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驸马
越靠近夏季, 这下午的日头就越晒,一些杂扫的丫鬟就开始喜欢躲在屋檐下面遮遮太阳,偷点懒。不过日头确实猛了一些, 晗珠把这些看在眼里也没有多什么。
一个穿着黄色夹衫的丫头突然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诶, 你这季大人和晗珠姐两个人是不是很奇怪啊?”
“奇怪什么?”那人拿着扫帚, 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
“你他们两个只是兄妹,却为什么经常睡在一起啊?又不是孩了, 姐不知道避讳着吗?”
“主子的事,我们最好还在不要多嘴吧。”
“我也不是多嘴, 我就是感觉两个主子之间的那种感觉很不一般。”
“这哪儿又不一般了?我看季大人挺照顾姐的啊?”
“照顾是照顾,就不是一般的照顾而已。”
那人干脆把扫把放在了一边, 一本正经地点头:“不像是兄妹之间的那种照顾,更像是夫妻之间的那种味道。”
旁边那个杂扫丫头也瞬间迷惑了:“你不是还没嫁人吗?你怎么就知道夫妻之间的味道呢?”
“哎呀!”那人状似害羞一样,“我感觉季大人看姐的时候,就像海生哥哥看我一样。”
“就知道炫耀你的海生哥哥!”旁边那人仿佛有些生气,不再搭理她了。
刚才二人就在内屋的屋檐下着,好巧不巧, 晗珠正躺在湘妃榻上, 把这些闲言碎语听了个遍。
不过她现在倒是不在意这些了,毕竟那两个人好像也没错。
夫妻……好像也挺像那么回事。
就在晗珠算眯眼歇息一会儿的时候, 春分突然焦急地走了进来,给她递了一封信件:“殿下,这是从西北送来的书信,好像是赵家姐写的, 您要不要看看?”
听到这里, 晗珠一个愣神坐了起来, 麻利地接过信件。
她自己没有发觉, 自己开信的手竟然开始不自觉地发颤了。
赵珺的字是跟着赵铨学的,可惜赵铨时候就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字也是鬼画符,好在赵珺还有一个学文读书的爹,所以这字虽然有点飘,但仔细看看也能认得出来。
信如奇人,简单的三言两语交代了现在西北的局势,赵铨虽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行军作战的经验丰富,但是也耐不住年纪大了,身子顶不住。
开头刚过去的时候,刚好碰上那帮胡人势头猛,他们过去连失几城,赵铨都气得直呕血。
军营里面无猛将,这导致西北的战事一直没什么进展,一直拖延着。
不过好在季楠从下面的营队里面迅速脱颖而出,再加上赵珺的随口提拔,赵铨也很快地发现了这么个人才竟藏在他身边。
季楠行军风格跟他本人的性子一样,属于能隐忍的那种厚积薄发。
当时赵铨身边已经再无好将能够出去迎战了,赵铨便就司马当做活马医,给了季楠一支队,当作先锋队。
赵珺当时听让季楠去带领先锋队的时候,还慌了一阵,等她反应过来想去找赵铨求情的时候,季楠已经出城迎战了。
事已成定局,再多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按照规矩,先锋队讲究一个上战突击,这行囊就更加讲究一个轻便,所以先锋队一般顶多只会带一天的口粮出去。
但是这次的季楠却算去绕后突击胡人的粮草,只有他们这支先锋队将敌方的军心搅乱,他们才能带兵主动反击,这也是他和赵铨商量好的,可是当时胡人的军营设在大琴山的山脚下,如果要绕后的话必须翻过大琴山才行。
他们只有一天的口粮,大琴山在西北,山脚就是戈壁滩,什么都没有,山顶贼是雪顶,一天的口粮至少得支撑着他们行军三天才行。
一路上,他们不仅得注意躲避胡人的巡逻兵,还得一路边走边挖草根充饥。
淮州这边随着夏天的推进,都还感觉到热气了,但是西北可不是。
西北靠北方,大琴山很高,山顶更是让人冷到颤,先锋队有身体底子差的,在雪顶就熬不住倒下了,很多人为此悲情难耐,但是季楠却对着众人:“你们在这里掉一滴眼泪,你的身体就会失去一滴水分,再耽误一炷香的时间,你就会早死一炷香,不许停下,都给我继续走!”
其实季楠的身体也全靠一根弦绷着,每个人都是胆战心惊的,只是风雪不允许他们停下,如果停下了他们就真的再也走不出这座大琴山了。
不过好在赵铨给季楠挑的这些先锋队的人,都是军营的精英,身子都是耐造的,一行人除了倒下的那么一两个,都是一口气挺出了大琴山。
胡人自以为身后的大琴山做保障,所以他们就对山后的粮仓库,看官比较松。
先前他们来的路上都一直没有吃干粮,都是吃的草根充饥,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季楠叫众人把自己来时带的干粮一口气吃完了。
也算是……破釜沉舟了。
这一战,因为有季楠这支先锋队开了个好头,赵铨便紧跟着带兵一举拿下大琴山这块的三座城池。
这番也算是大肆鼓舞了一波大梁军队军人们的心。
有了热情高涨的军心之后,季楠的名声算是在大梁军队里面出了名头,赵铨也不吝啬对有能力者的提拔,直接给他封了副将军的名号,能够直接进主帐参议。
季楠行军稳,也能够定军心,所以但凡是他带的兵,出去就没一个做逃兵的。
这可算是给之前浮躁的大梁军,搬来了一根定海神针。
不过也就是因为季楠过于惹眼,引得先前的一些副将不满很久了,将军府的姐也抬爱他,天天跟在他后面送吃送喝的,惹了不少人红眼。
也就是这些病态的红眼,让这些人的心里开始变态起来。
其中一位副将竟然去串通对面的胡军,趁着季楠一个人带队去做先锋的时候,将他围了起来,胡人就算来个瓮中捉鳖。
所幸赵铨发现得即使,将叛徒拎了出来,即使得带兵救出了季楠。
但是季楠也因为这次腹背受敌,右肩受了很严重的箭伤。
右肩中箭,也就是意味着,右手短时间内不能提刀了。
……
理县的西北方向有个叫陆丝湾的地方,那里稀稀拉拉住着一两个村落,但是最近这里被官府带兵围了起来。
这里是淮河入海之前最窄的一处河道了,往年的水部郎中都是叫人一个劲儿地修堤坝,陆丝湾这块儿的堤坝却修的不高,因为这里河道窄,水流大,所以泥沙沉积的就较少,也就不用那么高的堤坝了。
之前季暮舒沿着河道一处一处地实地考察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事情。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何不塞旁决以挽正流呢?
为了把自己想法跟李长青详细地表述出来,季暮舒提出了“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理论。
好在李长青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看着季暮舒得头头是道,也不好反驳什么。
于此,季暮舒便得到了李长青的批准,还是放开手开始干了。
他主要的想法还是筑堤,但是他是想借水攻沙,以水治水。
陆丝湾本来就有天然的优势,它的两边是淮州这边为数不多的两座丘陵,所以这一块儿并不会因为流水而过多地开宽河道,那么多年过去,这里依旧河道狭窄,也就证明这里是一个实施的好地方。
季暮舒算在旁边引出一道清水流出来,汇入陆丝湾这里,然后加大这里的流速,再修高陆丝湾这里的堤坝,致使陆丝湾这一块儿的流速足够大,以至于能够冲走下游沉积的泥沙。
这里是一个要点,另一个点就是要在河水汹涌的地方留出一个缺口,然后在这个缺口的不远处筑一个“遥堤”,这样还能缓冲激流,不让一体的堤坝冲垮,也还可以构成一个“含水湖”。
夏迅马上来临,季暮舒不能拖了,淮州的人民也等不了了。
“遥堤”他交给了下面的人去监工了,毕竟“遥堤”并不是一个高难度的修筑工程,也不需要他去亲自督工。
但是陆丝湾这里,需要季暮舒亲眼看着,有时候还得帮忙去干。
所以近段时间,季暮舒是一直住在陆丝湾这里的。
从理县的季府,即使坐马车快赶也得半天,来回就差不多得一天,所以季暮舒就算干脆住在这里了。
陆丝湾这边的村庄,官府已经发放了补贴,辅助他们搬离了,现在这边只在山头的半山腰边临时搭建了几间茅草屋用来临时的吃住。
所以当季暮舒在稻草屋门口,看见站在泥泞的土泥地里的晗珠,他的心难掩惊诧。
晗珠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更让季暮舒的心一瞬间揪的紧紧的。
这时春分赶紧上前递上了手里的书信,季暮舒的眉头皱的死死的,一目十行般快速浏览完信件。
信很长,即使写信人刻意地用简短的语言去表述,但是也耐不住要的事情太多了,写了好几张纸。
晗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害怕季暮舒一时半会儿看不完,就连忙在帮忙解释:“伯右肩中箭了,好像不能提刀了……”
着着,晗珠的语气就已经不稳了,她低头,没有继续了。
季暮舒的阅读速度很快,他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如果季楠去了西北,毫发无损的可能性很。
但是当自己亲眼看到这些讯息的时候,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他不能慌,不然晗珠会更慌。
季暮舒看着晗珠,从那么远的理县跑来,证明她就已经是慌得不行了。
他稳住晗珠有些摇摇欲倒的身子,帮她开始顺理关系:“你看,既然赵珺都已经写信给你了,证明季楠就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对不对?不然你觉得赵珺还能有时间抽空给你写信吗?”
他稳了稳气息,继续补充:“再加上,在西北,赵珺她爷爷最大,赵珺肯定会帮忙照顾着季楠的,我们两现在在淮州根本走不开,即使能走开,我们也去不了西北,也帮不了季楠,所以你在这边担心也没用对不对?”
晗珠木讷的点点头,季暮舒帮她把条条框框理清楚之后,她也缓了过来。
季暮舒见晗珠已经回过神来之后,就把她带进了自己的那间茅草屋,茅草屋是个单间,春分和十三就不好再进去了,二人便在马车旁候着。
在他给晗珠的时候,季暮舒自己想通了,赵珺能坦然的写下这封信,也证明季楠现在是无大碍的。
晗珠进了茅草屋就坐在床边,季暮舒扶着她叫她睡下歇歇,她便也不推辞了,确实赶了半天的行程,确实挺累的。
没过一会儿,晗珠就睡熟了。
季暮舒见此,便开始在旁边执笔写信了,不急是假的,赵珺的信件结尾写的仓促,虽然他确实也做不了什么,但是他还是算写封信去问问具体情况。
晗珠来到这边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不早了,前些天刚下过暴雨,路上泥泞,晚上赶夜路回去也不安全,所以晗珠算就在茅草屋这里将就一晚上。
只可惜茅草屋只有一间床,春分和十三在马车里将就一晚上就行,但是晗珠想着要和季暮舒挤在一张床上,还怪不自在的。
夜神了,夏天陆丝湾这里树多,蚊虫也多,晗珠的手臂上已经被叮了好几个大包了。
根本无法入睡,她转身眼巴巴地看着季暮舒,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痒。
季暮舒一边抓住她的手,不允许她使劲儿挠,一边又好笑地看着她:“这是你活该,谁叫你急急燥燥,跑这里来干嘛?看到信了不知道分析分析情况吗?”
晗珠也自知这番动作是自己理亏,只好低垂着着脸,不敢做声。
季暮舒出去找了一些盐巴过来,和了一点水滴,在晗珠手臂的蚊子包那里揉搓着。
揉搓了将近大半夜,晗珠才总算,安分了下来。
但是人一安静下来,就开始回想了:“哥,伯真的会没事吗?”
“真的。”季暮舒不厌其烦地回应着。
“但是……”晗珠却依旧不太死心。
“晗珠。”
这是季暮舒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喊她的全名。
季暮舒低垂着眼眸,眼里的晦明不辨,整个人都仿佛暗沉了下来。
“你就那么担心季楠吗?”
晗珠不明就里:“他是我们的伯啊。”
季暮舒依旧机械地帮她揉搓蚊子包,话的语气淡淡的:“我的是季楠,不是伯。”
晗珠更加不解了:“季楠不就是伯吗?”
“他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这句话的音量徒然提高,晗珠的肩膀一颤。
但是季暮舒没算停下来:“他怕你一个人在皇室危险,便给你费心费力地去找一把匕首,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匕首的来历吧,这是景德帝赏赐给过世的骠骑将军的御赐匕首,见匕如见帝,只要你受到危险亮出这把匕首,就没人能够再伤你。”
“这匕首来历那么不凡,他有多难得到,你应该也能猜到。”
“如果只是伯的身份,他这么去对待你?”
“从到大,你但凡用点心,就会发现他看你的眼神一直就不一样。”
“晗珠,你还算迷糊到什么程度?”
晗珠被这一番语气给吓傻了,她本能的反对:“没有迷糊……”
但是没等她继续回答,她就被季暮舒一个俯身扑倒,木板床发出了巨大的哐啷声,本连垫的棉被就不厚,那敦实的碰撞,让晗珠觉得自己的背脊火辣辣的。
季暮舒没有停下的算,他开始用力撬开她的贝齿,攻城夺掠般地开始扫荡,霸道又蛮横。
晗珠看着他的双眼发红,一种来自隐忍般的宣泄,即将降临到她的身上。
她就仿佛一块从未被开垦的沃地,更等待着人来耕田犁地。
从嘴唇到脖颈,一路顺延而下,根本没有给晗珠思考的时间。
她的舌尖感觉发麻,极致的麻木后面就是刺痛直冲神经,她的裙摆被人莽撞地掀起,陌生的触感从她的腰腹处传来。
冰凉的刺激感,让晗珠一下子回过了神,整个人仿佛被雷电瞬击了一样,眼泪瞬间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一滴泪顺延滴落在了男人的太阳穴,此时男人的太阳穴青筋暴起,仿佛一切的行为都无法停止一样。
“不要……”
这是二人唇齿相离的那一刹那,晗珠能唯一吐露出的言语。
男人听见后,瞬间起身,用着最低蔑的眼神看着身下的娇花,嗤笑一声:
“也是,你不迷糊,是我糊涂。”
作者有话:
关于治理淮河的那部分,来源于明嘉靖、万历年间,潘季驯的治水理论。
初初卑微地在这里许下一个愿望,希望明天的订阅收益能有一毛钱,已经连续好几天只有几分钱了,快坚持不下去了,但是之前答应过某些可爱,一定要好好完结,死也要熬下去吧!!
昨天写的章节只有几个人看,现在这本文就相当于为你们这几个人写的啦!!(啵唧~)
那季和珠珠故事,我就偷偷只给你们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