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美人咒:查找毒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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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蓁呵斥住军医,双膝着地跪在中毒士兵身边,屏息静气给他把脉,果然,脉象是她极为熟悉的。

    只是,以往中了阴阳蛇毒之人,从未出现过眼鼻出血的症状,她怕诊断错误,又撬开士兵牙关,俯下身凑近嗅了嗅,待清清楚楚嗅到那股带着些许苦涩的熟悉腥臭,方点头道:“是蛇毒,看样子,又遇到老朋友了。”

    这几日,孙将军整天与李烨黏在一起,自然听李烨提到过阴阳怪蛇,因此秦蓁一是蛇毒,他便惊呼道:“我虎贲营中混进突厥狼了?”

    “不一定是突厥狼,”秦蓁意味深长看他一眼,“不过保险起见,将军您还是应该火速点兵,在尚未中毒的将士中好好查一查,看究竟有没有突厥细作。至于这里,便交给军医和我吧。”

    孙将军知晓秦蓁对治疗蛇毒有一套,道了声“多谢”,便带人出帐点兵去了。

    秦蓁回首,见军医一脸诧异瞪着自己,微微勾唇,“抱歉吓到您,事情紧急,是我唐突了。”

    “不碍事不碍事,”军医连连摇,“李夫人,您也是大夫?”

    “军医还是唤我秦捕头吧。”秦蓁随口应了一句,又扭头冲瞠目结舌的伍道:“伍哥哥,劳烦你回一趟主帅大营,将床头我随身携带的包袱取来,那里面有给中毒将士们解毒的良药,你动作要快,且慎之又慎!”

    “好嘞,”伍应了声,转身就走,“我现在就去。”

    目送伍出去,秦蓁方再看军医道:“我义父医术极好,我自幼随他学了些岐黄之术,不过略懂些皮毛,不敢自己是大夫。”

    知她谦虚,军医连连搓:“秦捕头客气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自然有,”秦蓁也不与他客套,“劳烦军医多准备些温水,不可太烫,也不能凉,便是日常能一口气饮用的最好。另,再准备些沙土或草木灰,越多越好。”

    “好,”原本救人就会准备大量热水,冬季夜里寒风呼啸,只需将热水倒进木桶加盖,置于营帐外备用,又方便又安全。至于沙土和草木灰,露天烧水的草木灰随时随地都能取,若怕烫伤人,只管在地上取土,想要多少直接挖多少便是。故而,军医只出去交代了一下,便匆匆返回。

    一掀开帐帘,便见秦蓁持针包,正在给中毒情况最严重的一人针灸解毒。

    通常针灸解毒都以曲池、合谷、足三里、行间四穴为主,其他穴位辅助,可奇怪的是,秦蓁却舍这四穴不用,只用银针强刺内关,停针之后,又随抓过军医开方子用的毛笔,捅进中毒士兵嘴里,强行摁压舌根。

    那士兵难受的想用推开秦蓁,却被秦蓁使蛮力摁住,她身不错,士兵却中毒体虚,哪里是她对?被秦蓁如此对待,士兵“哇”地一声,竟大吐特吐起来。

    账内立时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原本中毒士兵们就腹痛难耐,再被这腥臭一刺激,症状轻些的,根本无需秦蓁针灸,便跟着不受控制呕吐。

    “这这”军医惊的连话都不会了,秦蓁却看都不看他,只管吩咐道:“赶紧让人将沙土和草木灰端进来,将呕吐物盖住后立刻铲走,再把温开水端进来,强行给中毒者灌下去,每人都得灌,灌到他们再次呕吐为止。”

    “可是,”军医脱口道:“你不是有解毒良药吗?”

    秦蓁睇他一眼,“我那解毒药,原本就是从阴阳怪蛇的毒囊中提炼出来的,眼下我并不知将士们服用了多少蛇毒,又是何时服毒,贸然给他们以毒攻毒,恐弄巧成拙增加毒性。故,必须先给他们催吐,待将混合在食物残渣中的蛇毒吐出来一部分,方可服用解毒药。”

    “竟是如此,”军医眼睛都亮了,赶紧指挥兵铲土端水,一时间人流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

    不多时,伍也将包袱取来,秦蓁见几名中毒者已催吐的差不多,将解毒丹分发下去,让他们舌下含服,待亲眼验过解毒丹已尽数融化咽下,方命人将他们抬去干净营帐歇息。

    军医不放心,一并跟过去,一盏茶后,竟满脸惊喜地跑回来道:“秦捕头、秦捕头,那几名士兵脉象已逐渐平稳,腹痛也缓解,眼下都熟睡,一看就没事了。”

    “如此就好。”秦蓁重重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便听军医唤了声“秦捕头”。她抬头望去,但见军医似有话要,却一脸赧然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想军医乃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做出这般娇羞模样煞是有趣,秦蓁不由莞尔:“军医可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您想问什么便问吧,秦蓁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这个,”军医老脸一红,硬着头皮道:“我我就是想让您,将这解毒的法子详细与我听听。您别误会秦捕头,我并非想要偷师,只是这军中皆是男子,罕有细致入微之人,冬天倒还罢了,一旦到了夏秋两季,总有人因食用变质膳食引发中毒。虽他们中的不是蛇毒,其症状却颇为相似。我想着,倘若能得您这解毒法一二,日后再遇到突发中毒,多少可照猫画虎效仿着试试。您看?”

    “这有何难?”秦蓁笑道:“经口服中毒的解毒之法本就相似,我且将具体方法、针灸穴位和指摁压穴位,以及催吐用药皆记录在案,您留作日后参照便是。”罢,研了磨便将解毒之法详细记录在行医札上。

    军医千恩万谢、如获至宝,急急将这解毒之法传授给另外三名军医,之后各营帐果真频频传来好消息,中毒将士陆续脱离危险。

    解毒诸事被军医接替后,秦蓁便着查找毒源,她将所有中毒将士的营帐都走了一遍。之前军医便告诉她,所有中毒者皆在昨晚临睡前饮过井水,而那口井,乃虎贲营建营之初,孙将军亲自带人所挖,是唯一一口给全军供水的井。

    冬季将士们一般都饮火头军提供的茶水,只有夏秋季将将从练武场下来,才会涌去井边一通猛灌。可无论春夏秋冬,晚膳后火头军熄灶,军中便不再提供茶水,故而每个营帐都会在傍晚时分,自行去井边打回一桶井水放在账内,以备将士们半夜睡醒口渴随时饮用。

    秦蓁仔细将所有营帐剩余井水一一验过,无一例外,均有蛇毒。她又专门去了后厨,火头军们尚未开始生灶做饭,水缸内余下的仍是昨日白天打来的井水,如秦蓁所料,缸水无毒。由此可见,此番中毒事件,乃是人为井水投毒。

    正好孙将军严查完无功而返,两人便结伴一同到井边查看。

    四名守井士兵瞧见孙将军和一少年举着火把前来,忙拱行礼。

    孙将军脸色异常难看,他并不靠近水井,只站在距离井台足有两丈之处问:“今日从早到晚,都有谁来取过井水?”

    营中出那么大事,守井士兵亦有耳闻,四人面色惶恐,却仍毕恭毕敬答道:“禀将军,白日里只有火头军来取过水,夜幕降临后,各帐倒都派来两人取水,但我等皆按规矩办事,并未让他们靠近井台,所有井水,便是白日火头军们取走的井水,亦是由我等亲打上来的。”

    秦蓁愣了下才弄明白守井士兵在甚,虎贲军纪律森严,既然全营只有这一口井,势必视之珍宝,岂会不防备有人投毒?除非这四人监守自盗,否则下毒途径已被切断,断不可能有人公然投毒。

    难道是她猜错了?肇事者并未在井中投毒,而是入夜趁将士们熟睡后,挨个潜入营帐在水桶内逐一下毒?这倒是多蠢的凶,才会选择如此繁琐又危险的作案法?

    凝思片刻,她终是不放心,冲孙将军拱道:“将军,保险起见,还是让守井士兵们打一桶水上来,容我验一下吧?”

    火烧粮草和水源投毒乃军中大忌,事关全营将士生死存亡,孙将军不敢托大,眼睛不眨地盯着守井士兵打上来一桶水。

    本以为被士兵如此铜墙铁壁地保护着,井水定然无异,岂料,秦蓁只用银针稍微一验,整枚针都变的乌黑,且那黑色极不正常,上面还透着莹莹绿光。哪怕似孙将军这等丝毫不懂医之人,也瞧得出,井水不但有毒,且毒性是各营帐将士们喝过桶水的数倍。

    孙将军大骇,直恨不得跳进井水里去一探究竟,“这这,秦捕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难不成难不成我们虎贲营中邪了?”

    “自然不是中邪,”秦蓁扫向两丈开外的井台,若有所思道:“应该还是人为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