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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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迟盛觉得她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可现在,没有几年可活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了。

    只要阿凛喜欢,那其它的都不再重要,她就是最好的。

    “还没有。”

    愣了愣,慕梨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唇畔的笑意依旧是恰到好处的礼貌。

    多一分显得亲切,少一份显得淡漠。

    比很多年前,迟盛刚见到她时要成熟很多,也疏远许多。

    “没有就足够了。”

    “没有,阿凛就还有机会。”

    完后,迟盛拿出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一阵,程梅一边为他拍着背,一边给他倒水,眼眸不知不觉就有些湿漉。

    她离开的那几年,原以为迟盛能想通,可她也错了。

    没有点醒他,再加上迟承那些人的煽风点火,一向固执己见的他只会越来越偏执。

    这是他们迟家人的报应。

    慕梨没有回答,轻轻回握住慕知攥着她的那只手,终是无法心无波动地看老人这样狼狈衰弱的模样。

    其实她和迟盛的接触很少,记得的事自然也不多。

    不喜欢,但也没什么其他感情。

    如今只有些单纯的不忍和同情。

    “六年多前,请魏韵文父女来吃饭的那天晚上,你听到的那些话,是我有意为之。”

    “我是他的父亲,或许没有多么了解他,至少看得出,他对你上了心。”

    “我警告他,也要警告你。”

    咳嗽过后,尽管喝了水,迟盛的声音依旧沙哑,更加苍老,无力。

    他望着前方那架钢琴,浑浊的眼眸中有了几分恍惚。

    那是久远的记忆,但也是慕梨铭刻在心的一晚。

    那天她像是坐了跳楼机,从燃起希望的最高点,一下子坠落到爬不出的深渊谷底。

    而按下开关的,就是那段原来并不是无意听到的对话。

    被她一层层掩埋在心底许多年的记忆,感情,也被一点点扒出来,渐渐活了过来。

    “那时候阿凛虽然是总经理,但手头的股份不多,不能完全脱离控制。”

    “后来他和傅沉创办的领锐一日千里,在我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商业版图。”

    “不是为了和我作对。”

    “是为了你。”

    迟盛每一段都要停下来喝些水缓一缓。

    而慕梨始终垂着眼帘,不发一言,慕知坐在一边,早已被迟盛的那些话惊得忘记了管理表情。

    “魏业是迟氏的股东,帮迟家度过了那场危机。”

    “阿凛要将他们送上法庭,要娶你,我不同意,最后用这根拐杖了他。”

    “年前他要肃清迟家,就在这里,我的脚边,我又甩了他一巴掌。”

    “从到大,我只过他这两次。”

    “他也只求过两样,一是钢琴,二是你。”

    “前者为迟家放弃,后者,他放不下,我作为父亲,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将这些告诉你。”

    “其它的,我也无用。”

    客厅里静谧的有些压抑,程梅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该些什么。

    后来慕梨独自去了洗手间。

    很久很久,直到门被迟凛敲响,蹲在墙边,蜷缩成一团的女子才抬起头。

    出来时除了眼眶有些红,没什么其它异样。

    “怎么了?”

    包住她低垂的脸,迟凛缓缓抬了起来,便看到那一片又有迷雾的嫣红,心口一紧。

    她现在很少哭。

    “没事,脚有点疼。”

    慕梨不想,迟凛也逼不了她,所以他不再多问,而是扶着她的后脑勺,将人轻轻带进怀里抱着。

    修长的大手温柔地,缓缓地拍着她的背。

    佣人放年假,这顿饭是迟凛他们做的,多了慕梨他们四个,空旷的餐厅热闹许多。

    离开时,程梅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口,叮嘱四个人有空都来玩,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视线。

    “阿凛,你爸爸把过去的事都告诉梨梨了。”

    “他......”

    程梅微张着唇,一时失了言语,根本不知该如何将那样的事告诉阿凛。

    因为这样的误会,慕梨不信他,不敢再敞开心扉。

    所以迟凛后来三年的弥补都无济于事。

    最后,她还是将迟盛的那件事告诉了儿子。

    站在寒风凛冽的院子里,迟凛遥遥地望着对面那片海,突然扬起唇角笑了笑,缓缓合上黑得发苦的眼睛。

    如果他们两个人之间足够信任,又怎么会因为这三言两语分崩离析。

    是他错过了慕梨的喜欢。

    新年过后,谈程的堂弟谈寻回海城大学,约慕梨出来看电影。

    虽然她已经和他表明过态度,但男生很看得开,还同她开起了玩笑。

    买卖不成情谊在,当个朋友没必要这么推三阻四,想那许多。

    毕竟他们都还单身。

    所以慕梨也放平心态,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和弟弟看电影了。

    大三的男生朝气蓬勃,选的是刺激的动作大片,抱着一桶爆米花,吸溜着奶茶坐在他身边,慕梨没法专注,甚至还有点犯困。

    年轻真好。

    掩着唇瓣又了个的哈切,女子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带着3D眼镜,聚精会神的少年,轻轻放下手里的爆米花桶,后仰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

    本来是想憩一会,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最后是被谈寻叫醒的。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没睡午觉。”

    有些尴尬地摘下眼镜,慕梨垂着眼帘,颇有些心虚地给自己辩解。

    而身边的谈寻却是朗声笑了起来,挪揄道:“没事,你睡眠质量好,也不呼噜。”

    回过身,慕梨轻轻拍了他一下,两个人有有笑地出了电影院。

    “晚饭想吃什么,我请客。”

    这一层有各式各样的餐厅,慕梨将手中空了的奶茶杯扔掉后,笑着问谈寻。

    “我不挑食,听你的。”

    他背靠着栏杆,手里捧着爆米花,俊朗的脸庞在灯光下格外暖,那双眼睛里倒映的光甚至有几分晃眼。

    是慕梨羡慕的,无忧无虑的青春开朗。

    掩去眸中的一丝伤感,她背过身看了看,随手指了一家川菜馆,笑着道:“就那,吧......”

    话到一半慕梨的语气一顿,无意识地弱了几分,甚至有些心虚地放下手,移开视线。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有这种被捉奸在当场的,恨不得脚趾扣地的尴尬。

    不远处,刚刚她指过的那家店门口,一身黑色西装,臂弯间搭着一件手工大衣的迟凛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而他的身后,站着几个同样西装的商场经理人。

    看样子,是下班过来突击视察的......

    “怎么了?定这家的话就过去呗。”

    上前两步,谈寻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坦荡又清澈,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前方的迟凛,无所畏惧地笑了笑。

    “我们还是换——”

    话音未落,慕梨便被谈寻牵着手腕带着往前,与迟凛擦肩而过时,她觉得自己那只手整个都要冻僵掉了。

    川菜很辣很带劲,可她难得的有些食不知味,倒是谈寻时不时地给她添降火的酸梅汤。

    少年很聪明,也不询问关于迟凛的事,好像刚刚盯着他们的只是个陌生人。

    中途他借口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将一盒精致的手工巧克力放到慕梨手边。

    “嫂子你喜欢吃甜食,正好隔壁出了新品,你回去尝尝。”

    一边给慕梨添饮料,谈寻一边笑着道。

    “谢谢。”

    点了点头,慕梨也没有拒绝,只是好不容易淡下去的莫名的心虚感又浮了上来。

    真是造孽,迟凛的眼神是有精神攻击效果吗?

    怎么动不动的就心慌。

    结账的时候前台服务员告诉她,谈寻已经提前付过了。

    他也不让慕梨送,怕同学误会,以为他真被富婆包了,所以慕梨就将他送到地铁口,而后才去地下车库开车回去。

    捧着手里精致的巧克力盒,在那一点莫名其妙的愧疚和美味之间,她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电梯门开时,慕梨只看到一片漆黑,窗外洒进来的光略显微弱,反而给这气氛增添了森冷和诡异。

    或许是季琛还没回来,她一时也没多想,径直往自己家门口走,准备将楼道的灯给开。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及到开关时,被一个人猛地攥住,带进怀里,下意识的尖叫也被堵得严严实实。

    惊恐只是一瞬,很快那熟悉的味道就让慕梨平静下来。

    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住迟凛捂着她的手掌,只是对方好像从来都感觉不到痛,她咬得牙都酸了,他也没松手。

    反而揽着她的腰,抬起她的一只手,将她的食指准确地按在指纹锁上。

    门应声而开。

    两道纠缠的身影进去后,又“砰”的关上。

    “你堂堂总裁改做贼了吗?”

    紧紧抱着巧克力,慕梨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透过180度落地窗外洒落的光,气呼呼地抬头瞪着将她按在门上的男人。

    “夫人要出墙,我还在乎做不做贼?”

    喉间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迟凛的声音在夜色点缀下多了一丝危险的磁性和蛊惑。

    灼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喷在慕梨脸上,又蔓延到她耳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