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姻缘扣:黍米头颅
秦蓁和白莽看得眼皮狂跳,想也不想,便弯腰进去又将白威拉了出来。
白威被他二人拖拽坐地后,竟满脸惊恐地指着棺材嚷道:“蓁蓁姐,莽哥,快,快,这棺材里的人,是活的。”
这话吓得白莽什么都顾不上,伸就要去合棺盖。
秦蓁却一把推开他,满脸激动地扑了上去。
活的,白威是活的,这是不是明,棺材里的人,就是之前吓唬她的,穿着大红色云头履的那双脚的主人?那个鬼新娘?
如果是,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在棺材和地面上来去自如的?即便有盖世武功,也不应该能随意穿棺出入吧?
带着一肚子疑惑,秦蓁扑到棺椁前,可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她却猛地皱起了眉。
红色棺材内确实躺着个人,此人身上盖着大红色锦被,脸上蒙着块红帕,从露出来的两条胳膊和部分裙裾来看,亦穿着大红嫁衣,千真万确是个新娘子。
只是,那双露在袖笼外,交叠于胸前的,既不属于活人,亦不属于死尸,而是两幅,森森白骨。
白莽见秦蓁两眼发光,也想到鬼新娘和鬼脸老太太,连忙尾随而来。可趴在棺壁上,他一眼便看见叠放在满目猩红上的那双白骨,实在没忍住,他扭头怒问白威:“威,你自己过来看看,这就是你的活人吗?”
“诶?”白威赶紧爬起来,“她真的是活的,我方才栽进去的时候,脸碰到她了,她会动。”才完,便瞧见新娘的白骨,白威登时吓得倒抽了口凉气。
白莽越想越觉这具红棺内的东西太过邪性,不由劝道:“蓁蓁,此物不祥,我们还是莫要擅作主张。若你真想解开谜底,还是与李大人和顾少卿汇合后,一同开棺验尸比较稳妥。”
“对对!”白威亦点头附和:“蓁蓁姐,我也觉得这红棺,甚至这间殓房都鬼气森森,古怪得厉害。要不,咱们先退出去烤会儿火,等李大人他们回来,再重新来开棺验尸吧?”
秦蓁早被这一连串装神弄鬼闹得烦不胜烦,若不是怕破坏现场,想细心观察搜集更多证据,尽早解开谜团,以她的性子,直接抽出横刀将棺板劈烂,再把死尸拖到灯光下,大喇喇瞧个够便是。
此时见白莽和白威皆开始疑神疑鬼,她冷笑道:“你们俩若是害怕,退到我身后便是,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我倒想看看,这鬼新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话毕,她唰地一声拔出横刀,竟用刀尖直接将新娘脸上的红帕挑开了。
白莽和白威均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二人动作一致,冲上前便要挡住秦蓁,只是三人看清楚棺材里的那张脸,俱是一呆。
因着秦蓁粗鲁的动作,不但红帕被挑开,便是新娘脸上的遮面团扇,也被劈成了两半。而在劈烂的团扇下,露出一张栩栩如生的脸。这张脸上粉脂、额黄、眉饰、点唇、斜红、面靥、花钿一样不少,怎么瞧,都是豪门大户嫁女的盛装打扮。
然最令人惊叹的,却是新娘凝脂般的肌肤,便是在厚厚的粉脂遮掩下,依旧散发着珍珠般润泽的光芒。这令新娘看上去异常新鲜,宛如只是陷入沉睡。
“真美!”白威忍不住赞叹:“蓁蓁姐,她是白日里才死的吗?尸首也太新鲜了吧?竟丝毫瞧不出尸僵和尸斑。”才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白威又“咦”了一声:“不对呀!若是今日才死的,她的怎会变成这样?看着不像野狗啃食过的样子,再这棺盖那么重,又是套棺,野猫野狗也钻不进去不是?呀!难不成,她的是生前被人活生生剔了皮肉”
秦蓁被白威得眉心乱跳,生怕白威再出更加骇人听闻的话,她打断他道:“你也跟随义父学了这么多年,怎地出如此荒唐之言?她那双,分明是经过长年累月岁月腐蚀,自然白骨化而成,我瞧着,至少已死了二十年。”
“可是”
不等白威把话完,白莽突然道:“蓁蓁,你不觉得,她的脸很古怪吗?”
“当然!”这二字甫一出口,秦蓁便摘掉套,直接将光裸的指抚在新娘脸上。
“蓁蓁(蓁蓁姐)!”白莽和白威厉声疾呼。
“嘘!”秦蓁却冲他二人神秘一笑:“你们俩的都对,她确实美得过了头,且,这张脸太过新鲜,新鲜的,根本不像死尸。”
“那你?”
“可不是死尸,为何要躺在棺材里?不是死尸,为何要跟那具襁褓死胎共用一具套棺?事出反常必有妖,”秦蓁陡然压低声音问:“大莽、威?你们猜猜看,我究竟摸到了什么?”
三人一同长大、形影不离,对于秦蓁这种表情,不管是白莽还是白威,都太过熟悉,两人眼睛一亮,索性同时摘掉套,弯腰往棺材里的新娘脸上摸去。
这一摸,霎时愣住:“泥塑石雕吗?”
“未必是泥塑石雕,但也绝非死人的脸。”秦蓁松开直起身,“大莽,你去把墙上的长明灯拿来,我倒要瞧瞧,这张人脸下,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好嘞!”有了重大发现,白莽和白威俱是精神大振,转眼工夫,白莽便将长明灯取来。
白威怕亮度不够,又专门跑去外面把柴枝抱进来,直接在地上生起一堆篝火。
秦蓁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明火是否会打扰到死者亡灵,半爬到棺椁上,附身凑近新娘的脸仔细看。
终于,她在新娘的下颌处,发现一条浅浅的缝隙:“这张脸有问题,快,给我匕首!”
白威及时递上匕首,白莽再将长明灯举近些,秦蓁就着火光,用刀尖一点点在那缝隙处刮,不多时,新娘下颌处的脸皮,居然被刮得卷了起来。
看到这里,白莽和白威已然明白,不由双双惊呼:“人皮面具?”
“没错。”秦蓁眼睛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就是人皮面具,且,还是经过特殊药水处理过的人皮面具。”
既是人皮面具,便再无什么可顾虑,秦蓁放开脚,用力在新娘脸上刮起来。
终于,人皮面具被揭下来一半,三人盯着细瞧,皆认出,那底下之物,竟是一张以骷髅为底,用黍米重新塑出的黄灿灿人脸。
“怪不得摸起来那么硬,”白威用指弹了两下,由衷感叹:“我还以为,不是泥塑便是石雕,却不想,竟是这东西。”
“起来,将她入殓之人也是有心。”白莽也没能忍住,伸摸了下这张黍米脸:“义父曾,古时帝王仙逝,陵墓中多会以糯米浆砌墙,亦有帝王喜用金色黍米,显得富丽堂皇。我那时还不信,今日看见这新娘,我信了。替她入殓之人,定是希望她死后能享受帝王之家的荣华富贵,方用黍米为她塑出这具金身。”
“也是姑苏一带富庶,若在贫瘠的北方,便是横征暴敛,怕也难塑金身。塑金身?”秦蓁将这三个字在口中咀嚼一遍,视线唰地落在新娘腹部。
而白威恰似专门为她解释,疑惑脱口而出:“那索性直接用黄金重塑不是更好吗?即便没有那许多黄金,用黍米,也该全身上下皆用,因何只塑一张脸,却依旧留下白骨森森的双?”
这话像是提醒了白莽,他瞳眸中猛地滑过了然,看一眼秦蓁,猛地伸,将新娘身上的大红锦被掀了起来。
时迟那时快,锦被离开新娘身体的同时,一团银光陡然暴起,竟直直逼向白莽面门。
秦蓁暗道不好,挥刀便砍,她准头不错,唰唰两刀下去,殓房内立时血肉横飞。直至风平浪静,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棺材里,到处都是被斩断的蛇尸,而这些蛇,每一条的蛇头上,都顶着一粒或黑或白的光珠。
还有棺材里的新娘,她的嫁衣上此时都是被蛇撕咬烂的破洞,隐约能瞧见,里面乃是一副白骨,在白骨之间,还纠缠、蠕动着几条又细又,攻击力不强的蛇。
“这这是?”白威惊诧得话都不出来。
秦蓁替他补充:“就是你的脸刚才碰到的,所谓活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身后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团黑影疯了般冲进来,连滚带爬跳进了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