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皇后陆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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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故缓缓将自己的额头抵上迟椿松软的发髻,指尖摩挲着垂落在他手中的头发:“没事先告知你,是我鲁莽了。”

    “怎会?”迟椿笑的温柔,“我们本就两情相悦,成亲是迟早的事,如今岑首辅也同意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只不过……他答应的也太爽快了些,有些没反应过来。”

    迟椿一直觉得岑松这个人捉摸不透,时常一脸温雅笑容,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不过能和祖父在朝堂上分庭抗礼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况且就迟家和岑家现在的关系如何,京都人尽皆知,她和岑松本也没什么交集,更不知道岑松对她到底是何看法,不担心他阻挠是不可能的。

    岑故低头看她眉头轻蹙,淡淡道:“平日里我的事,他从不干涉,或许这件事在他眼里和其他事没区别吧。”

    他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但迟椿知道,这是婚姻大事,平日里的怎能和这件比,岑故心里又怎会不落寞。

    虽然得知他锦衣卫选拔的经历后,迟椿曾一度迷惑于岑松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的行为,他们父子间是如何到了今天这一步她也无从得知,但迟椿还是更愿意相信是另有隐情,毕竟他是岑故的父亲,又怎会真无丝毫父子之情?

    “其实他能同意,也可以算是他送给我们的第一份祝福。”迟椿拍拍他的手。

    记得之前娘亲也同她过,若是真有一天,她真的喜欢上了岑故,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话,母亲父亲包括祖父在内,都不会反对的。

    只是不知道这句话如今还是否作数。

    迟椿算等回去马上找娘亲确认一番,但即便不作数也不行了,她这一世除了岑故,谁也不会嫁。

    岑故拉着迟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仔细量了她的着装,宠溺又无奈,“下此还想来见我可以直接走大门,或者派人来一声,我去见你。”

    “怎么,”迟椿不乐意了,“我喜欢,我乐意,即便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本姐天生丽质!”

    见她高高扬起的下巴,岑故只得摇摇头:“行,你的对,迟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左一个迟姐,右一个迟姐,迟椿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些疏远,开口道:“别叫我迟姐了,以后叫我椿儿吧。”

    “……嗯?”

    迟椿诧异的看着有些犹豫的岑故:“又不是没喊过,以后成亲了你还得唤我夫人呢,得先适应一下。”

    难得,向来清冷不拘言笑的岑大人,也有此等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时候。

    一时间勾起了迟椿想使坏的心思,她笑眯眯的看向岑故,故意拖长每一个字,讲了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其实,之前你喝醉也叫过‘椿儿’,那是我第一次听你这么叫我,别,还真有些激动。”

    岑故猛地抬起眼看着他,声音有些不自然:“什时候?”

    迟椿回答:“就是去‘十三香’那次,你不但叫我椿儿,还拉着我的手撒娇,知道我的生辰,知道我名字的由来,还唔……”

    话还没完,岑故抬手捂住迟椿的嘴,推开房门将她拉进去,然后马上关上门。

    迟椿不了话,只能用露出来的眼睛,狡黠的眨巴眨巴,望着他。

    岑故叹了口气,放下手,自言自语:“喝酒误事。”

    “得了!你那是借酒装疯,占了我便宜你就偷着乐吧。”

    她顺下裙摆,坐在他屋内的红木椅子上,从托盘里取过两只白瓷杯,为自己和岑故斟茶,顺带四周张望。

    岑故的屋子,装修格调和他在北镇抚司内的书房大同异,每个角落都扫的干干净净,所用东西收拾摆放的整整齐齐,床头柜子,桌子中央,格子窗旁的架子上,尽数放上了不同品种的盆栽,苍翠青葱,勃勃生机,有些叶片上还汪着未干涸的水滴,晶莹剔透,闪闪发光。一看便知受到了屋子主人的精心栽培。

    “在我屋内,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岑故撩开衣袍,坐下端起茶杯。

    迟椿心里暗惊,看来自己想做什么,都逃不过岑故的眼睛。

    她也不欲和他拐弯抹角,开口道:“我想知道关于陆姐姐和陆家的所有事。”

    早已料到迟椿会问,岑故沉默片刻。

    “一切都和先皇后有关。”

    听罢,迟椿心里有几分推测,结合之前曹娴的过往和皇帝看到陆晚贤时的反应,首先,曹娴和瑜贤妃是因皇后设计,才不得已出宫到寺庙里为曻朝祈福,但是根据她当时的法,皇后和瑜贤妃势同水火,皇后眼中容不下得皇帝专宠得瑜贤妃,瑜贤妃对将他们逼出皇宫得皇后亦是怀恨在心,因此,瑜贤妃能再带着曹娴回宫并独得恩宠,也定是要在皇后失势的情况下。

    能治皇后罪,甚至废后的,只有皇帝一人。

    可迟椿转念一想,那日在金銮殿上,皇帝看到陆晚贤时,那声不受控制的“谣谣”不像是故意为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此生最爱。

    若一切皆因皇后,皇帝到底是恨到了什么地步,才会不但废后,还灭了陆家满门。

    “先皇后到底做了何事,让陛下深恶痛绝至此?”迟椿问道。

    岑故用很简洁的话解释:“不安于室,她与别人偷情时,被陛下亲自抓奸,陛下当即气晕过去,醒来便要废后,但先皇后抵死不认错,甚至威胁陛下,扬言有本事就杀了她。”

    迟椿听到最后越发心惊胆战,身为一国之后,皇帝明媒正娶的妻子,整个曻朝最尊贵的女人,居然红杏出墙给皇帝带绿帽,被捉奸后拒不认错,还叫嚷着让皇帝有种杀了她。

    属实过于大胆。

    不过她突然想明白了,那日陆晚贤触碰皇帝的禁忌,最后还能安然无恙,多半也是皇帝在她身上看到了陆谣的影子。

    “那后来呢?”迟椿问,“陛下将她赐死?然后牵连了陆家?”

    岑故摇头:“陛下并未当即下令杀她,只是将她囚在凤仪宫内,封锁一切消息,对外称皇后染病,闭宫静养。”

    迟椿道:“后来?”

    “她竟想方设法,私逃出宫,去找那男子,欲和他远走高飞,却又被及时赶到的陛下抓住。”

    迟椿啧啧,先皇后胆子真不,不过也真够倒霉的,每次都能刚好被皇帝撞见。

    她杵着下巴,认真看向岑故,期待后续。

    岑故垂眸:“陛下失望至极,可还未等他什么,先皇后开口,和皇帝了最后一句话,便拔剑自刎,死在他面前。”

    就这么……死了?

    “她死前了什么?”

    “她,这就是陛下强取她的下场,这辈子她过的一点都不快乐,她便要让陛下也尝尝这种滋味。”

    迟椿吞了口唾沫,陆谣这才是真正的作死,总觉得她是在故意激怒皇帝,只为求一死。听岑故所讲,陆谣应该有心上人,但是被皇帝强取为妻,才会终日郁郁寡欢,最后用这种偏激的方式寻死。

    不过这样看来,皇帝也该是极爱她的。

    岑故继续道:“也正是皇后自刎前这句话,让陛下怒不可遏,降罪陆家。宫中虽封锁了这个消息,陆家却早已察觉,连夜启辰赶回邳州,妄图躲过陛下株连,可陛下心意已决,他们躲不过的。”

    “当时陛下派去的是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陛下本意是将陆家流放南境边陲,永世不得返京,可指挥使擅作主张,假传圣旨,肆意屠戮陆氏族人,还命人阉割陆启,逼迫其妻其女为娼,陆启的妻子不堪此辱,撞墙气绝。指挥使怕事情闹大,便不敢再用强,只得草率将晚贤卖入‘别故兮辞’,即刻回京复命。”

    原来如此。迟椿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锦衣卫中正是因为有前指挥使这等草菅人命之辈,才会让锦衣卫在百姓中臭名昭彰,人人看到绕道走,若非必要绝不和他们交道。

    岑故抿口茶润嗓:“后来陛下不放心,派我到邳州查探,指挥使的恶行才水落石出,陛下大怒,当场下令处死指挥使,陆家满门被灭,陛下愧疚,不敢再面对陆家唯一存活的陆晚贤,便以皇帝一言九鼎为由,让她继续呆在别故兮辞,派人看守,不准任何人碰她,也不准任何人赎她。”

    迟椿道:“那你此番将陆姐姐赎回,也是陛下的旨意?”

    “嗯,”岑故点头,“大概,陛下也不想再逃避了。”

    终于从他口中听全事情始末,不用自己再到处听,东拼西凑,猜来猜去,很多事她又清楚了不少。

    重新理了下脉络,陆晚贤被赎是皇帝的旨意,岑故带她回京是岑故自己的意思,她的遭遇实在让人怜悯,事到如今迟椿却也做不了什么。

    “只要陛下和陆姐姐解释清楚,屠戮陆家满门的是前指挥使,冤有头债有主,陛下虽也有过,但罪魁祸首已死,陆姐姐心里也能好受些。”

    迟椿十分惋惜,又十分心疼陆晚贤的遭遇,但更不愿她活在仇恨中,受尽痛苦折磨。

    岑故微微摇头:“恐怕不行。”

    迟椿惊:“什么?”

    岑故皱眉,回答:“她此次回京的目的不在陛下,而是瑜贤妃。”

    迟椿大惊:“什么!?”

    “先皇后两次偷情都正好被陛下抓到,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所以,”迟椿有种不好的预感,“是瑜贤妃通风报信?”

    岑故没话,默认了迟椿的答案。

    越想越害怕,迟椿激动的站起来,双手杵在桌子上:“所以陆姐姐要寻的是瑜贤妃的仇!”

    岑故补上一句:“还有道阳公主。”

    迟椿深吸一口气,想起在穗城严府时,自己执意拉着岑故追寻真相时,他曾的话。

    若陆晚贤和曹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所以陆晚贤才要自请在凤仪宫为皇后祈福,她根本就是在寻找机会。

    迟椿音调因激动而微变:“那还不快阻止她!”

    “已经来不及。”岑故淡淡道。

    此时,房门被敲响,岑故了句“进”。

    来人身穿褐色衣裤,家仆模样,眼神却如鹰般锐利,一看就非普通人。

    他朝岑故单膝跪地,拱手禀报。

    “大人,宫里传来消息,表姐已被陛下临幸,择日便会封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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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昨天生病了有些不舒服断更了一天,今天马不停蹄的继续更啦!可惜过了0点没赶上......我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