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7)
故事刚一讲完,卓涵亮就迫不及待地,“难道这个男孩就是——”
络腮胡子摇摇头,点上一根香烟,神情中夹杂着畏惧,“我不知道。”
“一定是他。”卓涵亮胸有成竹地分析道,“影子,还有在它的唆使下做出刹亲行为,这个男孩绝对是一个鬼!”
室内的温度有些冷,除了络腮胡子连连点头,没有人附和。
“哎,你怎么看?”他悻悻地看向刘柠,意外的发现后者眉头紧锁,像是遇到某种棘的事情。
“没那么简单。”
她瞟了一眼络腮胡子,“大叔,这个传闻你是从哪里听的?”
“哎?这我哪记得啊,都过去五年了。”
“五年?难不成,你失去记忆一事也与此有关?”
犀利的提问一下子让络腮胡子乱了阵脚,开始吹胡子瞪眼,“你这姑娘,我都我不知道了,你再追问下去也没意义。”
“别那么紧张,故事我觉得挺好,没有任何问题。”刘柠对他的搪塞视若无睹,慢条斯理道,“但有些槽点让人不吐不快。”
“比如一个细节,女人在石壁上看到的是幸福的三口之家,把它与自己的经历对照上了。可全程母亲带孩子、辛苦找孩子这一幕让我觉得像是在践行丧偶式育儿。”
她扬起嘴角的同时,加重语气,“如果不是后面男孩被‘它’蛊惑,单看故事前半段,我会觉得这是个极具教育意义的伦理故事——论父亲神隐造就的一出悲剧,相当具有讽刺意味,嗯?”
“喂喂,不要偏题啊。”卓涵亮不知怎么觉得有被冒犯到。
“些感想罢了,听后感而已。”刘柠耸耸肩。
“不是,你也太题大做了吧,”络腮胡子紧接着提出反对意见,“现在不都是这样,男人在外面工作,女人在家带孩子做家务,他对家庭关心少一点是理所应当的。”
“理所应当?既然那么怕承担家庭责任,找个保姆岂不是更好?”刘柠眼底闪过一抹讽刺,气势丝毫不弱于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啊,不对,请保姆还要掏钱,一年好几万。再,也无法随时满足性需求这笔买卖可太亏了,还是结婚划算,买一赠一,妻儿捆绑销售。”
“你!”
“所以,直觉告诉我,能够编出上面那个丧偶式育儿的鬼故事却觉得理所应当的人,多半是个男人。我猜,他应该就是故事中的丈夫了。”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表情各异,没想到她的包袱埋在这。
“还有,故事中的丈夫确实没有参与进去。如果鬼是按照游戏来玩的话,他不参加反而最有可能幸存。”
她摊开,停顿片刻,留时间给大家思考,“所谓传闻,必然是有虚有实,否则只是臆想罢了,流传不了多广,不会像现在这样口口相传如果这事确实发生过,最适合当讲述者的,也只有那个丈夫。毕竟女人已经身亡,男孩又是鬼,都不具备将此事传播开来的能力。”
有心想验证一下刚才脑海中电光一闪的猜想。刘柠忽然盯着络腮胡子,似笑非笑,“大叔,你觉得我的,有道理吗?”
话音未落,外面的雨声猛地加剧几分。狂风吹得木屋摇摇欲坠,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一派胡言!”络腮胡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原本就脆弱的房梁咔咔作响。随即。他大步走到门口,一把将紧闭的房门拉开,“都给我出去!老子好心收留你们,才不是来听劳什子鬼故事解析”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随后,竟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向后退去。
“不、不可能——”
一对湿漉漉的脚印停在门口,半个巴掌大,很明显是孩子的。古怪的是,无论旁边雨水怎么大,接触到脚印时会自动分开,像是在主动为其让路般。
“别来、别来找我!”他抱着头,脸因恐惧而扭曲,“不是我,我什么都不记得”
歇斯底里的嘶吼声渐渐被雨声淹没。
“我们走。”刘柠当立断,翻窗户跳出去前,顺便把络腮胡子的电筒也给捎上。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活下来,比起便宜那个鬼,不如让她来物尽其用。
司兰偌紧跟着她。而卓涵亮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一个人留下来,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好在,他们远离荒山之后,雨点渐渐变,太阳慢慢从云层中露出来。
刘柠将电筒收好,在心底默默记下木屋的方位。
“地质勘测的工具故意落在那,正好可以当作下次拜访的借口。”
她又梳理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实际上,关于对络腮胡子的怀疑,从第一眼见到对方就开始了:一个正常人,在当立之年会甘愿在荒山当护林人?
他明明想要混日子,可在山脚没有,信号又不好,天天与鬼魂作伴,这样的生活怎么会轻松?
除非,他不能离开。或者,不敢离开。
于是,在故事结束后,刘柠先引了个让大男子主义者炸毛的话题,趁其不备窥探出内心所想。现在看来,络腮胡子就算不是故事当中那个丈夫,与之也有一定联系。
她已经找到了接下来重点调查的方向。
“呼,我不行了。”卓涵亮喘着粗气,他的脸颊已经因为脱水而深陷,看上去有点像包着一层皮的骷髅,有些瘆人。
“再淋几次这种雨,用不了三天,我们一个个都会因为脱水而亡。”司兰偌眉间弥漫着担忧。
“话,你怎么知道我们可以跑出来?万一那个男孩就在外面呢?”
“留下来相当于等死。”刘柠低头在打车软件上叫车,淡淡地解释道,“木屋里是个封闭的空间,一旦鬼进入,我们躲都没地方躲,只等团灭的份。逃出来,不定还有一线生。”
最关键的一点是,严波因为触犯规则死了,这中间会有一段安全时间,她才有把握赌一赌。
话间,车子也开到眼前。
刘柠拉开车门的同时,向另外两人叮嘱道,“一会回公司后,你们尽一切可能搜集五年前与这座山有关的刑事案件。只要相关的都可以,不一定非要有男孩出现。”
“好,那你呢?”
“我要去找一个人。”刘柠点开与邹婷的聊天记录,约她中午去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她需要证实,邹婷几天前告诉自己的传闻,到底是什么。
会是“捉迷藏”吗?或者,是另外一个同样诡异的故事呢?