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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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桌上的橙汁,慕知趴在沙发背上,看着慕梨的大眼睛里光芒闪烁,调皮中又难掩一丝感慨。

    “那我来猜猜。”

    松开被她咬的瘪瘪的吸管,女子颇有耐心地回应着慕知的期待。

    “嗯嗯。”

    点了点头,这次换慕知吸着果汁,专注地,满目欢喜地听姐姐话。

    她特别喜欢慕梨的声音,哪怕是平淡的语调,也能被那天生动人的声线勾勒出丝许温柔软糯。

    开心的时候就更像沾了蜜的甜酒,不仅醉人,还酥心。

    “迟氏接近百分之八十的控制权在迟盛手上,所以首先可以排除迟承。”

    喝了一口果汁,慕梨回味着味蕾间弥漫的清甜,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对!”

    慕知点头肯定,看着姐姐的眼里亮起了光。

    又漂亮又聪明,这么好的姐姐没有哪个臭男人配得上。

    眨了眨眼,慕知在脑残粉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至于迟寒,当初他为了裴知瑾一再忤逆,虽然回来了,但迟盛也不会再信任他。”

    “那么就只能再往下一辈推。”

    “迟承的儿子迟燃胸无点墨,也不可能在考虑范围,所以坐镇的人就只能是迟裴。”

    慢悠悠地咬住吸管继续喝果汁,慕梨的美眸中一片静谧,却又显得深邃。

    其实这个结果早就在她的预料中。

    即使迟裴学的专业和金融无关,且毫无经验,但迟氏目前迫切需要一个人坐上那个位置稳定军心,所以这些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更何况当初迟凛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迟裴从受到叔叔影响,有韩靖他们的辅佐,不会比他差。

    “天哪,姐姐你也太机智了!”

    “你现在在我心里就是女诸葛!”

    慕知的惊呼淡去了慕梨眼中的深邃,她任由妹妹将自己搂进怀里,看着她鼻子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吸灵气。

    知道这是彩虹屁,但慕梨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不过姐姐,或许有一个主被动关系,咱们也不能忽视。”

    姐妹俩笑闹一阵后,慕知指尖轻扣着价值几千人民币的玻璃杯,看着慕梨的大眼睛里难得的,都是认真。

    “嗯?”

    眨了眨眼睛,这回女子是真的有些困惑了。

    “迟裴不是被动地被架到那个位置上的,他是主动请缨,自己要求坐上去的。”

    “而且他在国外这几年不止学了计算机,还考了MBA。”

    捕捉到慕梨眼中的一抹惊讶,慕知松开吸管,看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继而神色又有些担忧。

    “你会不会是裴知瑾那个坏女人怂恿的?好回来争夺家产?”

    “可千万别成他们的躺赢局。”

    其实慕知一路上都在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她和季琛对迟裴都不了解,获得的资料也是一些浮于表面的东西,不足以让他们掌握这个人。

    拿着杯子,慕梨来到落地窗边,看向外面绿油油的广袤草坪。

    虽然神色平静,但她的瞳孔里泛着波澜,显然是在思索分析着这件事情。

    很快,她秀气的眉目便全然舒展开,温柔依旧。

    “知知,迟裴不会被他的父母影响,而且迟盛也不会让迟家的一分财产落在裴知瑾这个外人手上。”

    “那他为什么要接这个烫手山芋,以后继承权真给他,想甩都甩不掉。”

    嘟了嘟嘴,慕知不太能理解迟裴的做法,她觉得迟氏谁接谁不幸。

    “他大概早就准备接替迟凛。”

    “起来也真可笑,迟盛看重的,他的子孙却没一个想要,都是被逼着接受。”

    “迟寒半途而废,迟凛临危受命,最后又落在一心替父母赎罪的迟裴身上。”

    “而想要的人用尽手段也只会落得一场空。”

    摇晃着杯中剩余的果汁,慕梨眸中既有讽刺,又有事不关己的嘲笑。

    迟家真是两种极端,可恨又可悲。

    “姐姐,那万一迟裴黑化了,是真的要将迟氏收入囊中呢?”

    看着慕梨沐浴着阳光,纤细窈窕的背影,慕知咬了咬唇瓣,出了她和季琛担心的可能。

    倒不是怀疑慕梨的判断,而是迟家这个大环境实在不好,长出来的好笋就迟裴一个。

    迟凛也只能算半个。

    “那也没什么区别,知知。”

    “迟家落在谁手里对我们来只是个结果。”

    “但迟裴初初茅庐,那些手段他不一定扛得住。”

    比起迟家的归属,慕梨更担心迟裴以后会遭遇的危机,她握着酒杯的指尖紧了紧,看向远方,眸光也变得悠远。

    “但是我觉得虎毒不食子,裴知瑾再坏,总不至于坑害自己的亲儿子吧?”

    唇瓣紧抿,牙齿紧紧咬着软软的吸管,慕知剔透漂亮的杏眼里还是有几分怀疑。

    而慕梨却优雅地转过身,背对着窗外的光,她的神色并不清楚,只能看到那微微勾起的一抹清冷弧度。

    “坏人究竟能坏到什么程度,谁也摸不准。”

    “不要忘记哥哥的曾经。”

    “而且迟裴也被抛弃过。”

    “她心里有仇恨,野心,也可能有丈夫,却独独没有身为一个母亲的最该具备的东西。”

    一步步徐徐走出阴影。慕知终于看到了姐姐的神色,却是让她心疼的淡漠。

    而她眼底那一丝恨意让慕知猛然起身来到她面前,抬手将她的眼睛遮住。

    “姐姐,你忘记答应过我的吗?”

    “报仇对我们来只是涂抹伤疤的一剂猛药,但不一定就能药到病除。”

    “你不可以让这种疤跟着你一辈子!”

    “反正我不允许!你如果一直这样那我就天天守着你,你去哪我跟到哪!”

    放下手,慕知看着她那双让人羡慕,轮廓格外美丽的桃花眼,还有里面零星的一点光屑,大眼睛渐渐红了起来,涌上泪水。

    每到这时她也恨,恨那些人夺走慕梨原本的笑容,夺走她眼里的光。

    “对不起知知。”

    “再给我一点时间。”

    抬起手,慕梨轻轻拭去她眼角坠着的泪珠,尽管心口酸涩,软得发堵,可她依旧要咬紧齿关,压抑情绪。

    “姐姐,把这些破事都交给阿琛,不要再回去了。”

    “看不到他们你就不会难过,算知知求你了。”

    将慕梨抱进怀里,慕知哽咽着哀求,无助又急切。

    她真的不想,也不能看到姐姐这样。

    这会让她觉得心很慌,很害怕,怕这些年她对家人的温柔,乖巧,乃至笑容都是压抑着痛苦努力伪装的。

    只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可她都能对迟凛那么任性,为什么对家人反而要隐忍。

    “知知,哥哥那么疼我们,而且比起我他经历的更多,怎么能都丢给他?”

    “你不相信姐姐了吗?”

    轻轻拍着慕知的背,即使慕梨的眼眶中也有盈盈水光在闪烁,可她的声音带着慕知熟悉的柔顺。

    “我信你,但这是最后一次!”

    松开手,慕知看着姐姐的眼睛,神情更多的还是心疼和不甘。

    她其实一次都不想再相信。

    “好。”

    “我不会再让知知担心。”

    慕梨的唇角依旧是那抹让慕知心揪的柔软笑意,她别过脸,不忍再看。

    突然觉得她还不如迟凛。

    至少慕梨在他面前的情绪都是真实的。

    -

    “梨梨,当初杀害季琛的奶奶,李琴的那个外国女人还活着。”

    “因为又犯了盗窃和故意伤害罪,目前还在曼彻斯特的监狱服刑。”

    这天慕闻下班回来后,给慕梨带来了一个消息,彼时她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听到他的话立刻放下手中的剪刀,站直了身。

    “无关人士可以申请探监吗?”

    女子的眸中亮起了光,难掩一丝颤动。

    国外没有死刑,再加上那个女人患有狂躁症,所以被予以减刑,她原以为这样一个证人出来后也会被灭口。

    但这件事慕梨只私下拜托了慕闻帮自己查,她不想揭季琛的伤疤。

    “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明天上午十点,这是地址。”

    “我派几个保镖跟着你,毕竟那里......”盘踞着一条毒蛇。

    到这,季琛顿了下来,温润的眼眸中涌上些担忧和凝重。

    “好,谢谢你。”

    接过慕闻递来的纸条,慕梨喜悦过后便只剩下感激,她那一双又见晶莹和明亮的大眼睛里装着让男子心疼的谢意。

    “一家人不用谢。”

    “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去哪都要带着保镖。”

    比起这些,慕闻最担心她的安危,国外毕竟不同于国内,她在这里行事必须非常谨慎。

    “放心,我不会在那久留,明天下午就回来。”

    他们的对话结束后,二楼窗边,正在品茶的男子也转身回屋。

    第二天上午司机开车送慕梨去曼彻斯特,紧跟在他们后面的车上坐着季琛派给她的四个保镖。

    而再后面,则跟着一辆黑色的布加迪。

    开车的男人刚刚结束一段从国内来的语音电话。

    九点五十分,慕梨抵达目的地,在狱警的指引下独自走进去。

    十点钟,那个五十出头,黄发枯槁,蓝眼睛里一片空洞黯然的外国女人被带到她面前,隔着铁窗,她也只是看了慕梨一眼,便又低垂下头。

    “这三个人,有印象吗?”

    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慕梨将它贴到玻璃上,让里面的女子看清。

    外国女人迟迟没有抬头,而她也没有催促,极有耐心地等。

    这片压抑的静谧对有狂躁症的人来很难熬,她的呼吸渐渐重了起来,猛地抬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