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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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凛深深地望着她,淡淡的痛意在眸中流转。

    如果有一处极痛,那其他地方的感官就会变得迟钝麻木。

    “分手三年了,叫这么亲密你觉得合适吗?”

    “我留下当然可以,只要你们像三年前的我一样,一无所有。”

    “离开海城。”

    慕梨眼底浮现的恨意深深刺进迟凛的心脏,他想要伸手抹去,却见面前的女子不复刚刚的优雅散漫,格外冷漠利落地转过身,离开大厅。

    “够狠。”

    “这么看你对‘温柔听话’似乎有不的误解。”

    信步走上前,傅沉的眸光在那巴掌印上扫过,没有一丝同情,甚至有些看热闹的兴味。

    十几岁在国外留学那会,他们身边都是年轻气盛,家世显赫的子弟,也没少和那些歧视国人的外国人对撕。

    迟凛和傅沉那会一个沉稳少言,一个清贵温润,但也不会看着朋友被揍。

    再加上身手不错,经常是闷不作声地就加入战局,干翻一片。

    能,又能护着兄弟,给他们扛。

    所以这皮肤和他一样也就看着不错,但耐揍的很,几下不碍事,倒是慕梨的手可能会疼一阵子。

    “这样很好。”

    迟凛的视线始终落在慕梨离开的方向,深邃又有一分压抑的寂静。

    不听话很好。

    这三年她应该过得自在,以后也该如此。

    “凡事开了头就很难结束,你这份觉悟不错。”

    拍拍兄弟的肩,傅沉又扫了一眼他已经有些肿的左脸颊,唇角那抹弧度更深了几分。

    所以上了心的女人是毒,要么狠心戒掉,要么就像迟凛一样。

    “都这样了,晚宴还去吗?”

    尽管能猜到答案,但傅沉还是带着几分挪揄地问了迟凛一句。

    男人没开口,直接用行动给他答复。

    他不会再错过任何可以看到她的机会,至于其他的,别人要怎么议论与他无关。

    宴会厅内杯酒交错,慕梨三年前是迟凛的女朋友,而今天迟凛的态度也很明确。

    所以其他人就算有意,也不敢上前染指这朵完全绽放,娇艳绝美,又生了利刺的红玫瑰。

    只敢远远地偷瞄,以满足对美人的渴望。

    见色起意是大多男人的本性,而时间是最好的鉴定方法。

    “怎么样,没有拉伤吧,不然知知该心疼了。”

    季琛回来的时候依旧衣冠楚楚,英俊迷人,不见丝毫异常。

    慕梨微笑着给他递杯酒,又仔细量一番,抬起手为他抹平西装袖口的一抹褶皱。

    “很舒坦,道具不仅合适而且配合。”

    “你呢?”

    慵懒地挑了挑眉,季琛盯着她腕上那枚足够明一切的手镯,眸中划过一抹沉意。

    六七年前他再次见到慕梨时,她哭得伤心欲绝,那模样他记忆犹新,这份痛苦也该让迟凛尝尝。

    当初季琛原是该告诉慕苏雅,可又不忍心慕梨再被训斥骂,她们母女俩就此生分,伤上加伤,就瞒了下来。

    而且看慕梨的样子也对迟凛失望了。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个人还是纠缠四年,慕苏雅也知道了。

    她绝不可能和迟家走近,再加上那时慕氏岌岌可危,为了不被吸血虫季远咬住,顺藤摸瓜查到海外的他们,所以慕苏雅只能狠心离开慕梨。

    “或许你可以看到。”

    慕梨托着酒杯,转过身轻轻靠在餐桌边,慢悠悠地摇晃着暗红的酒液,姿态懒散,眸中又透着一抹笑意。

    “拭目以待。”

    回过神的季琛和她一样面朝门口,单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托着酒杯,双腿交叉,足尖轻点地面,与妹妹一样的慵懒随性。

    不到三分钟迟凛走了进来,虽然那泛着红的左脸颊并没给他的颜值减多少分,但在这张俊美又冷淡的脸上,还是突兀违和。

    让人纷纷递去探究的目光。

    这世上能迟凛且让他甘愿挨的,怕只有一个人了。

    大多数人惊讶过后便都看向始终从容自若,悠然地望着迟凛,似乎无甚感觉的慕梨脸上,而后又默默移开视线。

    那些原本还对她有心思的男人下意识地用舌尖抵了抵感同身受的腮帮。

    玫瑰果然带刺,尤其是这么漂亮的。

    大概也只有迟凛这样强悍的人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赴宴。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挨吧,不过心态倒是不错。”

    尽管唇边的笑自迟凛进来的那一刻就张扬起来,且一直没收得住,但季琛也不屑掩饰,语气格外的轻快,像是表扬,又更多一分嘲弄。

    “不是。”

    “六年前我就过。”

    周围的窃窃私语,还有纷杂的视线慕梨恍若未闻,恍若未见,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放下时那指尖绷得略有几分紧。

    原以为他那样的人挨了就不会再出现在大庭广众下,没想到经过三年,脸皮厚得让她都陌生了。

    也不知该他进步,还是退步。

    “看来不是心态好,是习惯。”

    颇有几分诧异地看向慕梨,季琛唇边的笑意终是渐渐收敛,轻声调侃了一句。

    “他以后会更习惯的。”

    都这样了还不肯离开,看来以后他们会常常见面。

    不清心里此刻的感觉,慕梨索性也不再纠结,她悠悠一笑,放下酒杯,款步走到不远处休息的沙发前坐下。

    这双高跟鞋虽然漂亮,但多站一会脚跟就痛。

    美果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别喝酒了,吃点东西。”

    女子支着下颚,慢吞吞地将杯中香醇的红酒当水喝,没一会季琛就端了两个餐盘回来,放着食物和点心。

    想将她手里的杯子拿开,却被慕梨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虽然这三年也稍微有了点酒量,但她已经喝了三杯红酒,是极限,再喝下去后劲上来绝对要醉。

    而她要是真醉了,可不是人这么简单。

    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季琛做着垂死挣扎,准备逮着机会就抢杯子。

    “这牛排难吃死了。”

    单手懒懒地叉起一块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一阵咽下后,慕梨的眉拧起来,秀气又娇气,嘟了嘟唇瓣,她将盘子推到一边,端起酒杯继续喝酒,殊不知脸颊已经晕开诱人的绯色。

    明明是如珍似玉,绝艳动人的美色,此刻季琛的眼皮却跳个不停,唇角都开始绷了。

    可能要完。

    “大量供应的快捷牛排,将就将就,再吃一点,空腹喝酒不好。”

    挤出一丝带着诱哄的笑容,季琛将牛排又一点点推到她面前,而另一只手却心地,指尖一爬一爬地往酒杯的方向挪着。

    “之前吃过蛋糕。迟家还真是富得流油,随便一个拍卖晚宴都准备这么好的酒。”

    “我要喝穷他。”

    眸光微闪,慕梨恶狠狠地瞪着手中还剩一半红酒的高脚杯,眼看着季琛的手就要够到,她却先一步将它端起来,喝水似的,一饮而尽。

    闭了闭眼,男人单手按着额头,努力平复心情。

    祖宗,你的胃就是有水桶那么大的容量,天天往里灌,也灌不穷迟凛。

    灌到下辈子都没可能。

    他在欧洲有好几个葡萄酒庄,里面出产的随便一瓶酒都价值不凡。

    “季总,慕姐,喝一杯?”

    一杯下去,桌上便只有季琛面前的酒杯还有酒,但慕梨还不至于完全昏头,所以便拿起刀叉开始吃点心。

    只是没吃几口,傅沉的声音在耳畔烦人地作响,对季琛而言就像晴天霹雳。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端着酒杯,站在桌子边衣冠楚楚,俊美如玉的男人,还有他身边微微蹙眉,凝着慕梨的迟凛,他拿起酒杯,想赶紧将这两个人送走。

    “你敢!”

    “我们和他们——”

    剩下的话被忙不迭站起身越过桌子的季琛给堵了回去。

    他单手捂着慕梨的嘴,另一只手拿着酒杯,淡定地碰了一下两人的杯子,而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她多了,我们就先走了。”

    “二位见谅。”

    放下酒杯,季琛一点点松开捂着慕梨的手,接着弯腰托住她,将人扶起来。

    索性慕梨还没醉彻底,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失态,便任由哥哥带着离开,懒懒地靠在他身上,步调依旧优雅,只是速度有些慢。

    二人没多久就消失在大厅门口。

    将空酒杯搁在桌上,迎着宴会厅众多人纷杂各异的视线,迟凛面无表情地追了出去。

    “我不用你扶,我没醉。”

    “不就是多喝了迟家两杯酒嘛?看把你吓的。”

    “而且你竟然还笑眯眯地和他们喝酒,你太过分了!”

    出了门,两人没走多远,慕梨就甩开季琛的胳膊,踉踉跄跄地往旁边走了几步,而后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一双大眼睛紧紧瞪着,像是要将他笑过的嘴劈开。

    男人无奈地抬着手臂,跟随她晃动的步子左右摇摆,余光几乎一直在那漂亮的细高跟鞋上,生怕慕梨一个不稳倒下去。

    知道她今天想醉,可季琛也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

    “他不过分。”

    只是不等季琛开口什么,慕梨的腰间便多了一只手,他未曾多留,稳稳地托住她的身子让她站好,便从容地收回。

    而熟悉的气息,还有气场也足够让女子眼底的醉意渐渐淡去。

    “我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