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原扬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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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与道阳公主有何关系?”

    迟奕所问正是迟椿所想知道的,虽然自己已从岑故处知晓陆晚贤的往事,知道她痛恨瑜贤妃母女,但放在迟奕面前让他选择就实在可笑。

    且不曹娴不过是单相思,可迟奕根本不知道,就陆晚贤将他的亲妹妹放在一处让他选,让人听着觉得荒谬。

    陆晚贤笑道:“迟公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年少时我们曾去林居庵求姻缘,你可还记得,那位老师父是如何解签的?”

    “情起于此,情灭于此。”迟奕淡淡道。

    庵里师父为他们解签是的这句话,他至今仍然记得。

    本以为是年少,不懂得话中含义,还想再请问师父,可那老师父只是摆摆手,高深莫测的重复着“不可也”。

    如今年岁长了,迟奕重新回忆起这句话,仍觉得懵懂,不知其中意。而历经百般磨难后的陆晚贤品起这句话,刚开始以为是她与迟奕二人缘分未尽的意思,可直到刚刚,她才彻底想明白,解签何意。

    陆晚贤:“灭的是你我的情,起的是你与她的缘,你让我,如何甘心?”

    接着,她垂眸妩媚一笑:“若我没看错,道阳公主曹娴,就是那日在林居庵被你从恶尼手中救下的丫头吧!”

    她这句话瞬间让迟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些都是曹娴与自己的往事,埋藏心底,不曾让别人知道,后来回宫做回公主,也没人再回将那个尼姑庵里受尽欺负的丫头和她联想起来,如今却被陆晚贤一语道破。

    迟奕难以掩饰的震惊让陆晚贤很满意,心里升起得逞的爽感:“如何?迟公子,一面是情深意重的公主,一面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你只能选一个。”

    “兄长为何要选?”迟椿的笑未达眼底,往前一步,开口道:“皇贵妃,要被你带进宫的是我,我可以自己做决定,你何必为难我兄长。”

    她这一席话,才让从头至尾一直把目光停留在迟奕身上的陆晚贤,开始注意到迟椿的存在,莞尔一笑:“倒是本宫的疏忽,椿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时时刻刻呆在迟家羽翼下的姑娘了。”

    陆晚贤还想再什么,远处哒哒马蹄声响起,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待来人靠近后紧急勒马,那侍卫从马上下来,连滚带爬跪在陆晚贤面前,拱手行礼,声音都有些颤抖。

    “禀,禀皇贵妃,定安将军带着安平县主已出府,私自离开京都,召回驻扎在城郊军营的定远军众将士,现已经朝着邳州方向去了……”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各怀心思。

    这些日子,京中局势大变,定安将军自己被赐府邸留在京都,就极少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若是没猜错,原扬赶到邳州和严丞会合之时,就是他反叛之日。

    陆晚贤满脸阴沉,声音狠厉:“不是让你吩咐下去,盯紧将军府,一但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刻来向我禀报么?”

    跪在地上的侍卫双腿颤,努力稳住音调:“回,回娘娘,早些时候指挥使大人进去过,属下等不敢阻拦,这才……”

    “好啊,真是我的好表哥!”陆晚贤怒极返笑,目光突变阴狠毒辣,看向迟椿时也暗含杀意,“事到如今,椿儿你不得不和本宫走一趟了。”

    整个皇宫里笼罩着阴沉的气息,金碧辉煌的宫殿仿佛从黑暗中拔地而起,来来往往的宫女内侍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犹如一具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皇宫上下仿佛置身于地狱,在往日的庄严肃穆下更添几分压抑。

    一回到宫中,陆晚贤都没来得及让人将迟椿先找个地方安置,而是直接带她到了紫宸宫,去处理原扬擅自离京的事儿。

    紫宸宫本应是皇帝批阅奏章、处理要务的地方,如今踏足这里时,陛下已然不知去向,此处的主人变成了陆晚贤。

    她极其自然的坐下,握笔蘸墨,在黄色锦缎面的奏本上一一批复。

    迟椿就这般站在一旁,看着她奋笔疾书,直到她最后一笔落下,将奏折交给手下,让他送达西军营的大统领。

    “原来皇贵妃已经能代陛下批阅奏章了?看来所言非虚,陛下确实病重。”

    迟椿嘴上的虽是顺从的话,句中阴阳怪气的味道却一分不减。

    陆晚贤搁置毛笔,掏出腰间手绢擦拭指尖,起身朝迟椿走来,轻声道:“椿儿,我们相识一场也算姐妹,你何必用这种语气和我话?在邳州严府时,我曾答应过你,要将这几年的事一一告诉你的。”

    “不必了,”迟椿已然知道,也已经对此不感兴趣了,“我只想知道,除了报复瑜贤妃和公主,你究竟还有什么目的!”

    听罢,陆晚贤掩盖唇一笑:“目的?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迟椿十分激动,不禁上前两步,逼视她的眼睛:“祸乱朝纲,挟持君王,你到底还要做什么!”

    “我要这大曻江山!我要做这片土地的主人!”

    陆晚贤毫不避讳,音调拔高的同时,展开双臂转了几圈,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癫狂:“既然沙定能有女知府,那曻朝为何不能有女皇帝!”

    迟椿不禁摇头后退,一脸难以置信:“疯了,你真的疯了。此时妄图登帝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再你如今暴行,君臣离心,怨声载道,不出几日,必有人出兵讨伐。”

    罢,迟椿泪水盈满眼眶,她仍对陆晚贤怀有希望,苦口婆心的劝慰道:“陆姐姐,何苦呢?回头是岸。”

    换来的却是陆晚贤嗤笑一声,悲悯的看着她:“椿儿啊椿儿,有时候真羡慕你,被迟家保护的那么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她转过身去,道:“你以为我还有退路吗?自我决定献身陛下,成为晚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如此,我何不再大胆些,或许能直接夺了这江山也犹未可知。”

    看她这副模样和话的语气,迟椿知晓她心意已决,劝不回来了,只得咬牙尽量从她口中探听到其他消息:“那陛下和公主呢,你究竟将他们如何了!”

    陆晚贤莞尔,转头告知:“你放心,马上,你就能去和他们见面了,不过在这之前,你还得陪我等一个人。”

    此话一出吓人一跳,迟椿第一反应是,皇帝和曹娴莫非已经……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她被迫和陆晚贤在此等候,不知等的何人。

    直到岑故出现在紫宸殿门口,她才隐约感知到陆晚贤的用意。

    “椿儿!”

    岑故身着便装,一身月牙白长衫,和随意挽了个髻的长发,其余披散在身后,鬓角龙须有些凌乱,一看就是没来得及理,一听到消息就急匆匆赶来了。

    “岑故!”迟椿迈开一大步,想要飞奔上去,却被身后人一把拉住手腕。

    陆晚贤轻笑道:“表哥,你来了。”

    岑故懒得和他废话,单刀直入:“此事与她无关,为何将她牵扯进来。”

    陆晚贤道:“嗯,你得对,确实与她无关,可放走原扬的事儿,可不就与表哥有关了?”

    “……”岑故默认。

    见状,陆晚贤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所以,人是表哥放走的,我再让表哥去把他抓回来,很合理吧。”

    “不要!”迟椿用力的想要挣脱,没想到陆晚贤手劲不,将她抓的死死的,她只得对着岑故喊道:“岑故,不要按她的做,你带不回原扬的!”

    罢一脸焦急的转头,对陆晚贤道:“你明知道日后原扬必会起兵,却让岑故独自一人去逮捕他,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陆晚贤故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依旧笑的温柔又无情:“那你就要问问我的好表哥,为何要把原扬放走了。”

    沉默良久的岑故此时终于开口,沉声道:“这也是‘他’的意思?”

    他?

    迟椿皱眉,他为何人?

    “对。”陆晚贤回答。

    听到这个“他”,岑故的眼眸垂下,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恨意,声音淡淡:“我过的,他休想再掌控我。”

    陆晚贤连忙道:“这是最后一次,将此事办了,“他”就放你和迟椿远走高飞,如何?”

    见二人当着自己的面谈交易,迟椿却对这个“他”一无所知,他们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是她到了现在还不知道的。

    “好,希望他到做到。”

    岑故应下了。

    他走近几步,站在迟椿面前,目光中尽是温柔,毫不掩饰的深重情意,岑故缓缓低头,轻轻的吻去迟椿滚落的泪水,抵着她的额头,沉声道:“看来我们的婚事又要延期了。”

    “你等我。”

    迟椿根本控制不住,眼泪流的没完没了,停也停不下来,此刻心里千万个声音在回想,挽留他,不让他走,不让他为自己去赴险,可到嘴边什么也不出来了。

    “我等你。”

    最终,迟椿只出这一句。

    岑故最后看了眼迟椿,铁了心,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消失在紫宸殿门口。

    陆晚贤也松开了迟椿的手腕,她仍久久不能言语。

    “他,是谁?”迟椿冷冷道。

    陆晚贤迷惑的回望:“什么‘他’?”

    迟椿:“你们刚刚到的‘他’。”

    陆晚贤了解了,她的是何人,事到如今,整个皇宫被围的密不透风,都已是她的人,所以也无所顾忌。

    “倒也不必瞒你,椿儿,你不会真以为凭我一己之力,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迟椿瞪大眼睛。

    陆晚贤微微勾起朱唇:“多亏‘他’多年来的谋划,才能在我回京后,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