人多听听,也就问出来了,何况,我又不会凭空污蔑你,更不会对谢家不利,姐姐何必扭转话题,你先这五十两银子是从哪儿弄来的!你平时连像样的珠钗首饰都没有,你哪儿来的五十两?”
谢桓觉得跟她对话有些降智,而且她明显没有理由的在针对自己,再下去也是多费口舌,想着陶妧快过来了,朝谢梁氏解释道:“儿媳从未给过此人五十两银子,夫君可以作证。”
“你何必拿我表哥事,整个谢府,谁不知道,你仗着他宠……怜悯你,你却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推!主公问你话,你只管你自己的便是!”
谢承渊:“把人带上来!”
谢桓回头瞥向了门外,被拖进来的是一位体型消瘦的厨子,约莫三十岁的年龄。
他刚进来,就朝他扑了上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少夫人,实在是瞒不住了,我要是不出来,大公子不会放过我的!”
谢桓不介意他拽自己,但是介意他拽着陶妧,一脚蹬开了他,“我从未见过你,你何必如此!”
“到底怎么回事!”谢梁氏听得有些烦了。
李大这才磕头求饶道:“主公,大夫人,我是厨房里负责烧火的李大。”
谢梁氏:“重点!”
突如其来一声厉呵,李大脑瓜嗡的一下,身子直哆嗦,吓得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少夫人找我,是让我毒死大夫人,少夫人,如果我答应,就可以给我银子给……给我母亲买药,还能买个院子照顾我母亲,我弟弟也能做点生意娶媳妇,如果事成之后能瞒下来,就再给我100两银子赎身,如果没有瞒住,就把这一百两给我弟弟!”
柳香凝听完这番话,看到谢梁氏气恼的神色,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索性变成了冷笑:“姐姐好手段啊!我就是不知道,你毒死我姨母,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是再恨我姨母,也不至于要她性命啊!”
谢桓没有理她,也没有对谢梁氏过多解释,直接对谢承渊道:“这事没有任何证据,不能听信下人片面之词,如果他被人收买,做了假证,那就不足为信了。”
谢承渊恍惚之间回过神,他做官多年,是见到过不少做假证的事,确实听信一人之词不可信。
柳香凝反问道:“那你的片面之词,又如何信?”
“如果按照这个人的,我利用这些条件逼他下毒,也就是,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这不合理。我记得,你曾经因为一叠点心罚了他四个月月银,他当时为了给母亲买药,跟你明了他家里的难处,还特意向你求过情,若了解他家里情况的,也是你才对?”
谢桓这话的意味深长,令人深思,柳香凝心虚的缘故,有一瞬间的语塞,正不知道什么时,谁知李大这人却是个上道的,当时就咬住了谢桓身边的贴身丫鬟红:“当初,是红姑娘给我的银子,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红听到提起自己,还污蔑主子,不禁急了,跟李大对峙了起来,“你胡,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什么时候给你五十两银子啊!有这五十两银子,我们还不够花,凭什么给你啊!一百两,我们姐要有一百两,还用……”当初还用在这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