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美人咒:鸟儿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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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要怎么投?”孙将军满脸不可思议,“哪怕这凶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靠近水井呀。除非这四人里有奸细,或凶能隐身,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要不然,断不可能在他们四人眼皮子底下投毒。”

    秦蓁点点头,孙将军所言极是。

    隐身和三头六臂绝无可能,假设四名哨兵中有一两人是细作,听起来颇有道理,仔细想想便觉荒谬。首先四人都是细作共同撒谎目标太大,稍微露出一丁点马脚,便容易全军覆没,且四人一同执行这样的任务,那罪魁祸首的主谋,只怕精神不正常。

    其次,似这类投毒案,但凡成功,凶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逃逸,二是杀身成仁,秦蓁从未见过哪个投毒者有如此胆量,始终尽忠职守,便是主帅前来询问,还信誓旦旦只有自己靠近过井台,故,细作的假设不成立。

    那便只剩下上天入地这一种法了。

    “上天入地,上天入地,”秦蓁口中念念有词:“上天?在天上飞?”刚将这几个字念出口,她眼睛一亮,脱口道:“对,天上,这毒乃是从天上来的。”

    “天上?”孙将军先是一愣,继而瞪大眼睛凝视夜空,“从天而降?下毒雨吗?可是这几日只有风,没有雨,亦没下雪呀?”

    “没错,今岁暖冬,无雨无雪,却日日有风。”秦蓁也抬头仰视夜空,她眸中风云变幻,唇角,却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正因有风,若有什么极的东西从天而降,定会让人以为,是飞沙走石。”

    “这太荒唐了,”孙将军连连摇头,“倘若蛇毒能自己从天而降,别虎贲营,恐怕整个后唐都要一夜间消失,我倒觉得入地更可信些。”

    “入地?”秦蓁也不反驳,只皱了眉问:“将军可否解释,何为入地?”

    “就是当初你随李子正去北牛镇和杏花村灭狼,那些突厥狼的法子呀,”似乎觉得自己的猜测极有道理,孙将军激动的口沫横飞,“秦捕头你且想想,突厥狼最擅长挖洞,还擅长在水里设置关暗道,上回他们既然能在河水里下毒,此番潜入我虎贲营,在井水中下毒,有何不可?”

    “将军的意思是,突厥狼掘地三尺,从虎贲营外挖出一条密道,通到这口井里,然后,再在井水里投毒?”

    “正”后面的“是”字尚未出口,孙将军自己先愣住了。他之前只想到突厥狼在北牛镇和杏花村金蝉脱壳的法子,觉得都是从地底作业,又皆是在水里下毒,作案法如出一辙。可秦蓁这句“突厥狼掘地三尺,从虎贲营外挖出一条密道,通到这口井里”,却如当头一棒,猛地将他惊醒了。

    怎么可能如出一辙?尽管都是投毒案,但两个案子却完全不同。

    想当初那名突厥狼能在北牛镇从千牛卫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乃是因为,北牛镇那条河里,原本就有密道。而李烨与秦蓁等一路追至杏花村,却寻不到突厥狼的踪迹,更是因为那座地下陵墓。

    北牛镇和杏花村的河也好,地下陵墓也罢,那都是原本就存在的东西,便是被突厥狼们利用的河底关密道,亦是替通义王守墓的亲卫所设,与突厥狼毫无半分关系。突厥狼只不过鸠占鹊巢,利用天时地利,以及椂王浅为他们营造的人和,在北牛镇和杏花村犯下了弥天血案。

    而今日的虎贲营中毒事件却截然不同。

    后唐建立伊始,虎贲营之所以选择此处安营扎寨,乃是因为此地三面环山,想从那三面挖密道潜入,必须得先将整座山挖通才行。便是唯一能通行的一侧,亦是戈壁荒滩。戈壁荒滩地下全是碎石,铁锨和镐头铲下去都能卷起来,想当初,孙将军带人挖了足足两年,才好不容易挖出这么一口宝贝水井,那大营门口距这口水井足有一里地,突厥狼想要成功挖出一条地下密道,至少得要几十年吧?

    用几十年的时间挖地道,只为下毒,别奸诈狡猾的突厥狼,哪怕三岁儿,大约都不会做此等蠢事。故,所谓的入地,万万行不通。

    想通此种缘由,孙将军不由逐一看去,果然,秦蓁面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四名守井士兵却皆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又羞又怒,孙将军瞪着眼睛吼道:“看甚看?没见过本将军啊?井里被人下了剧毒都不知晓,你们都是死人吗?待本将军查明原因后,定要将尔等吊起来狠狠抽一顿。”

    四名守井士兵:“”

    将军这是智商不足,恼羞成怒了吧?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再被孙将军没事找事,索性一同转身,皆用后脑勺对着孙将军。

    看着他四人动作划一地转身,孙将军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显得气得仰倒。正待冲上去一人赏个大嘴巴,便听秦蓁道:“将军,既然入地行不通,便还是从天而降,您意下如何?”

    “对对,”秦蓁好心给他递梯子,孙将军岂有不下之理?他对所谓的从天而降着实好奇,忍不住问:“秦捕头,你一直这毒乃是从天上来的,为何啊?贺兰山我曾去过,那阴阳怪蛇我亦见过,没听那种蛇会飞。”

    “蛇当然不会,”秦蓁意味深长道:“可有东西,会飞。”

    “鸟儿?”孙将军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四名守井士兵便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诶?”秦蓁不由来了兴致,“四位哥哥可否,为何不可能?”

    四人相互看看,由最年长的士兵回复道:“长安城一到冬季,天空中罕有鸟雀飞翔,大多数鸟儿都会飞往南方温暖之地,偶有落单的,也会缩在窝里不出来。最近天天刮风,咱们虎贲营位于荒郊野外,只要一起风,便飞沙走石、漫天风沙,落单的鸟儿即便肚子饿了,也绝不会这种天气出来觅食。”

    “没错!”秦蓁点点头,“可哥哥你的,乃是野生鸟儿。倘若投毒的,乃是由人豢养的呢?”

    “由人豢养的家雀更不可”与之前的孙将军一样,士兵着着便没声音了。他想起来一件事,北地突厥擅养鸟兽,南地蛮族擅使虫毒蛊毒,正因此,突厥狼才会屡屡利用阴阳怪蛇的蛇毒,在宫里宫外制造血案。想连阴阳怪蛇这种毒物都能驯服的突厥狼,要饲养几只如同信鸽般听话的鸟儿,又有何难?

    另一名士兵见他不下去,急急接口道:“将军,这几日虽风大,但我们四人在井前守卫,自始至终都关注着周围动静。您也瞧见了,井台四周挂着风灯,数丈之内亮如白昼,别头顶突然飞来一只鸟儿往井水里投毒,即便是一只老鼠从地面窜过,也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秦捕头的猜测毫无根据,完全是胡八道。”

    “胡八道?”秦蓁眼眸一眯,“哥哥我知你们怕担责,但本案事关重大,容不得任何人混淆视听”

    “秦捕头自己都容不得任何人混淆视听,又为何一口咬定是鸟儿投毒?风沙中视物虽困难,但一只信鸽或老鹰在头顶盘旋,我们岂会瞧不见?我等”

    “我有是信鸽和老鹰吗?”秦蓁皱眉打断他:“难不成哥哥以为,这世上的鸟儿,唯有信鸽和老鹰?”

    “可能传信的唯有”

    “那是你孤陋寡闻!”

    见士兵被自己愣住,秦蓁沉下脸冷冷道:“在我大唐,西南以至秦岭抵华南一带,有一种个头极的鸟儿,仅拇指大,这种鸟儿多生活在高原山林地带,性情极为活泼,被当地居民称之为太阳鸟。而那阴阳怪蛇的蛇毒,只需几滴滴入水中,便足以毒杀虎贲营中所有将士。倘若我秦蓁会训鸟,想利用鸟儿投毒,我只需将两滴蛇毒藏于黄豆大的蜡丸,再让太阳鸟衔着蜡丸飞至你们头顶抛下,你们四人便是长着火眼金睛,也绝无发现它的可能。”

    这番话出口,不仅四名守井士兵呆住,连孙将军也呆住。愣了足足二十息,他方惊恐道:“秦秦捕头,你所言可是真的?这世上,当真有那么的鸟儿?”

    秦蓁却不答反问:“孙将军曾随李大人南征北战,既然您都在贺兰山见过阴阳怪蛇,为何没在南蛮之地见过太阳鸟?”

    “我”孙将军一下子噎住。他性子粗犷,大大咧咧、不拘节,当年即便在南蛮见过太阳鸟,估计以他的脾性,也会视而不见,他总不能告诉秦蓁,阴阳怪蛇那么大,太阳鸟儿那么,他走路只管看着地面,哪里会注意到天上还飞着鸡屎般屁大点的鸟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