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困梨
茫然地抬起头,慕梨看向身边翘着二郎腿,优雅冷锐的男人。
他在寂静中漫不经心地放下号码牌,不在意旁边家人难以置信,惊颤错愕的目光,侧首看向大眼睛里泪意盈盈的女孩。
“别哭。”
没有声音,但慕梨从他薄唇的开合中,读出了这两个字。
成交的锤音在静谧中响起,仿佛敲在了她心上,无措又慌乱地眨了眼睛,又掉下几滴。
抬起手匆忙擦去眼中残留的泪,慕梨转过头坐直了身。
拍卖会结束后,众人移步晚宴大厅。
初中毕业放弃了钢琴,她一直认真读书,已经有四年没接触过江城的名媛圈子。
尽管没有女生与慕梨搭话,她的身边也没少过人,都是江城得上名字的富二代,也包括各行业优秀的青年才俊。
最后实在疲于招架,女孩放下杯子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大厅。
特意去远一些的,出来后慕梨觉得腿脚酸痛,四处张望想寻个地方休息,却冷不丁地看到了从男厕里走出的迟凛。
女孩转过身要走,只是没迈出两步,胳膊就被他轻轻握住了。
“跟我来。”
忍受众多男人,与忍受一个迟凛对慕梨来没什么区别,甚至她更倾向于回去。
只是想到刚刚拍卖会上他无声吐露的两个字,酸软的腿脚便有些不受控制,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牵着往电梯走。
顶层的总套拥有二百七十度环绕的全景落地窗,几乎可以俯瞰整个江城。
迟凛回卧室取东西的时候,慕梨脱了鞋,光着柔嫩的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边。
江城同样也很发达,但和全国第一的海城比还是有些差距。
看风景的时间并不长,迟凛很快就拿着东西出来,走到她面前。
“我不要!”
开手中的木盒,拿出手镯,他抬起她的手腕要为她戴上,慕梨蓦地挣开,一时急恼和茫然交错。
她以前从没有挣开过他的手,还是如此轻而易举的。
“我不信你不知道,这场拍卖会是你们办的,是想激怒我爸爸,让他再动手一次迟承,再向你们屈膝道歉吗?”
今晚喝了点度数不高的果酒,慕梨有几分微醺上头,所以并不乖顺,也不算冷静。
“拍卖会的主办人不是我。”
他不急着为她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姑娘,深邃的瞳孔中藏匿着丝许暗涌。
她今天很美,妆容点缀下,更是肤白胜雪,发丝如墨浓密柔顺,尤其是涂了唇釉的唇瓣,蜜桃似的饱满润泽,甜美诱人。
“你不是,那为什么拍下跟你无关的镯子?”
躲开他有些让人害怕的视线,慕梨紧紧盯着他手上虽然成色极好,但也绝不值一亿两千万天价的手镯,倔强地质问着。
“不想看你哭。”
伸出手触上她的脸,迟凛极有耐心地陪她玩着“你追我赶”的暧昧游戏,直到最后慕梨放弃躲避,他的手才完全将她的脸颊包住。
“你被傻了吗?”
毫不畏惧地蹦跶在激怒他的边缘,女孩美眸中倒映着他,一片让人窒息的疑惑和纯澈。
黑眸微沉,迟凛指尖轻轻用力,捏了捏她白嫩柔软的脸。
“非要让我生气?”
嗓音虽低,但磁性动人,并不冷,甚至带着一抹玩味。
“一亿两千万,我的眼泪没有这么值钱。”
“迟凛,你一直都是资本家,不会变的。”
摇了摇头,慕梨绝不相信他会因为她哭才决定买下,他不可能毫无预谋。
“我的确需要回报。”
弯腰俯首靠近她的脸,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让慕梨躲闪不及,抗拒中渐渐红了脸。
“我不会——”
瞳孔放大,慕梨看着他俊美的脸猝然近在咫尺,唇瓣被他吻住的同时,人也软靠在身后的落地窗上,纤腰被紧紧地圈住。
“梨梨,吻我,它就是你的。”
原以为会变成一场长久的沉沦,却不想男人突然松开,却也只是咫尺之距,二人额头相抵,呼吸仍在缠绕不休,似乎下一秒又要严丝合缝。
眼镜被他摘下放进西装口袋,那双锐利的眸此刻许是因为染上了欲念,墨色在燃烧,愈演愈烈,浓稠得让人心悸。
“我话算话。”
饶是现在一触即发,迟凛依旧克制着,看出了慕梨散落着凌乱星光的眼眸中的丝许清醒,便又收紧圈着她纤腰的臂膀,再次开口,嗓音比之前在床上时还要暗哑性感,热意滚滚。
女孩从没见过这样的迟凛,似乎任由心底的欲望和冲动粉碎他的所有伪装。
懵懵懂懂地看了一眼夹在两人掌心之间的手镯,接着所有的视线又聚焦在那性感的薄唇上。
只要往前抬一抬头,就可以了。
一片空白的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即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被男色蛊惑的慕梨仍旧乖乖照做。
唇瓣再次触上的那一刻,二人都有瞬间的战栗。
最初偶尔会磕到牙齿,但后来他的技巧就变成得娴熟,强势地攻城略地,滚烫热烈的仿佛是另一个灵魂。
亲吻中,那枚镯子套上了慕梨的手腕,接着二人五指相扣,抵在她背后那片渐渐染上艳色的落地窗上。
即使睁眼便是最美的城市夜景,璀璨繁华,却无法夺取沦陷在甜美柔软中的迟凛的半分注意。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疯狂,也最清醒。
尽管喜欢来的或许有些晚,但他不会再放手。
-
慕梨下来时,晚宴已经结束,她跟在父亲身后离开,手中的镯子被有心的女生收入眼底。
“她手上的好像是那个一亿两千万。”
轻轻拍着身边同伴的手,年轻女孩擦了擦眼睛,难以置信。
“看花了吧,隔这么远哪能确定就是那一个,不定是她之前戴了你没注意到。”
对方不屑地收回视线,只当她酒后眼花,太惦记那枚手镯了。
“也是,两家一直不和,迟家现在如日中天,慕梨再漂亮就是个落魄千金,迟凛不可能看上她。”
点了点头,想到宴会上惊鸿一瞥的男人,女孩便忍不住捧住脸犯花痴,被身边的同伴趣,二人又自嬉闹起来。
慕梨不知道身后的这些插曲,她和酒有些多的季远被司机护着坐进车里后,一直安静地看着窗外。
白皙的脸上仍有一抹桃色久久没有淡去。
车在路上行了一段时间,她心地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爸爸,而后继续面向窗户,白嫩的手轻轻触上艳红的,有些肿痛的唇瓣。
脸颊的桃色又被鲜红晕开。
他吻了很久,反应强烈,却还是将全身发软的她抱到沙发上,没再做什么。
甚至单膝跪地,仔细耐心地帮她穿这双麻烦的高跟鞋。
轻轻掀起一点层层叠叠的裙摆,微微向上抬了抬脚,看着绑得不好看,也看不出是蝴蝶结的带子,慕梨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弧度甜得醉人,一片昏暗中也无人发现。
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明明之前还那么过分的。
傻笑了一会,慕梨又渐渐清醒过来,这些来得太突然了,不该沉溺。
她还是不信迟凛真的会动心,他应该还是因为占有欲,所以硬的不行,便先放软姿态。
努力压下心底的苦涩,慕梨收回视线,不再看那两条系得丑丑的绑带。
-
慕苏雅回来后,慕梨又被季远叫进书房谈了一次话。
八月下旬,她以去学校陪林桐桐为由,提前十来天回了海城。
傍晚,换上吴秘书带给她的那条被宋娇颜半路抢走的裙子,在林桐桐感慨又无奈的目光下,慕梨挎着包离开宿舍。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别墅里灯火辉煌,明亮却又让她怯步。
最后,女孩还是走了进去,穿过多了花香,变得温馨的前院,来到大门口。
不等她伸手推,门便从里面开,抬起头就对上了光芒映照下那双平和许多的黑眸。
走进去后,慕梨在鞋柜旁换拖鞋,迟凛关上门要牵她的手,被女孩躲了过去。
他也没生气,神色如常。
今天厨师和佣人忙完晚餐就应要求放假回家,现在别墅只有他们两个。
跟着他进入餐厅,看到里面的一瞬,慕梨的脚定在了门口。
地上铺满了白玫瑰花瓣,延伸了一条通往餐桌的径,桌子中央,围成爱心图案的玫瑰中燃着烛火,整个空间香气四溢,浪漫温馨。
女孩怔愣间,被迟凛握住手带着往前走。
为她拉开椅子,慕梨看着上面坐着的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它抱进怀里。
记忆又回到六月的那天晚上,那只遗落在安全通道的兔子,心里刺痛。
这只比它更大些,也更柔软可爱。
“这些我也可以给你。”
轻抚女孩柔软的发,迟凛看着她坐下后,也走到对面落座。
知道她不会喝,高脚杯里只倒了五分之一不到的红酒,而他杯中却满了一半。
“那笔投资你为什么一直不给答复。”
紧紧抱着怀里的兔子,慕梨心中的酥软颤动渐渐平息,她没有举杯,只是看着对面的男人,柔软又娇纵。
“饭后再谈。”
似乎早就料到,迟凛神色平淡,不见息怒,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劝哄。
抿了抿唇,慕梨将兔子放到旁边,举起了酒杯。
酒很香醇,虽然不会品,但也知道一定颇有年头,一杯下去她多半会醉。
即使心里想着不能多喝,可不知不觉间和迟凛一次又一次隔空相碰,牛排吃完,杯子也见了底。
饭后甜点,一块冰淇淋蛋糕吃完后,红酒的酒劲也渐渐上来。
慕梨的脸泛着坨红,大眼睛似是蒙上一层薄雾,楚楚迷离,既惹人怜惜,又勾人。
“梨梨,过来。”
顺着声音有些迷糊地抬起头,却被那双深邃的,像是要吸人的黑眼睛看得招架不住,便又垂下,摇头。
“不去。”
“你过来。”
嘟了嘟嘴,她抱起兔子,软绵绵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香,比她还香。
迟凛走过来的时候,慕梨仍在傻傻地闻着,直到被他抱坐到腿上才恢复些神智。
踢了踢两条纤细的腿,女孩不安分地扭动挣扎。
“还想谈事就别动。”
放在她细软腰肢上的手臂紧了紧,虽然有些难耐,但迟凛神色从容自持,慢条斯理地摩挲着。
回家一个月更软了些,但还是瘦。
迟钝地感觉到危险,慕梨乖乖地不动了,只是紧绷着身体正襟危坐的模样,傻气又可爱。
“你之前我没有别的女人。”
不管她今晚过后能不能记住,迟凛依旧要将这些话都告诉她。
“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慕梨抱着兔子,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
“那些话我很抱歉,以后不会再伤害你。”
一时没想起究竟哪些话,但慕梨记得他一直在欺负她,让她哭。
于是便用拳头捶他的肩,嘟囔着“大混蛋”。
对于她匮乏的骂人词汇迟凛习以为常,或许过会在床上她能再普及一些。
“慕梨,从今以后慕氏的存亡我不会干预。”
“其它的你也不要强求。”
眨了眨眼睛,慕梨这次的反应很快,她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声音软软糯糯的,乖巧动人。
“真的?”
“嗯。”
应了一声,迟凛的眼中多了一抹料峭的冷意。
既然要和她在一起,自然得有所让步。
但这是他能退的极限。
慕氏的股票近期有所回升,他会尽数抛掉,还季远自主权。
至于它之后的生死存亡,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脸颊传来一阵轻微的触感,侧首便见女孩用一根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戳着,嘴里念念有词。
“你终于像个人了。”
将她不听话的手握住,迟凛把人抱起来离开餐厅,往楼上走。
进了卧室关上门后,他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将人抱到衣帽间的模特架子前,那上面套着一件渐变的粉色礼服,腰间和裙摆处点缀着格外晃眼的粉宝石。
风格很像她之前掉了一颗珍珠,没再穿过的半身裙,却是它没法比的高调奢侈。
亮闪闪的,穿不好就变成了土。
抿了抿唇,慕梨伸出手拽了拽腰带,盯着它发呆,却没有试的意思。
最后还是迟凛帮她取下来,递到她手边。
“不要,太浮夸了。”
语调略显娇嗔,女孩退后两步就要走,却被男人拦腰截住,抱到沙发上坐着。
某种程度上迟凛自制力强得甚至接近自虐,明明手背青筋都蹦了起来,他依旧可以面无表情地帮坐在腿上的女孩换衣服。
轻柔地将她覆盖了后背的浓密长发拢进掌心,稍稍抬起,他将拉链拉上,看着女孩白皙柔美的背一点点被包裹......
眼镜后的眸深海一般,涌动着黑沉危险的波澜,动作却还是轻慢细致。
迟凛将慕梨放下来,让脸颊通红,似能滴血的她站在自己面前。
而他的身后,有一面很大的落地全身镜。
可以倒映出这身衣服最美最闪烁的样子,更可以将二人之间的旖旎暧昧加速点燃。
“很美。”
坐着帮她将腰带系好,迟凛的手没有离开,指腹时不时地划过她曲线玲珑,不盈一握的细腰,若即若离。
他见过很多漂亮的女人,诸多诱惑也波澜不惊。
而慕梨只是乖乖地站着,便能让他理智尽焚,任其肆意。
“今晚,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