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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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伍子半信半疑,指着周宁疑道:“也就是,她就是要找的人?”

    烈棠不回话,默然承认。

    冯伍子逐渐明白,为什么他们俩总是询问古宅之事,就包括邪魂附身也从之前的怀疑顺延到笃定。从来到这,发生了那么多事,卷毛早就不再怀疑。

    但烈棠口中的骨灰……

    并且,和鸦血泡在一起,这事儿怎么就听着那么瘆人,二人把眼神儿不停地往周宁身上闪,屋门关的严实,里头也暖和,但仍觉得背脊发凉,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但这种鸦蝶终究是邪物,见不得光,除非你踏进邪地,否则,光天化日它不敢出现。”

    周宁沉思着一些事情没有多言,体内,一股阴寒之气从脚涌上头,与那一场场梦境连上接点。

    卷毛胆战心惊,朝烈棠问:“那还有救吗?”

    烈棠:“当然有,折腾了一夜去歇息吧,耳房厢房都能住人,你们随意,我有话对她,你俩退下。”烈棠的目光仍旧没有离开周宁,话语里还带着许命令的调子。

    “不是,我就没明白,周宁,你是上辈子挖人家坟了?还是拆人家庙了?死了都不放过,还得把坟挖开摧残你。”卷毛语重心长颇像长辈,很巧,周宁也这样想。

    自古以来,富贵祸端与风水宝地相连,尤其是为死去的人选坟子,选的好了,后代人人“乌纱帽”,若不好,祸事灾难连连,坟被人挖了,棺材也被人撬了,身上的风水能好到哪去?没疯癫成冯伍子唱巴拿马就不错了。

    烈棠一直盯着周宁,根本不回卷毛的话,仔细留意着她的神色还嘘寒问暖,听的卷毛对他意见甚大,哪是阴阳先生,分明就是地痞流氓!他真想问一句:“你们认识?”话到嘴边又知趣的咽下去了,多余的。

    又累又饿乏的要命,睡一觉再,爱咋咋滴!没心没肺好养活。

    冯伍子顾虑较多,能歇息属实求之不得,但问题是,能住人吗?别睡着睡着,一睁眼就是血盆大口,可就他奶奶的要了肥命了。

    鸦蝶的毒液开始发作,他们离开此番正好,她也有许多话想问烈棠,这一夜脑海宛若死亡,漂浮着一团团难以探触的疑点,压迫地她头痛欲裂,有那么片刻,她期待走进黄泉,也好万事解脱,可家人失去她又该如何?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后,冯伍子愁眉苦脸的道:“能住吗?”

    卷毛看向烈棠,这也是他想问的。

    烈棠转过头来,十分笃定:“我保证,睡醒后绝对四肢健全,一本头发丝都不会少。”

    活着就好,脚一跺,破衣一抖:“走!”

    等听不见他们步子,周宁才准备开口,许多话对他们两人根本没用,只有眼前的烈棠才能解决,正要话,只听烈棠对她道:“好了,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尽管。”

    周宁立即道:“烈先生鸦蝶需要用到死人骨灰,来确定找寻地究竟是不是它们要找的人,意思是不是……那就是我的?”

    烈棠点点头,回道:“但我找了很久,并没有找到当年埋你的坟地,要解鸦蝶的毒,必须找到你的埋骨之处。”

    她暗淡的眼中有了丝光,继续问道:“我和冯家有关系,对吗?”

    他摇摇头,回言:“你和冯家没有关系。”相信他还有余下的话作为保留,但却沉默了,周宁等了片刻,他仍没开口,便试着问道:“叶家?”

    烈棠望着她点了点头,“对。”

    “我是叶家什么人?二姐?”

    “你是海家人,是海老爷子的二姐。”

    “那与叶家什么关系?海家又在哪?”她忍痛不间断的问,即便痛到浑身发抖。

    可烈棠却没有回答,望着她沉默不语,桌上油灯一盏,温煦的光摇曳进他的眸,灼烧起深藏久远的隐忍,和不愿提及的过往。

    他的脸苍白的没有一点颜色,只在烛火的温暖下,脸色铺了层红晕,周宁目不转睛望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漫卷,某年的某日,这双眸光里是否曾星光褶褶?

    如今,去哪了?

    “我看到宅门是叶家,看到屋檐上有我自己,她要我去庙安寺,无数次听到有人喊我,我摸到了满手的血,枣不见了,走在宅里的游廊,总觉得有人盯着我,宅子里有很多地方,我也觉得曾经去过,甚至,仍记得方向,启儿又是谁?我为什么喊出这个名字?我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更不敢睡,一旦睡着彻夜惊梦,没有人相信我——”

    “我信你!”

    她痛的直冒冷汗浑身发麻,忍住大哭一场的冲动,抖着声发泄那般将谜团清盘托出,已至于被他拥揽入怀也没有力气反抗,莫名,柔柔眷恋,在苦海无岸的挣扎彷徨中找到丝依靠,但理智告诉她,不妥也不能。

    可他身上好凉,连手抚在发丝上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为什么要去庙安寺?那是什么地方?屋檐上的人究竟是不是我?”

    “别心急,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一定能。”

    周宁不肯罢休,“可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已经撑不住了。”

    烈棠:“撑下去,路还很长,你虽是她,但也并不是她,毕竟已相隔几世,如果时空可以逆转,我也愿回到故去,”顿了顿,慢慢吐了几个字:“1900。”

    这一条消息,使周宁惊喜交加,忍痛脱离他怀中,不敢相信的道:“1900?什么意思?1900年?”周宁喃喃回问,期盼着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他又点了点头,“把这条路走下去,再苦也要尝,世事多变,谁又能保证未来的以后噩梦仍现?不定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不复存在,对吗?你还有我。”

    周宁恍惚着失神一笑,声音发抖:“谢谢,烈先生是不是也——”

    话没完,被烈棠断,他接言道:“起香占卦,跟那头的人交道,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但这行当,就相当于拿命数交换,倘若违背必遭天罚阴谴,我也只能言尽于此,其他的,还要靠你自悟。”

    “我明白。”周宁点头嘴角上扬,疼的眼中含泪。

    身体给她当做依靠,烈棠把发抖的周宁揽入怀中,倘若能替,他何尝不愿?

    “我会不会死?实话告诉我。”

    “不会。”他决绝的道。

    毒液发作持续近一个时,而后,逐渐减缓,平息后,徒留一阵麻感电触那般,周宁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

    长时间忍受巨痛,体力和心智已被掏空,几日几夜没睡好的她在毒发过后,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烈棠悄悄把她抱上床榻,凝视了会她的脸,色如白蜡,取开薄被盖在她身上,随即走出了房门。

    冯伍子和卷毛商量好后,爬上了同一张床,在东耳房。

    烈棠暼了眼紧闭的门,转身绕过正房,走向后罩房,推开正中一扇门迈了进去,屋里没有灯火,昏暗幽静,什么也看不清。

    可他看似并无掌灯之意,只轻轻地朝前走,几步后停了下来,眼睛直视前方不再动弹。从屋门照进些血月的光,渐渐蔓延将黑暗吞噬,把屋里的一切物品勾勒出轮廓,隐约可以看见前方地面上,放着张黑木棺材。

    只见他随手在半空一点,黑棺忽然自动开,整面棺材板朝西滑落,“哐啷”落在地上。

    他向前走去驻足黑棺前,低下头朝里看,屋里本就黑暗,再加上两面黑木遮挡,普通人更看不见里头是什么?但他看得见,妖的眼睛,在夜里是最敏锐的,那棺里头,躺着个红衣少女,扎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儿,肤色发青呼吸微弱,这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追回来的,血月能不能消失?在此一赌。

    否则,百鬼作乱,若想把周宁带进死亡海,绝非易事。

    没有丝毫犹豫,他举起短剑刺向少女心窝……

    不久后,冯家村的上空一点红光上升直冲天上血月,片刻融入,两道灰色裂痕从血月中崩出,刹那间,满村皆腥。

    再仰头望天,那轮血月仍旧挂在天上。

    廊芜下,烈棠捻着手上的血,眸子渐渐垂下,深沉道:“是我低估了。”

    最毒不过妇人心,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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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周宁睡的异常安稳,居然无梦,果然,吴先生请来的人定能帮她解了邪祸。

    天终于亮了,昨夜遇见的事仿佛一场梦,梦醒变成过去,唯独身上鸦蝶咬的伤依然在,和对昨夜毒发之痛心有余悸,是几十根输液针同时往身上各处扎也不为过。

    好在熬到天亮,一切便可从长计议。

    院子里嘁嘁嚓嚓的谈话声,周宁掀了薄被下榻,走到门口拉开门,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院子里的两人也停止了谈话声相继回头。

    “你这一觉可够大的!”卷毛一个字儿点一下头。

    周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总之,起来精神充沛,没有丝毫困乏之意,天上灰蒙蒙的不见太阳,是何时辰也猜不得。

    周宁迈下台阶:“烈先生呢?”不见人,桌上却放着他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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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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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宅探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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