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试情意
二先差人将十坛子红布封好的琼浆酒抬上桌,后边的菜再陆续上来。
迟椿吩咐下人拿上五只白玉杯,起身为在座的几人斟酒,被迟奕伸手拦下。
“妹妹,你倒自己和公主的就好,我们哥几个直接用坛子喝!”
严晁闻言,起身拣了一只白玉杯,推开迟奕的手,送到迟椿面前:“还请迟姐为我家大人斟一杯,大人他饮些许便好。”
迟奕不满:“今天开心,多饮一些怎么了?再男子汉大丈夫,喝个酒还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
“实在是大人不宜饮醉……”
听到严晁为岑故辩解,迟椿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的侧身凑近坐在她身旁不拘言笑的人:“难道,大人从未饮醉过?”
岑故轻轻垂下眸子:“不是。”
迟椿听罢手一挥,将面前的白玉杯拂到一边:“那有什么醉不得的?大不了你醉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严晁仍旧是一脸为难,反倒是岑故听罢,不再多推脱,让严晁坐下,默许了迟奕放到他面前的一大坛子酒。
见他们二人极力推辞,倒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反倒引起迟椿的疑心。
难道岑故喝醉了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酒量不行一杯倒?还是酒品太差,喝醉了就发酒疯?
菜差不多上齐了,二笑嘻嘻的让他们慢用,就招呼着其他人退出厢房,并为他们关上房门。
几人聊起了今日马球赛上的一些趣事,和最后段辰那张气到铁青的脸,真是让人拍手称快,迟椿心情也甚至愉悦,觉得干坐着也是无趣,便提出了一个乐子活跃气氛。
她从满头的珠钗步摇中,拔出一根绢花绿叶镶红玛瑙的簪子,放在面前。
击鼓传花,规则很简单,从一人手中传到下一人手中,最后拍桌子的声音停下,簪子落在谁手里,谁就要回答其他人的一个问题,若是回答不出来,就要喝酒。
曹娴第一个拍手通过,觉得这个游戏若是玩起来一定很有意思,迟奕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秘密不能的,便也答应下来,剩下岑故和严晁不置可否。
严晁自己答应加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先静观大人作何答复。
“大人,你就参加嘛,若是答出来自然就过,答不出来还能饮这百两一坛的琼浆酒,怎么算你都不吃亏啊。”迟椿漂亮的桃花眼笑得眯成一条缝。
岑故思索后点头答应。
迟姐简直是太能忽悠,严晁暗喜,大人一向是一不二,在迟姐面前屡次破例,或许答应之前会稍做反驳,思索良久,可最终都没有拒绝。所以大人这算不算是对迟姐有求必应?
迟椿满意的拍手:“那好!我们开始吧。”罢,将簪子递到岑故面前:“那就由我来做督判。”
“开始!”
接过簪子的岑故转而将它传给左侧的严晁,严晁慌忙将簪子塞到迟奕手中,迟奕接过簪子后笑眯眯的把玩,故意不往下传,慌得曹娴抬手就要过去抢,最后在击桌子的声音快停下时,才传到曹娴手里,曹娴忙不迭的将簪子丢到岑故面前,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声音停下。
簪子稳稳当当放在岑故的面前。
迟椿笑着拍手,宣布最后的结果:“好啦,簪子在岑大人手里,所以现在大人需要回答我们提出的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来问,”迟奕抢先一步,对岑故提问,“椿儿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除了岑故的另外几个人,听完这个问题齐齐开始起哄,知道他们想要撮合的意思,这个问题也没太出乎意料,迟椿也用手撑着下巴眼中含笑的看着他。
岑故在其他几人的注视下,挑开酒坛子封口的红布,一饮而下,转眼就见喝了半坛。
在座几人现下有些尴尬,他们以为即便答不出来,大概也会出于礼貌的询问下迟椿的生辰,没成想直接喝酒。
迟椿无所谓,不知道才正常,要是知道她生辰,她才真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上自己了。白日里偏殿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也当不得真,□□和情爱本就不能划等号。
“咳咳,”严晁实在看不下去,出声破沉默:“既然大人也喝了,那我们,继续?”
迟椿趁着她哥开口责备岑故前,附和严晁道:“对,接下来就从岑大人开始!”
新一轮击鼓传花又传了起来,两转下来,停在迟奕手上。
他一拍额头,抬手就要去搬酒坛:“我看你们也别出题为难我了,我直接喝如何?”
“不行,”迟椿忙够过去按住他要拎起酒坛的手,“酒是好酒,更不能随便喝,所以要先回答问题。”
完,朝一边跃跃欲试的曹娴撇头:“公主,这个问题,你来问。”
曹娴欢喜的转过头看着迟奕,眼眸明亮充满期待:“迟哥哥……可有心仪之人?”
这句话让迟奕的心有一刹的停止跳动,笑意逐渐僵住,明明还没开始喝酒,眼神已经开始迷离,目光好似透过曹娴,看见了其他人,整个人都收敛了几分。
想了很久,迟奕才道:“曾今,还是现在?”
“现在。”曹娴语气坚定,感受到他的迟疑,仍没丝毫退缩之意。
迟奕长叹了口气:“没有。”
曹娴喜悦的从他手里抢过簪子,低头含笑:“好啦,继续吧!”
两人的神色变换和行为举止都被迟椿看在眼里。
其实迟椿一直很想问曹娴,为什么会喜欢迟奕?她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前世在花朝诗会上初见段辰时的惊鸿一瞥,她也曾认定是天降良缘,觉得自己对他一见钟情,后来才会一腔热情扑在他身上,错付痴心。
曹娴年纪又单纯,迟椿怕她分不清,将仰慕当作情爱。
更何况,自那人不辞而别,彻底和京都断了联系后,哥哥虽将和她的一切埋藏,自此也无人再提起,他们的曾经只是前尘过往,但是否能彻底翻篇,还得看迟奕自己。
迟奕一日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就一日不可能对别人敞开心扉。
迟椿暗自祈祷,但愿曹娴的喜欢只是临时起意,莫要陷得太深。
击鼓传花继续,声音停止时,簪子又很巧的落在岑故手里。
这次换曹娴问问题了,她思考片刻,问了个众人看来都算得上极其容易的问题:“岑哥哥,你可知迟姐姐芳龄几何?”
沉默,喝酒,循环。
但凡他有一丁点心,随便猜一个数指不定都能猜对。毕竟京都里适龄的世家姐,要么已婚配,要么早定好了姻亲,只等年纪一到就下嫁。
范围都缩的那么了,他仍答不上来,迟椿合理怀疑他是压根儿就不想答。
此时岑故已经微醺,面庞晕染绯红,眼眸氤氲迷离,看来是有些微熏。不过这还只是刚下腹,琼浆酒的后劲十足,看来岑故今晚,必然会醉。
心情复杂,迟椿完全猜不透岑故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几次三番对她抛出橄榄枝,即便不是什么倾心相许,怎么着好感都有几分吧。还是根本就是自己会错了意,那些都只是他的基本礼数,他对其他姑娘也是这副模样?
严晁掩面,他都替自家大人尴尬,出言想要缓和:“哈哈,迟姐养在深闺,大人不知也实属正常。”
又循环了几轮,游戏结束后,十坛酒都喝得一滴不剩,迟奕和岑故也都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迟奕嚷着还要再上十坛,被迟椿及时制止,扶他在椅子上坐好。没过一会儿,他又自己站了起来,开始对着柱子倾诉。
“岑,岑故,我和你,我,我妹妹,是,是最好,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喜欢上你那,那是你的福气,以后,你,你要好好对她,不然,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不放过你……”
完,还伸手去推了柱子一下,见柱子没反应,迟奕踩着踉跄的步子质问岑故为什么不回答他。
迟椿在一边看着,捂脸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让他钻进去。
而被迟奕询问的主人公,此时正静静的合着眼,歪头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脸色通红,轻薄的眼睑镀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即便醉倒了,眉头也是蹙起,提防戒备。
这两人的酒量也实在堪忧,迟奕的酒量差,迟椿知道,可没想到岑故的酒量和迟奕根本就是差不多的。
当然,这个结论也是和一旁手忙脚乱,可头脑还算清醒的严晁对比后得出的。
迟奕对着柱子喊岑故,还拳脚踢,把一旁的曹娴看傻了,想上前去拉他。
他转过头,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开,待看清曹娴后,竟是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口中喃喃:“贤儿,贤儿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曹娴被他抱的不知所措,整个人给愣住了。
听到自己哥哥抱着道阳公主叫出的名字,迟椿立马反应过来他叫的是谁,想冲过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乱。
却在起身的瞬间,手被紧紧拉住。
迟椿低头看去,刚刚还醉的一塌糊涂的岑故,现在已经直起身子,拉着她的手,一脸单纯的看着她。
仿佛被闪电劈中,雷的她外焦里嫩。
从未见过岑故这般模样,平日里的淡漠谨慎一扫而空,此刻就像是个随便对着一人都能敞开心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