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小姐
车外,是卷毛和冯伍子话的声音,包括两人走来走去的身影,按照常理,她本应下车,跟着冯伍子和卷毛进宅,可她没有勇气,甚至于,没有胆量、资格。
周宁也理不清这份愧疚从何而来,只是看见那道高门,便好似心头滴了血。
“下车呀,你坐那愣着干啥?”卷毛拉开车门。
周宁神情淡淡,低声道::“有点不舒服,你们俩先进去,我在这坐一会儿。”
冯伍子挤过来,朝座椅上扔来个物件,“给,你要是不舒服,就在车里等我们,别下车到处乱走,记着啊!要是迷路了被先人带走,我们可找不着你,我跟大兄弟进去,我俩一会儿就出来,这个东西你拿着,姐姐家的不会用,你拿着防身,做做样子,吓唬人就行。”
周宁点点头,看清了座椅上的物件,是把猎用的土枪。
卷毛直起身子,几分得意:“这你可看她了,百米开外,她能把你得透透的。”
眼下,冯伍子没心思听,一门心思想往宅里进,拉了卷毛就跑,周宁回过神来想叮嘱他几句话,也已太迟,口中话还没出来几个字儿,车门已被他关上了。
“赶紧滴,趁着好时机能拿的就拿,能看的放了眼看,回头还能发一笔横财,兄弟,咱们发财了……”
冯伍子高兴的两眼冒光,腿脚跑起来都要不听使唤,只卷毛是外地人,自然不懂本地“行情”,像个跟班似的跟着冯伍子,他做啥他就做啥。
此时,大宅的门开着,眼睁睁看那一胖一瘦匆匆进了门,她才收回目光,坐在车里,望着前窗外恶魔来袭般的天气,神色复杂。
树枝儿摇,灯笼儿晃,心底里总觉哪里不对劲,可又不上来。
这座宅子另她心生怖畏,来奇怪,破败的半宅也不曾有过这种忐忑害怕,为什么在此处会如此胆怯?连进宅的勇气都没有。
冯糖给的两颗枣为什么突然消失?庙安寺什么意思?屋顶为什么会出现另一个自己?她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就像山上掉落的大石那般堆堵在心里,难受至极。
“周宁,你来此不就是为了找寻真相吗?真相也许就在眼前,你为什么退缩?”她扪心自问。
她静静思索,静静地等,夜幕压下,别有心计的在车窗上撒了层沙,模糊的车窗一侧,是村内窄巷,路由一块块石头拼凑,隐约,还能看见挑水村夫的影子,孩童你追我赶的欢笑声。
这时,车外响起一阵稳健地脚步,一步步走在地上那么清晰,清晰到足以让周宁猜测到鞋子的样式,像……布鞋。
卷毛他们回来了?
周宁立即收回短暂飘忽的心思,朝他们去的方向望,见没有人影,再看另一边,还是没有。
听错了?
她再次坐好,直直盯着车窗前方,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不久,那阵脚步声又一次响起,周宁立即警惕四下望着,除了被傍晚笼罩黑沉沉的老房子,没有任何异样。收回目光后,她低着头看向副驾驶神色一沉,缓慢地伸手,摸到那把卷毛留下给她防身的土枪……
就这么过了两分钟左右,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周宁没有立刻去寻,她先用耳朵辨别方向,再用余光紧盯左右两个车窗。
可就在这一刻,脚步声却戛然而止。
或许,是恐惧心促使的作用,只要不回头,总觉后脊发凉,好似寒恶的厉鬼刨了心。可回头看空荡的后车坐,又觉前窗有双眼睛在死死窥视。
“卷毛,快点回来!”她心道。
纵然因职需要见过诸多惨不忍睹的死尸,也架不住也鬼气森森的怪地方,哪怕一次微不足道的声响,都足以把人吓得寒毛直竖。
“二姐,咯咯咯……”
突如其来的喊声,冷不丁吓得周宁脸色煞白,这是梦里的声音!这一年来,反反复复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就是这个声音!
“谁!”她惊慌失措,四下巡视。
“二姐,你终于来了,我是你的丫头春桃啊……”尖锐的笑声冷若寒冰之刃,又柔若妖火之媚,一束束交织成索命的绳麻透人身骨,在车里阵阵回旋。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叫我二姐?为什么总是缠着我?”她紧绷着一口气,连环问出所有疑问。
人坐在车里无法逃离,根本没有退路,只得瞪着一双慌了神的眼睛,围着车周围看,正思索,要不要下车?
现在的她缺瓶后悔药,早知道,就跟他俩进去了。
素来不信神鬼之,可自从来过这里,一次次奇怪的梦境之后,唯物主义观念已经瓦解。纵然已有心理准备,可清醒中听见这女人喊声,也是吓破了胆,双手把针织长衫两侧抓出一道道皱褶。
喊声还在继续,叫着她二姐咯咯笑着,周宁背脊发凉,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叮铃响起。
女人的喊声戛然而止。
铃铛声在继续响了约半分钟后,也停止下来,周围又恢复静谧。
她心跳如鼓,冷汗直冒,谨慎地朝四周仔细查看,当她的视线从左侧移到右侧副驾驶车窗时,蓦地,心咯噔一跳,只觉一阵寒气从头贯穿脚底,她瞪大了眼睛朝车窗上瞧,可隔着车窗,无法确定外面的黑影到底是不是人?
心底涌上一个念头,摸起土枪,心翼翼把手放在车门上,猛地一拉,迅速推门下车。
“谁!”瞄准头部。
那道人影清晰的站在跟前,仅咫尺之距,从身形衣着来看是个男人,并不是方才女鬼,头上还带了顶圆帽,他背着身,一手拳放在背后,一手提了个箱子。
周宁紧握着枪,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一阵强烈的畏惧感袭卷全身,因为,他身上的长衫与现代格格不入,却又与这古朴的村子叠叠相映,一朝回却百年前。
难道,这山里还藏着与世隔绝的高人?
夜风凛过,有意拨起地上的枯叶翻滚几圈,又安静的躺在那,临走时,眷恋般调皮的掀了把男人衣摆。
周宁脸色如霜,再次质问:“是人是鬼?”
男人终于动了动,缓慢转身,那把□□不偏不倚正对上他的眉间,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唇角勾着笑温柔把枪挡开,似笑非笑的道:“你这些年,怎变地气吞山河了,我还以为,仍是谁家楚楚可怜的媳妇儿。”
她一惊,是在窗口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虽第一次听他的声音,但记得他的身形衣着。
周宁防备渐退,既然是人,那就一切好,“你认识我?”
男人抿嘴一笑,不答反问:“方才,害怕了?”
她没有回答,的确,这种情况下大概没几个人不怕。
“怕什么?天黑有灯,下雨有伞。”男人望着她淡然道。
他言中之意周宁懂,但言外之意也有另一种法,那便是人各有命,福祸躲不过,虽然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是什么人?但就他方才这番话,大抵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生活已是处处艰难,能有这份心境,属实难得。
可梦里一直叫她的人确定就是方才的女人吗?还有刚才的铃铛声,是这个男人的吗?
疑点太多了,她思索着这些,看到男人朝自己抬起了手,这时候,是个人也会往后躲,可她却不知怎的,恰巧在这一刻失神,恍恍惚惚任他捏了把脸颊,接了上面未完的话,挑眉道:“你还有我。”
如果,他前几句话是佛祖为了拯救苍生派来的神者,那么后一句话,便是这位神者从天而降脸朝地,并且,把身骨摔了个稀碎,泡在池子里秃了皮,被凡世赐予名号:“海王”。
周宁翻个白眼,回身把□□扔到副驾驶,一脚迈进车关上车门拉紧把手。
“欸~开门呐,你关门干什么我话还没完呢,开门!”男人在外头,一直敲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周宁暼着外面那张陌生的脸,不冷不热的道:“有句话的好,有话就有屁就放,屁放的晚不,还放出来这么句招人厌的,上了茅坑没带纸?”完,扭回头。
男人斜靠车上,一笑:“开玩笑的,开门。”
周宁盯着前方不动。
外面:“开门呀!再不开门我可上去了,周宁,把门开。”
把头再次转向男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吴先生告诉我的。”
是那个阴阳先生?周宁紧锁的眉逐渐舒展,但仍对他方才的举动颇为介怀,起话来也冷冷淡淡:“你是吴先生请的人?”
男人点点头,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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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现代持有枪支是违法行为,剧情需要会出现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