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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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园居最开始不是烧烤,他们家一开始是想搞特色农家乐,因为老板娘爱吃烧烤,老板顺道添了这么个菜,谁成想,农家菜凉了,特供老板娘的菜倒火了。”

    何千话音刚落,老板正好来上菜,笑呵呵地附和了一句:“是啊,我家领导眼光一向独到!”

    众人揶揄,路知忆笑着抿了口果汁。

    何千吃了口肉,忽然想到了什么,兴高采烈道:“他们男篮也的不错,好像是第二。”

    “那算什么啊,咱们还第一呢!”

    “那能一样吗,”何千把果汁递给她们,,“男生那边虽然个子参差不齐,但都挺厉害的,二班那个钢炮,看着不高,贼能蹦!”

    路知忆被她这句“钢炮”逗笑了,:“你这形容,我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就咱们几个女的,在这儿除了吃就是喝了,”何千着,提议道,“咱们把顾殊他们招呼过来呗,就当是型团建了,怎么样?”

    众人面露喜色,但都望向了路知忆。

    路知忆抬眼扫了她们一眼,双眸微眯,语气微微上扬道:“哎呀,我是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那帮大伙子在哪儿呢。”

    何千见路知忆同意了,忙到:“这还不好,顾殊那厮电话24时在线,我他电话。”

    话音刚落,何千抬头便对上了路知忆意味深长的眼神,一向大咧开朗的姑娘第一次红了脸。

    世间的万千情话,都抵不过一位姑娘的脸红。

    路知忆移开视线,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其他人浅笑道:“我出去透口气,空调是挺好的,就是有点闷。”

    “何千和顾殊,”路知忆在前台结完账后,想到了两人,忍不住呢喃道,“青春期的爱恋啊,真好。”

    曹操曹操到,路知忆抬眼就看到了顾殊正在门外,刚想喊他,却发现他后面还有一个人。

    虽然鸭舌帽盖住了他大半张脸,但是路知忆还是认出来了——盖着半张脸都能让经过的姑娘侧目的脸,她身边能有这般容颜的人,除了许天泽也难有旁人了。

    只见许天泽两片薄唇紧紧抿着,顾殊整张脸宛如熟透了一般,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些什么。

    路知忆下意识转身,无关道德和原则,纯粹是怕麻烦。

    她虽然性子活泛,但不代表没有厌烦的事。

    在听到那些与己无关的八卦时,她根本压抑不住心底冒出的烦躁。

    又不能扫了别人的兴,因为那样会有更多麻烦。

    所以心底的烦躁越多,她便笑的越灿烂。

    各种得体的笑脸是她十几年来摸索到的和人相处最好的保护色。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路知忆在转身的刹那,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忙冲出去,那身影却只是一闪而过,消失在了热闹的街景中。

    路知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个强烈的直觉,那个人是沈南沨。

    但这个点,沈南沨在上晚自习啊?

    “路哥,你在这儿干嘛?”

    路知忆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居然站在顾殊和许天泽中间,宛若一堵墙,把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斩断了。

    路知忆收回视线,莞尔对顾殊:“我们在这庆祝赢了比赛,何千刚还要把你叫来一起玩,结果不仅把曹操念到了,还赠送了一个刘备,血赚啊!”

    着,她瞥了眼顾殊旁边的许天泽,视线相撞间,许天泽低下了头。

    俩人有事儿,路知忆想。

    但这与她无关,路知忆现在满心都是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她把两人的手握到一起,少见的当起了和事佬:“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加两瓶可乐,包间305,快上去吧。”

    路知忆找人心切,完全没注意到两人十指相扣时的别扭,把人往里一推就跑了。

    “顾殊,帮我和何千一下,帐我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霓虹代替晚霞,把整座城市包裹着,花狗挑逗着路灯下舔毛的胖橘,大爷们借着路灯支起了牌桌,孩子们在路边玩着大人们看不上眼又偏偏经历过的游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每个世界里又有形形色色的人。

    路知忆逆着人群奔跑,经过热闹的大排档,穿过堵塞的车海人流,终于在红绿灯的对面看到了那个背影。

    她忙追上去,拍了下那人的肩膀,欢欣道:“沈南沨,你不是上晚自习嘛?逃课可不是……”

    那人转过身,却不是熟悉的脸。

    路知忆一愣,赶忙道歉,好在姑娘人美心善,没有计较。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才发觉周围有些陌生,身侧是一幢抬头不见顶的大厦。

    里面灯火通明,妆容精致的丽人和身穿西装的男士进进出出,行色匆匆。

    “这是哪儿啊?”

    一位脚踩十二厘米恨天高的丽人停住了脚步,飞快地量了路知忆一眼,:“东城区,这里是绿塔大厦,姑娘你找人吗?”

    “哈哈哈,”路知忆笑了几声,大方地回道,“是找人,不过她应该不会在这儿。”

    “是吗,”丽人指了指对面的公交站牌,,“公交站牌在那边,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

    路知忆得体地笑了笑,道了声谢,人走后,才卸下笑脸。

    她走到站牌那边,忍不住嗤笑了声,呢喃道:“居然从西城区跑到东城区了,荒不荒唐?”

    路知忆靠在站牌上,抬眼看到了一个卖花的摊,玫瑰娇艳欲滴,但她却被角落里的红山茶吸引了目光。

    ——有点想见喜欢红山茶的人了。

    路知忆想的出神,直到背后的站牌发出了“嘭”得一声,她才回过神。

    她走到站牌的另一边,怔住了——沈南沨脸色煞白,下巴上的血凝成了血块,蓝白色的校服上也有斑驳的血迹,但好在不多;校服外套是大开着的,锁骨上的青紫色骇人。

    沈南沨抬眸瞥了她一眼,想些什么,刚想站稳却又往后踉跄,路知忆忙护住她,胳膊连同手腕一起,和站牌有了一个“亲密接触”。

    路知忆也顾不上痛,把人扶到座椅上,又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沈南沨围上。

    “头晕吗?”

    沈南沨望着她,双眼迷蒙,似是在理解她的话什么意思,慢了半拍才木然地点了点头。

    路知忆从口袋了拿出了一颗糖,:“张嘴。”

    沈南沨闭着嘴,眼睛望着路知忆。

    路知忆看着她,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下来,哄孩子似:“我不是那种自讨没趣的人,你要是不想我一个字都不会问,但你要是想的话,也得有力气才能,你刚站都站不稳了,听话,把糖吃了。”

    沈南沨望着路知忆手里的糖,张开了嘴,含了一会儿,声:“没之前的好吃。”

    路知忆被她气笑了,默念了三次“不和伤患一般见识”后,才回道:“之前的是儿科特供,这个是烧烤店老板娘特供,你以为你吃的是糖吗?你这每一口都是爱情的甜美,懂吗?”

    沈南沨没话,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糖纸,两人沉默着。

    公交车到了,两人都没有起来。

    路知忆看着沈南沨,耐心终于耗尽:“医院,回家,选一个。”

    “回…”

    沈南沨话音未落,路知忆就断道:“满衣服血外加一身伤回家,”路知忆从头到脚量了她一遍,嗤笑了声,“沈南沨,李爷爷年纪大了,看不了你这么潮的扮。”

    沈南沨:……

    “医院,没得选。”

    路知忆起身,准备招呼出租车,沈南沨拽住她的衣角,头靠在她的腰侧,呢喃道:“我身上没伤,血是别人的,我就是没吃饭,有点累了。”

    路知忆垂眸看着她,手举起又放下,最后还是轻轻地落到了她的后背上。

    “没受伤就好,”路知忆轻笑了声,“我时候和人架,我妈知道了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受没受伤,只要我没受伤两家该怎么算怎么算。”

    她故意停了下来,沈南沨轻吁了口气,顺着她的话问道:“要是受伤了呢?”

    “要是受伤了,第二句就是问我谁赢了,”路知忆像安抚受委屈的猫一样拍着沈南沨后背,“要是我赢了,两家该怎么论怎么论;要是我输了,我妈会先骂我一句‘这都能输,一点也没有我当年的风范’,然后两家该怎么论怎么论,最后那顿架是不对的教育都逃不掉。”

    “据我姥姥,我妈当年可是她们院子里的一霸,架就没输过。”

    “真好,”沈南沨浅笑了下,“有妈妈宠着真好。”

    绿塔大厦依旧灯火通明,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东城似乎没有黑夜,人们永远都在忙碌。

    身后的光亮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好像可以缠绵一生。

    “我宠你啊,”路知忆粲然一笑,对上了沈南沨错愕的眸光,“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妈的话,我宠你一辈子都行。”

    “路知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知忆不知道,她突然出现在沈南沨面前时,她身后的广告牌骤然亮起。

    她是带着光一起出现在沈南沨眼前的。

    沈南沨也不知道路知忆没有出嘴,却贯彻余生的后半句话——“不愿意也没关系,路知忆愿意宠沈南沨一辈子。”

    ……

    沈南沨照常逃掉了晚自习,从后门溜进hurry后,校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前面就一阵骚乱。

    一起当班的调酒师忙过来和她:“沨,快走!三爷带着人闹过来了!”

    沈南沨刚想走,忽然想起来,那本必刷题被她放在前面了。

    “真是艹了他妈的了!”

    沈南沨扭头就冲进了前面,不出她所料,前面一片狼藉。

    不堪入耳的脏话和摔玻璃声相互呼应,可谓是此起彼伏。

    沈南沨看都没看一眼,这种声音她从听到大,直到那两人离婚了耳根子才算清净。

    “那边那个,停下!”

    沈南沨一怔,把书飞快地塞进包里,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喊她的黄毛看到沈南沨的瞬间,本就不大的眼里冒着猥琐的光。

    黄毛看了一眼身后坐在卡座里的人,那人点了下头,沈南沨的眼睛骤然瞪大,不等黄毛走进,抄起手边的酒瓶就扔了过去。

    喧闹的酒吧刹那间静了下来,下一秒揶揄道:“哟,妮子还挺烈!”

    “黄毛,你行不行啊?!”

    “别再连个姑娘都整治不了!”

    黄毛被这几声揶揄弄得红了眼,从腰间抽出甩棍,让本就惨乱的吧台“雪上加霜”。

    沈南沨冷冷地看着他,似不在乎,更似嘲讽。

    黄毛彻底被惹怒了,沈南沨往后退了一步,一拳在了黄毛的下巴上。黄毛吃痛,脏话还未出口,膝盖就被沈南沨踹进了一地玻璃碴中。

    沈南沨单脚踩在他的后背上,胳膊死死地锁着他的喉,黄毛挣扎着抡起甩棍,沈南沨偏头,但下巴还是挂了彩。

    沈南沨发了狠,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声音似从牙缝了挤出:“妈的,你是想死吗?”

    “姑娘,收手吧。”

    沈南沨循声望去,卡座里的人凝视着她,理智回笼——这人是三爷,福堂街没人敢得罪他,自己得罪不起。

    她松开手,狠狠地把黄毛的脸砸进了玻璃碴中,对三爷点了个头,扭头走了。

    “唉,你这死丫头……”

    三爷抬手示意话人闭嘴,那人不解道:“三爷,就这么放过她?”

    “不然呢,去把一个未成年揍一顿,然后进监狱?”

    “那个丫头,给我盯好了,只要是我没不盯,就算她上大学了你们也得给我把人盯紧了。”

    “不是,”旁边人不解道,“三爷,那丫头刚可是奔着要咱兄弟的命去的啊!”

    三爷皱了皱眉,冷冷道:“让你盯你就盯,哪来这么多废话!”

    “人啊,在不见光的地方活久了就总想着回到光下边,总不能当一辈子流氓吧,”三爷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回到光下边,需要有把伞。”

    “这孩能是伞?”

    “谁知道呢,”三爷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不定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