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旧世回
认清这则事实之后,周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密道里的那副画。
难道丧礼画面中,被埋入土的人是他?
不可能,她坚决否定,因为那一幕她记得清清楚楚,也隐隐认定是一个叫南风的人,绝不是烈棠。
现在,不管冯伍子和鬼婆法是否一致,只要找出南风是叶家人还是冯家人,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倘若真的和自己前身有密切关系,那么,不必再去叶家大宅,从自己身上应该也能找到。
这段时空之门,鬼界当道,复现的是烈家、海家、还有叶家,正巧坐实冯伍子所史记,如此看来,似乎这里就是事实的真相,那么,鬼婆又为何是另一则法?周宁开始深思。
“好了,别再翻人墙头,大不敬,九年义务教育学哪去了,走!”两人翻下墙,卷毛后怕的埋怨,幸好没遇到在叶家那些事。
周宁整整衣服,利索地提了墙根凳子收绳,“咱们去海家。”
“谁家?”
收完拿好又看向卷毛,见他一脸问号,这才想起他并没有去过海家,也就是,他和冯伍子全然不知道还有海家的存在,此刻也无心解释,便道:“算了,先去寒山吧,烈先生走了,他尽力帮我们至此,以后的事,靠我们自己。”
卷毛摸不着头脑,怎地就睡了一觉人就不辞而别了,当即道:“那怎么行,你也太好话了,他是咱花钱请来的,事儿没办成人就跑了?我看他八成看出来蹊跷,故意不告诉咱们,自己逃命先溜了——”
“他死了。”
卷毛愣住,看周宁的脸色并不像开玩笑,惊道:“…………真的假的?”
周宁的视线从卷毛身上挪走,心事重重地抬头凝视道道高檐,叹息道:“他不是人类,和这里飘荡的鬼魂一样,被望陵房里会问米的婆婆收走了,现在,应该遣回地府了吧,我方才进去,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不是他?里面都是他的长辈,他不可能不去,要不然,一个人多孤独,被我找到了,他就在里面。”
卷毛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在里面?我怎么就没看见里面还有他?在哪呢?”
周宁知道他听岔了,便解释了番,“不是他人,是他的灵位,我看到了,冯掌柜提过的烈家大少爷就是他。”
卷毛一脸不敢置信:“就……不是东西那个?”
周宁点点头,对于一个恩人,话虽糙了点但理还是这个理,现在回头想想他所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其实也漏洞百出,只不过,大概因为隔行如隔山,轻信而已。
“要这么,那这儿就是他的家!”卷毛指着四周。
周宁提着凳子迈开脚步,前方的路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尽头,“对,所以他带我们来这了,应该对他声谢谢的。”
“咱们仨可一个也没看出来,那他跟咱们遇到的亡魂也不一样,就跟个大活人似的站在这,谁能看出来!”
此事的是实话,如今周宁想想,除了他古怪的装扮加身上毫无温度的体温,当时还以为,走这条道的人大都命格特殊,不排除身子异秉,怎么也没料到,与他们正面交手的第一个魂就是他。
偏偏一件坏事也没做,让人挑他点错都难。
“路上再吧,我们尽快去寒山,去庙安寺,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卷毛一听了退堂鼓,“能不去吗?万一…………”
周宁断了他的话,安抚道:“望陵房也在寒山,冯掌柜必定去那了,鬼婆住在那,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退路了,我们去房里收拾下东西,主人既然走了,咱们也没必要再住在这,去望陵房吧,我本算让你和冯掌柜先走,也能盯着他,可你不去。”
“盯他干什么?长得鬼见了都害怕,有什么好盯的,就他那姿色,难不成还能被女鬼抢了?”两人边朝少书房走,边着话。
“我和烈先生在密道里的时候,听到房里有鸦蝶的声音,密道板门怎么也不开,只能绕回去从山路赶回,半路烈先生被鬼婆收走,等我赶回来,却发现房里什么都没有,而你在院里睡大觉,这件事,你不知道,但除了你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冯伍子。”
“你怀疑他?”
“对,无法不怀疑,如今启儿也不见影,除了你就是他,所以我想让你盯着他,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妥的行为。”
“等等,我没听明白,你俩从哪个密道里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少书房里有条密道,是直接通出去的,我和烈先生就是从那里走的。”
“然后出去了,姓烈的就被抓了?”
“是,我着急赶回就是想看看你们安不安全。”
“哪有鸦蝶,压根没听到,我嫌冯伍子睡觉呼噜,睡不着,就上院里头躺着睡去了,然后,我就睡着啥也不知道了。”
“所以我才,他有嫌疑,走了也是好事。”
“不能吧,一看见鬼孩子他就吓得屁滚尿流的。”
“人心叵测不好,你记住,出现在这个时空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不简单的,就连那位会问米的婆婆,总觉得怪怪的。”
“你这话可带上我了。”
周宁停下脚步,看着他道:“当然带上你,你能来到这儿明有大福。”
“狗屁大福,我怎么觉得是大难!”到这顿了顿,环顾四周略有感伤,本来逃亡的四个人就剩他俩了,似乎又回到起点,果真世事无常,“唉!姓烈的我倒有点佩服他,把我们送到这儿来,高墙大院儿的护着,仗义。我有个想法,其实咱也可以不出去,坐这等着不就行了?真要是有什么祸事儿,逃不过的,必定找上门,等它找上门了再。”
“那我们想知道的答案,或许就淹入海底了,也不定,什么也解不了还死的糊涂,守一局不如攻一把。”
“可我们在这挺安全的,出去我就心里没底。 ”
“凡事都有两面,你还想在这养老?我没意见,我想着他也没什么意见。”
“那还是算了,这地方太贵住不起,我还是回北京养吧,没事逛逛三里屯□□,加拿大我也不去了,猜拳遛鸟广场舞,没病没灾就是福。”
周宁苦笑,来此一趟,看样子,差一步他就要看破红尘了。
两人着话,路上走得极快,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回到了上书房,一进房,卷毛就开始寻找那条密道究竟在哪里?
“在床的墙面上。”周宁为他指点方向。
卷毛朝周宁示意的方向内室走,周宁则留在主室收拾东西,用烈棠的箱子把所有物品装好,唯独自己那件带血的衣服,她叠地整整齐齐,然后,把它留在了屋子里。
看了圈空荡冷清的房子,是时候离开了,看到他坐过的凳子,惋惜怀念,仍旧有一种,他仍然在的感觉。
提箱子走进内室,刚好听到石板地移动声。
“不是我,堂堂烈少爷是不是脑子缺根筋?机关弄的太明显了,连我都能找着。”卷毛诧异的指着密道口。
周宁:“我也不理解,我更偏向于他是死后弄了这条密道。若真回到那个年代,密道未必会有,现在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下去吧,咱们从离道出去,我和烈先生就是从这走的,这样安全些。”
周宁在前头带路,第一个下了密道,卷毛跟在后头,但他身子又胖又笨,卡在密道口扭来扭去,就像一个粗犷的大老爷们开老婆开过的车,哪哪都不对劲儿。
“你行不行?心点。”
“我行。”还是那句老话。
周宁盯着看了会儿,实在看不下去,太别扭,看着都费劲,怎么看都像一头老母猪生崽,太痛苦了,幸好进来就是宽阔的密道,要不然,此路对他不通。
一会后,卷毛总算进来,站在那回望狭的入口连连发出怨息,胳膊都快蹭秃了皮,“咱是不是得给他关上?留个大窟窿也不太好。”
周宁上前走去,她记得机关,“我来。”
都是烈棠曾在她眼皮底下按过的,她自然知道在哪里。等石板关上,周宁回身对卷毛道:“走吧。”
卷毛正眼巴巴盯着灯火好奇,问:“这是长明灯吗?”
周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
“哦。”他若有所思点了个头,又道:“你要是吹灭,它是不是就再也亮不起来了?一直知道古人爱用这等宝贝,我就在想,它为什么叫长明灯?如果灭了,是不是就再也不亮了,还是我们把它吹灭,不过一会它又亮?”
“我上哪知道去?你该不会想吹一盏试试?”周宁已有些烦躁,本就烦心他又在耽误时间些没用的,“快走吧我们还有事。”
“等下,我吹一盏试试,灯那么多,灭了这一盏也没什么关系。”
“你就…………”
拦也拦不住,周宁话还没两个字,卷毛已嘟嘴吹上了,明亮烛火猛地一晃竟没有灭,又稳当当的直立燃烧着。
刚要催他离开,不要在这些事上瞎折腾,只听密道内轰隆一阵巨响,像数十块石板同时滑动那般,刺耳欲聋。
“卧槽
,要塌?!”卷毛听着声音慌了神,拉起周宁就往外跑,跑了两三步忽想起方向不对,又改为朝房里逃,不停地催促周宁快按下机关!快!
朝尽头跑岂不是更远?早就埋在密道了,只能返回房里才是最保命的办法。
“我就你闲的,不赶紧走非要研究那盏灯!”周宁不停地按动机关,此时,密道内轰隆隆的声响还在继续,而入口的石板门也没有动静。
卷毛高声道:“我哪知道吹个灯还有机关,真他妈气人,谁心眼那么多搞出这么个玩意,我吹个灯咋滴了,又不是拆家!”
“行不通,快跑!”周宁大喊一声,拉着卷毛就朝密道尽头跑,时间她清楚,怎么也得近半个时路程,如果塌陷只能认命别无他法。
话音刚落,还没跑出去两米远,只听“轰、轰、轰……”接连一阵阵巨大的声响,石破天惊之势,身旁石壁突然间分散成一块块旋转起来,两人被如此场面吓得腿软,还以为要从墙里出来个怪物,等看清墙面上换成一幅幅壁画时,这时候,声音也停止了,周宁和卷毛才心有余悸脸色刷白的停下来。
密道内再次恢复宁静。
卷毛大喘着气,道:“怎么回事?”
壁画一出来,周宁褪了几许惊慌,她见过,在密道差不多中间路程的墙面上就有一副壁画,上面画的是她前身和烈少爷马车前相立的画面。
她一直认为,这条密道里就那一副画,此刻一块块全部出现在眼前,她看后二话不,迅速返回密道入口,去看第一幅画。
卷毛在后头喊,周宁哪停得下,她知道这些画里头,一定藏着很重要的玄机,不定,就是她要找的答案。
到了第一块石画,刚气喘吁吁顿住脚,所有石壁上忽然间涌上各种色彩,如同仙神拈下神来之笔在此一墨,整条密道的石壁白色争芒,太过神观,看得人洞心骇耳,仅不过片刻,就为石壁上的人注上色彩,再生那般令人动容!
烈棠手里拿了一枝花,一身西装身段笔挺修长,黑色平顶礼帽下,那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背后,他含情脉脉递向对面的女子,女子笑盈盈的相望,没接也未拒绝。
紧接着,这块石壁上出现一些移动的画像,似电影一幕幕回放:
“二姐,是烈少爷来了。”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身穿杏色衣裤的丫头开心地跑进了房,不久,搀出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
“家宴已经结束,烈少爷还有事吗?”她温声道。
烈棠见了她,脸上笑意更浓,把手中折来的花递向她,道:“海华,我看上你了。”
旁边的丫头捂嘴偷笑,女子脸上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画面消失石壁重回平静,周宁又走向第二幅画,出乎意料,竟是她之前和烈棠看过的那幅。
丫头掀起车帘,海华下车,另一边,厮掀了车帘,烈棠下车,两人奔着对方走,一靠近,海华张口质问:“那么宽的路你不走,堵我车子干什么?”
烈棠不以为然,“不好意思,上次问的事没等到海二姐回复,我这人急性属猴,生怕错过去,就让老刘正面堵了,没办法,见你一面太难。”
海华脸色一红低头不语,当着跟前丫头厮不知道该怎样讲,正琢磨该怎么回应,手臂一紧,人已被他拉走,“你别……别拉拉扯扯的快松开!”边挣脱边心虚地朝身后偷笑的桃看,桃不过比海华三岁,一直在身旁服侍,从没经历过男女之情,此时,自然站在那只笑看着无动于衷。
加上她,八只眼睛偷笑看热闹,连反抗都觉得没脸,况且,依他的性子,她那点力道也反抗不开,挣来挣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我还得回家呢,他们都走了,就我自己在后面迟迟不回家,回去娘又会问的。”到了一处弯道,有茂密的高草枝叶遮挡,烈棠拉着她才停下来,但手没松开,不光不松开,还当宝贝似的把周宁的手放在怀里捂着。
“我上次跟你的事情你考虑了吗?或者,你要是不好意思跟我,你可以讨不讨厌我?”
周宁害臊的不行,低眉垂眼满脸绯红不敢直视他的眼,侧头看向地面把手一个劲往外抽,烈少爷英眉浓密桃花眼,又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看上去温润如玉又风情又不羁,挺拔的鼻梁,加上时常挂在脸上傲娇的笑意,这样的男人在未经□□的海华面前,她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目光纵然做不到直视,可他的气息一直扑在脸上。
“你先把我松开。”既然抽不出手那就提出要求。
烈棠笑意更深:“你先回答。”
见此,海华怒瞪嗔怪,又怕不远处等候的下人车夫听见,便声嘀咕:“你这人怎么这样?抓着我我怎么?”
殊不知,海华这番娇羞的姿态,更使烈棠加深了脸上得逞的笑,见果真难为了她,才勉强松开手,心地把她的手放回原位,“好,我放。”
海华回头看了眼马车方向,才脸色绯红的看向烈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能如此答应你。”
烈棠:“我知道,你就讨不讨厌我?我就心里有数了,其他的我自会安排。”
海华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开口,烈棠忽然凑近她,故意道:“我知道了,你不了,你不讨厌我,既然不讨厌就是喜欢,你喜欢我。”
“谁喜欢你?”海华的脸更似熟透的辣椒,恼怒嗔怪。
烈棠:“你又不讨厌我,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吗?喜欢就是喜欢不要遮遮掩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实不相瞒,我也看上你了。”
海华脸红的不敢抬头,低眉气道:“你还不知道看上几个了,少来!我得回去了,万一别人看见会闲话的,你以后少找我,有什么事儿,让阿福来找桃就行。”
“阿福是阿福,我是我,我的事跟阿福什么?他又不能代替我,他还能代替我结婚呐?”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有事没事来找我,先走了,路上人多,一会儿,别让过路的人看到了。”
罢,就要转身走,却又被烈棠及时拉住。“等会儿,我话还没完呢着什么急?我就那么吓人吗?有点事得跟你明白,免得你误会,那种地方吧,我去归去,纯粹就是玩儿找个乐子喝喝酒,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就不去了,再者,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还得跟你,还是那句话,去归去,我可一直守身如玉呢!”
“你守不守身跟我有什么关系?”周宁甩了甩胳膊上他的手,甩不掉。
烈棠:“当然有关系,你要是不信可以改天试试,我这人就这性子,倘若不喜欢的,我碰她一根手指头都怕脏了我的手。”
既然甩不掉,那就一根根手指头掰,可掰开了这根手指去掰另一根手指时,原先那根手指又抓上了,八爪鱼那般缠人,无果,只好面对,把这几日心中思虑的事实告诉他,“烈少爷,有些话我们之间还得挑明,你是烈家独子,烈老爷就你一个儿子,但我不一样。我再不明事理也懂得门当户对,我娘是妾,整日遭人白眼,在海家,我做不到如何讨喜他们,无论我怎么做,都是不受待见的,没有话的资格,烈老爷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我们就此作罢吧,他日见面做一个朋友就好。”
“我不跟你做朋友,我爹愿不愿意跟我也没关系,我想要的就得是她,我不要的谁也难求。”
第三幅画是一座亭子,右边有条径,亭外芭蕉树,地上绿草如茵野花斗艳春鸟语喈喈。
两人并肩坐着,桌案上放着一张纸,烈棠拿笔在纸上画着,眼睛却时不时看向海华,“这就是我以前在法国留学时的学校,法国女子穿的是这种衣服。”
“真漂亮!那她们的生活是不是和我们差距很大?”海华颇有兴致的问。
烈棠点点头:“嗯,其他的我没多少兴趣,但我更羡慕她们婚姻自由,倘若有喜欢的人勇敢追求,我想让人去海家下礼。”
闻言,海华立即凶道:“不行!你要是背着我下……我保证再也不见你!”
一连妥协了几个好字,他笑的合不拢嘴,“听你的,你不同意的事我绝对不干!”
他那虚假老实乖巧的模样逗笑了海华,与他对视片刻脸色一阵发烫,又怕他看见故意撇向别处,等了会儿没动静,扭头一看他仍不眨眼地盯着自己,海华立刻收回目光假装心里平静,实际上,心怦怦直跳早已鹿乱撞。
脸颊上突然感受到他唇间的温度,海华如坐针毡猛地跳起来离他许远,脸色瞬间烧透的红。
烈棠坐在那暧昧痴笑,又如孩子般表现的格外乖巧,“不好意思,没忍住。”
第四幅画是海华拿着一本书递给烈棠。
“书我看完了,如果还有这一类,可以再借我一本。”
烈棠没有接,显然借出去就没算让她还:“借可以,书我也有,但我遇到一件特别为难的事,不知海二姐能不能帮我个忙?”
海华拿着书缩回了手,笑道:“能让我帮上忙的事可是不多,吧,只要我能帮一定帮忙。”
烈棠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饶有兴味的道:“很简单,一动嘴的事,”接着,朝她凑过去,低声道:“亲我一下。”
下一秒,那本书整个盖在烈棠脸上,“不借了!”——
第五幅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海华看中了街边商贩出售的玩意,正拿着两个和桃对比挑选,烈棠悄无声息从身后走来,给了卖家一个精致的木盒,道:“都要了,包起来。”
有海华乘着马车,烈棠碰巧在路边等候,强烈要求一路同行,自己脚脖子扭了,可等下了马车后,他跑地比腿脚利落的厮都快。
因在海家的不受待见,有被旁人言语欺负,他二话不上去就是一拳。
有女儿节的傍晚,一起行走在灯火阑珊地街头,他:“我回来不久,父亲带我参加了海家席宴,宴上所有姐都扮的明艳动人锦衣贵重,仅有一个人朴素进场,素静的就像天仙下了凡,那一刻我的眼就被勾住了,我就告诉我自己,此生一定好好待她,做她永远的靠山。”
整整一路石壁,全是关于两人的点点滴滴,紧紧有那么几幅是海华的日常画像。
似乎所有的美好,都被刻画在这条不见天日的密道,可世事无常,人间能有多少美好?那些封藏不愿揭露的糟糕又有几人知?
最后一副画,是海华在他面前穿上嫁衣。
到了这里,烈棠眼中星辰不在,周宁的眼中清纯消失,有的,只是满眼忧郁和历经世事沧桑的伤哀,那个懵懂单纯的姑娘已是过去。
画面中,仅海华一人身着喜服,夫妻对拜中,她单方面朝烈棠礼了一拜。
紧接着,画面一转,楼室内枪火连连,很快,熊熊烈火吞噬了整座阁楼,楼外,多是扑水救火的人,桃哭喊着朝大火喊,“二姐——”
此时的火中有两个人,他们依偎着谁也不离开谁,烈棠一直在熊熊大火中找寻出口,等好不容易距离门口近的时候,房梁因燃烧而支撑不住突然崩塌,满楼火星飞溅,烈棠奋力把海华推出楼外的同时,整座阁楼轰然倒塌。
“烈棠!”撕心的喊声回荡在阁楼外,————时间1900年7月。
所有的过往彻底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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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华,我看上你了——他的声音一次次在脑海回响。
“二姐,烈少爷其实也不错,不如你就答应了吧,这样姨太也能安心,要是能嫁给烈少爷,就没人敢对姐呼声呵气的。”
“听人,二姐姐最近跟烈大少爷走的很近,呵,二姐姐别忘了,烈大少爷要娶也会娶一个正牌的大姐。”
病床上的娘已是油尽灯枯,守着冷冷清清破旧的房子没人管问,一年也见不到爹两回,有时候海华常想,她是该痛恨爹的无情,还是该为娘的命运可怜。
“华儿,你跟娘实话,你对烈少爷属不属意?”
海华没有回答,仿若无事般回道:“娘,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日温姑来,烈家已经算和叶家四姐结亲,是烈老爷的意思,叶家老爷子也中意这个女婿,娘就是劝你,别和烈少爷走得太近了,烈家就他一个儿子,被他爹他娘惯的不成样子,架闹事拈花惹草就没他不敢干的事儿,为夫,他不是一个良人,将来必定妻妾多房,会苦了你。”
海华坐在床榻沿,温抚娘那布满皱纹的手,为了把她和烈棠之间的孽缘斩断,看样子,娘煞费苦心了,苦涩一笑,道:“娘你放心,我和烈少爷就是朋友,如果外面传了闲言闲语,我就不与他相见就是了,免得人再闲话,他能娶叶家四姐是天地良合,我还祝愿他呢。”
“今日,你爹派温姑过来,还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娘。”海华为娘抚了下鬓角凌乱的头发,见她话有些喘不过气,便起身为娘倒了杯水。
“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海家要留不得你了,叶家的大少爷叶南风你可还记得,几年前曾见过,长得也彬彬有礼,就是身子常年病弱,你爹让温姑来询问下你,看你愿不愿意嫁过去?我想着他卧病在床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少是个正房,看他身子骨,将来也不会有妾,。”
询问?呵呵,海华心中一阵取笑,此事必定已经成为板上钉钉,从到大,爹询问过她哪件事情?
“嗯,见过。”海华声回应,声音的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到,她知道叶家此次就是找个照顾南风的枕边人,也许因为烈棠的原因,所以爹才着急把她嫁出去,既然烈老爷子开口,当中原因一切就明了了。
可大都知道叶家大少爷常年卧病在床,身子骨弱的很,幸好叶家下面还有两个儿子,不然,香火都难,普通女子心高气傲的叶夫人自然看不上,唯有大户里头找,可大户里头谁愿意把自己的姐送到人家,去给人伺候病秧子去。
“娘知道委屈了你,可正经少爷咱也配不上,他是你表哥,时还一起玩过,你嫁过去他不会亏待你的,唯有嫁给他,娘才放心,除了他,若嫁个普通百姓,娘又不甘心,只能,做了娘的孩子苦了你,娘这辈子最大的后悔,就是做了通房,还怀上了你,让你跟着娘受苦。”
“娘,别这么,南风人很好,既然我爹有这意思,叶家人不嫌弃,就这么定了吧。”
“怨就怨我!要是当初生个儿子不就过上好日子了,偏偏生了个丫头片子!”海华娘着,不停用巴掌自己的脸,这些年海华已经习惯,她听了十几年娘埋怨通房的命,往常日子里,时而对她好,时而对她又又骂,嫌她是个不争气的丫头。
抑郁久病,越发严重。
“二姐,不歇息吗?不早了。”
海华失魄般站在窗前,望着闪烁星星的夜空月在中,低低的道:“你先睡吧,明日一早去宅门吩咐家丁,无论谁来找我都不见。”
温姑送来了许多精致的新衣裳,那是海华长这么大都没穿过见过的。
桃进来悄悄对她道:“二姐,我听她们,烈少爷今天来过宅里见了老爷,至于究竟了谁都没听见,烈少爷进去的时候,老爷让房里的丫头厮都出来了,但宅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什么?”
“二姐没有当凤凰的命!我们家二姐心地那么好,怎么就没有当凤凰的命!”着,桃跺脚气哭。
这一整日,海华茶饭未进,到了子时仍在榻上发呆,听到桃轻轻推门进来,低头没有理会,她此时进来,必定过来看看她睡了没有?
“二姐,烈少爷来了。”
海华惊闻坐起立即下床,顾不得自己一身亵衣,光脚就下了地,这时,桃已经退出去,烈棠一身夜行衣站在那。
“你怎么来了?被人发现会出事的!”海华担忧的道。
烈棠快步走近,一直走到海华面前才停下,近的就要贴上她的身子,以往清秀的脸上不见笑意,面无表情看着她道:“我带你走。”
海华后退一步,慌措又坚决的道:“不行。”
烈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在这不走了,明天被人发现了更好,捉奸成双,咱们俩一个娶不了,一个嫁不出去。”
“你胡八道些什么?我娘就在隔壁,你快走!”海华压着声音。
他站在那不动,海华低着头不吭声,空气正且安静,下一秒,猛地被他抱住,海华惊慌抬头,想问问他是不是疯了?怎料一抬头正好被他贴下来的唇吻上,他深深的吻,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子里,周宁被他吻的浑身发软,连推开的力气都使不出,毫无招架之力的任凭他把自己压在榻上,更加深了吻的力道。
最后,是周宁咬破了他的唇这才强行停下。
趁他吃痛失神,迅速推开烈棠下了榻,拿起篮子里的剪刀戳向颈脉,“走!你要是不走我就把命绝了,让你永远见不到我!”
烈棠向她靠近,海华往后退,他们当中始终保持着那段不可逾越世俗道德的距离。
仅在当月,选了个好日子,海华嫁出海家,新婚当天,叶南风病重无法下床没来迎接,由叶家派来的亲属迎接海华。
成亲的前一日,温姑带人忙活着,爹置办的嫁妆堆满房,而她坐在妆台前坐了一夜,桃在旁边红着眼絮叨,“阿福跟我,烈少爷差点把烈家拆了,把烈老爷和他娘气的要死,烈老爷头一回朝他动了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